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狂风卷动着黑云和暴雨,雨声混合着雷电,笼罩了这片天地。
风雨将花园里的精心侍弄的花草打得东倒西歪,每一滴雨落到地上都以十足的力道飞溅着炸裂开来。
落到人身上,一定生疼。
一把把黑伞由穿黑西装的保镖举着,黑压压的一片,雨落在上面的声音闷闷地响在耳侧。
谢西楼在这雨声中醒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就看到了面前被人用力摁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少年。
他悚然一惊。
当谢西楼的目光落到浑身上下都湿透,被两侧的人紧紧束缚着双臂的少年身上的时候。
对方似有所感,猛然一下挣扎着抬头,和谢西楼对视了。
那双丹凤眼中是浓郁的厌恶和阴鸷,几乎要如同仿佛如果没有人摁拽着,他就能像狼崽子一样从人的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谢西楼本来脑子还不太清醒的,这一吓给脑子里吓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察觉到谢西楼的反应,旁边的管家还以为小少爷不满意,抬手对着保镖做了个手势,两侧的保镖猛然用力将跪在地上的少年又往地上摁了下去,膝盖在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高瘦的少年咬紧了牙槽,死死地支撑。
这时候管家道,“聂无言,小少爷说你偷了他的东西,你究竟藏哪儿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不认?!”
少年冷嗤了一声,偏头不语。
管家早知道这是个硬茬儿,没想到竟然这么硬。
他见状立马就怒了,气冲冲从谢西楼旁边走过去,伸出腿正要踹少年。
此刻却听一句阻拦。
”等等!”
管家脚步停住,忙朝着谢西楼看过来,“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谢西楼坐在椅子上,膝盖上盖着一袭毛毯,两侧的保镖打着黑伞,并且用高大的身形将他遮挡得极好。
但是谢西楼刚喊住管家之后,还是突然觉得喉咙发痒,然后轻轻咳嗽了起来。
管家忙不迭从聂无言身边退回来,一张肉乎乎的脸上满是紧张,“小少爷,您怎么样了?!”
“可是被这个贱种给气到了,老奴我马上收拾他!”
谢西楼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穿书之后,就察觉到了现在这具身体的赢弱,他摇了摇头,伸手拉住管家的衣袖。
“没事,放他回去。”
唐管家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小少爷,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会让他交代的,要不然,咱们就将他扭送到派出所?!”
“不用,我说什么,你没有听见么?”
雨势越来越大,院子里满是朦胧的水雾和湿气。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声音虽轻柔,但是却带着一股不可反驳的意味。
从薄毯中伸出来拉着管家的手指苍白瘦弱,像是失了灵气的冷玉。
管家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又改变主意了,明明之前说好的,这次的局做得好,要趁机往死里折磨聂无言的。
不过小少爷脾气不好,管家也不敢忤逆他。
此刻听到他已经略略动了气的声音,忙应了是,然后抬眼看着保镖说,“怎么,小少爷说什么还没听到?!”
押着少年的两个高壮的保镖松手退开。
“这雨越来越大了,小少爷老奴送您回去吧?”
谢西楼应了。
没敢再去看那少年的目光,那似锋利的刃口一般,往人的身上刮,又冷又厉。
聂无言还站在雨中,大雨冲刷着他单薄笔直的背脊。
这时候躲在檐下的女人才终于挣脱了束缚冒着大雨跑过来。
后面的护工一时拉不及,慌乱地追,“夫人!夫人您打伞!”
女人身形瘦弱,在这大风大雨中仿佛一页轻飘飘的纸片。
聂无言朝着一旁啐了一口,嘴里吐出了一口血,吐在雨地里很快就被冲卷走了。
随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消失,正院的大门被关上。
聂无言从那边收回目光,抬手抹了把脸,这才抬起长腿,朝着女人跑过去,抬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回到檐下。
女人是聂无言的母亲,林静看到聂无言这个样子,眼眶红透了,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慌张地抬起手摸聂无言青紫的脸侧,嘴角都破了,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聂无言抬手握住林静的手,“没事,妈,我们先进去。”
林静看了聂无言的脸,又想蹲下去看他的腿。
哭得不能自已,“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聂无言没说话,只是看向护工。
护工被聂无言看得一凛,她忙不迭伸手去扶住林静,“夫人,少爷淋了雨,我们、我们还是先让少爷进去把衣服换了吧!”
