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周末的海滨广场格外热闹。
在广场正中最黄金的位置摆放着长长一溜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稚嫩童趣的手工作品。
桌子旁竖着一人高的牌子，最醒目的是几个大字——“孤儿院爱心义卖”。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何奚穿着白色的工作人员T恤，在摊位前忙碌着。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特别好看。
黑色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显得温柔又秀气。
在拒绝了不知道第几位上来要电话的女生后，何奚扭过头，目光顺着海滨广场的台阶往下看。
远远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有个穿衬衫戴墨镜的高大男人斜靠在车边，双手插兜，脸朝着广场这边，似乎在看什么。
懒散的姿势，却有种蓄势待发的气势。
何奚顿了顿——这人的身型，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眉心一跳，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这时，一阵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
“小偷！有小偷！”
“快抓住他！”
何奚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套头衫的身影快速地向台阶跑去，手上抓着的正是义卖的钱盒！
何奚没有任何考虑，紧跟在后面冲了出去。
小偷对于逃跑路线显然捻熟于心，从台阶护栏直接往下跳，几个翻身，一下子跟何奚拉开了距离。
小偷跑到海滨大道上时，回身看了看还在顺着台阶向下跑的何奚，得意洋洋地比了一个中指。
就在小偷回转身的瞬间，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狠狠地踹在小偷胸口。
小偷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钱盒脱手，掉落了一地的零钱。
“我X!”小偷爆了句粗口，蜷成虾米状在地上滚了两下，抬头瞪向来人。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俯视着他，脸上的墨镜遮住了视线，墨镜下露出的脸部线条如刀锋般凌厉，剪裁考究的衬衫西裤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
“你谁啊？关你P事！”
小偷狠喘了两口气，想要从地上站起来，谁料男人上前一步，锃亮的皮鞋狠狠踏了上去。
“啊－－！”
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挤出，肋骨像要被碾碎一样。
小偷张着嘴发出一声惨叫，挣扎着想要跑走，却发现自己被几个带着耳麦的人围了起来，看样子像是那个男人的保镖。
“老板。”
男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偷东西的那只手，废了。”
“是。”
小偷被拖走了，隔着好远还能听到惨叫声。
男人蹲下身，把散落的钱捡入钱盒，气息纹丝不乱，好像刚才的那场激战对他而言就像喝茶看风景那么简单。
“谢谢！”背后传来一声道谢，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男人握着盒子的手紧了一下，稍顿两秒，慢慢转过身去。
何奚跑得有点喘，黑色的额发衬得面色白皙得近乎透明，淡色的嘴唇像一瓣落在雪地里的樱花。
他冲着男人露出微笑，真挚地道谢，而男人面无表情，久久没有作声，也没有把钱盒递过去。
“先生？”何奚的笑容收起来了一点，目光疑惑地在男人脸上逡巡，“我们在义卖，您如果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男人还是没有作声，一只手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张英俊到过分的脸。
何奚的眼睛瞬间睁大，惊喜的光芒把他的整张脸都点亮了。
可这光芒只有一瞬，几乎在下一秒，他的眼睛里漫上了悲伤的雾气，头也垂了下去。
俯身望去，只能看到一小截白色耳垂，还有柳条般瘦削的肩膀。
“二，二少爷……”
男人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好久不见了，何奚。看来没有我，你过得也挺好。”
何奚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何奚是裴家的佣人，而面前的男人是裴家的二少爷裴霄威，从小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跟谁都摆臭脸，唯独看到何奚有个好脸色。
三年前裴霄威打断了首富李家少爷的腿，又在裴老爷子寿宴上拒绝了唐家婚约，当众说不喜欢女人，弄得满城风雨，最后被赶出家门。
这些年，何奚用所有攒下的钱，找私家侦探打探裴霄威的下落，可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没有一丝踪影。
真好，他还活着。
何奚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
这时，陆续有义卖的工作人员赶过来，男人戴上墨镜，把手上的钱盒递给跑在最前面的那位。
对方冒出一连声的感谢。
“举手之劳。”裴霄威摆摆手，语气很淡，“如果真要谢，那就一起吃个饭。”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何奚说的。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少人脸上流露出“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的表情。
