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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的告白诗

落魄的告白诗

    落魄的告白诗

  • 作者:不寒之冬分类:现代主角:邹铭 子初来源:长佩时间:2022-03-06 15:56
  • 主角为邹铭子初的小说《落魄的告白诗》正火热连载中,小说落魄的告白诗由作者不寒之冬所著,主要讲述了:对于子初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抓住对于他来说每一个人重要的人,而不是失去。

    热门评价:已经在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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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大风停息,淅淅沥沥下起春季风格的阵雨,我和你安居楼上,享受午饭时间,腿上盖着同一条毛毯。

往常都是要一个人挺孤单地在小桌跟前,看上半天手机,吃几口菜,你非要抱着我,手劲很大,大熊似的箍在腰间。你格外警惕,吃一口饭就要停下来看着我,很小心地留意我的神情。

“安心吃饭,我又不会突然跑了。”我说。

“你太瘦了,我抱着都没有实感。”你下巴搁在我肩上,语气像是在抱怨。

我拿筷子尾戳了戳你的脸:“那你找个胖的男朋友就是了。”

你眉开眼笑,夹块酥肉递到我嘴边,说:“我才不找别人,我只要你。”

嚼着香脆可口的肉,我假装随意地问:“对了,昨晚那个喊你老婆的是谁啊?”

你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哦,那是我姑父,旅行社带队的。最近和他老婆闹别扭,借酒消愁来着,逮谁都喊老婆我错了。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当时看他抱你抱得那么紧,我还以为……”说到这里,我及时打住。

你凑到我耳边,轻轻吹着气:“难不成,以为我被人包养了?”

“不要乱开玩笑。”太痒,我躲开一点,又被你拽回去牢牢锁住。

柔软的发梢在颈肩蹭来蹭去,你像小孩一样傻乎乎地笑。

“胥子初同学吃醋的样子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我才没!”

“嗯嗯,没有。”你附和。

和你这样轻松地打闹着,还是会觉得不真实。你突然出现又跟我道歉,稀里糊涂告了白,我们又在一起了。

好像上一秒我还站在门口车站,绝望地注视着尽头,以为我们从此相隔两地,再不能见面。

高考后回到老房子住,家里没电脑,我不想错过你的消息,所以不打工的时候偶尔会去网吧,结果一点开群聊就看到有人在调侃你的外国女友。那个同学也去了国外,和你同所大学,你们经常一起去学校周边采风,喜欢偷拍你被人搭讪的照片放到网上,同大伙调笑。

当时我确实赌了气不再看QQ消息,密保手机号无效也是借口,毕竟只要想和以前同学重新联系上,总能有办法。

不能见到你的时间,我总会做噩梦,梦到自己找回了密码,登上群聊看到你在国外找了个金发美人当女友,在同学群里大秀恩爱,最后居然还让我给你发段祝贺语。气得我每次醒来都发现枕头被扔到床底,还有被拳头砸下去的痕迹。

“邹铭,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当然没有!”

“可他们都说你特招女孩子喜欢,之前我看到群里全是你和别人的合照。”

你坐直身,一脸焦急地解释:“不是的,好几次我只是在回答别人的问题,除了正常交流,我都不会理的,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和我搭讪!再说了,异性缘再好有什么用,我只喜欢你!”

“知道啦。”

你心碎地问:“难道你当时因为这些不靠谱的消息,所以就不要我了吗?”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挖坑埋自己。

“我没不要你,只是为了离开我爸才换了地方生活,我真没想让你找不着我……可能我是有逃避的心思,因为高考结束那天晚上你找我出来,说要吃一顿好好庆祝,我当时回答说好,然后到时候有话想告诉你,因为不想再拖下去,让我们两个人都困扰。我一直在那儿等你,你却突然说来不了,改天再约。结果第二天你就出国了,都没有任何预兆的,之前说要和我一起去南方上学,好像只有我记得。”

你眼眶有点红:“对不起。”

“别道歉,我没怪你。”

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考试结束后你态度转变那么大,故意躲着我一样。害怕自己的情感被你察觉,导致了你的厌恶,所以才会不想来见我。

你慢慢地说:“那段时间,因为一个亲戚总来找我,我不敢出门。躲着你的原因,还有一点,是我有回避型依恋人格。”

