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谢端行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殷士鹤会被自己睡了,至于为什么不是殷士鹤睡他。
笑话,剑尊那张脸,睡谁都是他吃亏。
拜师那会儿谢端行就在底下跟隔壁峰的师兄弟开玩笑,“剑尊是不是因为长这样才要练成天下第一剑,不然谁不想一亲芳泽,男孩子在外面怪危险的。”当然,彼时他只收获了隔壁峰师兄弟惊恐的眼神,还有上面剑尊扫下来淡淡一瞥。
半路出家的现代人还不知道修真险恶,谢端行大言不惭的看向惊恐二人组:“怕什么,这么远,谁听得到啊?”那二人火速挪开了半尺,低眉垂眼地咬牙道:“兄弟你脑子坏了吗,大能修为通天彻地,你站在这儿说就跟站在他前面指着他鼻子说有什么区别。”
谢端行:。。。。救命
他一个社会主义现代人,知识体系的重构是需要时间的!
为免死无葬身之地,谢端行本来打算赖在丹峰做个锅炉房打工人,为此他都把身上仅有的一包灵石贿赂了丹峰的管事师叔,他天资并不算好,这次各峰收徒他不过走个过场。
所以当那块飘渺峰的玉牌悬在他头上的时候,他还在做着朝九晚五的美梦。直到边上惊恐二人组投来怜悯的目光,他才后知后觉的听见慈眉善目的掌门捋着花白的长须问他,“谢端行,飘渺峰从未收徒,此番既入剑尊门下后,你当好好习剑,方不负剑尊威名,听明白了吗?”
谢端行:。。。。不能啊!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在他开口的一刹那,玉牌砸进了他的眉间,他直接晕了。
剑尊这人,是有些卑鄙在身上的。
躺倒之前,他只看见苍青色的人影远远扫过一眼,长睫下无悲无喜。
“谢端行这小子,听说当场欢喜地晕过去了。”此类谣言从此在昆仑经久不衰。
有些人,他昨天还是锅炉房的后备役,他今天就是铁匠铺的一员。
往事如烟,谢端行垂头丧气地从池子里爬出来,不是他想跑,实在是冲击太大,谁早上醒过来在床上看见光裸的博导都不能在这个房间呆下去一秒的。
而且,老实说,谢端行跟剑尊虽有师徒之分,细究起来嫌隙不少,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无限的得罪殷士鹤的,他怕昨晚他中邪了之后使了什么阴私手段才让剑尊迫不得已委身于他。
堂堂剑尊总不可能脑子有水自己愿意睡他吧,谢端行招了自己的灵剑出来,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想看看能不能先自我了断,灵剑以为他闹着玩儿,在他脖子上绕成了个光圈,活像个伊丽莎白圈。
谢端行觉得剑尊给他的剑多半脑子有点问题,哦,它没有脑子,打扰了。
距离谢端行跑路已经一个时辰,时间越长,谢端行越慌,等薛珉推开他院子的时候,谢端行已经是惊弓之鸟,差点被推门声吓的拔剑自刎。
薛珉看他眼底青黑,面无血色的横剑身前,也被他吓一跳,“不至于吧阿行,不过是宗门考核,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八十次了吧,吓成这样?”
谢端行抖着手放下剑,“什么考核?”
薛珉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是吧,你虽然咸鱼,也不能咸成这样啊。”
谢端行总算想起来这回事,薛珉看他手忙脚乱的套鞋子,“你这样太丢剑尊人了,你可是亲传弟子,丢分啊丢分。”
谢端行呲牙咧嘴的忍着下身的痛楚坐在床沿上穿鞋,闻言长叹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内幕,何苦来埋汰我。”薛珉心有戚戚焉,“确实,我至今佩服谢兄在昆仑大殿上的豪言壮语,我那时少不更事,竟没看出来谢兄平平无奇的外表下是这么豪放的内心,只恨当时没离你更远一点。”
谢端行整了整衣冠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把昏迷的我扛到飘渺峰的理由?”
薛珉笑嘻嘻的搂着谢端行往外走,“这不是给你醒来之后立刻就能给剑尊负荆请罪的机会吗,”,“话说咱俩得走快点了,我来找你的时候看见太阿剑的剑光往论剑台上去了,你师父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
谢端行裂在原地,“你说谁到了?”
“你师父啊。”薛珉莫名其妙,“太阿剑是你师父的佩剑,我没说错啊。”
谢端行两股战战,“宗门考核他不是从来不去的吗?”
薛珉抚着下巴点头,“确实,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太不争气了,他想再收个徒弟呢?”
呵呵。确实,死了个徒弟总要再找个徒弟养老。
快到论剑台的时候,谢端行一把揪住薛珉的腰带,“薛兄,我最喜欢凌云城里如意坊后边那条街左边第三家的寡妇酿的梅香蜜酒,你以后来看我记得买,别家的我不喜欢”
薛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脑子坏了吗,我自己灵石都不够花,还给你买酒?”
