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崔杉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姜颂正在包间里对付那个肥头大耳的陈经理。
他在这会所干了大半个学期,大二一开学就过来了,如今却算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油腻的中年男人欲把手伸到他屁股上,姜颂闪身躲了,嘴唇抿地更紧,一言不发地给他倒了酒。
说是服务员,其实就是陪酒的。
“哎呦躲什么?叔叔看你这后生长得俊,正好我家侄女也是大学生,你要不要来我家跟她聊聊天?”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的雪茄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姜颂眉宇间满是遮掩不住的厌恶,恨不得上去给这酒鬼两拳。
“怎么着?难不成你不喜欢女人?那正好,叔也不喜欢,给你个机会怎么样?”
“不用了。”他擦干净瓶口放桌上,闭了闭眼平复呼吸,“还需要再开酒吗?”
“开!就你们这儿最贵的那个!哎呀我知道我开酒你能拿提成,矜持什么啊!跟了叔那还用得着在这儿吃这点儿小钱?”
“……”
尽管他不喜欢这个亲生母亲,但一定程度上,崔杉的电话算是暂时解救了他。
“喂?什么事?”
“颂颂……你那怎么这么乱?是不是又去那家会所打工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供你读书,你干什么——”
“行了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悠长无奈的叹息,崔杉收敛了些咄咄逼人的语气,温声问:“今晚有时间吗?带你去吃饭。”
姜颂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猜到是什么事,拒绝的话刚想说,对面便又传来一声冷笑:“别忘了是谁在给你奶奶出钱治病!这件事对你没什么坏处,发个定位,我现在去接你。”
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闷声答应。
姜颂回去跟那陈经理道了个歉,便匆匆离开了会所。
包厢昏暗暧昧的灯光里,陈经理一脸横肉地歪躺着,打了个响指,身旁的秘书凑上来,他朝对方吩咐了些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猥琐的笑-
崔杉带他去的地方是一家高档餐厅,装潢高级地很,是姜颂平日里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地方。
“待会儿见到温家那姑娘,别跟个死人似的听见没?你也老大不小了,妈妈资助你上大学,你也该报答妈妈了!”她压低了声音嘱咐。
姜颂面无表情地嗯一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靠窗的桌前正坐着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
姜颂眯了眯眼,被崔杉拉着走过去,终于看清了那眼熟的男人是谁。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阿姨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也是刚到没几分钟。”温岚笑着站起来,“这是我弟弟温禾易,正好路过,便说来蹭顿饭。”
姜颂抿了抿唇,被崔杉在背后拧了下胳膊才略笑了笑点头:“岚姐你好,我是姜颂。”
温岚听到他这么喊忍不住笑出了声,戳了戳身旁的弟弟,暗中朝他使了个眼色。
温岚又把旁边的弟弟拉起来给他们介绍:“听说我家老二跟颂颂,大一的时候还是一个班的?哎呀咱两家可真是有缘!”
温禾易站起来比姜颂高了半个头,体格结实,垂头朝他笑了笑:“姜颂。”
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目清朗,让姜颂想到家里那只粘人的大黄狗。
崔杉想让他来相亲,想借此让温家出手帮她的公司度过这次的经济危机,用心良苦。
姜颂偏不想让她如愿。
菜上来没几分钟,桌上的相亲氛围便已经很浓了。
姜颂全程埋头吃饭,说什么都是嗯嗯好,明摆着对这温家大女儿没什么兴趣。
崔杉最烦他这副样子,一咬牙索性把话开了:“这次来咱们也不兜圈子了,颂颂,岚岚是个好姑娘,你们要不先交换个联系方式聊着?”
姜颂终于抬起头,看了一圈,语不惊人死不休:“妈,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女人。”
崔杉:“……开什么玩笑呢你!”
姜颂说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端的一本正经,直勾勾盯着温禾易:“而且我喜欢温禾易很久了,我怎么能心上人的姐姐相亲呢!”
面无表情说出这种心碎的话,违和感真的很强。
温禾易筷子里的菜都掉回了碗里,抬头看着他,神情有些尴尬惊讶。
姜颂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心里稍微畅快些。
温禾易,让你前几天犯神经病搅和我正常生活,你也别想好过!