如果不是你亲口说,我怎么也不会将这个词和你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是察觉到了我也喜欢你,感觉不舒服才去了国外吗?”我揪着毛毯的边缘,紧张地问。

“我只是害怕。”迟疑片刻,你蜷缩着手指,神色黯淡地说。

“高一我喜欢过别的女孩子,她是很文静的性格,我总是找她讲话,觉得逗她很有趣,看她害羞的样子很有趣。可当她不再躲着我,还主动跟我讲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她很讨厌。我开始故意说些难听刺耳的话,为了让她不要再靠近我。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我会不由自主地喜欢和自己距离远的人或者事,而当他们靠近,我又忍不住推开。”

“我觉得自己很糟糕,甚至想谁也不接触,却还是不得不装成积极阳光的样子。”

这样说着,你脸上被痛苦占据,窗外的雨也骤然变厉,乌云笼罩上空,不肯散开。

我握住你冰凉的手,慢慢填进指缝间的空隙,让你靠在我身上。

“可你从来没推开过我。”

“因为你和其他人不同,我舍不得放你走。”

“邹铭,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吗,让你害怕喜欢的人靠近?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先午休,下午我给你做焦糖布丁,好不好。”

“嗯。”你埋在我肩上,深呼吸着,像是在鼓足勇气。

“子初,我想说。”

“别勉强。”

你点点头,慢慢说道:“小时候我住奶奶家,因为是最小的孩子,他们特疼我,什么好的都留给我。我爸妈虽然在外地工作,但每个月都会寄钱来,还帮家里雇了保姆。而我大伯以奶奶偏心爸爸为由,从不赡养老人。后来奶奶身体不好,从没出现过的大伯一家抢着要照顾她。奶奶不想认他,但又舍不得身体不好的堂哥,只好默许他们搬来住。到了除夕,一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长辈们都把鸡腿鱼肉夹给我,夸我聪明,婶婶不高兴,全程摆着脸。吃完饭其他孩子想看动画片,可光盘全被堂哥收走,他们只好喊胆子大的我去借。

“进屋后我还没说话,灯突然关了。堂哥走过来,对我做了很奇怪的事,那时候我……不懂,觉得害怕就喊了声。他狠狠打我一巴掌让我闭嘴,把光盘都摔到地上,然后穿好衣服,没事人一样走出去跟叔叔告状,说我没教养,把他的东西弄坏了。婶婶把我拽到后院大骂一顿,我吓坏了说不出话,就那么傻愣愣地挨骂。当时奶奶在房间休息,其他人都在客厅看电视聊天,后来舅爷爷过来抱走了我。

“那晚我不停做噩梦,梦到堂哥站在门边,隔着门缝一脸阴森地看着我。我跑开,不管多远,后背还是有黏糊糊的手,蒙着一层汗,蛇一样缠着不许我动。之后我变得不敢说话,害怕去人多的场合,总觉得会遭遇不好的事。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无法和人好好相处,升初中后稍微好点,但还是容易产生应激反应。心理老师人很好,主动帮我辅导,鼓励我去图书馆,安静地阅读,欣赏美好的事物,记录感想,学着勇敢表达。我有点抵触同性,更喜欢阅读那些以女孩子视角写下来的文字,和干净美好的人共情。渐渐我能重新融入集体,表现得正常许多,还会故意大声说话,假装外向,不让别人发现我心底的恐惧。

“现在想想,我就因为这点小事而长期抑郁,挺可笑的是不是。”说完这些,你如释重负,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不可笑。如果我是你肯定更难摆脱,你没做错什么,是那个该死的人渣……他不配被你叫哥。”

“没事了,我早晚要告诉你的,子初别生气,”你反过来安慰我,“其实你也是我的心理老师。”

“嗯?”

“高二分班后你坐在我前面,像只胆小的兔子,总是很谨慎小心的样子。后来相处久了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觉得你很温柔,虽然平常不爱说话,但总会细心地照顾好别人的情绪。那天中午听到你为我辩护之后,就再也没法不在意你了。”

“……那次你在啊?”

