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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望

奢望

    奢望

  • 作者:长不出青苔分类:现代主角:秦款冬 杜陵游来源:长佩时间:2022-03-01 11:12
  • 主角为秦款冬杜陵游的小说《奢望》是作者长不出青苔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奢望的主要内容是:秦款冬之前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爱一个人,爱到他一定是他,只能是他,但因为不懂说话艺术差点错过。

    热门评价:他也有点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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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包养的合约被提前结束了。杀青宴上,秦款冬才看到手机里律师发来的公证书和杜陵游签过字的赠与协议。

是金主违约,秦款冬按合同拿了违约金,两年前杜陵游赠与他的临江别墅也已经办好过户手续。

真是稳赚不赔的两年半。

不用这么规矩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规合同。秦款冬看着金主的中年人花花草草头像,犹豫再三,按灭了手机。

还有半年呢,反正已经两个多月没说过话了,何必急于这一时,还费心来送他笔钱。

捉摸不透的有钱人。

等经纪人李姐愤怒地描述已经谈妥的代言突然被截胡的时候,秦款冬才知道他的金主破产了。

真是世事无常。

曾经秦款冬以为他的金主无所不能,毕竟杜陵游留学四年,本科毕业回国进了杜氏管理层,之后一路往上爬,三十岁之前已经大权在握。

人人都称他是个颇有手段的青年才俊。

而且秦款冬跟了杜陵游之后,就没受过谁的气,这在娱乐圈是很难的事。

杜氏水深,内斗得很严重,秦款冬这样没心没肺、从不关注财经新闻的小明星也略有耳闻。

倒不是杜金主跟秦款冬说过什么,主要是年前杜氏的私生子大战实在热闹。

秦款冬一边感慨着有钱人的世界太复杂,一边压低帽檐,悄悄来到杜氏楼下。

他从没进过这栋市中心的大厦——金主劳命苦钱的地方,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与杜氏总裁的关系。

包养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更何况还是被高中同学包养。

听李姐说,杜陵游已经不是杜氏总裁,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成功上位,已经接手了杜氏,第一件事就是拿杜陵游开刀。

危机感十足的经纪人啰啰嗦嗦讲了一大段,总而言之,杜陵游,他的前金主,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负债累累。

秦款冬也不知道他要来干什么,但有热闹总得看吧,难得认识个大起大落的传奇人物。

等杜陵游面无表情地抱着纸盒独自走出大门的时候,秦款冬这才发现他还是受不了昔日霸道金主落魄的熊样。

杜陵游居然从正门出来,一看就是个新手。很快他就被等在暗处的记者围住走不动道,话筒都怼到脸上了,闪光灯也咔嚓咔嚓响得此起彼伏。

秦款冬心里烦躁得厉害。

眼见着杜陵游脸色越来越黑,气氛僵持不下,秦款冬一个猛子蹿出去,混乱中抓起杜陵游的手就跑。

纸盒子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值钱的、或者见不得人的东西。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停在黑暗的小巷里,秦款冬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杜陵游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的迹象,秦款冬感觉自己太冲动了。

他曾经一度很怕杜陵游,今天居然敢拉着落魄的老虎在平阳上狂奔。

老虎本来脾气就不算好,估计得承受不小的怒火。

算了,就当报恩吧。

刚签协议的那段时间,秦款冬被传出了不少黑料与绯闻,走机场的时候也是个毫无防备被一群人围堵的新手。

那天很巧,杜陵游出差与他一同回国。

屈尊降贵的金主将秦款冬保护得严严实实,没过几天,莫须有的黑料也被条理分明地澄清。

“谢谢。”

杜陵游道谢的时候,秦款冬才意识到杜陵游的右手手腕已经被攥红了,于是他立马松开了自己的狗爪子。

曾经他从不被允许主动与杜陵游有肢体接触,今日属实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两个多月没见,他与杜陵游明显生疏了不少。

“你有地方住吗?”秦款冬悄悄打量着的杜陵游脸色。

“没有。”杜陵游的神情掩于暗处,让人看不分明。

他缓了几秒,补充道:“我最后的一点存款,刚刚掉在了杜氏大厦的前门。”

秦款冬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到杜陵游在暗示他,原本存的一点跑路钱,因为秦款冬的莽撞全掉了。

等打开临江别墅的大门,秦款冬还在垂头丧气,表情也有些灰败。

看个热闹,捡回个前金主,还得管他吃住。

刚寄到手的房产证现在还塞在秦款冬的枕头下面,都没高兴几天。

杜陵游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走得气定神闲,好像一点也没有落魄的气氛和借宿的自觉。

杜陵游的小情人应该不少吧,毕竟一个月就来他这儿两三回,回回都把他往死里折腾,可见欲望不小。

怎得不去找别的小情人?

