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喻臻比他大了两岁,是老爷子倒数第二个徒弟,他也是很早就被老爷子收入门下,不过情况略有不同,他和老爷子有点亲戚关系,按辈分算徐玉锋是他的二姥爷,所以近水楼台,从小就跟着徐玉锋跳舞。
喻臻被叫了好多年的小师弟,直到叶纯之入门,才终于有人叫他师哥。且在教了叶纯之以后,老爷子就觉得年岁已高,不再亲自带学生了,所以叶纯之是喻臻唯一一个小师弟。
喻臻那时候还在潜心跳舞,从小被徐玉锋教导出来的功底相当扎实,是叶纯之虽然年少心高气傲,但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全师门就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又总是下课了被老爷子叫去加练,一起被训得苦哈哈的,自然而然地就熟悉起来。
建交主要归功于喻臻,他的性格和叶纯之截然不同,没有叶纯之那股恃才傲物不讨喜的劲儿,外向热情,情商高,在班上当班长和老师同学都处得很好,当然也不会慢待了叶纯之这个脾气稍微有点古怪的小师弟。
叶纯之刚刚被老爷子收进门,天天被骂功底差,加练加到大晚上。
他和喻臻不同,小时候学舞入门并没有多专业,他的小姨是少年宫的老师,叶纯之每天放学和周末就去少年宫,小姨和少年宫的老师都熟,所以叶纯之有想学什么就直接进哪间教室的特权。
叶纯之在不到四岁的时候进了全是女孩子的舞蹈教室,他小姨想把他拎去隔壁武术教室,叶纯之的倔脾气初露锋芒,抱着把杆没撒手,后来就一直在舞蹈班待了下去,家里的大人并不重视他学舞蹈,甚至外婆和小姨一度担心男孩天天混在姑娘堆里,别一不小心活混淆了。
当然后来她们发现担心好像有点多余,叶纯之对自己的性别非常清楚,十来岁的时候叶纯之没打一声招呼就去理发店,大冬天理了一个光头,问他原因,是因为他留着短发,也被人喊了小姑娘。
直到叶纯之去考附中时,都还保持着小和尚的发型,一直到进了附中同班有了其他男生,加上宋雁秋对着他的光头狠狠地嫌弃了一顿,直言再坚持这破审美就不要说认识她,叶纯之才放过了自己脑袋,留起了正常的短发。
至于后来走向另一个极端留起了长发,那又是之后的事情,有着别的缘由了。
总之叶纯之跳舞的前七八年,都是野蛮生长,没人认真的去管过他,全靠吃天分的红利,就在少年宫的舞蹈班里,老师都未必多专业,小姨和外婆只当他有个不那么令人满意的爱好,压根没想过他以后指着这个吃饭。
但叶纯之非常幸运,生而热爱,又自有悟性,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报考首都舞蹈学院的附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挑选,他似乎轻松地就考上了。进校之后又得到了专业的训练,短短几年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也不为过,专业回回都拿第一,一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助长了不少少年的骄矜。
不过他那点灵气那点天分在徐玉锋那儿是不够看,徐玉锋也承认他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但按他的话说,也只是那帮半大小子里面矬子里拔将军,童子功练成那样,有的是需要打磨的地方。
老爷子说严也严,说不严也不严,任务布置了他就回去吃饭遛弯了,练不练练多久,全凭徒弟自己的自觉和悟性了。
喻臻的底子比叶纯之好,虽然也加练,但比叶纯之轻松很多。
叶纯之刚刚开始加练的那天,喻臻练完自己的量先走了,叶纯之一个人在练功房拉筋拉得生无可恋,当时正值秋老虎,练功房里那把电扇呼啦呼啦地吹着热风,叶纯之满头满脸的汗,身上的T恤都快拧得出水了,生理心理上双倍的燥郁。
这个时候走了的喻臻忽然折返推门而入,手里提着刚刚买的冰可乐,两瓶。好像他们本来就该那么熟稔一般,喻臻抛了一瓶可乐给叶纯之,自己在把杆底下坐着拧开了另一瓶:“这么热的天,食堂还是那几个油腻腻的菜,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师弟,我们翻墙到外面吃冰粉吧。”
叶纯之慢吞吞地从练功垫上面爬起来,捡起了垫子上的可乐,虽然不觉得冰粉就比食堂有吸引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接了话:“从哪儿翻啊?”
