精彩段落
“就染这个颜色。”裴横指着杂质上鲜艳的粉红色,对理发师说。
裴横父母管的严,学校里欺负特优生的事儿不知道被哪个告密者透露给他的父母,硬生生挨骂半小时。裴母还警告他,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就把他赶出家门。裴横是真的难以理解,别的富二代要么吃香喝辣,胡作非为,要么纸醉金迷,沉迷美色。只有他,像只麻雀,被绑在窗台上,终日只能看窗外的风景,啄小米。好吧,这就有些夸张了,但是——为什么连喝酒,和特优生说几句话这样的小事,他爸妈都约束,道德底线是比别的企业家高很多。
可能也和他爸妈是白手起家有关系,吃过苦的人,总是对世界报之以歌。可是爸妈,你们人品好,关他什么事啊?哎,真叫他在这群富二代里抬不起头。虽然这帮人表面对他阿谀奉承,可背地里都说他是个怕爹妈的童子鸡。
也就徐瑞霖和陈竞远算是真心实意的好哥们,所以对于这段来之不易的兄弟情,裴横才格外珍惜。
徐瑞霖说话算话,第二天限量跑车果然到了家门口。他还没睡醒,睡眼惺忪的套上一套紫色的运动服,就上了跑车,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徐瑞霖这家伙,面对他就好像有读心术似的,一语中的:“和伯父伯母闹得不开心了?莫非是去Escapetheday(逃离白昼)喝酒被发现了?”
裴横打了个哈气:“这不早就被发现了,那天我发酒疯不是给老爷子打电话唱滑板鞋了嘛。”提到裴父真正发火的原因,裴横没那么困倦了,他不雅观的翻了白眼,恶狠狠的说:“还不是那个季冠清!恶作剧的事,不知道谁传到我爸妈的耳朵里的,害得我昨晚写悔过书。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裴横捏了缕自己的头发:“还是先去理发店染个新发色。”
“你不怕伯父伯母看到,把你头发剃光?”
裴横顿时觉得很没有面子:“我不会不让他们看到吗?!真是的,染个头都要管!”裴横一脸晦气,“就这样,我最近不回家,去你那儿住。”
徐瑞霖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收紧,裴横说:“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徐瑞霖眼睛闪过的暗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裴横只是随口问一句,在他记忆里,徐瑞霖就没拒绝过他提的任何要求。裴横的注意力飞到车窗外的街边小吃上,根本没有听清徐瑞霖的后半句话。听清了也没关系,徐瑞霖在裴横面前的伪装,不是那么容易撕破的。
要说裴横这人,真是被宠大的,报复父母的手段幼稚的不得了,去了理发店选了一个妈见打的骚粉色,徐瑞霖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一堆给裴横买的小吃和早点。
一般人还真难驾驭这种亮粉色,但是因为裴横皮肤够白,染出来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比电视里的小鲜肉还嫩。
裴横满意的照镜子,东看看西看看,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徐瑞霖从他身后悄无声息的走过来,炙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他身体敏感的一抖,面色一红,就想质问徐瑞霖又犯什么病。
徐瑞霖变声期度过后的声音,性感又磁性,离他又近,像是带了个蓝牙耳机,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传到他的耳中。
“别动。”
徐瑞霖手心里变魔术似的出现一副水蓝色宝石耳钉,在镜子里折射出璀璨的光。裴横的目光全都被那副漂亮的耳钉所吸引,没注意此刻镜子里徐瑞霖的眼神野兽一般贪婪与炙热,想要把他整个人拆骨入腹。
徐瑞霖亲手给他戴上那副耳钉,如同画龙点睛,裴横整个人因为这个饰品的点缀,光彩夺目。
“这是…江楚非设计的耳钉?”裴横欣喜的问。
“嗯。”
没想到徐瑞霖有这样的本事,江楚非是有名的设计师,但是脾气古怪,一般人根本求不到出自他手的设计品。
裴横笑得露出两个小虎牙:“好兄弟,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徐瑞霖但笑不语。
到了学校,已经快十点了,本该一句畅通无阻的到教室,结果半路杀出个胳膊上系红带的女生。
冷漠的杏眼,殷红的嘴唇,皮肤像雪一样白,脸上淡淡的雀斑根本不影响颜值,反而像某种艺术品上的细微瑕疵,赋予了全新的含义。五官精致,鼻子小巧。生人勿近的气质是裴横从没见过的清冷。
他双手插兜,一脸痞笑:“你谁啊?”
