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说实话，许慕泓自己也说不清。
今晚的不愉快让他一秒也不想在家里多呆，许辉刚吃完饭，他便以这周五要摸底考得赶紧回学校学习为由，催促许辉送他去学校。
尽管每次回校路上跟许辉独处的短短十五分钟，是他一周里最难熬的时候，不是长久的沉默，就是许辉持续一路的道德演讲，不管是哪种都让他觉得很窒息。
许辉是普通工薪阶层，一人养活一家四口不易，在许慕泓姐弟的成长期经常缺席。许慕泓和他之间交流极少，小时候会不开心，长大后他也理解父亲，虽然能看出父亲在极力修复关系，可感情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起来的。
就像现在，许辉喜欢在每周日送许慕泓去学校的这十五分钟里给他讲各种大道理，他不爱听，虽然也知道他有些话说的没错，但是有些话他并不认同，他也从不反驳他，他说他的大道理，他看他的风景。
一个在自己过去十几年里缺席了很长时间的人，突然间每周给你上一课，换了谁都会觉得膈应，尤其是这个人还经常在家里发脾气，他理解他，但并不等于他心里能够接受。
还好今天出发早，不堵车。
到校门口下了车，许慕泓走上校门前的台阶，余光瞥见许辉掉头离开，转身折返到校门外的鸡蛋饼摊前。
圆形石板上刚煎好的鸡蛋饼分两边铺着生菜和香肠，对半切开，淋上千岛酱，还是分两袋装。南国的九月天气依旧炎热，他把装着鸡蛋饼的塑料袋绑紧，还是有些担心把鸡蛋饼拎到教室时会凉了，把塑料袋托在了手心。
他先回教室把鸡蛋饼放好，再回宿舍收拾行李，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姜宇桌上的鸡蛋饼已经不知所踪。他的书包在椅子上，看来已经回来了。
许慕泓很快发现了压在笔袋下的信，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把信抽出，拉开笔袋的拉链放了进去。
翻开练习册正想开始学习，抽出笔时目光又落到了信上，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笔，拆开信笺。
鸡汤文里总爱说，人是社会性动物，谁都不能孑然一身。
这句话至少现在十六岁的许慕泓不认同，他不参加学校的其他活动，也没有朋友，但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好，看着别人热闹也并不觉得羡慕。
他以为他与外界隔着一层结界，可以躲在里面，也可以随时钻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不过现在，当看着其他同学在教室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今晚课间的社团面试时，他发现自己更像一只笼中之鸟，一股莫名的渴望在体内叫嚣着、嘶吼着，怂恿他破笼而出，可是他找不到出口。
当他突然站在林欢欢身后时，林欢欢被吓了一跳。
许慕泓：“社团报名表，还能交吗？”
林欢欢愕然，恍若窥见不食五谷的仙人上门来化缘，愣了半晌才出声：“报名表都交给团委了，现在要补报名估计你得找找社团的社长。”
他要了张空白的报名表，又问了英语社社长的班级和姓名，拿了支笔出了教室。
直到现在，许慕泓出现在社团活动室门口，他觉得如果不是那一刻的冲动，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在这里。
人群中的姜宇太过出挑，在姜宇看到他的同时，许慕泓也看见了他。他的眼神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又笑着偏过身，不知跟冯慧恩说了句什么。
许慕泓顿了顿，站到了面试队伍的后面，没再看他们。不一会儿冯慧恩便先行离开，姜宇朝他这边走了过来，跟他说等他面完一起回去。
前面只有两个人，面试很快就结束了。从社团活动室出来，左右两边的路都可以回博学楼，左边的路近一些，右边的路远一些。
不知道是谁迈出的第一步，总之当许慕泓发现时，他们已经往右边走了。
刚刚他出了一会儿神，是在想着怎么跟姜宇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酝酿了半天，他还是没想好合适的说辞。