领头的那位一个箭步挡在何奚前面，尴尬地打哈哈：“这，这位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事，可能不是很方便……”
裴霄威面无表情，抬了抬下巴：“我在问他。”
领队被裴霄威的气势压得后退了一步。
何奚轻轻拽了拽领队的衣角。
“麻烦跟孩子们说声抱歉。”何奚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我下次再来看他们。”
“真的可以吗？”领队悄悄打量面前的高大男人，“要不，先跟裴总说一声？”
领队说着就要拿手机，何奚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
“不用。”何奚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裴霄威，“是，认识的人。”
＊
吃饭的地方距离广场不远，没挂招牌，装修得极其高档。
裴霄威说是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一言不发。
餐厅按位上菜，每一道的装盘都精致得犹如艺术品。
上菜时，制服笔挺的服务生会把前一道菜撤下去，整个过程安静而漫长。
何奚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在裴霄威低头的时候偷偷看他。
额头、眉眼、鼻梁、嘴唇……
每一处都还是从前的样子，但又似乎每一处都不一样了。
送上最后的甜品和水果，服务生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裴霄威端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怎么，不合胃口？”
何奚仓促地垂下眼帘，用小银勺挖了一口巧克力慕斯放进嘴里：“……都很好吃。”
裴霄威牵动了一下嘴角，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
三年的时间把他打磨得足够锋利，即便一个眼神，落在何奚的身上，都像是有重量一般。
“何奚，你想过我吗？”
裴霄威的声线很稳定，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何奚的手一颤，小银勺敲在细腻的白瓷碟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很想你。”
“我一直在想，三年前，你答应了和我一起离开裴家，为什么没来呢？”
“是图裴家的那点钱，还是因为喜欢我的大哥？”
何奚长长的眼睫毛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空气变得粘稠，让人无法呼吸。
何奚闭起眼睛，把眼底的酸涩藏起来，声音带着颤音：“对不起……”
裴霄威晃动着酒杯，过了很久才开口：“你在期待我说没关系吗？”
何奚苦笑起来。
自己怎么会期待他的原谅呢？
答应跟裴霄威一起走的是他，没有跟裴霄威一起走的也是他。
即便是因为逃跑的时候被抓回去，然后关进地下室毒打，他也是爽约了。
何奚慢慢地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有了第一次长久的对视。
裴霄威的面孔英俊得如同橱窗柜台里最闪亮的那颗钻石，神情冷漠，身上带着强烈的气势。
何奚的心底好像有人拿着刀一下一下地剜着，他脸色苍白，半晌才勉强再次发出声音：“对不起……”
裴霄威的身量比何奚高了很多，即便坐着，目光也是居高临下。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何奚许久，才淡淡道：“我不会原谅任何人。”
乐曲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何奚愣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他的情绪起伏太大，回过神来只觉得全身都是软的，连手指都没有力气。
翻了好久，何奚才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闪动着一个字——“裴”。
何奚顿了一下，把手机按成静音，铃声戛然而止。
“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不接吗？”裴霄威把餐布放到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何奚脸上闪现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又亮起来，持续不断地闪动。
裴霄威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站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何奚也跟着起身：“不用不用，我可以叫车过来接——”
但他的话来不及说完，裴霄威已经从他手里拿走手机，然后放进了面前的红酒杯里。
红酒漫了出来，在白色桌布上洇开一片。
“你叫不了了。”裴霄威淡淡地陈述事实，“我送你回去。”
“还有——
谢谢你，陪我这个认识的人吃饭。”
何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裴霄威是在引用自己跟领队说的话。
何奚的心又开始疼了。
可他们的关系还能是什么呢？
太久了。
已经不会再有其他可能性了。
被带着向外走的时候，何奚回头看了一眼。
红酒杯里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彻底暗了下去，再也没有亮起来。
＊
裴家别墅背山面海，坐落在这座城市最豪奢的富人区。
迈巴赫沿着盘山公路，稳稳地向上飞驰。
何奚的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地做着深呼吸。
