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四月十六,暖阳如醉,和风微醺,无论谁都要感慨一句,这真是个适合嫁娶的好日子。
当然,除了苏昱。
他现在正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狸猫,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两位捧着婚服,急得满头大汗的喜婆,
“苏公子,眼看就到了吉时,若再不换衣裳可就迟了。”
喜婆急得是直跺脚,迎亲的队伍已经在外候了些时候了,苏公子现下还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这可如何是好!
“苏公子,老身算求求你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姻缘,要真误了吉时咱们可都担待不起!”
御赐,又是御赐!
这些时日苏昱也没少开解自己,可真到了这一天,看见这刺目的红喜服,依然觉得是头晕目眩,抗拒不已。
两个喜婆面面相觑,眼看着劝不动,其中一位附耳低语,另一位轻轻点头,接着两人将喜服放下,竟都退了出去。
这倒是把苏昱给看愣了,他收起浑身的戾气走到门边,除了雷打不动的两位御林军外面空无一人,
“奇怪,难道是放弃了?”
苏昱喃喃地念叨着,转身走向那两摞叠得整整齐齐的喜服,叉起腰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左右看看无人,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指挑住了衣领,将衣服拎了起来,上面虚放着的一条长长的红色发带滑落在地,苏昱见着,竟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盖头的喜帕,算他洛云开还有点良心。
他弯下腰,正打算将发带捡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轻轻唤他,
“苏昱。”
这声呼唤让苏昱瞬间僵直了背,他缓缓地转身,手上还挂着那根发带,长长的,蜿蜒在脚边,
洛云开正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望着着他,
“你可还好?”
外面的阳光太大,以至于在屋内的苏昱看不清洛云开的面目,但从他如此谨慎的措辞中,苏昱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这么着急让我出嫁吗?”苏昱语气不善,将手中的发带扔回了喜服之上。
洛云开倒乐了,他走了进来,提起了喜服放在自己身边抖了抖,
“你瞧,咱们的婚服是一模一样的。”他的眼睛晶亮,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期待,“皇上早已昭告天下,咱们这是合婚,没有娶,也没有嫁。”
不得不说,洛云开穿上这一身正红十分好看,映的原本有些苍白的肌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若说之前他常年病着,看起来犹如易碎的瓷娃娃,现下这副模样倒显得鲜活了不少,直教人看得移不开眼睛。
“那……将如何迎亲?”苏昱别扭地移开了目光,暗骂自己怎么就看呆了。
“你我二人皆骑骏马,并排而行,不分先后。”
苏昱怔仲着,似乎没有察觉出自己点了点头,洛云开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立刻去门外唤了喜婆过来为他更衣,自己则回了几次头,这才恋恋不舍地候在了门外。
从鹿林书院到洛府,要北起长街头,向南横穿半座京城,其中还要经过京城中最热闹的十字街。
令苏昱没想到的是这一场离经叛道的婚事居然被弄得如此高调,长街两边的店铺楼阁外皆绑了红绸,犹如盘踞着两条蜿蜒向前的红云,一眼望都不到头。
两位穿着一模一样的婚服,骑着高头大马的新人一出现,早已候在两边翘首以盼的百姓竟爆发出了欢呼声。
苏昱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从脸颊到耳尖,甚至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这与他想象的中的场景完全不同,怎的大家个个儿喜笑颜开,一脸祝福的表情?
洛云开瞄了一眼苏昱的领口,发现他好似连胸前也浮起了淡红,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才微微斜过身子道,
“薛国师说了,咱俩这合婚能换来我朝三十年盛世,百姓当然是乐见其成。”
苏昱呼吸一滞,
“这国师是被你收买了吧,这种荒唐话也能说出口?”
洛云开闻言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将身子直了回去,又给苏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言行,苏昱见状也坐正了身子,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洛云开则笑吟吟地四处拱手回礼,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两位公子在一起也太好看了吧!”