哦也对,别的小情人没去看前金主的热闹。

趁着杜陵游去洗掉满身烟味,秦款冬抽空把客房收拾了出来。

现在是他的房子,总不能叫他睡客房吧!何况他昨天刚把主卧改装好,原先的不明艺术品——一个线条奇怪的黑色大型雕塑,早被替换成了两柜子的手办和漫画。

一会儿得好好谈一谈,很抠门的秦款冬下定决心还一部分钱给杜陵游,比如那两百万的违约金。

房子是真不想还,应该没有一个漂泊无依的社畜愿意把刚到手的大别墅还回去。

秦款冬也不是个清高的人,毕竟哪个思想清白道德高尚的人会被包养呢。

手机提示音响得热闹,弯腰收拾茶几的秦款冬没注意扫到了亮起的屏幕。

“杜总,您的玉佩只当得了50万。”

“虽然是您母亲留下的传家宝,但是情感价值在外人眼里不算事的。”

“不好意思了。”

秦款冬好半天没动,想起了一些旧事。

杜陵游的母亲是在他高中时去世的,当时杜陵游好几天没来上学。

再见的时候,原本就不爱说话的人更加沉默寡言,上课常常趴在桌子上睡觉,成绩一落千丈。

人人都传杜家的小少爷要倒大霉了,他那个刚认祖归宗的弟弟杜朗星不是个善茬。

杜朗星确实是个缺心眼儿的,他越发肆无忌惮地挑衅杜陵游,花钱找了一群不学无术的混混把杜陵游围在巷子里打,还抢走了杜陵游的宝贝玉佩。

或许就是现在当掉的那一个?

跟杜家俩兄弟不同,秦款冬高中时人缘很好,他家境不富裕,但胜在开朗爱笑,新生欢迎会上一首情歌唱得缠绵悱恻,获得了优先择偶权,也被教导主任盯了三年。

可怜他从未尝过爱情的苦,还被全校通报批评。

如果当时没有替杜陵游出头就好了。

算了,房子不还,这些年攒的钱都还给杜陵游算了。

如果没有杜陵游保驾护航,以他当时黑料缠身的水平,也没办法赚到这么多钱。

秦款冬拨通了之前留的律师电话。

挂掉电话,心脏还在跳得无序,毕竟买个几百块的东西,秦款冬都要考虑很久。

陷在沙发里,秦款冬彻底反思了自己,他从一开始就看不得杜陵游被欺负。

即使杜陵游重逢后从不拿正眼看他,也改不了他爱替人操心的圣母病。

等杜陵游洗完那个没完没了的澡,秦款冬的两千多万存款已经全没了。

可能这就是爱吧,没钱的人不该碰的东西。而他穷惯了,所以有点贱,存不住钱。

拿回手机的杜陵游很快就发现了秦款冬的无私奉献,毕竟钟律师一直都是他的小跟班。

擦着头发的手一瞬间停了下来,杜陵游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比之前被记者围堵时脸色更差,有愤怒,也有哀伤,更多的是茫然。

“我会还你钱的。”他这样承诺。

没擦干的水顺着他的脸滴下来,看起来像在流眼泪。

秦款冬自下而上看着杜陵游,心里很清楚,那是鳄鱼的眼泪。

他从未见过杜陵游哭,杜陵游的表情也绝不是感动。

秦款冬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与他文艺的外表不同,秦款冬是个很土也很务实的人。

他喜欢一个人,就愿意给对方花钱,可是杜陵游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也看不出一丁点喜欢他的迹象。

可见穷富有异。

是他卑劣地期盼雪中送炭能得到一点不一样的对待,是他奢望了。

“我会还你的。”杜陵游这样回过秦款冬之后,就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任何能赚到钱的迹象。

从天上摔到地上,总是很痛的,债主秦款冬又开始共情了。

娱乐圈的风向就是快,没了金主在后面撑腰,原本谈好的代言被截胡,秦款冬的日程空了出来。

经纪人发了个小网剧的本子让秦款冬没事的时候翻着看看。

歇了两天没出门,短短四十八小时,秦款冬已经后悔了无数次——手里这是什么可怕的狗血玛丽苏剧本!