林静抚着聂无言的手一顿,忙不住的点着头道,“对!对对对……应该让阿言先换衣服…先换衣服……”
她念叨着,拉着聂无言的手往小院里面走,然而没走两步,身形就陡然一晃。
聂无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将人抱了进去。
而在一旁的护工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虚,没有跟进去,在原地纠结了几秒,就转头往外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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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推着谢西楼进了屋,关上门后,将外面的寒气和雨声隔绝在外。
谢西楼被推进来,才发现自己坐的是轮椅。
实在不怪谢西楼后知后觉,他刚刚在外面完全被那跪在地上形容狼狈但眼神桀骜的少年吸引了注意力,再加上脑子里突然涌进来的一些记忆,让他整个人都无比吃惊。
所以之前在外面,谢西楼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坐在椅子上,一时也没有多想。
这会儿才发现是轮椅,他整个人都呆了一瞬,随即他试着用力,然而双腿却毫无知觉。
这让谢西楼心里更加凉飕飕的。
这具身体的状况实在羸弱不堪,从肤色上看,就有一种不正常的白。
刚刚出去虽然被保护得还算严实,但是还是弄湿了一些。
看见少爷回来,别墅里的佣人都忙碌起来,忙着给谢西楼换鞋,拿新的外套,换毯子,吹头发,七手八脚的。
管家一边招呼着这边的人做事,一边朝着厨房道,“姜茶熬好没有,还不快给小少爷端过来!”
他安排完之后,转头才来看谢西楼的神情。
见谢西楼冷着脸面无表情,管家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他讨好地探头过去,将谢西楼膝盖上的毛毯盖好,“小少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西楼由着下人换了外套,没有正面回答管家的话。
喉咙又有些发痒,他微一蹙眉,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即略一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藏青绒毯上的清瘦手指,冷淡道,“推我回房间。”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忙应,“好的小少爷。”
“那姜茶待会儿给您送上来。”
“嗯。”
男仆推着轮椅往楼梯口去,为了方便谢西楼,楼梯口有个专门设计的电梯。
谢西楼从楼下客厅离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但是最终欲言又止。
他必须回到安静的房间捋清楚现在的状况。
谢西楼被推到房间里,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推进来的人没有得到谢西楼其他的吩咐,规规矩矩地沉默着退了出去。
人离开之后,谢西楼微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抬头打量这个房间,屋内开着灯,屋子的设计是十分暗淡的背景色调,不仅用的墙纸是深沉的暗色调,沙发床铺乃至落地窗帘都是沉郁的颜色。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但是轻轻一扫,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上好的材质。
谢西楼没有再试着腿部用力,他抬手按下轮椅的自动按钮,调整着方向到了落地窗边,拉下控制,窗帘往两边渐渐收缩进去。
从而露出了外面阴沉的天色。
谢西楼定定望了望外面的天气,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呆,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一根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哟,好痛!
所以他果然是真的穿书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疯狂肝毕业论文的。
然而好像是猝死了。
接着就到了这里来。
刚刚在雨中睁开眼睛,看到那少年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好多信息。
当时没有时间理,现在他知道,自己是穿书了。
还穿到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体里。
原主同样叫谢西楼,是明城谢家独子,谢家小少爷,由于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情,所以身体体质很弱,不良于行,是个病秧子。
于是谢小少爷的脾气也因此变得特别乖张,谢父自觉愧对儿子,所以也是对原主百依百顺。
谢小少爷性子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很喜欢折磨别人。
谢西楼梳理着信息到这里,思绪不由得顿了一瞬,既感到庆幸又觉得十分棘手。
这是一本书,那么自然要有男主和女主。
而刚刚被摁在雨水中跪着挨打却仍旧桀骜不驯的少年,就是这本书的男主聂无言。
谢小少爷的身份,则是一个悲惨炮灰,男主因为某种原因,在家里住了一年多,在这期间,原主不断地去挑衅打压男主,极尽恶毒之事。
然而后来谢家破产,男主那时候则已经豪门贵公子重新归位,讨好者众多,男主不用直接出手,就有一大批人争着替他收拾原主。
于是一个前面十几年都只会颐使气指的富家小少爷,就这样被哄骗到非法酒吧给人玩儿死了。
小说对于炮灰只是三言两语略过,整本书应该都是男女主相爱相杀分分合合然后完美大结局的故事。
谢西楼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凉到了心坎子里去。
这时候有佣人来送姜茶,敲响了门。
谢西楼应了一声,佣人便恭敬地端着盘子进来了,将姜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
谢西楼发现这别墅里的佣人,除了管家,其他的人都是不怎么敢同原主说话。
很怕一不注意就惹了怒火,再加上原主刁难人的方法千奇百怪,大家都是谨小慎微的。
就连刚刚在楼下帮谢西楼换衣服,一群佣人也是安安静静。
然而在佣人准备退出去的时候,谢西楼却开口叫住了她。
女仆站得远远儿的,低着头,“小、小少、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谢西楼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好像……有点儿结巴?
直到他沉默不语,看见对方的身体微微哆嗦,谢西楼才恍然过来。
谢西楼更加缓和了下语气,说,“去…让家庭医生去一趟小院。”
女佣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