“对。”

你以前经常和其他女孩子讨论课外书,聊得很欢,在班上很有人气。午休快结束时,你主动帮班委去教材室搬书。有个男生看你不顺眼,还只敢在背后说坏话,骂你是娘娘腔成天就会捧着个言情小说。我一生气没忍住,就怼了过去。回想起来简直羞耻感爆棚,明明那会儿我跟你不熟,却为正义激情辩论似的,指责那人半天,他听得都愣住了。

就是想着反正你不在,班上也没几个人,我才敢说。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没想到你听到了,简直羞耻感爆棚。

我捂着脸:“我就是不喜欢别人说你坏话,没想到你会听见,天啊……”

“害羞啦,”你笑着挪开我的手,“谢谢你,当时哪怕是经常一起打球的朋友都不太能接受我的爱好,你却那么坚定地维护我,我真的特别感动。”

“我没、没那么好,就随口一说而已,你不要放心上。”我红着脸不好意思承认。

“嗯,不过呀,你也实在太能躲,刚开学每次跟你讲话,你都不看我,轻轻碰下肩膀就要摔倒似的,把我给急得,都不抗拒别人跟我展示好意了,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敞开心扉,来回应我。”

“原来心理老师是这个意思啊。”

你弯着月牙眼,脸上欣喜神采恢复如初,专注地望进我眼底,收获满满的爱意。

“对啊,你治好了我。”

“好啦好啦,咱俩别肉麻了,睡午觉。”

你笑嘻嘻地抱起我,轻轻放在床上,躺下来,和我依偎在一起。

雨声停歇,空调吹得人暖洋洋,厚实的棉被熨帖着皮肤,每一次心跳都甜蜜异常。

“最喜欢你了,子初。”

“一天要说几遍呀?”

“怎么说都不够,要让你听腻为止。”

“我不会腻的。”

“那你也说喜欢我。”

“不要。”

“怎么还这么害羞啊,快说,不然不让你睡觉。”你任性地掀开我的睡衣,手往腰上摸。

我笑着躲开,乱蹬着腿,“烦死了,不许挠我痒。”

你紧紧摁着我,催道:“那你快说喜不喜欢我。”

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总要我亲口告诉你,恋爱以后的人都这么幼稚吗?

有些无奈地想着,我闭着眼说:“喜欢,我最喜欢你。”

你满意地欣赏着满脸通红的我,松了手,揉着我的头发,把我抱在身上。

“我好久之前就想这么做,现在终于美梦成真了。”

我趴在你胸前,这样亲密无间地在一张床,一个被窝里,迟来的害羞席卷全身,有些束手束脚。你的眼神总是热烈直白,毫不掩饰情感,有力的大手覆在我背后,身上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很难让人忽略。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变回笨拙胆怯、袖子带着水笔划痕的高中生。

喜欢你这句话早就根深蒂固在心里,难以启齿,羞于表达。如今能不必反复考虑就说出口,我在你的注视中获得了信心,想要补齐过去欠你的回应。

“邹铭,谢谢你找到了我,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客气,也谢谢你让我找到。”

“我爱你。”在你没防备的时刻,我开口说。

你有些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半分钟没眨眼,像被苹果砸到的小鹿,乱了节奏。

“怎么不说话?”我推推你的肩。

“幸福来得太突然。”你坐起来,吻了吻我的颈侧。

“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了。”

“嗯。”

“你们打算睡到世界末日啊?吃晚饭了,赶紧的。”

楼梯咚咚响一阵,外面人喊完话又下了楼。

只要床帘挡着,室内就处于永恒黑夜之中,我躺在你怀里,拥着一片柔软,完全懒得动。你舒展身体,下巴抵在我头上蹭着,声音慵懒:“醒了?”

“嗯。”

你揉了揉我的肚子:“饿不饿?”

“有点。”

“那我们起床吧。”

“再躺一会儿。”我抱着你的腰,赖床不想动。

你将掌心贴在我脑后,手指拨弄着头发,轻轻摁压头皮,特别舒服。你按了一会儿又开始挠,我怕痒,只能掀开被子逃出去。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楼梯狭窄,不能容许我们黏在一起下,你依旧跟在我身后稳稳地走。

不务正业大半天没干活,我有些愧疚,吃完饭便主动要求洗碗擦桌。

穆艺馨知道我们确认关系后,更加放肆,拉着你八卦半天,让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暗恋我多年,比对着我和你关于过去暗恋的不同版本,还跟我嘚瑟:“看吧,我分析得没错!”

