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离开医务室后,越川特地走出很远。
他有意隐藏在队伍之中,直到确认安全才低下头,翻开手掌,看着指甲留下的红痕。
方才的举动险些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拒绝一个Omega的信息素违背天性,即使从未受到标记的腺体时刻都在引诱旁人。
他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失态。
越川无比唾弃那时的冲动与旖念。
他居然想着只用牙齿破开那层皮肉,狠狠戳进男人的后颈,抵达深处。
馥郁的信息素将直接喷呛入口腔,或许得用上吸吮,或许得用上啃咬……
——别想了,那是要把命赔上的。
他咬紧嘴唇,将可怕的欲望压制下去。
-
体检结束后,晚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孤儿院的食堂不过是廉价桌椅再利用的成品,因此,它的环境也一直饱受诟病。
他们好几次在饭菜里吃出头发和钢丝,番茄炒蛋里时常混着几张“精品”贴纸。而餐具常年带有洗洁精的味道。
越川随队来到打饭口,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餐盘。
菜样还是一荤一素,素菜是常吃的青椒土豆,荤菜则是越川最不喜欢的糖醋排骨——他讨厌过于浓烈的复合味。
不过,今天有一点特别。
晚上的食物供应与从前相比有所变化。
从素菜方面还看不出来,可肉类的供应量明显在减少。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军事化训练的一个预兆。
对好友的心思一无所知,池野拉着他,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阿越,今天的排骨看起来好奇怪。饭好像也有点夹生。”池野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块黑糊糊的不明物体,不知要如何下嘴,“你应该不喜欢重味的。我的土豆丝你随便吃。”
越川没有回话。
他正用筷子挑开青椒丝里的籽。
很显然,Omega信息素只是诱因,而过差的自制力却是一切的元凶。
他无法保证这一个月内自己不与魏谌接触,也没办法断言先前的失控不会再有下次。
自己可能是魏谌要找的人吗?
这个念头令越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无论如何,趁事情还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他得尽快确认一些事。
越川抬起头。
“池野。”
“嗯?怎么了?”池野正吮着筷子尖端的汁水,他有些意外,向来循规蹈矩的越川居然会在进餐时主动讲话。
“你不觉得那个人身上,有股味道吗?”
“谁啊。”
喉咙又开始发痒。
嗓音沙哑到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魏谌。”
“味道吗?”池野困惑地戳起一块排骨,“魏谌有用什么香水吗?我好像没有闻到。阿越,大概什么样的。”
“不是香水。”
越川垂下脑袋,极其生硬地回避了对方的问句。
“阿越——阿越?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你挑起来的话题吗?”池野隔空夹了两下筷子,发现得不到什么回应,“算了,这也是我们阿越的个人特点。好好吃饭吧。”
“抱歉,池野。”越川叫住他,浅灰色的瞳孔深处满含歉疚,“我只是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跟你说。”
“都说了没关系啦。”
-
结束了晚餐与餐具清洗的工作,孩子们还有最后两项任务要做。
他们将排队前往澡堂,利用短暂的一个小时洗浴并清洁身上的衣物。
在这之后,宿舍才会开放。
居住点的环境非常糟糕,在越川看来,这只是一间面积较大的毛坯房。
本就无处可去的孩子们必须在水泥地上铺开被褥,每人相隔几毫米不到。
更夸张的是,指导老师还强迫他们腾出一人宽的过道来。
这就导致处在成长期的小家伙们连翻身都困难。
顶灯在钟声敲响第九次时熄灭,隔着还没有倾塌下来的黑暗,池野小声说。
“晚安哦,阿越。要做个好梦。”
越川用被子蒙住脑袋。
“晚安。”
意识缓缓沉坠下去。
席卷而来的细浪抚摩中,他感觉自己好像推开了一扇门。可手指没有实感,眼皮下颤动的轨迹变得急促。
梦境的访客赤着脚,走进这间敞开的办公室。
桌椅变成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双人床,床垫深深凹陷下去,弹簧吱呀作响。在一线月光的注视中,他不受控制地抬起一侧膝盖,跪上了丝帛床单。
他似乎侵入了某人的领地,即将撞进断断续续的呻吟当中。
白皙而劲韧的曲线被汗水勾勒出来。
这具身体性感到每一寸肌肤都在翕张。
手指在对方的腰侧抚过,他不由地抓过一团饱满的腹肌,细细掐捏。
拇指往上摩挲,越川忍不住递去一个干燥的吻,像在表明自己的心意。
一只汗湿的手配合地拢住亲吻者的脖子,将他拉至胸前。
越川张开嘴,牙齿顺着光滑的肌肉轮廓游动。伴随一个重重的吮咬动作,越川再也控制不住,他直起上身,撕去紧身外衣,露出了骨骼匀称、紧致健美的年轻身体。
甘甜的气息又一次从鼻尖拂过。
他急切地伏在对方的侧颈处,直到犬齿楔进皮肤,唇齿漫起淋漓的鲜血。
当最后一缕的信息素自门缝溢散出去时,走廊外的男人脚步一顿,本能地按住了酸软起来的下腹。
***
“魏,还好吗?”