谢端行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你会的,说不定边哭边买给我。”
薛珉探手摸上他额头,“阿行,剑修也会发烧的吗。”
谢端行拍开他的手壮士断腕似的往里走,薛珉撇撇嘴正要跟上,忽然瞥见谢端行衣领下的一抹红痕,当即伸手摸了上去,“哎,阿行,你脖子上怎么了?”
谢端行茫然,“什么怎么了?”
薛珉拽了拽他衣领,哇了一声,“你脖子里都是一块一块的红痕,有几个都青了,别是被医修那里的毒虫咬了吧,昨天听说医修那里虫笼坏了,跑了好多只毒虫。”
谢端行刚要说没见过毒虫,猛的意识到那是什么,当即揪拢了衣领,一脑门的血都冲到了脸上,“没什么!”
薛珉倒被他激烈的反应搞得一愣,“这有什么讳疾忌医的,你待会儿结束了找医修拿点膏药贴着就行了,他们的虫咬的,肯定不要你灵石。”
谢端行只觉得头发顶在冒烟,一面在心里冷笑,呵,还跟我吹情缘遍地,原来是个处男。一面又唾骂自己,就你不是处男,睡了剑尊你活该。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薛珉劝不成誓不罢休,谢端行拽着领子不放,薛珉揪着领子就是要看。
论剑台上诸峰长老齐聚,长年空着的飘渺峰座位上,剑尊淡淡地看了眼拉拉扯扯着进来的两人。
执着于谢端行衣领的薛珉忽然觉得背后生寒,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开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薛珉吓了一跳,在地上连翻了三个滚才堪堪避过。
高位上的剑尊收回手,“论剑台重地,成何体统。”淡淡几字说的论剑台上鸦雀无声。
薛珉一身冷汗,当即跪下认错,丹峰长老立马站起来请罪,“剑尊见谅,是我等管教不严。”
殷士鹤不言,谢端行已拢好衣领遮下一身青红交错,低眉顺目地站在一旁。
台下弟子大气不敢出,谢端行也不敢往上看,他直觉殷士鹤的目光寸寸刮过他,从头到脚。
是想凌迟他吧,是的吧!
“谢端行。”
来了来了,救命!
谢端行只觉得头皮都紧了,敛声屏气道,“弟子在。”
“过来。”
“是。”
薛珉偷偷用余光看向谢端行,目光满是怜惜。
好兄弟,你当心,上面那位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谢端行暗自吸气,边走边偷偷覷了一眼台上,正撞上殷士鹤看下来的视线。
渊渟岳峙,冷若冰霜。
前一天把第二天的主考官睡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师尊。”
殷士鹤看着松竹般的青年撩了衣袍走上来,似乎有些苦恼,微微皱着眉头,余光悄悄的看着他,带了点忐忑。见他不说话又垂眸单膝跪了下来行礼,手指紧张地攥了下身侧的衣角,大概不习惯这个动作,跪下去的时候晃了几下好歹稳住了。
昨夜在克己殿门外看见谢端行的时候他是有点惊讶的,那个孩子是一时起意收下的弟子,收徒大典上,“一亲芳泽”这种话在习剑的千年里实在闻所未闻。那个少年人笑得狡黠又肆意,也许是一时捉弄,飘渺峰的玉牌被他亲手挥到那孩子头顶,看他瞪圆了眼睛,只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
而后修行岁月漫漫,他不是平易近人的人,那孩子也不是粘人的个性,足够成熟足够体贴,甚至连剑法都是自己找了剑阁的书练起来的,飘渺峰并不高远,那孩子却鲜少踏足克己殿。见到他的时候永远是低眉垂眼,恭谨有礼。
大典上的恣肆的少年人仿佛昙花一现,殷士鹤有时甚至觉得是不是认错了人,说是师徒,那孩子大概也只当他是陌生人。
昨夜谢端行坐在台阶上揪住他袍袖的时候,他才恍然间发现那个口出狂言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松如竹的青年人。
他一闻他身上的酒气就知道谢端行中的是合欢宗的雨露情,那是专克剑修的春情酒,不知哪年一个剑修招惹了合欢宗的姑娘,那姑娘一发狠,酿了雨露情,专挑剑修下手。谢端行不知怎么中了招,其实并不难解,殷士鹤修的是至冷至厉的剑道,内息周转一次就能为谢端行解毒。
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俯身抱起谢端行的时候,青年忽然看着他喊了师尊,殷士鹤点头应了,谢端行却不依不饶起来,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殷士鹤有点愣怔,在他印象里,谢端行一向老成持重,流泪这脆弱的行为跟谢端行并不相符。
谢端行哭起来也没有声,只有眼泪不停的顺着鬓发往下滑,殷士鹤头犹豫片刻,持剑的手抚过他眼角,低声道,“谢端行,别哭了。”
殷士鹤皱了皱眉,空出那只手的掌心贴在谢端行丹田,霸道的剑意摧枯拉朽般侵入谢端行经脉,几乎在同时,榻上的青年脸上血色尽褪,一口鲜血呕在身侧。
这不是正常的解毒反应。
殷士鹤当即停手,探脉之际一缕灵力绕了谢端行周身经脉。
怎会如此,谢端行周身经脉倒错,与普通人全然相反,他方才那道解毒的剑意,将谢端行送到走火入魔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