“她太能聊啦,你之前说那么夸张,我还不信。”你好不容易脱身,跟进厨房,从后面搂着我。

我笑着回头亲亲你,说:“过几天就好了,她也没恶意,就是小八卦。”

“嗯,知道,她性格挺好的,还那么照顾你,我感谢她都来不及。”

你替我挽起袖子,发现我手臂内侧的纹身。那是一行花体数字:201x-1-1,指向明年的第一天,乍一眼看上去甚至不太像纹身,更像是由蘸着饱满墨水的毛笔写下,字形厚重。

钻研许久,你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去纹的?”

“刚来这儿的时候,跟穆艺馨去对面纹身店玩,当时估计喝了点酒,迷迷糊糊就纹了个回来,看起来是不是很怪啊?”我紧张地问。

这个叛逆印记创造出来的时候,我还感到兴奋,只是皮肤上覆盖一层标记,却仿佛挨着骨骼铭刻,能为我迎来一程崭新之路。

可当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又没来由不安,忍不住想,你会不会讨厌和过去差别巨大的我。

你的睫毛微微颤动,观察完笔墨走势,评价道:“挺酷的。”

“我还以为你会介意呢。”

“别担心,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总是能自然地说出煽情的话。

你帮我将洗好的碗用干布擦去水珠,整齐码在碗橱里,望着玻璃门对面的书架,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大腿:“对了。”

“什么?”

“等我一下。”

你噔噔跑上楼翻出行李,又三步一跃跳了回来,我在楼梯口等你,“下楼慢点,别这么急。”

“这个,差点忘了给你。”你喘着气,向我递来熟悉的笔记本。

带着掌心的余温,我刚用冷水洗过手,接过它时心跳怦然,居然产生了这本笔记有生命的错觉。缺席多久,它有些皱巴巴的,可怜兮兮地被热风吹开几页。

“原来你有继续写啊?”

太久没看过,我还以为你会断更。

你和以前一样羞赧地挠挠头,随意地说道:“有灵感的时候,每天就会写一点,毕竟不能辜负我唯一的读者啊。”

“那我们晚上一起读吧。”

“好。”

喝着红茶,我和你肩膀挨着,靠在毛绒熊身上,你读了几句就羞耻心上来不肯继续,于是室内只剩空调偶尔独奏。

翻到了最后一页,我俩还各自捧着书的一边,这让你想起过去的事,笑得露出稚气的虎牙,眼边飞扬起神采,“像不像有一次,我没带语文书,老师让你到后面跟我一起合着看?”

我当然记得,因为你坐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忘记带教科书,只能找前面的我挪到后面跟你一起看。自那以后我抱着私心,希望你多忘几回带书,这样我就能和你坐在一起。但又不想你被批评,最后我还是在每天放学前写好便利贴,提醒你要带的试卷和书。

我说:“嗯,当时我在你左边,写字不顺手,还是你帮我写的笔记。”

你捂着脸,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说:“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唉呀,我应该提前好好练字的。”

“你写字很好看啊,我每次复习都会盯着那一页很久。”

“哟,原来以前就是我的迷弟啊?”你挑眉,试图让我害羞。

“一直都是啊,你是我最向往的人。”我大方承认。

“天啊,你还是变回以前那个爱害羞的家伙吧。”

你捂住我的眼睛,不好意思起来。

我抿嘴偷笑。

为了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不会脸红,你将大熊挪到一边,推着我躺在地上,闹得过头了,纽扣崩开一颗,逃逸进了床底不见踪影,只不过这一刻我们谁都没心思去管。

寂静的夜,我趴在你身上,揪着你的衣领,喘匀了气,望着桌边的书本。

“我送你的书,还随身带着呢?”