觉察到对方不稳的步伐,魏谌的贴身保镖维拉立刻上前搀扶。
她是个中东特征明显的年轻Alpha。
蜜色肌肤,一头黑色短发,左耳穿着一枚翡翠色耳钉,身姿笔挺飒爽。
男人甩开她的手,在办公桌前撑着额头歇坐下来。
这间办公室本是院长专用,内部的装潢堪称院内顶尖,有着内嵌式的书架与多功能酒柜。
不过,看在魏谌对这些译著的偏好上,费先生慷慨地将之让与了客人。
他在沙发椅上放松身体。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那个小家伙相当有活力……这让我充满期待。”
“从你到这以来的第一个小时,你的情况就没有好转过。信息素太浓了。”维拉识趣地抱着胳膊,后腰靠在桌边,“要我把那个害你变成这样的小鬼逮过来吗?”
“没必要逼得那么紧,维拉。”
魏谌颔了颔首,示意自己的秘书该有所行动了。
小个子的拉丁人毕恭毕敬地朝主人鞠了一躬,转身从橱柜取出还剩三分之二的威士忌。
拉丁人拿来两只方口杯,连眼睛也不抬,为谈话中的两人酌上小半杯。
魏谌十指交叉,不动声色地看向这位以忠诚著称的秘书。
“杰西,麻烦你了。”
“魏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你可真贴心,杰西。当然还有你,魏。”维拉毫不客气地接过威士忌,嘴唇碰在杯口,一饮而尽,“魏,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我猜……你今晚会玩些大的,对吧。那个小Alpha的存在让你乐在其中?”
杰西退到角落的阴影里。
他知道,魏谌现在需要的只是保守秘密。
魏谌举起渗出凉意的酒杯,视线投落进月色朦胧的花园间。
“这只小乌鸦很有趣,他把自己的尾巴藏得很好。只不过,信息素是最大的败笔。”
“我反倒觉得是在浪费时间。”维拉挑了挑眉,“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而在我的日程上,并没有陪你寻找未分化的Alpha这一条。”
魏谌的嘴唇无意识地蹭过权戒表面。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魏,对你来说。控制更有经验的Alpha,让其为你所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还有一年时间,维拉。”玻璃在他掌心绽放出璀璨流光,“我有很多耐心可以消磨。”
当着雇主的面,维拉大胆地翻了个白眼。
“是吗?魏,那麻烦你快点把它消磨干净吧。”
“要不了多久的。”魏谌举起杯子,沉淀物与倒影在月光下相融,“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
第二天早晨。
越川盯着被子上的痕迹,陷入了极长时间的沉默。
“唔,阿越你起得好早……”或许是强烈光线造成的不适,池野悠悠转醒。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左右活动起肩颈,“不行了,肩膀还是好疼。”
他刚想问问好友昨晚睡得怎么样。
就在他张开嘴,酝酿“早安”的瞬间,餐前活动的准备哨响了起来。
池野还来不及清醒,余光一瞄,就瞥见越川以最快速度抱起被子,一路冲向了洗衣房。
“这么着急干什么啊……”
他不明所以地打了声哈欠,默默叠起被子。
-
利用准备时间浸洗、晾晒好被子,遵照规定,越川需要尽快返回就餐点。
因为出门太急,他只来得及套了一身白衬衫。
衬衣是他十几岁时候社区捐赠所得,过短的袖口似乎正在提醒他,该为这具已然晒成了蜜色,肌肉也越来越明显的身体做些什么了。
经过走廊的健身房时,他下意识停住脚步。
健身房的大门显示为可通行的绿色。
但现在不是它的开放时间。越川看向墙上挂着的说明板,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间活动室虽说名为健身房,充其量也只是器材齐全的空置房。
它的力量训练区域、有氧器材健身区域,甚至最大的自由搏击场都有人定期维护。尽管如此,孤儿院的指导老师与孩子们还是不愿光顾。
纵使是自己,也仅能抽出一个小时锻炼。
越川倒是莫名好奇。
到底是谁占据了这个时间段的健身房,又毫不在乎孤儿院的章程?