姜宇是他同桌，又邀请过他一起加入英语社，当时他拒绝了，现在冷不丁跑过来，总觉得这样做不厚道。今晚课前他本来就想跟姜宇说，碍着班主任在教室不好交头接耳，下课的时候姜宇又一下子走了，没有找到机会。
“鸡蛋饼我吃了，谢谢。”走出一小段路，还没等许慕泓犹豫完，姜宇偏过头笑着看他，先开了口。
“没事，回来路过时想吃，一整个我也吃不完。”他不假思索，说出口的又是那个拙劣的理由。
想吃？那为啥自己那半个被冷落了一节课？
姜宇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追问。他想过真正理由是什么，不过那也仅仅是猜测罢了，说出来不管许慕泓承认与否，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只会徒增尴尬。
许慕泓自是没有细想刚刚的理由有什么漏洞，脑子还一直停留在自己的频道上，半晌终于开了口：“刚刚在教室，本来想跟你说的，没机会。”
想了很久，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那天的拒绝并不是故意拂他面子。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如果说是一时冲动，这冲动从何而来，他想不通。如果说是蓄谋已久，那显然也不是。
对于许慕泓那天拒绝了他，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姜宇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现在许慕泓的话听起来饱含歉意，让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没事，不过我挺惊讶的。”
他同样没有再追问，许慕泓总有他的理由，他不说，便是不好开口，他也就不问。
“不会是因为冯慧恩吧？”姜宇逗他。
许慕泓笑了笑，没有回应，他偏过头看见姜宇嘴角笑意未散，这才舒了一口气，确定他并没有在意。
南方夏末的夜晚月明星稀，海风吹起来很舒服。他们走到校道尽头，从拐角处的楼梯拾级而上，上面是学校篮球场，四个球场两两对称排开，校道绕着球场设了围栏，方便比赛时学生们观战。
走过球场边，姜宇一边走一边看着球场上的人打球。路灯投下的阴影正好将走在外侧的姜宇罩了进去。许慕泓往后让了一步，换到他的另一侧。
“怎么了？”
“让你看球，”其实他只是想起了那天在禁区的那一幕，才把光亮的位置换给了他，“你也喜欢打球吗？”
一句急于把话题扯开的询问，倒是让姜宇惊讶于他竟然也会延伸话题。
“还算喜欢，小时候学过，后来在学校一直有打，”他的视线又回到了球场，“小时候我妈把我塞到各种兴趣班，口琴、篮球、街舞、剑桥英语、书法，还有一大堆，我不记得了。”
许慕泓没上过兴趣班，家里条件不太允许，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特长。有特长是好事，可是他从姜宇的语气中似乎也听不出高兴的意味，甚至有几分不快，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社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发打发时间，”姜宇接着说，带着几分这个年纪的人不该有的深沉，“里头就是个小社会，人情世故的，没什么意思，我也不喜欢。”
他看向许慕泓，笑着说：“我就真的是被冯慧恩逼来的。”
许慕泓也朝他笑笑，像是在附和他，不过想的还是他刚才说的“小社会”和“人情世故”，突然觉得姜宇说话的样子，不太像自己的同龄人。
明明是个还没踏出象牙塔的小孩，却像是已经洞悉世事。
再后来许慕泓大学毕业进入社会，每每受到现实的蹂躏和毒打，觉得满腹无奈时，总会想起姜宇那天晚上小大人般的神情，像是具有了一股来自久远过去的魔力，让他每每想起时还是能够笑得出来，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姜宇说他加入社团是为了打发时间，许慕泓也是信的，从他常常空空如也的桌肚就能看得出来，他并不像大多数明中学生那样热爱学习。