女生翻来手里的记事本,冷冷问:“姓名,班级。”
裴横一把夺过女生手里的本子,“很新奇的搭讪方式,不过我不吃这一套。”
他随手翻到扉页,上面字体娟秀的写着“韩薇薇”三个字。
“韩薇薇?”裴横喃喃道,似乎有点儿印象。
韩薇薇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裴横和徐瑞霖的身份退缩,她秉公处理的说:“你们迟到了。按照校规,迟到的同学要记过”
“哈?”是有这么个规矩,但是这么多年在裴横面前就如同虚设。
“风纪委员?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承德学院,谁敢记我裴横的过?”
贵族学校,谁不是家里殷实,校方不敢得罪,又要维持学校的秩序,于是想出个学生治理学生的方法。挑选十名风纪委员,管理学校的各项事宜。
“你们老大…董琦是吧,你叫他过来,看他敢不敢记我的名字?”
气氛有些僵持,说曹操曹操到,董琦小跑过来,对裴横点头哈腰道:“裴少。”
“呦,你来的正好,你们风纪委的人,要记我和徐瑞霖的过,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董琦用丝绸手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裴少,薇薇是新来的特优生,不懂这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她这一次吧。”他推了推韩薇薇,“薇薇,还不向裴少道歉。”
裴横得意的挑眉,韩薇薇却毫不退缩:“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一阵风吹过韩薇薇的长发,她一双杏眼春水盈盈,美丽的像遗世独立的佳人。裴横仿佛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香,勾起他心中的悸动。
徐瑞霖落在他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用力,裴横“嘶”了一声,才从那份莫名其妙的感觉中醒悟。他干咳道:“那什么,下不为例。”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人都诧异。董琦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韩薇薇也没想到裴横和传闻中有些出入,至少他并不是一个欺负弱小,蛮不讲理的人。
而只有徐瑞霖,他攥紧拳头,与韩薇薇擦肩而过的时候,对她说:“离他远点,否则你将连累很多无辜的人,例如家人、朋友……”
明明是夏天,韩薇薇却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她复杂的望向二人离去的背影,问董琦:“那个人…是谁?”
“你说徐瑞霖?别怪我没提醒你,在承德,宁愿得罪裴横,都不要得罪徐瑞霖,否则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横从梦中醒来,身上的痕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一只健壮的手臂紧紧扣住他的胸膛。
昨晚,不知触动了徐瑞霖哪根神经,压着他在车上疯狂索取,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他渐渐就不反抗了,结束后手指都没抬起的力气,却还是拍开徐瑞霖的手,脚步虚浮的进了别墅。
“嗯。”
他轻声回应道。徐瑞霖吻了吻他的后颈,说:“再睡会儿。”
裴横拒绝不了徐瑞霖的掌控,但是也总不如他意。他毫不客气的拨开徐瑞霖的手,“要睡自己睡。”
徐瑞霖从床上起来,迅速换好衣服。
“不睡了,得给某人做早餐了。”
徐瑞霖的厨艺一直很好,没出这档子事之前,他经常借宿徐瑞霖家,对方也会做很多符合自己口味的食物。那时他还调侃道:“你要是个女生,我就娶了你。”
现在想来——呵,真可笑。
在某段关系中,上位者的施舍和宠溺,总带有约束和占有。因为金钱开始的爱情,就是伴随着不平等。
高三那年,裴横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他父母已经放弃让他考上好大学,直接花钱去国外留学,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父亲车祸住院,公司没人管理,一落千丈。他最好的兄弟,从前一起长大的发小,竟然趁火打劫。
他永远记得那个雨天。他失魂落魄的从医院出来,迎面来的车都没注意,是徐瑞霖冲过来把他扯开。裴横的眼尾泛红,嘴唇发白,就像饱受摧残的玫瑰花,风雨飘零,孤苦无依。
那时,他还因为某些事情和徐瑞霖冷战,眼下发生这种措不及防却致命的事情,裴横顾不上什么冷战不冷战,像溺水的人见到浮木,一把抓住徐瑞霖的衣襟,反复重复道:“徐瑞霖,怎么办?我爸他成了植物人…医生说醒来的几率很渺茫。我该怎么办?公司、公司谁来管?”