“没曾想两个男子在一起也能如此赏心悦目。”
百姓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更有一些年轻女子虽害羞地捂着脸,可那目光透过指缝,虎视眈眈的恨不得贴他二人身上。
苏昱后背冒起了汗,握着缰绳的手指节都泛起了白,可这队伍依旧不紧不慢,沿途吹吹打打的,足足走了快半个时辰才看到洛府的大门。
在迎亲的队伍出现在街角的那一刹那,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让苏昱脑袋瓜都嗡嗡作响,一群人一拥而上,簇拥着从马上下来的二人便一路进了正厅。
洛家老爷和夫人,还有洛老夫人和陆行止都坐在上位,眉开眼笑地看着二人,苏昱觉得自己就好似被人拽着的木偶一般,浑浑噩噩地一会儿跪下,一会儿站起,转的是晕头转向,直到一声响亮的喊声响起,
“送入洞房!”
苏昱犹如被惊雷劈醒,瞬间回了神,他侧身看向洛云开,却发现他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伸手牵着了他的手。
不是去治病了吗?这手怎的还这样凉,就在苏昱恍神的这一会儿工夫,一群小童围了上来,硬是推着他二人往外走。
“闹洞房喽,闹洞房喽!”
苏昱被一群孩童围着也不敢推搡他们,只得随着他们一路走进了婚房,身边的丫鬟抓了些瓜果糕点分给孩子们,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笑盈盈地关上了房门,这屋内霎时间从喧闹变成了寂静。
苏昱不敢和洛云开对视,装作打量新房别开了眼睛,这房间虽装扮的喜气,却不似外面那般夸张,除了桌上一些放着红绸的吃食和床上的一床红色锦被,其余皆十分素雅,倒让人缓解了一些这尴尬的气氛。
突然而起的一阵轻咳拉回了苏昱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去扶洛云开,轻拍着他的后背,这是他自小便形成的习惯,动作行云流水的,等反应过来洛云开已抓着了他的手腕,一张脸几乎要贴上他的脸颊,
“不妨事。”
苏昱本想将他推开,可见他一张脸累得煞白,连嘴唇也没了血色,只得轻叹一声,
“你先去将这喜服换下吧,太重。”
洛云开脸色虽不好,一双眼睛倒是极精神的,
“不忙不忙,咱们还没有喝这合卺酒。”
“现在又没得外人,这种礼节不守也罢。”
“不行。”洛云开难得的坚持,“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个不行。”
说着,他将酒在两个卺中斟满,硬是塞给苏昱一个,
“所谓合婚,同尊卑,以亲之也。”
洛云开将卺举至齐眉,而后一饮而尽,苏昱犹豫了一下便也将酒送入口中。
苦涩的口感刹那间在口中散开,苏昱皱着眉头将其咽下,这才知道这卺所盛之酒极苦,但却寓意着新人永结同心、同甘共苦。
洛云开见他喝了,脸虽还苦得发皱,心中却欢喜,不消片刻,一股甘甜的滋味自舌根蔓延开来,竟渐渐压过苦涩,满嘴清甜,
“怪不得自古以来都要饮这合卺酒,还真是苦尽甘来。”洛云开咂着舌回味,见卺里还余几滴便想再饮,却没曾想苏昱伸手阻止了他,
“你这身子能少喝一口便少喝一口,等下若是病起来可没人管你。”
洛云开闻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苏昱,让苏昱觉得自己就像落入猎人陷阱的猎物一般,倒有些慌了,他不由得地退了两步干脆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我饿了。”
洛云开将糕点都往苏昱那边送,然后坐在旁边托着腮就这么一脸痴相地看着他,
“那你吃。”
苏昱不敢直视他,从盘子里随便抓了个糕点便往嘴里塞,
“哎,别吃这个。”洛云开一把抢了过来,“这个是山楂馅的,酸,你不爱吃。”
说着在盘子里找着,捏起一块来,送到了他嘴边,
“这是你爱吃的板栗馅儿。”
苏昱接过咬下,一口下去满是香甜,确实让他心情好上不少,
“你倒还记得清楚。”
“那是自然。”洛云开又恢复了托腮姿势,“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清楚。”
“你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苏昱艰难地开口,他俩以前明明就是那种勾肩搭背的兄弟呀,怎么这一年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不能。”洛云开断然拒绝,“以前我那是装的,现在我们已拜了堂成了亲,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我二人已合婚,我无须再装。”
“你……”苏昱从前总能将洛云开辩的哑口无言,可如今他句句都接不上。
“不过你放心,我定不会逼迫你什么。”
“你你……”苏昱的脸由红转白,他连男女之事都未曾经历过,听到洛云开突然这么讲,更是羞的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心里竟升起了一阵无名之火,
“你与小侯爷还有何与墨从前就没少逛青楼,就知道你没学好!”