“说什么呢你!”崔杉秀眉紧皱,伸手想掐他被姜颂躲开。
温岚也有些诧异,看看姜颂再看看紧皱着眉的弟弟,张口结舌。
姜颂满意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继续添油加醋:“温禾易前几天还来我打工的地方找我,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呢,真的不能跟温岚姐相亲。”
温岚最先反应过来,憋着笑戳了戳温禾易:“怎么回事?怪不得之前妈要给你介绍姑娘你不愿意,原来也不喜欢女人呀?”
“我不是。”温禾易唰地站起来,迎上姜颂讥削的目光又转过头去,皱眉解释:“我不是喜欢你才……你不要误会。”
他从大一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不爱说话的学霸,无奈姜颂一直对他态度冷淡,加上温禾易准备转专业,一直在赶目标专业的进度,这边课就没怎么来过,可能姜颂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成天旷课的差生。
现在怎么突然说喜欢这种话……
难不成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
温岚抱着胳膊笑道:“什么欣赏喜欢,都一样!干脆你们俩好了得了,趁着大家都在这,我看姜颂这孩子长得又好看,能看上你,你才得偷着乐了!”
姜颂冷笑一声,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样子,心里的小恶魔桀桀大笑。
“说话呀温禾易,你要是答应了,我明天就能从宿舍搬出去!”
温禾易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脸色,姐姐看好戏的神情,心里也很无语。
不跟我做朋友也就算了,还要报复回来,怎么这样!
他紧握的拳松开,朝他笑了笑,道:“好啊,你搬出来吧!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姜颂没注意听,以为他果真拒绝了:“唉太伤心……等下,你说什么?!”
这下轮到他手足无措了。
领证是不可能领证的,温禾易人是温和,但也不是软柿子,总是有脾气的。
姜颂也犟,跟他硬着头皮刚,说了没两句这俩人连婚礼在哪儿办都谈好了。
两家大人赶快拉开了,崔杉是没什么意见,只要能让她弄到钱,嫁给谁都一样。
温家这边却很是迟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俩孩子都说我们两情相悦,快点领证吧!
姜颂原本只想让温禾易吃瘪丢脸,眼下骑虎难下,他又不是个服软的性子,跟温禾易俩人杠了半天,谁也不肯松口。
最后还是温岚出来打圆场,说家里大人今天不在,你俩既然彼此喜欢,咱也不用太着急,过几天见了父母再说。
温禾易看到姜颂那的得胜的眼神就忍不了,一脚把他姐递过来的台阶踢了,拉着姜颂就要去领证。
众人连忙拉住他们,一时分不清他们是真感情深还是在赌气。
谁也拉不住,俩人一个鼻孔出气,说什么都要去领证,温禾易更是当机立断,说半小时后去民政局碰面。
“行啊!你等着,不用半小时,我现在就去拿户口本,十五分钟,你可别半路后悔偷跑了啊!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姜颂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说,挣开崔杉的手就往外头头,心里憋着股子气,手都在颤抖。
谁怕谁,我是无所谓,非得让你以后找对象变成二婚!
他一贯不是冲动的性子,如今遇上温禾易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两人在民政局门口碰面的时候,他才刚歇下的火看到温禾易后又烧了起来。
温禾易好像是冷静了些,态度有些犹豫,姜颂嘴角一抹胜利的微笑,憋着气拉着他进了民政局。
赶着人家下班的点,两位刚过法定结婚年龄的男大学生,就这么从未婚变成了已婚。
其实要是姜颂不一直激他,温禾易说不定已经把他给劝回去了。
他的理智被姜颂的嘲讽给沉默了-
温禾易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父亲罕见地从公司回来了。
他直觉不妙,兜里还揣着本结婚证,心虚地滚了下喉结,不等他解释什么,温父便已经把一沓照片扔到了他脸上。
“好小子!”温父站起来指着他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真行啊你,背着我跟你妈,去跟个男人领证?!你自己给我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那男的是个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温禾易不明所以,眉头紧皱着,本想说让他不要这么武断地贬低别人,想了想还是怕挨揍。
跟一个气头上的人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捡起地上的照片,粗略看了看,心里毫无波澜。
“这个叫姜颂的,在那种会所工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父亲前几年入了狱,家里穷地很,到时候指定赖着你要钱,你等着吧!”