男主车祸失忆,被心机女配捡到后,与女配日久生情,又误会来找他的女主弄瞎了女配的眼睛,便自以为正义地狠心抢了女主的眼角膜给女配,害得心高气傲的女主瞎了眼,过得穷困潦倒,大雪天冻出肺炎,凄惨离世。男主恢复记忆,抱着女主的骨灰盒痛不欲生。

重活一世,女主封心锁爱,拾起一身傲骨,打脸女配,脚踢男主,手拿万人迷剧本,与痴情霸总男配双宿双飞。

虽然很尬,但秦款冬居然看哭了。

前一世,女主都死透了,男主还在问,夫人她知错了吗?

夫人她知错了吗?

知错了!他不该强出这个头,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攒的养老金啊!

秦款冬之前就不曾期待过三年合约到期后他还能与杜陵游有什么别的交集。

在不平等的两年半时间里,秦款冬总觉得比起其他人,杜陵游甚至有点讨厌他。

不知道为什么。

讨厌他,又睡他睡得那么投入,真是矛盾。

也不矛盾,杜陵游就是馋他的身子罢了,又不用喜欢他这个人,不然包养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秦款冬没什么特别大的事业心,演技不拔尖,就是吃吃青春饭。

他本打算接不到戏之后就去学校门口开个书店,靠自己这张清俊的小白脸装一装文艺青年,过点清闲日子。

如果杜陵游没有破产,秦款冬还能再赚半年的轻松钱,至少能多接个好本子,上大荧幕也不是没可能,这样就算没了金主,他还能吃几年红利。

秦款冬瘫在床上,眼睛都哭红了。

他不想老了之后缩在在没暖气的出租屋里边哭边咳,然后悄悄死在一个大雪天。

他也应该封心锁爱!

何况他算哪门子的“夫人”,他就是个没名分的小妾罢了!

敲门声响起,是两千万买的保姆在喊他吃饭——杜陵游这两天都会给秦款冬做饭,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尊贵待遇。

“我会做饭有什么稀奇,留学的时候总不能饿死吧。”

“谢谢,你的慷慨解囊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杜陵游抬眼打量着秦款冬的脸色。

花了钱就是好,曾经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跟他说的人,都开始主动搭话了。

秦款冬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睫毛上挂着将滴未滴的泪,神色恹恹的啃着排骨,没了以前的殷勤劲儿。

杜陵游看起来像是不知所措,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别担心。”他站起来拍了拍秦款冬的肩膀,伸手递过来一张纸。

秦款冬眨巴眨巴眼睛,接过来擦了擦嘴。

寄人篱下的前金主还嫌他吃得多,真是没天理。

虽然杜陵游叫秦款冬别担心,也确实很有本事,但秦款冬并不觉得杜陵游能还上他的钱。

毕竟杜陵游他弟弟是个什么黑心大怨种,秦款冬心知肚明。

更不要说现在人家得了势,怎么可能叫杜陵游再爬起来。

两千万对于一个富二代而言可能就是一辆车的事,对秦款冬而言,是辛辛苦苦拍戏赶通告、省吃俭用多年攒出来的全部身家。

他是个没有钱就没有安全感的人,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歇了几天之后,秦款冬就坐不住了。

以前合作过的女演员给他推了个局,新剧的导演在物色男三号,投资人也会出席,叫他一起去试试,秦款冬兴高采烈地应了。

接电话的时候,杜陵游在一旁收拾餐桌,应当是听到了,脸色很不好看。

秦款冬没在意,毕竟杜陵游以前就天天摆个臭脸给他看。

临出门前,杜陵游从客房里出来,面无表情的问秦款冬晚上还回不回来。

秦款冬正在整理衬衫的袖子,闻言有些愣怔,继而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他是卖给过杜陵游,但不是见谁都要卖。