洛云开嘴角开始上扬,
“怎的,你嫉妒了?”
“谁嫉妒了!”苏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以前就劝你们少逛那种地方,你们还不听。”
“我们去青楼那是……”洛云开硬生生地把话截住,最后干脆扶着额头咳了几声,趴在了桌上。
“你怎么了!”苏昱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不舒服了吗?”
洛云开轻轻点头,“你扶我到床上去吧。”
苏昱闻言熟练地将洛云开搀扶起来,慢步将他放在床边坐好,正弯腰打算帮他除去鞋靴,脖子上却突然一紧,整个人天旋地转一般就倒在了大红色锦被之中。
待到苏昱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洛云开手脚并用的抱着,头深深埋在了他的胸口厮磨,这让他整个人瞬间僵硬起来,正欲将洛云开一把推开,却听到他在胸口闷闷地说道,
“苏昱,我无数次梦到过这一天,但每次醒来都是假的。”说着,洛云开搂得更紧,“希望这次醒来不会再是一个人。”
苏昱闻言,本想将他推开的手停在了半空,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还是最终还是将洛云开推开来,
“今夜你睡床,我睡地上。”苏昱闷道。
洛云开闻言立刻翻坐起来,“哪有新婚之夜便分床睡的道理,你要是睡地上,那我就陪你睡地上。”
“你不能睡地上,会生病。”
洛云开挑眉道,“你大可试试看。”
苏昱要疯了,他讲不过便干脆坐在床边生闷气,洛云开也不恼,反而趴在床边撑起头看着他,
“近日虽回暖,但夜里甚凉,我若睡地上明日还焉有命在。”说着他便开始宽衣解带。
苏昱腾地一下站起来,红着脸道,
“你……你要干什么!”
“刚才不是你说这婚服太重让我脱了吗?”洛云开一脸无辜,手上动作却一点儿不慢,没几下就把自己扒的只剩亵衣,
“果然舒服多了,你愣着干嘛,脱啊!”
苏昱也恼了,自打进了这门便一直让洛云开拿捏的死死的,倒显得自己极没用的样子,他心一横也将婚服一口气脱掉,气呼呼地躺在了被子里。
自己身强力壮的难道还要怕他这个弱不禁风之人,谁怕谁啊!
洛云开的眼睛几乎移不开了,但他知道这恐怕已到了苏昱的极限,他用脚踢了踢他,
“其实床边还有几床被子,你去拿了,咱们各睡一个。”
苏昱眼睛一亮,立刻翻身去取了一床新被,整个人虽自在不少,却还只敢背对着洛云开侧躺,墨色的发散落在背后,铺在了被褥之上。
洛云开盯着他的背影许久,小心翼翼地勾起他一缕发,将其缠绕在指尖摩挲着,仿佛这样就能确认这个人是真的在身边一般,最后那缕发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发间,同样的墨黑,分不出彼此。
如此,便是结发了吧。
这日,连天都还没亮,一个脑袋从洛府后门鬼鬼祟祟地伸了出来四处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后才直起了身子走了出来,回头向门里招招手,
“出来吧,没人。”
“真的?”又一人极为谨慎地侧着探出半个身子来,却一把被外面这人拉了出来,
“谁会这么无聊凌晨还守在这里,趁着天没亮赶紧走吧。”
这一前一后牵着马离开洛府的,正是已经合婚半月的洛云开和苏昱,至于他二人为何这样偷偷摸摸,那是因为洛府附近总有些年轻姑娘守着,他俩一出门便被低呼着指指点点,一路尾随,嘴里还念叨些听不懂的话,若不是还顾着些矜持,恐怕都直接围上来了,最后只得狼狈地逃回了洛府。
今日与何与墨约了,一起去小侯爷谢南州在城郊新置办的府邸踏青赏花,为了防止再有之前那样的状况,二人天不亮便从后门偷偷溜了出来,牵着马守在城门边上,门一开便出了城。
时辰尚早,二人骑在马上溜溜达达,眼看着东边渐渐泛起红霞,日头就这么一点点爬了上来,虽只半个月没出门,可景致却大有不同,确有些初夏的意味了。