“对呀,”你慢悠悠顺着我的脊骨往上摸,找到了肩膀上的牙印,满意地摸着,“正好这次姑父带队到这儿,我一路忐忑的,就怕刚赶到你又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攥着这本书一个字没看进去。”

“在车上本来就不应该看书,对眼睛不好。”

这么说跟班主任似的,我改了口,加上一句,“抱歉呀,让你担心了。”

“没事,护眼专家。”

“我这称号真多啊。”

“还有更多待解锁。”

你眨眨眼,捏了捏我的腰,坏心思不加掩饰。

“好了,跟我说说你的写作构思吧。”为了不再深夜开车,我赶紧刹住,转移到正经的话题上去。

你嘟着嘴,委屈了几秒见我态度坚决,只好作罢,清清嗓子:“想听本作家从哪方面说起?”

我想了想,问:“比如,为什么X前十章独自待在荒漠的时候,Z给他寄去告白信,却装作姑娘家,不敢用真名?”

你:“……不要这么会挑问题嘛。”

我:“你不会真给我写过情书吧?”

你结巴了,手足无措起来:“我我我写过,怎么了不能写啊,你难道没给我写过?”

“呃,节日贺卡,算吗?”我想了想,尴尬地说。

那会儿明信片十块钱一盒,我舍不得也没钱买,只能亲手制作,裁着文印室老师随手送的大白纸,借了同桌的粉色水笔,努力地涂画,小学生似的。为了提升点档次还试图用花体英语,掩饰告白的字句,花了一整节自习,最后都没署名,别别扭扭压在书本最下面。最后因为觉得送不出手,白白花费了好久时间,最后还是被懦弱打败,将无辜的贺卡揉成团,送进了垃圾桶。

“我怎么没收到过?”你迷茫地问。

“扔了,写得不好。”

我从你身上翻了下去,转身背对着你。

你痛失百万般大声道:“怎么能扔呢,你赔我!”

“我都没送给你,贺卡都不能算是属于你的,我为什么要赔啊?”我睁大眼,也跟着你耍无赖。

你扳过我的肩,不依不饶:“我不管,你以后每天给我写一,不对,三张明信片,你们这儿不是很多嘛,我要亲自挑,然后你早中晚都要送给我。”

“……”迟来一年多的男朋友都这么任性的吗?

见我不语,你索性把我往后拽,换做自己睡到床头边,盯着我说:“到底愿不愿意呀?”

“有什么不愿意的,你想要我可以一天写十张。”

“不能敷衍我。”

“不敷衍。”

“说话算话,”你勾着我的小拇指,大拇指翘起来和我盖了章,“我也会给你写的,加上包里的库存,能承包整整一年。”

“你写了多少啊?”我不敢想象。

“很多很多,以后慢慢签收吧。”你骄傲地眯眼。

回归正题,你跟我解释起剧情。

“以前容易愧疚,因为能做的很少,我总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所以小说里也设定成这样,你是受我连累才去到荒漠,我只能伪装着自己,给你写那些不够坦诚的信,却不敢带着真实的面貌见你。”

卸下了沉重心事,你还说得很严肃,反思着过去的错,眉毛锁住舒展的情绪,回忆起写小说时的痛苦。

“别这样了,”我想抚平那两道皱痕,面朝你伸出手,轻轻点着你的额头,“我都知道了,你也和我一样。能和你说清楚,再遇见,现在的我特别幸福,而且咱俩不是说好了吗,不用为过去的一切而自责,我们随时都在重新开始。”

你的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地说:“以后每天,我都要和你好好生活,再也不让你难过。”

“邹铭同学也是,要每天开心。”

“嗯!”

我好久没做噩梦,本来以为你回来了,我就不用惶然,却还是一时松懈,让梦魇纠缠上来。

在和你们散步的时候,我看到墙上贴了新海报,像是文艺片,阴郁的色调,一片暗红色的花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好像只有我注意到了它,驻足看了很久,回头才发现你们都不见了。

我却没有慌张,很镇定地拐到了一家电影院,没有排队大厅,推门就是空无一人的放映室。电影兀自播放,平淡地讲述了一个可怜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闷热的夏季,承受着气候的折磨。后来偶逢甘霖,愚蠢的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品尝着甜美的水源,忽然世界破碎崩塌,他又回到了铁床,同天花板对视。

一切都是一场虚无的梦境而已。

片长可能都不到十分钟,名字是《落魄的告白诗》。不知道是不是译片方犯了错,回家后我在网上怎么都搜不到更多信息。我跟你,跟穆艺馨和德双,跟其他店员讲,他们都说没听过这个电影的宣传。

像是我空口杜撰出来的。

我没来由地心慌,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耳边响起沙漏的声音。

凌晨惊醒,我靠在你身边,后背被冷汗濛湿。

“小初,怎么了?”你睡得不深,跟着醒了,担忧地看着满脸惊惧的我。

“我做了个噩梦。”

你倒了温水给我,搂着我的肩,安慰道:“别怕,梦都是反的。”

“邹铭。”

“嗯。”

我犹豫着,问:“如果一个人好不容易得到幸福,还没享受够,就发现都是假的,怎么办?”