他的手撑在门框两边,透过玻璃往里窥探。
蛋黄般融化流淌的阳光下,一道绝美的背脊跃然眼前,肌肉在颈后推举的作用下自然拉开。
男人的后背有一块割墨式的毒蝎纹身,栩栩如生的刻画正伏在肩头与脊柱之间。引人艳羡的曲线在腰腹部收窄,彰显出主人紧翘又迷人的臀线。
蝎尾蜿蜒落下,一路刺进隐秘的尾椎。
越川出神地望向史密斯机前的背影。
——视线无法再继续聚焦。
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纹身的主人到底是谁。
头皮一阵没来由地发麻。
越川脚心发热,刚想走开,却被一道几乎渗入毛孔的男声喝住。
“不进来坐坐吗?”
伴随器材复位的声响。
魏谌站起身,用挂在一边的毛巾擦去脸颊上的汗水,垫在脖颈处。
视线扫过来的一瞬,越川只想夺路而逃。
古老的吸血鬼从沉眠中醒来,他锁定猎物,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
“一直盯着别人不放,可是相当失礼的行为。”
没有拒绝的余地,越川迎着男人的视线走了进去。
他被迫站在史密斯机右侧,努力不去关注身前的魏谌。
被这个Omega盯上的感觉并不好,毕竟从外表上看,魏谌没有传闻中那样极具杀伤力。
可这个人的强悍之处被很好地隐藏在精致的皮囊下。他宛如一位俯瞰众生的国王,只要一个指令,就能决定谁该上断头台。
“你站着坐什么。”
魏谌作势调整安全扣。这样一来,优美的胸肌暴露眼前。
越川猛地注意到男人胸前有着穿环的痕迹,即使上面的物件摘除干净,肚脐的装饰还是保留了下来。
这枚银色脐钉的款式非常奇特,尾部呈一道扭曲的蛇尾,上面缀满琥珀石。
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越川随手拿起两边的哑铃,立刻将这个念头摒弃,开始了自由卧推。
“我记得你。”魏谌瞥了他一眼,“越川。”
男人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越川觉得自己好像被捕食者含在口腔里玩弄,直到尽兴了才会吞嚼下去。
此时,Omega的信息素已经膨胀到不绷紧肌肉无法对抗的地步了。它欺骗所有的身体细胞,煽动它们叫嚣,以理智来要挟主人做点什么——撕咬、标记,尽情地对眼前的肉体施予暴力。
他应该去啃弄男人的大腿内侧,直到湿黏淌到唇间。
而不是在这儿强装镇定。
越川的牙齿痒得要命。
“你好,魏先生。”
“你一直这么沉默寡言吗?”