裴霄威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像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
车厢的密闭空间又放大了这种压迫感，令人心惊胆战。
一路无话。
不久，裴家高大的别墅轮廓在夜色中显现出来。
车灯扫过去，可以看到别墅门前停着好几辆车，还有不少人神情紧张地走动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迈巴赫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如闪电般掠过裴家门前，向着更高的山顶开去。
何奚懵了，瞪大眼睛趴在车窗上，伸着脖子向后看。
“诶？等一一等等……”
司机没有理会，车速丝毫不减，裴家别墅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何奚惊惶地转身去看裴霄威：“二少爷？！”
裴霄威全身隐没在黑暗里，只有一个英俊如希腊雕塑般的轮廓。
“二少爷……”
何奚双手支在座椅上挪动两下，整个人向着裴霄威凑过去。
这时迈巴赫一个急转，何奚没有防备，直直地扑入裴霄威怀里。
这一扑就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何奚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子一痛，眼圈直接红了。
他缓了几秒，挣扎着想要坐好，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道一下又把他按回怀里。
“别动。”
裴霄威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被人察觉的暗哑。
何奚双手撑在裴霄威的胸口，想要隔开两人的距离。
灼热的温度透过质地精良的衬衫传到何奚的手心，有种要被烫伤的错觉。
何奚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意识迷离起来，双手不住地向下滑，想要去抓裴霄威的衬衫，却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最后，何奚整个人倒入了裴霄威的怀里。
裴霄威维持着单手环抱的姿势，一动不动，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地按在何奚单薄的脊背上。
过了很久，他低下头，用侧脸蹭了蹭何奚的发顶。
＊
“老板，到了。”
车在一幢高大的别墅前停住。
裴霄威稳稳地把何奚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入大门。
何奚毫无知觉地蜷在裴霄威怀里，裤腿上缩，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随着裴霄威的脚步一晃又一晃。
裴霄威把何奚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过一件风衣盖在何奚身上，然后打开露台的门走了出去。
这幢别墅的位置极好，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灯火辉煌、纸醉金迷，无数悲欢离合在同一时间上演。
裴霄威把目光投向虚空，一动不动地站着。
山顶的风吹得他的衬衫猎猎作响，勾勒出精悍结实的身形。
许久之后，裴霄威点燃一根烟，红色的光点在指尖明灭。
他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天，跟十几个男人挤在一辆破旧皮卡上。
皮卡的发动机隆隆作响，可他使劲扒住车门不让门关起来，不住地看向约定的地点，眼睛里满是渴望和祈求。
“后生仔，别等啦！”
“没钱没势，哪个妞会跟着你？”
不，何奚会来的。
何奚说了跟他一起走。
何奚。
何奚。
何奚……
同行的人把他的手指从车门上一根一根掰下来，裸露的铁片把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但裴霄威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皮卡开出去很远，他还是直勾勾地望向约定地点的方向，眼睛赤红，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
如此久远的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噬骨地疼。
明昧的光影投在裴霄威脸上，照出眼底幽幽的光，如同伺机而动的野兽。
这时，身后传来助理苏以安的声音：“老板，何先生的手机修好送来了。”
裴霄威“嗯”了一声，把烟按灭，转身走回客厅。
茶几上躺着刚才被扔进红酒杯里的手机，像它的主人一样安静又单薄。
裴霄威按了一下键，屏幕亮起来。
他对着密码输入框沉吟片刻，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错误。
裴霄威自嘲地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真是可笑，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三年前就应该知道了，何奚口口声声的“喜欢”，不过是喜欢裴家有钱有势的二少爷，不是他这个人。
裴霄威顿了顿，接着输入了大哥裴霄逸的生日。
密码正确。
手机解锁。
通话记录里清一色的“裴”，每一通的通话时间都不长，最长的也只有5分钟，但每天的早中晚都有。
相册里大部分是孤儿院孩子的照片，还有一些风景照。很多照片里都能看到裴霄逸的身影。
裴霄威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把何奚的手机丢回茶几，眼底凝结起厚厚的冰霜。
自己为了他得罪李家，弄砸几笔大生意；又因为他推了婚约当众出柜，被父亲暴怒之下赶出家门。
而自己前脚离开，他扭脸就抱上了哥哥的大腿，可能还会用一样的声调，软软地说“喜欢”。