苏昱、洛云开还有何与墨,这三人自小便是鹿林书院的铁三角,直到后来原本在宫里读书的谢南州硬是要转来鹿林书院,没事儿就跟何与墨腻在一起,一来二去,这四人变成了至交好友。
“哎……若不是因为那些姑娘们,咱们就去东郊踏青了,那里每到这个时候胜春开得甚好,一片红云似的,可惜可惜。”苏昱不胜惋惜。
“谢南州府中也种了不少胜春,听说还有些名贵品种,东郊定是比不上的。”
“那能有几棵,赏花便要多了才美。”
二人边走边闲聊着,苏昱早不见了成婚那日剑拔弩张的样子,这也得说洛府是真的宠他,为了怕他尴尬,特意将府中一处单独开辟成他二人的小院儿,除了成婚第二日一起向长辈请了个安,后面便免了这些礼节,就连吃饭都可以单独在院中,不必特意上洛家的大桌。
洛云开似乎也收敛了不少,除了言语上时不时撩拨几句,手上倒还算老实,这让苏昱渐渐又找回了往昔与好友相处的感觉,整个人便也显得自然多了。
到了府邸,苏昱还说着他二人来的太早,可一转脸便瞧见何与墨和谢南州一起从里面迎了出来,
“与墨!”
苏昱一见着好友,不知怎的心里竟泛起一阵委屈,几个箭步上去就要去抱何与墨,可他连衣袖都还没摸着,人就被谢南州向后拽了几步,扑了个空。
“你现在是有夫之夫,言行举止要注意些。”谢南州微微侧身挡在了何与墨前面,眼神中有着难以忽视的戏谑之意。
苏昱愣在原地,指着谢南州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好啊,我说你怎么就好心请我来赏花,原来是打算来嘲笑于我。”
“什么,你竟觉得咱俩这婚事是个笑话吗?”洛云开突然脸色刷白,掩面而咳,虽说苏昱是真觉得这婚事不正常,但见他这副模样便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替他顺顺背,
“让我们站在门口这么久,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苏昱怒目而视,谢南州和何与墨对视一眼,突然笑得欠揍,
“走吧,好茶已备上了。”
眼下已过了小满,天气是一日赛过一日的热,可这花园中的凉亭立于一片竹林前,旁是逶迤而过的溪流,虽是人为打凿,但乱石错落,水草参差,竟带着几分野趣,更为这亭子送来一丝清爽。
更绝的是凉亭正面那争相怒放的胜春花,一个个花朵碗口似的,东郊那些个野花十个也难抵这一个大,看得苏昱是啧啧称奇,不住地对谢南州竖起大拇指。
四位好友许久不曾这样聚过,开怀畅聊,极为尽兴,直到入了中午,府中仆人直接将饭菜端进了凉亭,等待布菜的空隙间,苏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与墨,你今日怎么来的比我们还早?”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谢南州与洛云开掩面低头互看了一眼,眼见着红晕一点点爬上了何与墨的脸,苏昱似乎根本没察觉出气氛的变化,继续道,
“我和云开城门一开便出城了,这一路上也没见着你啊。”
“咳。”何与墨清了清嗓,“我昨夜便来了。”
“好你个谢南州,可真是厚此薄彼。”苏昱再次指着谢南州,“说,你们昨夜是不是吃什么好吃的了?”
洛云开再次扶额,眼里满是你们多担待的神情,谢南州则一脸快憋不住的笑意,
“确实好吃。”
何与墨的头低的快埋进了胸口,让谢南州又是忍俊不禁,
“云开,我还以为这么多天能开窍了呢,却没曾想还是铁板一块。”
“我的心意已全部告知,至于他的……”洛云开则无奈地一笑,“来日方长吧。”
“喂,你们能不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吗?”苏昱红着脸嘟囔着,他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件离经叛道的事,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乐见其成,反而显得他矫情似的。
“对了,我送你们一个话本吧。”谢南州突然起身,何与墨却赶紧拉着他的衣角,
“你真要给他们看啊!”
