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旁人都觉得他和谢则安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沈遇不愿低头。只有沈遇自己清楚,是谢则安对他有了戒备,不愿意接受他的亲近。
沈遇在向谢则安示好,放下他的骄矜。从谢则安离开沈家后,“沈遇式”的示好没有停止过,包括背井离乡的这三年。
熟悉沈遇的人如果知道这事,只会不信,一贯天地不服的沈小少爷竟然还有讨好人的时候?最荒谬的是,被讨好的人竟然是那个对沈遇言听计从的谢则安?
沈遇自己倒不觉得屈尊降贵,谢则安的好那些人自然不知道。
这三年,沈遇给谢则安发过暧昧的语聊,发过尺度暴露的照片和视频,写过肉麻无比的真情告白。
沈遇甚至隔着大西洋算着时差深夜给谢则安打电话。每每这时,他总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电话那头有没有小白花的声音,多次都没听到后,沈遇就当那两人根本不睡一张床。
语聊不知道谢则安有没有听,照片视频也不知道谢则安有没有看。
是的,谢则安这三年对沈遇的示好没有搭理过一次,就好像过往的情谊屁都不是。
谢则安手里的合照抢不过来,沈遇就霸占了谢则安的休息室。
谢则安看着沈遇进休息室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坐下处理公务。
沈遇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可能是休息室里都是谢则安的味道,太熟悉,太安全。
沈遇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迷迷糊糊喊了几声谢则安的名字却没人应。
谢则安竟然就这么抛下他走了?
沈遇鞋都顾不得穿,跳下床打开休息室的门,发现本应该离开的谢则安安静坐在办公桌前,不过却连片余光都不愿往他的方向分一眼,就好像没听到沈遇之前的叫嚷。
又是这种无声的抗拒。
沈遇知道谢则安听到了他的叫声,只是不愿意回应。
沈遇感到有些无力,他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咬牙吸了口气。
沈遇:谢则安,我没穿鞋
沈遇死死地盯着谢则安的动作,发现谢则安办公桌下的腿往外探了一下,随后又收了回去。
沈遇一动不动,又道:地上很凉
办公室很安静,两人在做无形的拉扯。
一会之后,谢则安先低了头:去穿鞋,我带你去吃饭
沈遇没有等来谢则安亲手给他穿上鞋,不过他还是很高兴,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刚开始不能逼得太紧,条件反射也好,出于爱意也罢,现在只要证明谢则安并不是不在乎他,这就足够了。
两人从办公室里出来时,秘书处的小白花已经不在了。
沈遇:他自己回去了?
谢则安没搭话。不过沈遇在谢则安眼神里看出了谢则安的意思:不然呢?
确实,现在已经是八点三十六分,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两小时零六分钟。
不对,不应该这样发展,沈遇皱眉,他的棋才下了一半,对手怎么先走了?
沈遇看了眼小白花空空如也的工位,又看了面前谢则安高大的背影。他一时有些迷茫,今天这步棋到底走没走对?
谢则安了解沈遇,晚饭去的是沈遇没去过的店,味道是沈遇喜欢的。
饭后谢则安没提送沈遇回家,沈遇死缠烂打上了谢则安的车。
沈遇: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
谢则安没有说话,沈遇硬着头皮:不会是有人不方便吧?
谢则安瞥了沈遇一眼,车子开往的路线却没变,还是回沈宅的路。
沈遇气急败坏:谢则安,你!