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会因为在车里他的“投怀送抱”而心软！
裴霄威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燃起黑色的火焰，冰凉的视线狠狠盯住躺在对面沙发上的何奚。
何奚陷在宽大的沙发里，像一片羽毛落在松软的云层上。整个人蜷成一团，眉头微蹙，长长的眼睫毛不时抖动一下。
他想醒来，但身体像灌满了铅，怎么都动不了。
眼前的黑雾越来越浓，耳边响起女人尖利的叫声——
“给我打！给我打！”
“不知好歹的东西！”
“居然要跟着裴霄威那个兔崽子跑？”
随后是一阵拳脚到肉的声响。
有人过来探了探鼻息：“好像快没气了……”
女人重重地喘着粗气：“找人来看看，别让他死了。”
“要不要抬出去……”
“抬出去？”女人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关在地下室，关到不会再跑了为止。”
不要！
不要！！
何奚猛地坐起身，浑身颤抖，两只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
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周边的事物。
他看见裴霄威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何奚不敢对视，头低低地垂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二少爷……”
裴霄威起身走过去，伸手去抬何奚的下巴，微微用了点力让他扬起脸来。
何奚的眼圈鼻尖都微微泛红，要哭不哭的一副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裴霄威看在眼里，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冷冷道：“从今天起，你呆在这里。”
何奚瑟缩了一下，表情有点害怕：“……为，为什么？”
裴霄威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有什么为什么？怎么，现在只能伺候大少爷，不能伺候二少爷了？”
“不，不是……”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不断闪烁着。
裴霄威“啧”了一声，拿起手机：“盯得可真够紧的。一刻都离不开吗？”
他按下接听键，又点了公放，手机里传来裴霄逸急促的声音：“小奚！小奚！你在哪儿？”
“呵，小、奚。”
叫得可真够亲热的。
裴霄逸跟何奚的关系，只怕比三年前自己跟何奚的关系，还要亲密得多。
裴霄威盯住何奚，眼底冰凉，嘴角一抹讥讽的笑。
何奚瑟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想回应又不敢。
裴霄逸听到了这边有动静，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不要动他！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裴霄威把手机在手掌里转了一圈，冷笑出声：“大哥，没想到你对下人这么慷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走了未来的大嫂呢……”
对面停了好一会儿，才响起裴霄逸不可置信的声音：“霄威？”
“你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小奚跟你在一起？”
三句话不离何奚，裴霄威眼睛里的寒意越来越重：“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老爷子已经把我赶出了门，我为什么要回去？”
“还有，我刚回来还不太适应，找个用得顺手的人伺候一下，不过分吧？”
“大哥你就不要一遍遍打电话了。”
裴霄逸那边沉默了很久，语气变得有些无力：“霄威，小奚的身体不太好……”
“那是大哥你不会养，在我这里呆着就好了。”
“霄威，我们见个面——”
裴霄威冷哼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机，朝着何奚逼视过去：“听得够清楚了吗？
“没人能救你，包括裴霄逸。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算算账。”
“还有，别想着跑。”
“跑一次，我就废一个孤儿院的孩子。”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何奚呜咽了一声，眼眶里涌出一大颗泪珠。
他狼狈地想低头，却被裴霄威的手指挡住了动作，只能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裴霄威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一把攥住何奚的手腕，拖着他向二楼走去。
两人的体型相差不少，以前裴霄威正常走路，何奚得小跑着才能跟上。现在被硬拉着走，何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在楼梯上连磕了好几下。
走进主卧，裴霄威手一扬，何奚被重重地甩到床上。
裴霄威冷冷地盯着他，开始解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何奚呆了一瞬，手脚并用着想逃下去。
裴霄威身形一动，利落地挡住他的去路，大手一翻，就把人牢牢地按倒在床，动弹不得。
“二少爷……求求您……”
何奚的脸惨白得像一张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裴霄威看着他，慢慢地笑起来。
“何奚，你是不是以为我想动你？”
“你想多了。”
“我现在想要谁不行？”
“你，我嫌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