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打算脱身的陈夏没有离开,因为说着再也不要喜欢陈夏的肖竞,当晚就倒下了,又晕又吐又昏又烧,比起来,同样发烧的刑账房就幸福太多。不仅有美人倒追,还找到一张稳定饭票。
“我怕是没有说过要为刑大账房提供食宿吧。”花贰坐在客栈大厅,万千不满。
刑满贯少见的毫不拖沓,下箸如飞,得空才回话:“行侠仗义不是江湖中人应该做的吗,不必谢我。”
花贰白眼一翻:“慢点吧,老子不和你抢。”考虑到,刑满贯也算是得病初愈,花贰点的几乎都是清淡却又不失爽口菜色。看见刑满贯狼吞虎咽,也算完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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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饭点,难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有八卦。
“你们听说没有,齐家公子找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两人集中了注意力。
另一位接腔“就是那个失踪两年的齐家公子?”
“那可不,肖公子可是苦寻已久啊,真是功夫不怕有心人。”
没想到大家对肖晓的评价还挺高,花贰暗想。刑满贯几乎横扫满桌,又添了碗饭,舀了勺心爱的泡豇豆炒肉末。再次吃到家乡泡菜的感觉——很不错。
又有一妇人插嘴:“要真只是单单这样就好了,男人么,总耐不住寂寞,整整两年,孩子都可以抱窝了。”
“作孽哟。别张着你那臭嘴打胡乱说,就见不得别人好吗?自家男人跟着野女人跑了,就打全天下男人的脸啊。”
妇人不服气,“谁说老娘打胡乱说,当年我看那五蕴庄的大少爷一脸鳏夫像,你看不是,结婚当晚媳妇就嗝屁了。”
“哟哟哟,你以为你有多行事吗?你屁股一撅我都晓得你要解撒子屎。别个还鳏夫像。明明是某人脱完了,都没得人要。还说说说。”
妇人脸都气绿了:“你你你……”
“我我我,我啥子我,话都说不衬頭你还要翻天。我看你逗是靠山山倒靠河河干,捡屎吃都捡不到耙热的。”
花贰脸上的粉都惊掉了,难道蜀中的人说话都如此——放荡不羁?
刑满贯倒是像是看出他所想,放下汤碗“个例而已,不要以偏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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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口角向肉搏的方向发展,这大厅走进一个人。
“怎么就这样伤了和气,哪里值当呢?出门在外,可是和气生财啊。”语气清亮却又不容忽视。之前叫嚣着的男子,刚想操起口音骂人,看见开口之人的样貌时,又使劲憋了回去。大家循声看去,一时间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客栈,刹那间静谧下来。之前蛮横的妇人,本也是虚张声势,真真动起手来当然打不过男子,如今有了一个台阶下,自然顺杆就爬,一溜烟功夫就不在了。
花贰看过去,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也太美了吧。’漂亮得,让人哑口无言。如果说花贰的长相是不沾女气的明艳,那面前这位就是亦男亦女的妖冶。刑满贯看着花贰都愣住了,才晃晃悠悠喝完最后一口汤,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那人对视,对方还他一个暧昧笑容,只是刑满贯觉得在那人笑前,似乎顿了一顿。
一场闹剧无端开场,又无端结束。意想不到的是,美人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开了口。
“介意拼个桌吗?”饭点的人不少,桌子都已经满了。
“请便。”花贰回了话,这个要求说不上过分。
美人笑笑,靠着刑满贯那方落了座。接着上菜的空档,客套起来。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姓秦,单名一个行字。不知二位贵姓。”
“免贵姓花。”
“……”刑满贯在发呆。
“嘶~”花贰踩了他一脚,他才慢悠悠看了美人一眼“刑满贯。”相当没素质。
但美人不仅没有生气不满,反而回赠一个煽情笑容。
花贰看在眼底,没作声。而刑满贯毫无反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秦美人就开始了对刑满贯的明示暗示,花贰最终看不下去,出了声。
“不知秦公子,究竟是何意?”
秦美人把黏在刑满贯身上的目光,稍稍微分了一丁丁给花贰,又回到了刑满贯身上,悠然开口。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呢,满贯?”秦美人向刑满贯欺身过去。
嚓啦——这是刑满贯衣服挂在钉子上被扯烂的壮烈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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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艳福不浅嘛,满贯~~”才回了房,花贰就荡着销魂的波浪线,拿刑铁鸡开涮。
刑满贯拧帕子的手在听到那个上翘尾音,僵了半晌。
“要我说,这种机会就是应该好好把握把握才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啊。”花贰噗呲噗呲一边洗脸,一边正经调侃。“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大美人啊,还是大老板。哪能亏待得了你。”
虽然刑满贯没回答,但这并不能浇灭花贰的热情:“你想想,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么大把岁数,再等几年,又没钱又没权,谁还来要你。看看,又财又抠,就你那张脸还见得人,要是人老珠黄了,那可怎么得好?哭都找不到去处。难得有个睁眼瞎对你一见倾心,不如从了算了……”
刑满贯飞起一张帕子,正好盖在花贰脸上,果断的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花贰把帕子揭下来,看着刑满贯坐在桌子旁,脸上一丝喜色都没有。
“喂,刑满贯。”花贰走过去。
“……”
“刑铁鸡?”