应酬会上,秦款冬不出意外被灌了酒,他借口出去透气,趴在马桶上,扣着嗓子眼将胃里的红酒吐了个干净,迷迷糊糊间好像又回到了刚入行跑龙套的那段时间,不过就是喝的酒变贵了。

跟着杜陵游的这几年,他不需要应酬,也不需要点头哈腰地给人敬烟敬酒,还有些不习惯。

回了席,又是接着往胃里灌酒。高脚杯里满上拉菲,再一口闷掉,不是个文雅人的喝法,却颇受投资人喜欢。

红酒后劲儿大,趁着理智尚在,秦款冬起身打招呼离席。

席间说过两句话的导演助理随后追上来,递过一张名片和房卡,还算体面。

秦款冬没接,指尖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靠着冰冷的走廊,试图给自己降温。

“哥,我这角色…”他扯出个笑来,问得尴尬。

“秦老师,您的戏,导演是认的,这还不是得看您自己的意思。”助理笑了笑,将房卡塞在秦款冬的衬衫口袋里,又顺手给他按了向上的电梯。

秦款冬点了点头,动作有些迟钝地走了进去。

风吹得人头疼,喝了太多的酒,倒不觉得冷。

秦款冬一边贴着墙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边颠三倒四地数着眼前晃动的星星,等经纪人来接他。

会所私密性极好,陌生的车牌进不来,得走一段路出去。

经纪人手下不止秦款冬一个艺人,以前什么好的都优先给他,现在连车都来得这样慢,可见心里是有想法的。

别人都知道鸡蛋不应该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也明白良禽择木而栖,他却笨得这样厉害。

秦款冬忽然觉得委屈,他终于感觉到了冷意,在这个深秋的夜里。

如果当初没有为了赚一点快钱踏进这个圈子,他是不是过着朝九晚五的平淡生活,每天陷在柴米油盐里精打细算。

那也不错的,只是再也遇不到杜陵游这样一个绝世大坏蛋了。

如果年少无知的时候没有将目光放在这个人身上就好了。

秦款冬又开始笑,他一直就喜欢笑,没心没肺的。

他既没有赚到钱,等着钱治病的那个人也没有活过来,孤独地死在一个没有暖气的大雪天。

如果秦款冬现在还清醒,应该意识到他站在黑暗里并不好找,也应该知道晃动的都是花圃里点缀的小灯,而不是星星。

更应该察觉,自从出了会所的大门,身后就一直跟着他心里骂着的那个人。

“又在演给我看吗?”

“秦冬冬。”

意识消失前,耳边是这声不甚分明的轻叹,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将他彻底淹没。

宿醉后的第二天,头疼要人命。秦款冬郁闷地趴在床上,锤了锤软绵绵的被子,半天爬不起身。

白喝一顿酒,角色没捞到,还被别人瞧了好大的笑话。

喝断片儿了,秦款冬只依稀记得被扶着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他睁开眼认出了身边的杜陵游,顿时悲从心中起,扒拉着别墅前院的大门,非要杜陵游叫他金主爸爸,背他回去,否则就不走。

“你叫不叫!”

“不叫金主爸爸,就叫我主人!”

“杜陵游!我允许你亲吻我的脚!”

秦款冬这样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恢复理智的秦款冬绝望地把脸埋进被子里,深感自己再也无脸见人,并且非常愤怒为什么会被杜陵游捡到。

“秦老师啊,昨天晚上杜总,呃,杜老板要了地址说他去接你,我就没再管,出什么事儿了吗?”经纪人李姐明显在忙,语速很快,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秦款冬慢吞吞地起身,犹豫半天,两条软绵绵的腿就是迈不出房门。

衣服被换了,身上很干爽,两千万买的保姆还算合格,就是没搞什么特殊服务。

所以杜陵游到底有没有叫他金主爸爸?

以及杜陵游为什么要主动去接他?