确实也是，初二以前姜宇还是个整天闯祸的坏学生，初二的时候开始变成好学生，也只是局限于不再打架，跟认真学习沾不上边，顶多上课听完一节课，作业按时完成，遇到不懂的问题及时弄清，基本不再多花时间。
反观许慕泓，显而易见是勤奋刻苦的学生。早上第一个离开宿舍，利用早操前的时间早读，下午上课前和放学后都是泡在自习室。
他总是喜欢左手托着腮，思考时用小拇指摩挲着嘴唇。他皮肤白，嘴唇显得更红，似乎磨着磨着就要滴下血来。
这会儿离熄灯还有十五分钟，姜宇洗漱完倚在床边看书。孙嘉扬踏上床的楼梯时劲儿有点大，原本不结实的床跟着晃了一下，姜宇走神中书没拿稳，一抖掉在了地上。
孙嘉扬看见封面上的《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囚徒》，打趣他：“就要摸底考了，还有空看闲书呢。”
“不咸，正经书。”
姜宇也不下床，伸长了手臂把书够上来，直起腰时看见许慕泓在阳台晾衣服。
宿舍没有洗衣机，许慕泓中午为了节省时间学习，总是洗完澡便出了宿舍，把洗衣服这种体力活留到了睡觉前。
衣服没有完全拧干，挂上去的时候还滴滴答答滴着水。
他看着许慕泓把脸盆放在衣服下方，弯腰调整盆的位置，让衣服的水恰好滴到里面去。直起身时，一滴水恰好滴在了他前额的发梢上，压弯了发尾，摇摇欲坠，长长的睫毛恰好接住。
他微微昂起头，眨了眨眼睛，往后让了一步。水一滴滴串成珠，隔在了他们两个人中间。
似珠帘未卷，人在珠帘后。
阳台外的暗夜低悬着八月初的上弦月，摇曳着悄悄地低到了人间，挂上了姜宇心头。
鬼使神差般，在许慕泓整理被子时，他忽然跟他说：“周五摸底考前，我能跟着你混吗？”
话音刚落，熄灯铃打响，宿舍瞬间陷入黑暗。静默了许久，久到姜宇觉得他可能没有听见，头顶那边却忽然传来翻身的声音，伴随着床的咿呀响声，还有许慕泓低低的一声“好”。
许慕泓习惯了独来独往，一时间也不知道跟着他混是怎么个混法。
次日清晨他还是那个时间点起了床，洗漱完换好校服，坐在床边穿鞋，瞥见隔壁床的人翻了个身，以为他要起来了，结果并没有。
昨晚已经应下了，虽然他并不是很明白姜宇所谓何意，但是一早就把人丢下也不好，总得问清楚才行。没想到这个主动提出要跟着别人混的人如此没诚意，翻过身继续睡觉。
留意着隔壁床的动静，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在鞋带第三次重新绑上的时候，姜宇醒了过来。他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许慕泓的视线，想起昨晚睡觉前的请求，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完了，第一天就掉链子。
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平日里总是踩着门禁铃声出宿舍的人，今天愣是三分钟搞定一切。
中午放学回宿舍洗澡，许慕泓十五分钟内收拾完毕，静静地坐在床边等他，看着他慢悠悠地拿衣服、洗澡、擦头发，看得心里着急，嘴上却也不好催促他，毕竟还不熟，只能继续维持表面上的云淡风轻。
啧，这人真是不自觉得很。
可是偏偏他也没有一个行为让人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自己要是恼了反而是理亏了，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看着看着他竟有些羡慕起他来，自己就没办法像他这样从容，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如果不这样，似乎就觉得没有利用好这一天，心里会自责。
许是觉察到了背后凉飕飕的眼神，姜宇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接下来的动作都快了几拍。
第二天，姜宇不好意思再让许慕泓等，说要跟他一起混的是他，让他等的也是他，说不过去。
早上起床铃一响，他在睡意朦胧中翻了个身，正想着再躺会儿，听到身后人起床的动静，揉了揉眼睛狠下心坐起来。
今天终于按着许慕泓平时的时间出了宿舍，就快入秋了，天亮的时间一天迟过一天，这会儿还不见光，校道上的路灯都还亮着。