不知道魏谌到底是在惊叹他对哑铃的掌握程度,还是单纯不习惯这个称呼。
越川看到男人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知道。”年轻人扣着自己的掌心。他控制呼吸,试图分散血液的躁动,但空气中的毒素前赴后继,“很多人这么说过,也许你是对的。”
魏谌眯起眼眸,似乎在嘲笑谁。
“看起来我记住了一个沉思者的名字。”
越川将目光聚集在和颜悦色的男人身上,犹豫着开口。
“为什么这样做。”
“你指什么。”他在明知故问。
“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越川认真地重复一遍,视线落在男人臂膀的蝎子上,“你并不想带走被选中的那个人。”
在年轻人推测到最后一个字之前,魏谌始终保持观众应有的耐心。
叙述结束的半秒,狠戾的双眸毫无征兆地凑到近前。
Omega深深凝望过来,瞳孔诡秘地缩动,好似一条即将发动攻击的毒蛇。
“你,胆子很大啊。”
浅灰色眼眸的回视是沉默的。
可作为代价,他无法停止机械性的推举动作。
因为气味,藏在皮肉下的腺体瞬间激起了浓烈的破坏欲。这个用牙齿就能侵占的小东西未免太过猖狂,它简直肆无忌惮。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灌满肺部,向着下身流淌,这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都要致命。
他浑身发热,只能将哑铃举过头顶,让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
魏谌没有进一步强迫,他固定好器械,慢吞吞地站起身。
“如果我说。”他的手肘搭在支架上,上半身朝着越川缩近,“我现在对你抱有怀疑。你,想不想做点什么?”
蛰得人浑身发痒的诱惑脸庞来到了眼前。
越川忍不住瞧了一眼男人的胸膛,肖想着本该穿过两个孔洞的饰品。他被这股鸢尾花的气味哄得飘飘欲仙,大脑宕机许久,才勉强抓回思绪。
手指忽地一松。
在信息素醺醉的影响下,越川有些使不上力气。
就在年轻人即将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魏谌的视线忽然从他的脸上移开了。
越川如获大赦。
他抓准时机,让开一段安全距离。
不速之客,同时也是越川的救星——身材高挑的女人抱住一侧胳膊,靠在门口。
“魏。”她表情暧昧地举起手,作势敲了敲门,“有事找你。”
“知道了。”
魏谌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外套,脸上的神情自然到好似从未与人发生摩擦。
临走前,他还特意看了眼僵立原地的年轻人,顺手丢给对方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那么,下次见。”男人意味深长地笑道,“小家伙。”
越川没有抬头,也没有目送男人离去。
他低下头,看着在掌心慢慢变形的塑料瓶,不发一语。
-
与女性Alpha错身而过的一刹那,维拉拽过走在前方的魏谌,忍不住靠在对方耳边低语。
“你要小心点,魏。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女人带着警告的口吻,低声道,“我可不想为了你跑去买事后药。”
对于Alpha的抱怨,魏谌并没有作答。
他只是透过玻璃,有意端详起年轻人的背影。
有力的后背线条几乎要透过衬衫漫溢出来,睫毛在那身干净的外套上烫了一瞬。
而后,男人冷笑一声,推开了淋浴间的大门。
***
越川觉得刚才自己的脖子就在断头台上。
只要国王一声令下,他就得等着身首异处。
他拿着魏谌的“礼物”,迟迟找不到机会处理,只能将就带回就餐点。
由于距离开餐时间过了至少十五分钟,指导老师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友善。为此,他得付出口腹的代价。留给他的餐盘里只剩下两块馒头,一小碗稀粥。连平常的一点配菜也被克扣干净。
现在,越川完全能够确定,食物的份量正被有意缩减。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也许很快就知道了。
经过就餐区域时,他看到墙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一位指导老师正在高声训话。
向迟到者解释情况的不是沉默的众人,而是空出的桌椅。
在椅子底下,残留着泼洒到地上的食物残渣。
越川也不想过度纵容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快步回到就餐位上去。
“你来晚了。”等候多时的池野压低声音,急着将餐具递给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阿越?”