午饭保温在餐桌上,杜陵游靠在一楼的落地窗边的躺椅里看文件,见秦款冬下楼,抬头轻轻扫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眉眼,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明明是个板正规矩的高冷帅哥,长腿一支,姿势放松地这么一靠,有点反差的慵懒肆意,真是别有风味。

秦款冬看着窗边的人发了会儿呆。

那宽大的藤条躺椅还是秦款冬买的,跟富贵的欧式家居风格格格不入。不知怎么回事,杜陵游以前就总喜欢霸占他的老大爷躺椅,每次来的时候都要躺上面抱着秦款冬看会儿天,也不说话。

金主都是晚上来睡他,外面乌漆麻黑的,都不知道要看什么。

如果秦款冬是个文艺青年,他还能抒发一通白天不懂夜的黑,可惜他没什么文采,只能陪金主发呆。

两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抱着坐一会儿,偶尔外面有星星,或者有月亮,还算浪漫。

当然不一会儿身后的人就开始手脚不规矩,接着自然而然就是秦款冬楼下楼上通宵达旦的打工。

可能杜陵游觉得一起发呆算前戏吧。

秦款冬把脸埋在碗里,一边叹气一边吃得很香。他理应控制饮食,为了上镜好看,以前大多就着油醋汁啃啃蔬菜,天天饿肚子。

现在的秦金主,本着两千万保姆做的饭必须吃出价值的心理,顿顿都炫得很饱。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代言掉了,近期没什么商摄需要。

所以杜陵游到底有没有叫他金主爸爸?

“你记得这个,还有呢?”杜陵游没有正面回答叫没叫金主的问题,伸出筷子挑了块鱼肉。

嫩白的鱼肚穿插着几根长刺,杜陵游一根根挑走了,才夹到秦款冬碗里。

赋闲在家的失业青年,没再穿笔挺的西装,头发也乖顺地垂在额头上,整个人显得居家又温柔,叫秦款冬产生了他们在一起过日子的错觉。

“还有?还有什么?”秦款冬眉眼低垂,掩住一瞬间上头的情绪。

“没什么。”杜陵游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疏离,之前的愉悦和温柔仿佛都是秦款冬的错觉。

难道他还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秦款冬惶恐地追问:“我还做了什么?”

“你去爬门了,说你八十岁的时候要长到两米一,然后一头倒栽在花园里。”杜陵游语气平淡,让秦款冬深深怀疑这件糗事的真伪。

可惜他无法从杜陵游的脸上再瞧出什么别的情绪。

“总之,谢谢你去接我。”秦款冬试图结束话题,不想纠缠自己酒后的无厘头言行。

“没什么,你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说她没空,我闲着也是闲着。”杜陵游站起来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转身去了厨房。

好端端的,怎么像生气了,秦款冬摸不着头脑。

应该没有,秦款冬很快在心里推翻了猜测,估计杜陵游就是不想承认主动去接他。

杜陵游就是这样的,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傲娇又难伺候的大少爷。

下午大少爷居然出了门,算是稀奇事,可能是颓丧完,准备重振雄风了。

秦款冬做了会儿平板支撑就累得气喘吁吁,无力地趴在垫子上看手机信息。

刚拍完的那部剧在走后期,主演群里发了主题曲的demo,策划约了两天后去录音棚录一版主演献声。得提前熟悉熟悉曲子,这几天也算是有事忙。

就是后面的工作没定下来,叫人心慌。李姐最近忙着带后辈,经纪公司也在专心致志搞选秀,资源的事是指望不上。

也难怪,以前的资源基本都是送到秦款冬手里的。李姐人品还行,能力有限。秦款冬又实在不想去拍那个小成本网剧扶贫,他虽然从不摆谱,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明星大腕儿,但总归有点掉面儿,人还是得有点追求。

秦款冬打定主意,爬起身去整理作品,想着跟合作过的导演套套话,万一有好机会,可以发邮件自己推销自己。

宅家的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这期间除了一日三餐偶尔打个照面,秦款冬基本见不到杜陵游的人影。有时候饭盖在桌上,人已经出门了,杜陵游明显在忙。

秦款冬数次想开口让杜煮夫不要再给他做饭了。毕竟东山再起赶紧赚钱还他两千万要紧,做饭这事真不重要,领个券叫外卖有时候还便宜些。

等他终于逮到机会跟杜陵游提这事的时候,又被冷着脸驳回了。

搞不懂,秦款冬边啃糖醋小排边在心里吐槽。

可能做饭是杜陵游的兴趣爱好,又或者杜陵游拿了他的钱心里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就多对老子笑笑啊,叫个金主爸爸都不愿意,谁要吃你做的糖醋小排!还做得这么好吃!