“早晚得知道。”
谢南州不一会儿拿了个册子出来先递给了洛云开,洛云开好奇地一翻,看了没几行就乐得不行,笑得差点儿没喘上气,册子都快捏不住了。
“什么话本如此有趣?”苏昱也好奇了,伸手拿过来看了眼封皮,
“春思乱第一卷?”苏昱涨红着脸将书丢在桌子上,“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名!”
连何与墨都笑得止不住了,将书又塞回他的怀里,
“正不正经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昱将信将疑地将册子打开,一开始表情还算正常,可看着看着眉头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
“这都是什么淫词浪语!”
这……这竟是写的是他与洛云开的大婚之日,他不过看了短短几行就羞耻的恨不得钻地缝去,苏昱一把将话本甩在了地上,脸已不能用红来形容,几乎要烧起来了。
“这可是极难得,我费了老大功夫高价收来的!”谢南州赶紧捡起来,冲苏昱眨眨眼,“你是不知,市面上的书局买都买不到,这话本都是在黑市中才能购得。”
“而且这才第一卷,听说要出十卷。”何与墨笑着也补充道。
“就这东西能写十卷!?”苏昱震惊,“有什么好写的!”
其余三人相视一笑,还是谢南州好心地告诉他,“可写的东西多着呢,若是写得好还会有绘制画册,不过你尽可放心,到时候再难买我也定然奉上。”
“那我就先谢过了。”洛云开拱手而谢,然后小心地将话本收好,苏昱见状叹气,
“你还真要啊,看着不脸红吗?”
“当然不,我非但不脸红,还喜欢的很呢。”
苏昱再次哑口无言,
“我现在算是说不过你了。”
这一日虽插曲不断,四个人却玩得十分酣畅,眼见着日已西斜,天色渐暗,谢南州出言挽留,
“已这样晚了,你二人也别回去了,可不能再说我厚此薄彼。”
这个苏昱倒是开心地答应了,丝毫没察觉出这个“也”字有哪里不对。
夜里,还有些凉意,累了一天洛云开早早便上了床,苏昱则对谢南州的这个府邸深感兴趣,又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后一脸神秘地对洛云开道,
“刚我瞧见与墨进了谢南州的房间,他们定又是背着我们吃什么呢。”苏昱拉着洛云开,“披上衣服,咱们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洛云开一惊,忙拉住他的胳膊,“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为什么?”苏昱一脸痛心疾首,“他们没把咱们当兄弟。”
洛云开微微歪头,用着微挑的双眼就这么看着他,
“我还没把你当兄弟呢。”
“你又来……”苏昱语塞,脑子里却浮现起一个词,
媚眼如丝。
“好了,我今日乏了。”洛云开打着哈欠重新躺下,没过片刻又起来,
“你不许去!”
“好好,我不去就是了。”
洛云开这才放心地睡下,他今日的确疲累,很快便入了梦乡,苏昱也感受到倦意袭来准备睡觉,可一转身却看到桌上放着的那本《春思乱》。
苏昱轻嗤一声想拿去丢掉,可册子捏在手中,他竟鬼使神差地翻看了起来,虽说他的名字就在其中,看得他升起一股浓浓的羞耻感,但却忍不住向下翻着,直到……
苏昱瞪大了双眼,册子像烫手似的丢了出去,这话本居然……居然写的洛云开将他压倒亲吻??
这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再说了,他洛云开一推就倒的身板,怎么能将他压倒,这根本就是胡编乱造,但苏昱还是乖乖将话本捡起来,小心地放回在桌子上,左右挪了挪,伪装成一副没有被看过的样子,这才心如擂鼓地爬上了床试图睡觉。
直到第二日苏昱顶着黑眼圈起来,心中还在不住地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手贱去翻那话本,这一晚上只要一闭眼,那些字便浮现在脑海之中,甩都甩不掉,结果一直到了凌晨,他才不安稳地睡去。
四位好友齐坐饭厅吃早餐,三个都顶着黑眼圈一脸疲惫,精神最好的竟是洛云开,
只见他一脸了然地看了眼谢南州和何与墨,而后关切地问苏昱,
“你怎么也没睡好?”
“我……大概认床了吧。”
洛云开笑得开心,
“那幸好,你能将洛府的床认成自家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