“…….”
“真生气了啊?”花贰用手捅捅他,“别这么小气嘛。”
“好好好,我错了。您老人家永远都貌美如花,沉鱼落雁。”
刑满贯还是不搭腔。
花贰也坐下了,咕咕叨叨“这就没意思了啊,我不就调侃两句嘛。之前,你和秦美人两个眉目传情,我说什么了吗?”
“你可以随意说。”总算开口了。
啧,消气了。花贰揉揉脸。
“行了,不闹你了。脱吧。”
“什么?”
“什么什么。脱衣服啊,东西都准备好了,叫你脱你就脱,小心大爷我一会反悔。”
刑满贯立刻意识到,他们的脑回路绝壁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过还是脱了外衣。花贰接过来,拿着不知什么时候要来的针线缝起来。
倒是真贤惠。看着花贰十指翻飞专注的样子,刑满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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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贰也只有现在这样极少的安安静静时候,刑满贯才能把这个人跟着那天守在院子里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毕竟,那差异不是一般的大。
花贰被肖竞带进肖家的时候,刑满贯已经是刑账房了。第一次远远看着对方走进屋子,刑满贯霎时觉得是一个调色盘,绝对的癔症。
刑满贯作为一个肖家局外人,并不怎么在意肖家的恩怨纠葛。但平心而论,同样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后代,他对肖竞的印象不差。作风严谨,行事果决,即使手段残酷一点,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当肖竞一次又一次默许花贰无止境的拨款后,他纳闷了。肖竞对肖家总管有意,他是看得出来几分的,那现在蹦出来的混吃混喝、花枝招展的人又是从来窜出来的?很快,梁子就结下了,刑满贯一面看着对方气得上蹿下跳,一面听着似曾相识的怨骂,觉得日子似乎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花贰暴躁的言行,给刑满贯的死水一滩,投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深水炸弹。
饶是刑满贯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着一日日流逝的钱财,也快要把持不住。失眠多日后,他实在是想找肖竞问个明白。为何要让这人如此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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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夜,刑满贯还是按捺不住,在主院的书房找到了查看账目的肖竞。
听了刑满贯千载难逢的抱怨,肖竞轻声说道“哪里是随性,是压抑本性。”
刑满贯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曾想,撞见了花贰。
花贰的屋子离主院近,刑满贯就从此经过。他的五感一向强于常人,特别是嗅觉。从院子里飘出的草药气息挡都挡不住。出于难得的好奇,刑满贯无声无息的进了院。房里还燃着烛火。花贰卸了乱七八糟的妆容,披起了白日穿金戴银的墨黑长发,一种种,一样样的将草药妥帖的铺陈在院子里。
这下,刑满贯终是将记忆重合。眼前之人和记忆里已然有些模糊的身影,无比贴合。日子总算开始有了意思。刑满贯自认不是一个特别爱管闲事的人,却无法控制的想知道,当初少年口中的喜欢,到如今又成了什么样子。只是不曾想,越是接触,便越发贪心。
为何离开?为何受伤?为何夸张招摇?为何判若两人?是否,还用情至深?
从不信一见能够钟情,当初的相遇最多算是留了一个印记,而浅显的印记在难以克制的留意中,将轮廓愈刻愈清晰,越加无法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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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花贰把长衫还给他,“又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刑满贯拿着那件几乎看不出缝补痕迹的外套,“手艺不错。”
“那是,我可是专业水准。”花贰说得得意,“来吧,说。怎么报答我?”
“我现在没钱,什么都买不起。就只有我这个人,这条命了。”
花贰倒是觉得无趣“我要你命干什么,你要以身相许,我还不答应呢。吝啬成这样,傻了才跟你在一起。”
刑满贯浅笑。
“刑铁鸡,你真不打算去秦美人给你开的上房?”秦行十分慷慨,又开了间上房给刑满贯。
刑满贯没搭理他,直接睡在铺上。“好梦。”
“你倒是躺进去点啊。”花贰气急败坏。
“不要”刑满贯不挪窝,“我想睡外面,你自己翻过去。”
花贰又抱怨了几句,还是马着一张脸跨到床里头,很不小心,踩到了刑满贯的手。
刑满贯差点一下子蹭起来,还不等他开口咆哮,花贰一溜烟钻进被子,对他眨眨眼,万种柔情“睡觉了嘛,满贯~~~~”
刑满贯咬咬牙,又气又笑,最后还是罢了休。
花贰入眠得相当快,刑满贯听着花贰很快平稳下来的呼吸,翻了个身,面对着那人。看花贰不再是之前那样蜷成一团的睡姿,暗自觉得要他睡在里侧是一个好决定。
“用不用这么不安。”刑满贯低声喃喃,“还有,不要叫我满贯,我会…动心。”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刑满贯轻轻吻了花贰光洁的额头。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