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初时在医院里,我其实很害怕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给我的感觉就是你一个人在一个星球上,四周是苍夷寂夜,你脚下的土地是你此生唯一的归宿,可你却抱虎枕蛟,如芒在背,寻不到一处避风港。
是我的救赎也是我的深渊。
记忆稳定一些后,我逐渐记起了身边的物什。我问他:“你坐的是……凳子对吗?”得到他的点头后我不禁唇角扬起,“然后这是床。”
“潇宝真厉害。”男朋友轻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又抽起床头的花朵,红似火艳如霞的花瓣与他细长白皙的手指交相辉映,分外好看:
“记得这个吗?”
我摇了摇头:“这是什么?”
“玫瑰。”狭长的眼微敛,男人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他把玩着手中的玫瑰,脆嫩的枝杆与鲜艳的花色相缠,“潇宝很想记起来以前的事情吧?”
他声音还有点笑意,让我卸下心防,诚实道:“什么都不记得实在太难受了……”
“如果全部记起了呢?到时候你想去哪里?”
平平淡淡的一声询问,我在危险的尾音中蓦然发觉他脸上已经冷了下来。
我张口结舌,刚刚……不是还笑着的吗?
他打量着我的表情,冷笑了一声:“是不是想离开我?”
我说不出否认的话,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我真的记起来了,不,且不说记起前尘往事,只要我得知了我的可归之处,我一定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虽说男朋友百般体贴,具事入微。
但你总能感知到危险的东西——无论他隐藏的多好,你都会感受到。
他眼里的那种,撕毁的欲望从未消散过。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想把我生剥活吞,极端凶狠。
……比如现在。
他像是在等我说些好听的话,我低下头不敢看他,舌头像被千钧巨石压住,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我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后颈,那只手实在是太冷了,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温温柔柔地摸着,如同摸着掌握在他手心里的动物幼崽一样。
“怎么不回答?”和手法一样,他也温温柔柔地说话。
可我低下的视线看见他另外一只手在紧紧地攥着玫瑰,指骨关节发着用力过度造成的怵人的白。
“看着我,潇宝。”
“……”
“啪!”
不知过了多久才一吻罢了,唇舌分开时牵连出微红的暧昧银线,我对上他视线时男人的眸里的阴沉狠辣让我打了个寒啴。
我看着这朵惨不忍睹的玫瑰,心底发冷,恐惧铺天盖地。
我怕这就是我的未来。
醒来之初,医生护士都对我冷若冰霜,只有他会对我和颜悦色、细心温柔,虽然我很怕他,但依旧感激又依赖。后来细细一想,发现全是不合理之处。从他平常的说话方式可以看出,男人权势滔天、引人尊敬,我作为他所悉心照顾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医生护士那里,获得这样的对待?
我像是他手里的蚂蚁一样,完完全全被他主导,完完全全被他控制。
他可以像之前那样轻而易举地护着我,也可以易如反掌地毁了我。
病房里一片寂静。
我盯着破烂的玫瑰,感受到他一直在看着我,却不敢再抬头回望。只想找到一个角落缩进去,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这真的是……男朋友吗?
男朋友不是……爱我的人吗?爱我的人会这么对我吗?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突然俯身抱住了我,力气大得像溺水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他放松了一些力气。我听见他华丽的音色响起,带着一些强势的命令的味道,又好像夹杂着其他:“潇宝,别怕我。”
他低声,能听出恳求的意味:“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凭心而论我并不是很想留在这个待我温柔却喜怒莫测的男人身边——他就像一个炸弹,一不留神就会炸得车仰马翻。我需要小心翼翼心惊胆战,这样实在太累了。
可是。
他的怀抱太暖了,像是漂泊已久的人久久期盼梦想的家。
我僵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抱住他,手掌慢慢摸到了他的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这个人这么凶又这么硬,头发却是截然不同的软。
病房里死寂的空气慢慢缓和下来。
突然有个想法蹿入我脑海里:或许炸弹的控制器,在我手上。
-
随着我对这个世界基本认知的逐渐恢复,男朋友阴晴不定的程度也在加深,经常是坐在一旁神色晦暗地望着我,像在思考什么。
直到后来我的记忆只是停留在认知上,再也想不起其他东西,这种紧张的气氛才如潮水般逐渐褪去。