“抱歉。”越川把水瓶放在角落,拿起餐勺,“路上有事耽搁。”
“那我猜你可能不太想说。”池野熟知友人的性子,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那瓶矿泉水上,“阿越,你从哪儿弄到这个的啊。”
越川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咬了一口白馒头,嘴里含糊道。
“别人给的。”
“谁啊。”
“不能说。”
“哦,好吧。”池野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不认为自己该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以防你搞不清楚状况,阿越背着我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快活的时候,那两个人刚打完一架。当然,是单方面压制。”
“我看到了。”越川无视他话里的抱怨,“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好像是为了抢最后一碟榨菜。双方都有点不服气,说了两句就打起来了。直到有人弄洒食物,指导老师才生气地让他们罚站。”池野努努下巴,介绍道,“往那儿看,身上没有伤的就是强盗,他叫雷恩,我们的老熟人了。被揍的那个,也是我们的老熟人,金。”
越川将馒头撕成小条,回过身,从头到脚地观察起两个失败的战争家。
雷恩金发碧眼,也是孤儿院最强壮好斗的男孩。这个取得胜利的孩子骄傲地环顾四周,像头鬣狗一样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待在食肉猛兽身旁的小个子只能低下头去,装聋作哑。
金并不瘦弱,他只是处在生长发育期,却成天被人戏称俾格米人。
可怜的家伙被揍得鼻青脸肿,左脸颧骨高高肿起,连嘴唇都泛着乌青色。
对此,越川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默默关注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尽管味道难以下咽。
-
午间活动来临前的这段时间,照道理说他们应当充分利用这一个小时。
可雷恩勒令孩子们聚集在食堂,还没有得到承认的新老大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他的演讲。
“我猜是有的人眼睛太小,好像到现在都没认清楚形势。”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金,抬起靴子踢了对方一脚,“起来,南韩杂种,听人说话的时候应该站起来。”
他威胁到的不止是受害者本人,就连池野也默默顺从。
越川却没有理会。
金伫在路中央,不知所措。
没人愿意处理他的伤口,他只能狼狈不堪地发着抖。
“你们不该这样。”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冲雷恩摇摇头,“这是违规的。”
“我为什么要遵守有色族裔的规定?”雷恩伸手指着老师的背影,比了个向下的拇指,“把你的眼睛带上,四眼青蛙,看见了吗?我刚才差点要把这个下等种打得半死,她们也没有一个愿意介入——你觉得这是规定?”
雷恩的红头发跟班连忙接上。
“想想看。”他面向所有人,得意地哼了一声,“只有在弄洒食物以后,她们才开始负起老师的责任。这意味着什么呢?”
池野对孤儿院常年爆发的种族歧视见怪不怪。
他拉过越川,非常小声地询问。
“阿越,什么意思啊。”
越川沉默片刻。
“这意味着斗争被默许了。”他说,“我们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得到想要的东西。”
而正确答案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作为恐惧蔓延前的结尾,雷恩吹起口哨,逼近人群。
“今晚我还会试一次。”他的蓝眼睛在其他人种脸上徘徊,“让我看看,这里还会不会有第二头猪猡。”
孤儿院的新领袖扬长而去后,池野还是不肯放开越川的胳膊,他想带着自己的朋友一起关心暴力事件的受害人。
“阿越……”池野用上了恳求,“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他的伤口还得去医务室处理才行。”
越川态度坚决地推开这份邀请。
“我不想惹麻烦。”
“可这样下去金会出事的。”池野扬高音量,他不想将好友的反应归咎于铁石心肠,“帮帮他吧,我觉得他现在需要帮助。”
“池野,不要随便对别人抛橄榄枝……”
“阿越总是这样!如果被打的那个人是我,你也准备袖手旁观吗?”遭到拒绝的池野在打断他的同时甩开了手,“不管你怎么想,我得去帮他。”
男孩毫不犹豫地奔向正被人们安慰着的金。
越川叹了口气。
看上去这里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了,他刚准备起身离开,一阵钟鸣响彻云霄。
又得集合。
他烦躁地抓起变形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犹豫着喝了一口。
掌心覆盖过的位置,仿佛还留有男人汹涌又蛊惑的信息素。
他愣了一瞬,继而俯身嗅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