得做多少运动才能把热量消耗掉,秦款冬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心里苦。

更别提现在晚上都没有运动节目了,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出门这天,秦款冬乖乖拎着杜陵游给他泡好的金银花茶,兜里揣着金嗓子喉宝,打算去一展歌喉。

他又不去跟人喊麦,杜陵游真的好细心一保姆。

晃荡到录音棚楼下,秦款冬见到了一位故人——杜朗星,杜陵游的倒霉弟弟。

也不奇怪,这部剧杜氏投资占大头,杜氏总裁换是换了,钱还是要一起赚的。

新上任的杜总自然是笑得春风得意,让跟着前金主一起落魄的秦款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秦款冬,好久不见。”杜朗星主动伸过手来,看起来也是人模狗样,总裁范儿十足。

“杜总。”秦款冬没去握那个居心叵测的手,显得很冷淡。墨镜过滤掉了烦人的紫外线,怎么没能一起过滤掉碍眼的杜朗星。

“你以前都叫我狗日的,怎么现在这么客气。”杜朗星毫不在意,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曾经肆意妄为的二世祖成熟不少,嚣张跋扈有所收敛,自以为是的傲慢和不加掩饰的恶劣倒是一点儿没变。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有点粗俗。”秦款冬被堵着进不了门,自觉杜朗星要找他麻烦。

“哈哈哈哈。”杜朗星抬手搭在了秦款冬肩上,笑完凑过去低声道:“秦款冬,你高中还天天帮我抄作业呢,咱俩也算是好哥们儿了,怎么今天这么见外。”

得了吧,秦款冬在墨镜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高中时确实是开发了一门帮同学代写作业的业务,抄一门作业五块钱。但他给杜朗星抄作业,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赎回杜陵游的宝贝玉佩。

那时候他还没被现实磨平棱角,没现在这么怂,自觉有几分正义感,也见不得曾经骄傲的小狮子被乍然得势的野狗欺负。

“杜总,我们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我为什么帮你抄作业,你应该心知肚明。”秦款冬对杜朗星动手动脚的行为感到不满且浑身不适。

这个人以前就喜欢搭他的肩膀,好好的一个富二代,总是流里流气的,像个市井里混过的流氓,只是批了层富贵的皮。

“秦老师怎么对我这么大敌意。我当年算是言而有信,没坑你吧。何况那玉佩不便宜啊,怎么说都还是我吃亏。”杜朗星是真变了,变得更难缠了。

明明是他抢别人的,倒显得他做好事。秦款冬忍着往杜朗星脸上招呼一拳的冲动,猫着腰想从杜朗星的臂弯里钻出去。

他从来都没有能力与杜朗星正面抗衡,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早晨的CBD人来人往,社畜们步履匆匆,秦款冬不想被人行注目礼,可折磨显然还没结束。

“你的自荐邮件,转到我这里来了,怎么,秦老师最近缺戏拍吗?”杜朗星微微松开手,也换了话题。

秦款冬忽然浑身僵硬。他那封言辞恳切的自吹邮件,居然被这个缺心眼儿的看了,真是丢脸丢大发,怪不得杜朗星一上来就这么贱兮兮的。

“你也知道,我们集团这两年在娱乐业投了不少钱,辛导的那部古装对吧,要不我帮秦老师打个招呼?”

“一句话的事儿,都是高中同学,别跟我客气啊。”杜朗星歪着嘴笑,眼神真诚。

“不用。”秦款冬早就知道杜朗星是个笑面虎。

果然杜朗星的脸黑了下去,“秦款冬,你对我哥的时候,也是这么清高吗?”

很快他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贴近秦款冬的耳朵,语气恶劣:“听说秦老师帮我哥还了两千多万的债务,怎么,秦老师钱多烧的慌吗?”