喻臻朝他眨了眨眼:“我带你,一会儿跟着我走。”
叶纯之还要加练体能,练到了快八点才做完,喻臻就在旁边打游戏等他,但看上去瘾不大,时不时和叶纯之聊几句:“你知不知道今天老徐头为啥火气那么大吗?”
叶纯之刚刚被徐玉锋点中,还暂时没敢这么没大没小地称呼——大概过了三个月,他的功底渐好,徐玉锋对他终于有了点好脸色,他才蹬鼻子上脸,跟着喻臻学坏了——刚刚入门的时候叶纯之多少还是有点拘谨的,也知道自己差得还很远:“大概是我功太差把他气着了。”
“非也非也,”喻臻摆摆手,“据我所知,是因为他老人家昨天在阳台上抽烟,一走神又把烟头摁在我二姥姥的花盆里了——哦,我二姥姥就是老徐的夫人,老徐的大领导,今早上烟头被我二姥姥发现了,老徐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叶纯之愣了片刻才眨眨眼,忽然觉得人前那个走路都仿佛都带风的老爷子,一下子就堕入了凡尘,没忍住笑了出声。
不算多好笑的事,但少年欢喜就是那么的容易,两个不肖徒就着老爷子的倒霉事里笑得停不下来,最后笑得叶纯之没力气躺倒在了练功垫上。
喻臻也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师弟,原来你笑点低啊。”
叶纯之摇头,但自己也觉得奇怪:“我平时笑点没那么低。”
“是,听说过,高一的冰碴子学弟,专门为广大学姐送心寒,保证拔凉拔凉。”喻臻笑得意味深长,叶纯之不解地望着他,喻臻也有点惊讶:“你不知道这是你在学校贴吧上面的评价吗?”
叶纯之基本恢复了平时的高冷拽了:“我不看贴吧。”
喻臻点开贴吧开始给他翻:“那么师弟一定不知道贴吧里面已经有了个受害者帖了,你还记得你拒绝了多少学姐学妹吗?”
叶纯之压着腿,闻言抬起头,偏头想了一下:“不记得。”
“没事,贴吧帮你记得,她们被你拒绝了之后都会在那个贴里回复,现在已经叠了老高一栋楼了,有些还是实名……前两天我女朋友跟我八卦,说你把民舞系的系花给拒了。”喻臻看到叶纯之微诧的眼神,对他“嘘”了一下,“一会儿请你吃冰粉,别跟老爷子告状说我早恋。”
叶纯之“嗯”了一声,觉得有点冷场,破天荒地顺着喻臻之前的话主动接了一句:“民舞的系花是谁啊?”
“许樱啊,敢情你不仅把人拒了,还连人是谁都没记住啊?确实真挺漂亮的,肤白貌美身材好,外貌条件没得说。”
叶纯之对这个名字实在没印象:“民舞的女生,我只记得汇报时《春生》的领舞。”
“嗯?为什么只记住她了?”
“功底好,表现力尤其好,有范儿。”叶纯之思考了一下,“领舞扮演的少女,在表情上尤其突出,以前我一直觉得情绪都靠表情演绎有点浅,容易喧宾夺主,但她的神态配合着肢体语言,确实把那种明媚动人的形象传达出来,也感染了人。”叶纯之抬头,“那是许樱吗?”
“不是。”喻臻含着笑摇头,“她叫宋云汐,是我女朋友。”
翻墙的时候叶纯之就见到了他刚刚夸赞过的领舞,宋云汐高二,叶纯之老老实实地喊了她一声学姐。
宋云汐外貌也是漂亮动人,但叶纯之很少记得住女孩子的外貌,记住了也是模模糊糊,形容不出来,他能记住舞台上表现力出众的宋云汐,但是在台下见到,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实中宋云汐还要更外向一点,和叶纯之第一次见面一点也不客气:“哎呀,是小叶学弟啊,我要和你合照!”
叶纯之表情有点懵,不过应该是看在喻臻的面子上,没有拒绝,和她一起自拍了一张,然后瞬间就被发到了什么群里。
喻臻看着宋云汐在学校的万年群里毫不掩饰地得瑟:“捕捉一只野生的叶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