沈遇知道谢则安家里没人,他气恼的不是谢则安不愿带他回家,而是面对现在的谢则安,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人有心不惯着他,他使出什么招数都像是猫挠一般不起作用。
车子继续朝着沈宅开去,从前是谢则安开车接他回家,他坐在副驾,会和谢则安说些学校发生的事。
如今熟悉的人,熟悉的路,谢则安却不是来接他的,只是送他回去。
沈遇不再说话,他有点累。
沈遇不明白,他不过是用了点计谋夺回了本该属于沈家的财产,为什么谢则安要离他而去,甚至他苦苦挽留都一点用处没有。
沈遇揉揉眉心,他给母亲报了仇,却弄丢了谢则安。
沈遇回到家里心情更是烦躁,就在刚才他邀请谢则安进来坐坐,又被拒绝了。
沈遇拿出手机给林叙打了通电话,想约林叙出去喝酒。
电话被接通,那头的动静不对劲。林叙声音是哑的,还有另一个人隐隐压抑的喘息,沈遇吹了声口哨撂了电话。
吃斋念佛三年之久的沈遇对别人的活春宫不感兴趣,他倒是想破戒,但谢则安压根不上钩。
沈遇想起他和谢则安第一次做爱,是他有心勾引。
谢则安起初不愿,说什么沈遇还小,最后半推半就的“从”了沈遇。
前戏长的像老太太的裹脚布,等到沈遇被弄得腰眼酸麻的不像话,谢则安才插进去。
谢则安没做之前有多正人君子,开始做之后就有多凶悍难顶。
沈遇没做之前有多搔首弄姿,开始做之后就有多唯唯诺诺。
床上的谢则安虽然还是温柔的,但是进出的速度却一点也不马虎。任由沈遇“哥哥”“爸爸”叫了一通,谢则安也没按沈遇的意思停下来。
现在想想,那时候谢则安就已经不听话了,一个人的恶劣因子原来在床上才体现的最直接,沈遇咋舌。
又过了几天,沈遇抽空去看沈老爷子,沈老爷子近几年身体才见康健,在半山腰盖了套别墅,生活清闲。
沈遇去时,前门停着一辆车,沈遇觉得眼熟,走进正厅,果然谢则安在陪沈老爷子下棋。
沈遇有点意外,不过又想通了。
沈老爷子很喜欢谢则安,和对沈遇的喜欢不同,沈老爷子对沈遇是来自血亲的宠爱,对谢则安是长辈对后生的欣赏和希冀。
今天这一出,应该是沈老爷子叫谢则安回来的。
谢则安棋下一半出去接电话,沈老爷子让沈遇接着谢则安的棋下。
沈遇下棋是谢则安教的,他熟悉谢则安的棋路,接过手也没坏了节奏。
最后一招险胜,沈遇咧着嘴得意。
沈老爷子:我和小谢下,一般都是我赢
沈遇直道:谢则安狡猾,就知道哄老头开心。
谢则安棋风犀利,如若不是有心为之,又怎么会输?不过谢则安从来没让过沈遇,沈遇磕磕绊绊也才勉强输的好看些。
沈老爷子笑笑:还没和好?
沈老爷子知道他和谢则安之间的关系,他出国的原因老爷子多少也能猜到。
沈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要和他和好
正好接完电话回来的谢则安:?
看到沈老爷子眼神示意,回过头的沈遇:!
沈遇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他承认他是有点傲娇。
比如喜欢偏不说喜欢,习惯说还行;又比如,做梦都想和谢则安和好,偏偏要来一句谁要和他和好。
沈遇无奈,早知道老头那么记仇,今天这局棋就不该赢。
你外公还是你外公,他绞尽心思连哄带勾搭这么久应该是白瞎了。
不过那天之后,沈遇欣喜地发现,谢则安好像不那么抗拒他的接近了。
最明显的特征是,他发出的那些极其无聊的信息,谢则安开始有选择的回复他了。
不多,十条能回复两条,但也足够让沈遇得意忘形。
沈遇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取悦了谢则安,开心之余又有点沮丧,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谢则安。
现在谢则安身上这种捉摸不透的陌生感,让沈遇很不安。
沈遇尽可能多出现在谢则安身边,至少次数要和小白花持平。小白花在秘书处工作,每天都会见到谢则安,那沈遇就每天都要去谢则安的公司转一圈。
次数多了,沈遇和谢则安公司前台的姑娘混熟了,闲侃间,沈遇了解到小姑娘家不在本地,毕业后选择和男朋友留在这座城市打拼。
沈遇:有男朋友在身边真好
前台姑娘:是啊,累了一天,每天回去相互发发牢骚,就好像也没那么累了
沈遇一怔。
前台姑娘:你怎么了?