清晨山上的空气沁人心脾，薄雾蒙蒙，树叶上覆着一层水汽。这是姜宇第一次早上慢悠悠地走去操场，他左右顾盼，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许慕泓正觉得他今天有些沉默，看见他一脸新奇的表情，便也猜到几分他在想什么：“清晨的味道是不是很好。”
姜宇闻言，从流连中回过神，偏过头看他，对上许慕泓眼神时，他也正笑着看他，这笑蒙上清晨的薄雾，毫无防备地唤起了烙在脑海中的那张笑脸，他第一次看见他笑的那次。
他看得有些认真，视线描摹着这张笑脸的轮廓，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在一起。平日里冷冰冰的这张脸，竟然笑起来也能这么明媚，下唇弯起月牙状的弧度，两颊顺势蜷起肉乎乎的两团，托住了一双卧蚕。
直到对面的人收起笑脸，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步，他才发现刚刚有些失礼了。
再往后姜宇发现其实让他笑特别简单，有时候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他便会笑得很开心，就像这天中午两人去饭堂吃现煮，捞汤粉面的大叔一看到许慕泓，不用问就知道他吃什么——瘦肉河粉汤，多加一份香菜，每天都是。
姜宇说他跟考拉似的只吃桉树叶，他听了笑得很开心，也不知道笑什么。
可能是笑我把这么帅的人比作考拉吧，嗯，的确是有点不合适。
“喝可乐吗？”
他决定为他这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请他喝瓶可乐，却还是得到了昨天一样的拒绝，只得去小卖部给自己拿了一瓶。玻璃罐的瓶身蒙着一层水雾，他拿着瓶身稍稍倾斜，把盖子边缘对准桌沿一磕，盖子便离了瓶身，把吸管插进瓶口，一口冷饮就着一口面条吃起来。
吃饭配饮料，还冷热一起吃，许慕泓昨天便想跟他说这样对胃不好。转念一想，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些话，听起来像多管闲事般，并不是他们目前这种关系应该说的。
或者说，他不确定在姜宇心里，自己这样说会不会让他觉得反感。
他本想如果他是偶尔这样，那也关系不大，怎知今天他还是如此，许慕泓没忍住，觉得还是提醒他一下好：“你……吃饭的时候别一边喝冷饮，对胃不好。”
姜宇听完一顿，咬断刚嗦的一筷子面条，抬起头看他，半晌没有回应。
这种善意的提醒，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关心？感觉有些陌生，姜秋媛连家都少回，更别说在这种生活细节上关心他，那些相处得好的同学，也是一起玩闹的关系罢了，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他看着手里的瓶子，指腹摩擦着瓶身水珠，还是没有说话。
许慕泓以为他是恼了，也不知道该再补说点什么，低头接着吃河粉，又悄悄抬眼偷瞄他。
“好，就喝完这个，最后一次。”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许慕泓的意料，这回换他愣住了，抬起头看着姜宇，眼神满是不解。
“吃吧，一会儿凉了。”姜宇朝他笑了笑，放下可乐继续吃面。
午饭后两人在自习室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学校午休时间从一点开始，铃声响后宿舍便关了门不能进出，操场活动也必须停止。姜宇中午一直有午休的习惯，平时从一点午休铃响能一直睡到两点。
今天吃完午饭跟着许慕泓来自习室，一坐下只看了十几分钟书，瞌睡虫就上脑了。瞌睡虫应该有数以万计条，不然为什么眼皮刚要抬起来，就被重重地压了回去，连带着把脑袋也往下压。
许慕泓看着姜宇脑袋一上一下地晃，越来越低，最后在差点磕到桌上时，他眼明手快地伸手托住他的额头，手掌夹在了额头和书本中间。
触碰到了软乎乎的东西，姜宇竟舒服得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压着许慕泓的手掌，睡着了。
四周更加安静了，只剩下头顶的风扇呼呼作响，响得许慕泓觉得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