徐瑞霖慢慢包住了裴横的手,雨落在他们身上也全然不顾,徐瑞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也知道用卑劣的手段或许会把裴横推得更远,可那又怎样?让他眼睁睁看着裴横和韩薇薇两情相悦白头到老吗?他做不到!
徐瑞霖轻声道:“和韩薇薇分手。”
“什么?”
裴横的手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徐瑞霖一把抓住。
“我说,和韩薇薇分手,我就帮你。”
裴横不敢置信,他没想到徐瑞霖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兄弟之间即便做不到倾尽全力的帮助,也不能落井下石。裴横不明白,徐瑞霖为什么要他和韩薇薇分手:“为什么?”
“我以为你看出来了。”徐瑞霖放开裴横的手,双眸在雨色中似海面上的灯塔,神秘却难以抗拒。
“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他见裴横脸上的错愕,和意料中的抗拒,嘴角的笑淡了下去,眼中的偏执彻底暴露:“所以,我要你和韩薇薇分手,和我在一起。”
天空好像打雷了,徐瑞霖一向温柔的神色,在裴横眼中与闪电重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水鬼!谁被他缠上,就难以挣脱。
“你这个疯子!”裴横觉得恶心,原来这么多年,他最好的兄弟对他抱有这样的心思。他还和他同床共枕过,如今他背后的势力倾倒了一半,就迫不及待露出丑恶的嘴脸。这样也能叫爱吗?
在裴横的世界里,只有两情相悦,才能见爱情。一厢情愿的感情,只能感动自己。所以,徐瑞霖是不愿意在自我感动,才要争夺所谓的亲密关系吗。
裴横难堪的转头离开。
他不会接受,他要和韩薇薇共渡难关。
“想清楚了,就来找我,随时欢迎。”
身后响起徐瑞霖的声音,和雨一样冰冷无情,不给他任何谈条件的机会,就噼里啪啦落下来,他只能承受。
回到家,等待他的是哭成泪人的母亲,强硬的作派没了踪迹,只剩绝望和悲痛。他心里一阵发酸,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
裴母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避而不谈父亲住院和公司的事:“怎么淋湿了,快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别感冒了。”妈,现在只剩你了。
裴母没给他压力,裴横也能读懂剩下的句子。他暗自下决心,一定要站出来,撑起这个家。
公司不是那么好管理的,即使有底子,也有很多股东不服气,还是裴母放下脸面游说,再加上几个和父亲关系比较好的股东力排众议,他才在公司暂代了董事长。
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和韩薇薇根本没时间说上几句话。因为直到真正接触到公司的核心时,他才发现,公司的资金周转已经出现了问题,必须有一个大项目的出现,才能把公司重新盘活。一个小公司的董事通过搭线找上了他,声称手里有一个大项目。
“裴少,就这个产品,一旦先研发上市,就等于在智能家居中抢占了先机。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现在市场上产品的先行先试有多重要吧?”
产品他看了,确实是好东西。出于谨慎,他也找到打听了,目前还没有人申请专利,于是就投了几百万。结果……那个小公司董事,没几个星期就卷钱跑了。而他曾经实地考察过的工厂也成了废弃工厂,什么工人,员工,都是假的。这根本就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诈骗。
人找不到了,钱也没了。公司的漏洞没有填补,反而越填越大,只需要一根羽毛,就能彻底压垮。
“裴少,财务那边…公司的资金实在周转不开了,好几个项目已经被迫停了,股票也叠了…您看……”
裴横闭了闭眼,手指攥得发白:“我知道了。”秘书走后,他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徐瑞霖,我们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