沈父沈母婚后关系不好,在沈遇的记忆中他们经常吵架,动辄扭打在一起。
每到这个时候沈遇就很害怕,这种恐惧造成的阴影直到沈遇六岁被沈老爷子接回沈宅后才慢慢有所好转。
爱情会在双方负面情绪的宣泄中消耗殆尽,沈遇一直这么以为。
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享受愉悦,苦闷的事情应该自己消化,不能影响到对方,这样才不会让对方感到疲惫,这样感情可能才会长久。
沈遇:多消化一个人的心事不会更累吗,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不理解
小姑娘:比起这个,我更怕他什么都不和我说呀
沈遇不常和谢则安耍小脾气,尽管外人都觉得谢则安处处迁就他,尽管他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即便是当初小白花人设不保,谢则安离开时,沈遇也只是冲上去拉住谢则安的手腕,尽量平静地交代了原因和经过。
没有争吵,也全然不谈自己的遭遇,曾经的恐惧、和自己有关的不幸被沈遇刻意略过,从始至终,他只说了沈父对沈家的所作所为。
沈遇很想谢则安留下,但又不愿让多余的同情破坏谢则安的理智。
沈遇是很别扭,尽管他不择手段,他还是想要谢则安在最理性的处境下做出留下的决定。
因为沈母曾经不理性的剪影,是不幸的婚姻,是蔽塞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
沈遇很了解谢则安,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他提出的要求是否触及谢则安的底线。
沈遇对谢则安明确拒绝的事情,一般不会再开口。
他笨拙而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维护爱情长久的标准,不过好像并没什么用,谢则安没有回来,沈宅空了三年,他们之间交叠了十几年的人生没了交集。
沈遇在前台耽误了一会,等到谢则安的办公室时,比平时晚了些。
他刚出电梯,就发现往常不卑不亢的小白花正看着他,松了口气似的。沈遇莫名其妙,他瞥了小白花一眼,大摇大摆地进了谢则安的办公室。
谢则安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表情不怎么好看。
沈遇自动保持安静,不过谢则安长达半分钟都没对电话那边说一个字,最后干脆直接挂断电话坐回了办公椅。
沈遇自回国后还没见过谢则安这种表现,想是应该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沈遇:遇到什么麻烦了,用我帮忙吗
谢则安抬头看了沈遇一眼,似是想开口,又生生忍住:没什么
沈遇摸不着头脑,今天一个两个的都好奇怪。
突然,沈遇想起刚才小白花反常的表现,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艹,这俩人不会是吵架了吧?小白花刚才那反应原来是想让他当挡箭牌!
沈遇:你是不是,在生气?
谢则安似乎是有些意外:我生谁的气
沈遇看谢则安的反应,想着自己应该是猜对了,他不太情愿说小白花的名字:就,那谁
谢则安:那谁是谁?
沈遇无奈:谢舒彦
谢则安:……
沈遇觉得谢则安更生气了,早知道他今天不来了。
沈遇不想触谢则安的霉头,找借口想走,不过走之前有些话他必须要和谢则安说。
和前台姑娘聊完后,沈遇总觉得有些很关键的事情需要和谢则安解释清楚,虽然目前他还没什么头绪。
沈遇:什么时候有空,我有话和你说
谢则安:等这周末出差回来再说
沈遇觉得谢则安明显还在生小白花的气,他撇撇嘴:出差和谁一起,谢舒彦吗
沈遇明知故问,他现在提起,是想趁谢则安在气头上最好取消小白花同行的安排。
不过沈遇的小算盘又打错了,谢则安没有丝毫变动小白花行程的打算,言语间理所当然的仿佛在告诉沈遇,除了小白花还能有谁。
沈遇心里酸酸的,他不舍得骂谢则安,只能悄悄骂小白花烦死人了。
沈遇不想自讨没趣,说着就要走。临走前,被谢则安叫住,沈遇回过头,办公桌上出现了一个小盒子。
沈遇:给我的?
谢则安点头。
沈遇打开,是枚耳钉。
沈遇以前是有耳洞的。
那时,沈遇一边要装小白花一边又对打耳洞这事心痒难耐,但是打了耳洞就面临小白花人设崩盘的风险。
冲动战胜了理智,十六岁的某个周六,沈遇的左耳处多了一枚星星耳钉。
原本沈遇还想多打几个,又强行忍住了,他怕谢则安发现端倪。回到家谢则安问起时,沈遇干脆将此事全部赖给了林叙,说是林叙胆子小非要他陪着一起。
最后,林叙被谢则安教训了一顿,沈遇悄悄用零花钱给林叙买了游戏机赔罪,得偿所愿,保住了耳垂上的那颗星星耳钉。
出国之后,沈遇左耳处的耳洞慢慢愈合,现在已经戴不了耳钉了。
沈遇有时也在想,如果人和人之间嫌隙也能和伤口一样自己学会愈合,是不是他就能早点等回谢则安了。
盒子里躺着枚星星耳钉,比当初沈遇左耳处的那枚更精致,细碎的光柔和地镶嵌在黑色绒布里,像极了真的星星。
谢则安:偶然看到,觉得适合你
沈遇鼻子一酸,他悄悄用手捏住左耳垂,遮掩住已经愈合的耳洞。
手指上传来的灼热感让沈遇想起了他刚打完耳洞的那天。那天晚上,他的耳朵又烧又烫,难受得几乎睡不着觉,谢则安拿着冰袋陪了他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