秦款冬懒得再做无意义的交流,闭着嘴屏住呼吸听杜朗星放屁——这人身上喷的什么香水,隔着口罩都觉得冲鼻。

杜朗星见秦款冬不说话,心里不悦,语气中带了点阴狠,道:“果然此一时彼一时,秦老师不是当年那个为了几万块钱替人背锅的高中生了。”

“明明是个破烂不堪的人,还想给别人遮风挡雨,真感人啊。”

“有时候不得不羡慕我哥,读书的时候有你这样仗义的好同学,现在有你这样死心塌地的小情儿。”

“秦款冬,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找个人包养包养。”

“不如就你吧,老熟人,友情价,我哥包你多少钱,我双倍付,怎么样。我可比我哥大方,也不介意你是个被人用过的。”

秦款冬顶了顶后槽牙,他这几年脾气越发好了。

杜朗星微凉的手抓住了秦款冬的后颈,顺势将人拉近,抵着额头,脸上的愉悦像要溢出来,显然还没打算放过他。

“我哥最近搞的小动作实在不够看,劳烦秦老师帮我转一句话,他是住在你那儿吃软饭吧。”

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脖子,秦款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说,玉佩又到我手里了,问问他,阿姨的坟头草长高了,怎么不见他去祭拜。”

秦款冬的拳头乍然捏紧,手里的保温杯叫他恢复了些许理智。那人出门前叫他多喝热水来着。

忍过上头的冲动,秦款冬也笑了起来,“好说好说。”

“杜总,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别杵这儿耽误别人进出了。”

“刚上任应该挺忙吧,您一个集团总裁,也别整天瞎晃悠,一副流氓样,看起来怪没教养。”

被杜朗星一膈应,秦款冬进了录音棚一开始状态不算好,他总觉得脖颈后面凉飕飕的,有种被蛇鳞刮过的刺痛和粘腻感。

不过他心理素质一向不错,很快就调整过来。

女演员乐感不太行,秦款冬耐着性子陪她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录制,走出录音棚,进到无人的电梯里,秦款冬伸了个懒腰。

到晚高峰了,车肯定难叫,不如在外面晃晃,等过了晚饭点再回去吧。

秦款冬刚扣上帽子,腿迈出电梯,就看到了坐在一楼休息区盯着电梯口的杜陵游。

这人怎么来了?

秦款冬在杜陵游意味不明的眼神里走过去,将怀里的保温杯伸出来晃了晃,语气轻快,“看,我喝完了。”

他一直都不爱喝水,今天确实算听话。

可惜预料中的温柔没有出现在杜陵游的脸上,于是秦款冬意识到,他们并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他很快也收敛了笑,安静下来。

“走吧。”杜陵游起身,臂弯上的大衣递了过来,昼夜温差大,秦款冬只穿了件卫衣,确实感到了冷,他接过大衣边走边往身上套,语气尽量平淡,“你来给我送衣服的?”

“你今天出门没带钥匙。”杜陵游身高腿长,走得很慢,在等秦款冬。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没来多久。”杜陵游心情应当是很不好,让秦款冬怀疑是不是他让大少爷等烦了。

转过高楼,杜陵游随便买了两份快餐,秦款冬不是能随便在外面吃饭的身份,随后两个人走了点路,打车回家。

今天居然没做晚饭。雇了个天价保姆以来,秦款冬第一次吃外面做的饭,他嚼着难以下咽的菜根,深深反省自己陷在温柔乡里,失去了劳动人民吃苦耐劳的宝贵品质。

嘴巴已经被养刁了,这可怎么办。

杜陵游吃饭一向很快,他将外卖餐盒扔进垃圾桶,回身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去涮洗。

粘稠的残留物凝固在杯壁上,很难清洗,水声响了很久。

秦款冬感到了疑惑,那杯豆浆他早上急匆匆的没喝完,回家的时候还摆在餐桌上,不像杜陵游这样的洁癖会做出来的事。

总不会杜陵游早晨就带着他的大衣出门了吧。

“您好先生,帮您问到了,今天白天是有位客人在一楼休息区坐了一天,也不说找谁。面色阴沉,怪吓人的。”

“那位先生从早上开始就坐那儿一动不动,午饭也没吃,值班的保安和前台盯了他一天,是不是要寻仇啊。”

大厦的夜班保安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秦款冬坐在马桶上,举着手机,不知作何反应。

这个人又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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