在那段时期里,我发现了男朋友其实是真的很好哄。
小事撒个娇,大事亲一亲抱一抱,通常就雨收云散。
只要不扯到离不离开,问题都不大。
有一天他陪着我上厕所,我在洗手间里突然间呼吸不过来,一阵头晕目眩后我失去了知觉,最后一秒留在我脑海里的是男朋友惊慌失措叫我的名字。
他们说是因为我后脑的淤血再次挤压住了我的神经,可以说是生死一线,所幸手术成功地将淤血取出,只是原本孱弱的身体无法及时修补,还是在ICU住了好几天才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在我旁边打着瞌睡的男朋友。
男朋友胡茬都没有刮,和我第一次醒来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我的手被他抓着,十指相扣,每个指缝都被填得满满当当。我轻轻摇了摇。
他猛地抬起头,我对他吃力地笑了笑。
那一刻我看见他眼里蒙上一层潋滟水光,大惊之余心里闷的发疼,我想,等氧气罩被摘下来了,第一件事一定要是先亲亲他。
-
男朋友的占有欲在医院时便可见一斑,我的洗漱甚至是复健时的帮助都是他一手包办,并不是嫌护工做的不好,他不喜欢别人碰到我。
我有时候想,他之前说过的金丝雀,估计是真的实施过的,在我失忆之前。
回到家后,我的一切事情他依旧都想着手。甚至……我抬头看了眼客厅璀璨的水晶灯,这个家里到处都有摄像头。不然他也不会知道我不理他的那一天,一个人停在了一楼杂物间听别人说话。即使他再也没有问过我那天我听到了什么,但我后来再也没有见到那两个阿姨。所有人看见了我都噤若寒蝉。
除此以外,虽然是占着养身体的名义,其实我知道他根本不想我出门。
但有什么所谓呢。
我本身就是无归属之处的人。
刚回家的那一个月,他没有去上班,每天都在陪着我——聊天、看电影、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出去。后来开荤了之后就是做爱,不同场合的做,昏天黑地的做。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玩法。
男朋友实在是个很恶劣的人啊。喜欢牢牢地控制住我的一切,包括在床上。
又爽又疼。
每天醒来都感觉自己要肾亏了。
最高记录是连续做了两天,是刚开始做的时候。那一晚开始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我感觉自己都要死在这里了,醒着做、做着睡、做到醒,还要一直问我爱不爱他。
不回复会换来更过分的掠池夺城,粘人的要命。
第二天模模糊糊中感受到熟悉的触碰,我一巴掌挥开他,睁开眼瞪着正想对我上下其手的男人,餍足的男人笑了笑,“不要了?”
我气势汹汹:“你再做我就翻脸了啊。”
“你要怎么翻脸,嗯?”他将我圈在怀里,懒洋洋地问。
被习惯的温度围绕,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我真的很累了……”唉,给了棍子还要给颗糖,不然男朋友还会闹脾气,又睡不了——我可不想在复蹈前辙,太惨了,太深刻的教训了。
我闭上眼往上蹭了蹭,吧唧亲了他一口:“你让我睡一下,阿玺。你身上很舒服。”
然后我感觉他的大兄弟又站起来了。
我:“……”
但他没有动作,只是轻咬了下我的耳垂,“睡吧,潇宝。”
其实也不是一定会强制我,如果我实在不想要,也会硬生生的忍下去——
但是我不舍得,何况男朋友的汗珠从他的鬓发顺着分明的轮廓滑下来时,他的表情性感极了。
喜欢在进来的时候问我,他是谁。
更喜欢在我想释放的时候恶劣的掐住我的下体,让我射不出来,然后问我:喜欢我吗?
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睛会发光,像洗净尘埃藏蕴星辰的宝石。会喃喃着:“我最喜欢你了……”轻柔的和我接吻,而与之相反的却是身下猛烈的动作。
像一个温柔的暴徒。
有次情事结束后,我倦怠的卧在他怀里,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的背:“明天我就要出去了,你要在家等我。”
“唔……?”我点头应了声好。
过了一会,我问:“是去上班吗?”
“嗯,养你。”他轻笑了一声,“毕竟我的猪仔这么娇气。”
我过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阿玺,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上班?”
他抚着我的手停了一下,“嗯?”声音徒然有些危险:“潇宝想出去了吗?”
一道送命题。我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上次闯入的房间里面所放置的东西,头皮有些发麻。我往上蹭了蹭,与抱着我的俊美男人对视,然后道:“因为我们是一对吧?那我们应该彼此都给彼此赚钱,如果老让你养我,感觉怪怪的。”
男朋友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我立刻明白:这句话没有踩到点子上。
“而且要看好你啊,你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狂蝶浪蜂想跟着你。”我笑了起来。
“呵……会吃醋?”他突然往上顶了顶,我呜咽一声:“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