温禾易把照片放在桌上,挺直了脊梁自顾自往楼上走:“他不是那种人。他妈妈是个企业家,哪用得着我们接济?爸你就别管了!”
温父一听这话又炸了,顺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他头上砸,温禾易没躲,硬生生挨了一下,额头顿时鲜血淋漓。
温母哎呦一声上前去,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声劝道:“你说教就说教,怎么还打孩子呢?俩人说不定是一时冲动,到时候我去找那孩子再说清楚不就好了,你看你……”
她一脸心疼,本来还生气来着,现在看儿子被打了,只觉得温父做的太过分。
温父一甩袖子回了书房,在门口还不忘警告:“你早点去找他说清楚,我们温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的,更何况一个男人!”
“砰——”
书房门摔得震天响,温禾易捂着伤口疼得直抽气,地上的照片很多,大部分都是模糊的背影,但偶有几个侧脸或是正脸,不难看出就是姜颂。
他挥开母亲的手,径直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扬声说:“我会跟他说清楚的,您放心。”
温母这才松了一口气,上楼去给他拿医药箱。
温禾易抽了张纸把额头的血擦了擦,俯身把地上的照片一一收拾好。
不知道是谁想害姜颂,父亲不是喜欢查人的性子,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查不到。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有其他人想害姜颂。
难不成是那天在会所里遇见的那个陈经理?不行,我得再去看看-
领了个证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崔杉很高兴,姜颂却还是要去会所打工。
快期末了,天气也冷了起来,那天领了证便再没见过温禾易,他很满意。
反正他这个人,妥妥的纨绔富二代,平日里连课都不愿意来上,都是找人替课,简直丧心病狂钱多烧的!
领班帮他调了上班时间,改成了晚班,方便他白天复习准备考试。
包厢里很暗,姜颂看到那肥头大耳的陈经理就想吐,好歹忍了半小时,找了个借口去厕所干呕。
太恶心了,这老头儿居然是个同性恋!
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姜颂起身冲了马桶,水声中混着外边的叫喊声,让他烦躁不堪。
“温禾易!”
他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姜颂眼皮一跳,舔了舔后槽牙,侧耳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好烦。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外边传来,语气有几分不耐。
“我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我还有事,你能不能别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哎呀这地方好玩地很!我给你找几个漂亮妹妹,哎……干什么去!”
“你自己在这儿呆着吧,再见!”
“哎哎哎!”
那男生追上去,脚步声渐远。
应该是走了。
姜颂在里面呆了一分钟又出去的,脑袋嗡嗡地疼,不知道怎么会又在这里遇上他。
上次他没眼力见,上来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还找人跟踪姜颂,被姜颂把跟踪的人打了一顿。
说什么不喜欢,不喜欢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
他嗤笑一声拿了酒往楼上走,低着头费力整理表情。
待会儿结束就去跟领班说辞职吧,不然万一再遇见其他同学就坏了。
他挤出个不真诚的笑来,推开了包厢门。
包厢里面灯光昏暗,姜颂眼睛还未适应过来,便听到有人喊他:
“姜……”
他刚整理好的假笑彻底绷不住了。
在这种娱乐会所遇见同学,最好的办法是装作不认识,这样对两人都有好处。
但眼前这位,不知是真笨还是刻意捉弄,竟这样急切相认。
姜颂再不愿看见他,微微鞠了一躬,后退着出去。
“抱歉,我走错了。”
“小姜没走错!快进来,来!”那肥头大耳的陈经理笑着跟他招手,“这是小致,高材生!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等温禾易说话,他这边就已经果断否认,一个眼色都不愿意给他。
摆明了是不想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温禾易也反应过来他是不想认自己,于是也只好笑了笑说:“不认识。”
陈经理这才作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咋呼着要开酒。
姜颂硬着头皮给两人倒酒,尽管有温禾易帮他有意无意地挡着,还是被灌了不少。
他本来的下班时间应该是十点,结果却被这陈经理拉着硬生生给拖到了十一点才作罢。
这还是他有意把人灌醉才得以脱得身。
但他自己也喝了不少,脑子里像是盛了一碗面糊,教人愈发不清醒。
姜颂强撑着要走,连招呼也不乐意跟温禾易打,扶着门忍着反胃去厕所吐。
镜子里的脸疲惫不堪,眼神都不甚清醒,却是十足十的厌恶和冷漠。
姜颂往自己脸上泼了捧水,长叹了口气。
不行,还是得辞职,欠她的钱大不了慢慢还,不能心急,不然……
腰间突然缠上两只肥腻的大手,姜颂吓了一激灵,转身要揍他,却被轻易地钳制住了手腕。
陈经理笑出一脸的褶子,凑近了他说:“小颂啊,就你还想把叔灌醉?啧啧!天真!叔在酒桌上还没输过谁!”