你大咧咧地回答:“不会的,让我来写,就是逆天改命,幸福收尾,没这些弯弯绕绕的。放心,在我的字典里,可没有BE的位置。”

“所以,别怕。”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好。”

“安心睡吧,子初。”

朝着年末靠近,店内添上红红火火的新年挂饰,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新年。巨型的圣诞树还没来得及收,大家索性将红灯笼、红鲤鱼、红鞭炮都往它身上招呼。

以往跨年都是你和爸妈在家一起看跨年晚会,他们等不到太晚就会提前睡着,你蹑手蹑脚走到阳台那里给我打电话。

不管多冷,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守着孤零零房间的我心中就顿时充满暖意。

“新的一年会更好的。”你这样说,我就相信。

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

风景区的管理人员抓住良机,推出新年篝火大会的策划,吸引不少心态年轻的人不辞万里赶来,这一带的店铺生意有所回暖。因为迟到总让我有种恐惧感,每逢正常工作日,我都会提前一刻钟到岗,给猫大爷们放好粮,把咖啡豆铲进机器里,确认二楼的沙发没有遗落我们几个晚上丢下的东西。

穆艺馨最近话少很多,还动不动靠窗边一脸愁容,既不秀恩爱,也不四处胡侃,画风极其不对。网店偶尔被恶意刷差评,都是由穆艺馨激情骂回去的,如今商品评价下的挑衅却无人问津。店里安静许多,纵使红火装饰热情洋溢,都没法弥补稍冷的气氛。其他人想逗她开心,没事儿就坐过去丢个零食,问她怎么走起高冷路线。穆艺馨统统摇头说她只是想休息会儿,有气无力地,说完就又继续望天了。

只有德双静坐在她身边的时候,穆艺馨会低声讲几句,靠着爱人的肩头,闭上眼,神色有些脆弱。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穆艺馨从以前就当我是个小屁孩,自然不愿跟我讲。去问德双,得到的答复也是不清楚,我只好尽好本职,将店打理好,不让大家担心。

盼望着新的一年快些到来,到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取暖,看电视、碰杯、唱歌,心情就会好些吧。

你申请了休学,决定留在这里,我当然舍不得你离开,可还是不想自私地困在你,劝了好几次让你继续念书。

你却很执着:“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在那边本来就觉得没意思,还是在这儿好,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呀。放心,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家里也支持我,毕竟只有跟着你我才能开心起来。”

“可是……”

“好啦,难道你就这么想让我走?”你歪头问。

我不喜欢劝说别人,反正成年了,都是为自己负责的大人,也不必跟以前一样束手束脚。于是我说:“我不想你走。既然你愿意,那以后就跟着我一起当快乐打工仔吧。”

“遵命。”你咧着嘴笑。

我们一起制作甜品和热饮,见证日出日暮,勾画日历上期待夏天。闷热烦闷的季节,在此时的冬日又变得珍贵起来,我喜欢它,因为和你共度过的记忆。在天台上,你递给我可乐和耳机,看着晚霞绚烂。现在也挨着我,坐在板凳上晒太阳,一如既往,守护着我的每一分欢喜。

顾客量增多,还挺忙的,我总忘给你写书评,都答应好了,又开始拖延。你也不急,体贴地让我先工作。到晚上更容易误事,我才要去够床头柜上的笔记本,你就揽着我的腰,抱着黏糊起来,非要和我看半场电影,看着看着手机就被丢开,开始做不正经的事情,纾解一天的劳累。

太久没强化背诵,我记性好像变差了,就在前不久看过,却怎么都想不起小说结局,睡前很努力地回忆,却还是一片空白。

你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怪我,到后来松懈了,写得比较平淡,没什么记忆点。反正就是咱俩在一起了呗,也没啥特别的。”

“才没有,你写的小说很好看的,是我脑容量不足给忘了。”

“哈哈,大学霸也有今天?”