交叉抱紧在胸前的手臂微微收紧，姜宇缩了缩身子，可能是有点冷了。许慕泓把手轻轻抽了出来，想起他出门前说天气热，把衣服丢回了床上，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悄悄靠近他。
刚洗完的头发被风得一颤一颤，脸受桌面挤压鼓起肉肉的一团，覆着一层薄薄的粉色。这副模样不同于他平时的帅气，带着几分稚气未脱。
把衣服披到他身上，许慕泓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周四上晚自习的时候，许慕泓就想着待会儿下课无论如何要去喂猫了。
那天在禁区没有看到猫，他后来在白天又去了一次，总算看到了三只狸花猫，不足三个月大，猫妈妈也不在身边，应该是出去觅食了。
他认出了个头最小的那只，全身均匀铺着褐色斑纹，四只脚却是雪白的，那天就是它把自己引到这儿来。猫咪一看到许慕泓便像是认出了他，小跑着过来在他两腿中间钻，仰着头喵喵叫着。
从那天以后，许慕泓每周末回家都会兜一袋猫粮，每天中午来给它们倒一些，再换一碗凉白开。
他知道姜宇的作息习惯，所以都挑中午的时间来，可是这几天姜宇都跟着他，他实在找不到空档，总不能把姜宇也一起带到那里去，他怕自己会露馅，被他发现在这里偷窥过他的事情。
两天没去看看了，他怕小猫们会饿着。正苦恼着，课间铃声响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姜宇盖上课本，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许慕泓心中感叹真是天赐良机，赶紧从书包掏出装猫粮的白色塑料袋，又翻出一个新的一次性塑料碗。
正欲起身，便听见姜宇开了口：“去哪？”
手里还拿着猫粮，这下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都没有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许慕泓心想，他晃了晃手里的猫粮：“喂猫。”
姜宇一听，一下子精神了：“我跟你去。”
他也没问是在什么地方，便跟着许慕泓一路走着，越接近终点，两人越沉默起来。
禁区的存在是明中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但并不见得人人都知道在哪，如果不是那天碰瓷猫把他引了过去，他也不知道就在那条楼梯上。
许慕泓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比如跟他说他要去喂猫的地方就是学校传闻中的禁区，比如跟他说自己怎么发现的这里，总之，需要表现得自己不知道姜宇认识这个地方一样，跟他介绍一番。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说，他不擅长的事情有很多，其中一件就是伪装。
姜宇同样也沉默着，两人就像是要去自习室那样自然。
这条路不长，通往禁区的楼梯也不长，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小楼前，他在墙角找到了猫窝，是他在饭堂要的一个纸箱，里面还有一件旧衣服。
他把猫粮倒进新的一次性碗里，把旧碗和里头剩下的碎渣装进塑料袋，小猫从窝里蹦出来，冲他喵喵叫了几声，便埋头开始用餐。
姜宇也跟着蹲了下来，看着它们吃饭。
“喜欢猫吗？”
“嗯，我家里也养猫，十岁，老猫了。”
“你怎么发现它们的？”
“那只四脚白色的，它碰瓷我。”
碰瓷猫吃饱喝足便过来蹭姜宇的鞋，姜宇用指背摸了摸它的脑袋，它越蹭越起劲，四仰八叉躺下献上了自己的小肚皮。
“挺可爱的。”
快上课了，许慕泓起身准备往回走，姜宇跟在他身后，小楼旁的路灯投下一片光亮，拉长了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心虚的缘故，许慕泓觉得姜宇今晚格外沉默，他看着地上的影子，知道姜宇跟在自己身后，微微偏过脸想去看他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并肩走了呢？应该是猜到了吧，自己曾在这里见过他的事。以他的机灵，肯定是发现了。
“慕泓。”
听见姜宇唤他，许慕泓停下了脚步。
“明天下午考完试，一起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