姜颂又惊又气,拼命往后仰头,被对方掐住脸,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卑鄙”。
陈经理笑得更开心了,一口黄牙让人恶心反胃。
“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什么日子好过。你说你跟了我,也不用怎么着是吧,这想要什么不是手到擒来?用得着在这受这苦?”
要不是喝了酒,姜颂是绝对可以扳倒他的,但现在手脚无力,光是忍住不吐就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眼前全是重影,酒精麻痹人的神经,他连自己身体都不能很好地控制。
眼看着老男人的嘴就要亲到他,姜颂绝望地想死,厕所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温禾易脸黑如墨,上前来不由分说给了那男人两拳。
陈经理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
姜颂被他圈在怀里,不知是脱险后的庆幸多一点还是被死对头救了的屈辱多一点。
“陈叔叔,希望您自重!”他语气算不上客气,但好歹是给他留了几分脸面。
陈经理从地上爬起来,爬到一半又滑倒在地上,疼得哎呦一声。
他索性坐在那,指着姜颂不甘地说:“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一个鸭子,传出去不丢你们温家的脸?”
不等温禾易揍他,姜颂已经忍无可忍地朝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厕所吃什么了呢!”温禾易冷笑一声,把姜颂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还亲昵地亲了下他的额头,“消息还没传出去,您算是有幸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外人。”
他牵起姜颂的手,不管对方的挣扎,笑着说:“这是我未婚夫,我们已经登记了。”
姜颂眼前一黑,心想他果然对我图谋不轨,居然这么着急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狡猾的男同性恋!
这下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了,温禾易揽着他肩膀把人带出厕所,一出门姜颂便甩开了他的胳膊。
温禾易刚才气势太强,安全感虽然多,但也让他有些不适应。
“谢谢你帮我解围,”一码归一码,姜颂还是朝他认真说了谢谢。
温禾易笑了笑说:“我这次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那张结婚证,你我都知道是意外,所以我想,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办一下离婚?”
姜颂愣了愣,一想办了离婚的话,估计崔杉那边就拿不到钱了,奶奶的病也耽搁不得。
但若是不答应,总跟我上赶着要缠着他一样。
“这周没空,下周五吧,下周五下午没课,可以去。”
只能先往后拖一拖,回头再找崔杉商量一下。
温禾易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不愿意的,态度很是温和。
“那先这样吧,”姜颂说,“有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也从未想过跟男人结婚,那天的事,是我不对。”
他垂着头,温禾易只能看到他通红的耳垂,可怜兮兮又倔强,像极了家里那黑猫。
那猫被抓到捣乱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
他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姜颂猛地抬头看向他,耳垂的红蔓延到脸上,羞窘极了。
“笑什么?你很得意?得意我终于向你服软认输?行啊,谁也别想离了,赶紧找日子定婚礼吧!”
温禾易被他吼地一愣,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连声道了歉。
气氛变得沉默起来,温禾易酒喝多了难受,也不想再跟他周旋,挥了挥手就要走。
于是温禾易连忙又凑上去问:“这么晚了,宿舍都关门了,要不你先去我那儿凑活一晚?”
姜颂啧一声停下脚步,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不用你管!你要是再敢找人跟着我,等下被打的就不止他们了!”
“上次是我没考虑周全,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我的事不用你管,再见!”
他扶着墙踉跄两步站稳脚,急匆匆地往外走,看来是真的很想赶快摆脱他。
温禾易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再叫人。
上回也是这样很晚,他当时存了跟人套近乎的心思,但在这种地方不敢直接上去,于是便剑走偏锋,找人在暗中跟着姜颂,结果被对方把那群人打了一顿,从此姜颂便记恨上了他,觉得他有点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