你系着围裙,身材匀称,将普通的工作服穿得过分帅气。

欣赏够之后,我继续研究新菜单去了。

像是有看不见的力量在阻止着,等到我好不容易忙完,放下一切事情,上楼找小说的时候却得知,保洁阿姨不小心将它和二手书弄混,捆在一起让快递员送走了。

我联系了好多人,中转几次电话,都没能寻回来。

“没事儿,故事都在我脑子里,我从开头给你复述就是啦,总共十章,正好一天一章到跨年那天,不难过喔。”你拿着纸巾轻轻帮我擦着泪,自己的心血丢了却毫不在意,还顾着安慰我。

我更加愧疚:“都是我不好,应该把它收好的。”

“小哭包,又不是什么名作品。好啦,我知道你很珍惜,那本子记着我们过去的经历。不过没关系呀,现在和以后的故事会更美好,更值得记录,下一本咱们俩一起写,写纪实类的,要更暖更甜的,好不好?”你捧着我的脸,柔声说道。

“嗯,邹铭,谢谢你。”

“不用跟我说这句。”

我搂住你的脖子,嗅着温暖好闻的气息。

“邹铭,有你真好。”

每次郁结都能由你解开,要是你不在,我都不敢想象生活会乱成什么样。

“我也很感激你能在我身边,子初,我爱你呀。”你贴着我的耳朵,呼吸温热。

“睡吧。”

“真想永远这样。”

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这样说,又不确定是不是梦。

忙碌的时期,钟表转速飞快,眨眼一周就过去。

距离跨年只剩一天了。

一大早,咖啡机备换的滤网用完,我到楼上储存间找,门虚掩着,我没多想就推门进去,顺着架子走了几步才发现里面有人,正在说话。

“已经没法再骗下去了,艺馨,你别说我残忍。我也不想这样,但机器已经没法再维修了。”

是德双姐姐的声音,较往日更为清冷,听起来格外陌生。

“我知道是最后一次,可都坚持这么久了,只是为了把这件事做到圆满收场为止,真的没办法吗?”穆艺馨说。

沉默片刻,一声叹息随凝重的氛围沉浮,如同失去航向的轮船,无可奈何面对着既定的悲惨命运。

“对不起,我做不到了。”最终,德双艰难地说。

“要是子初又要面对这些,我……真的不敢想。”穆艺馨涩声说着,竟是要哭。

没想到会提到我,我屏着呼吸,心情在这样一段语焉不详的对话中忐忑异常。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只加菲横冲直撞,从储物架顶端飞速跑过,差点撞翻贵重物品,我赶紧追过去,把它抱下来,摁住了摇摇欲坠的花瓶。闹出来一番响动阻止她们再说下去,我也不得不从角落里走出来,尴尬地抱着怀里的肇事者。

胖猫被吓到,刚才还生龙活虎,现在却乖巧得一动不敢动,翠绿的瞳孔无辜地盯着我。

“子初啊,什么时候来的?”德双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挤出一个笑。

“刚到,追这猫才来的,”我把锅扔给大头猫,小心翼翼地问,“是哪边的机器坏了吗?”

德双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默不作声。

穆艺馨替她答,鼻音有些重:“只是个仓库里的老物件,废弃好多年了,不相干的。你继续回去看店吧,没什么事儿。”

“好。”

一直到我下楼,都没人再说话。

我容易多想,总觉得不对劲,听起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出了问题,可穆艺馨为什么要敷衍我说是废弃物品?

“子初,帮忙拿下报纸——”

“来了。”

我去邮箱那儿拿了日报,所占面积最大的一栏标题醒目:“注意!少管所一杀人犯逃窜中,行动轨迹可能指向x市!”

平常了解新闻都看手机和电视,我不太习惯看报纸上的小字,目光还是控制不住下移,看到了那张照片。

轰的一声,我对着那张阴沉的脸,身体本能地战栗。

是高三那年,寻衅打了你的那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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