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下午的咖啡店，人不多，顾山泽坐在窗边的座位，余光留意着隔壁桌的男人。
从坐下开始，那人一直在偷看他。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偷看确有其事，可偷看的时候，对面的女人正高傲地谈论自己的择偶标准。
太有意思了，这是在相亲呢。
他抿一口冷萃的拿铁，轻轻摇晃手中的玻璃杯，冰块撞击被壁，叮当脆响。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他转头，对上一双清冷眼眸。
顾山泽手中动作顿住，那人目光坦然地指向他的腰间，仿佛某种暗示。
什么意思？
他低头，晨间穿上的新衬衫干净整洁，金属皮带扣的边缘停留折射的亮光，再往下，黑色裤子布料被撑出峰峦般的起伏。
这个意思！
他再抬头，隔壁的男人已经没在看他了，起身似乎去结账，离开的背影修长削瘦。他穿了条八九分的裤子，行走时露出一截白皙脚踝，后跟处的皮肤仿佛打了层腮红，可惜，只出来个影子，更好看的部分被袜子挡了。
空气中的咖啡香倏然热起来，烧成甜诱香味。
顾山泽拉开椅子跟过去，那人果然是结账，食指在手机屏幕滑动，指节修匀细长，让他想起和田的羊脂玉。
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声，那人抬头望过来，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微微下滑。
绝美一张脸，一时间难形容。
辗转过那么多情人的床榻，顾山泽见过美人无数，秀台上性感的模特，演艺圈里粉丝众多的明星，在这一刻黯然失色。他居然有点羡慕那个高傲的相亲对象。
对方好像有话要说，却又没说，径直走来，略略弯腰，朝他腰间摸索。
这么直接！
指尖的凉意沿腰际滑过，顾山泽看到他露出的洁白后颈，喉咙蹿出一簇火。
“这位先生……”
那人却很快直身，指尖上停着一只红色瓢虫。他轻轻一吹，瓢虫振翅飞离，顾山泽只看见他吹气时唇瓣嘟起的粉/嫩褶皱。
“先生。”他再次开口，口干舌燥，“一起去坐坐吗？”
那人好看的眉头蹙起，嗓音如身上气质一样清冷，“下次吧，我女伴在等我。”
直到一男一女走远，他抬手擦擦鼻尖，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没见过的高级诱惑？下次，好啊下次，可……他连联系方式都没捞着啊！他顾山泽自作多情了？这大美人，该不会是真的只是帮他捉了只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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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市区中心医院，沈冰洲出院的日子。
床头柜摆满水果鲜花，鲜丽颜色衬得床上的人单薄脆弱，皮肤下见不到多少血色，绝美的五官染了层淡淡的忧郁，美得令人揪心。
探病人群里，一个男生忐忑开口，“沈老师，您以后……还会回学校上课吗？”
那一群是他带的学生，两个硕士，剩下是上过他课的本科生。
沈冰洲安静地靠在床头，诚实告知：“会的，等身体好点。”
学生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白色被褥盖住的双腿，表情一致地惋惜。
沈冰洲微微蹙起眉头，近旁的姐姐注意到，微笑着抱起手，“同学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别担心，沈老师会康复的。”
领头的男生忙不迭道了个歉，同学们恋恋不舍地走了。
沈辰砂呼出口气，十分心疼地道：“出院手续都办完了，姐姐带你回家。”她招手，“杨助，搭把手。”
一把崭新的轮椅推到床前，沈冰洲眼中闪过失落，双手不自觉地按住毫无知觉的双腿。
攀在陡崖上凿晶洞时，他真的没有想到，明明没有下过雨，却因为岩层风化导致滑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在当地的医疗水平低下的县区医院，沈辰砂去晚一步，他就只能截肢了。
他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腿是保住了，单看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成了没有知觉的装饰品，未来陪伴他的，将是地上那张冰冷的轮椅。
“洲洲。”沈辰砂抚上他的背，轻轻抱住，“别难过，专家说了，手术很成功，后期复健会有用，要有耐心。”
“我没难过。”他尽量表现得平静，“只是以后没法亲自去野外采标本了，失去了一大兴趣。”
“不能去也没关系啊，你不就是喜欢收集矿石吗？又不是非要自己去采，我帮你计划好了，在医院这么久也憋坏了，过几天嘉德拍场有块蓝碧玺，原矿，我看过照片，你一定喜欢，到时带你去转转。”
听到喜欢的东西，沈冰洲眼里总算有了点光亮，“好啊。”
沈辰砂宽慰地笑了，“把朱小姐也叫上，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朱小姐，相亲时聊得还不错，就是性格有点咄咄逼人，不过他能忍。可关键，“还是别叫了吧，我都变成这样了，她不一定能接受。”
“她不是那种人吧。”沈辰砂语气略凶，“要是她敢嫌弃，果断甩了她，我家洲洲配她本来就是鲜花插牛粪！”
沈冰洲难得勾了勾唇，笑容乖巧又苦涩，“这可是联姻，我会好好表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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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远时尚高级珠宝部，电梯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女职员吓了一跳，啪地一拍身边的实习生。
“顾总监！”
顾山泽略一颔首，英俊面容微沉，大步跨出去，彭宇跟在后面，冲她们笑了笑。
女职员呆呆望着两人背影，实习生小声询问，“那就是新来的总监？”
“不止是总监，还是咱们山远的大公子，他来珠宝部把关，往后有好日子过了。”
“怎么说？”
“顾总监厉害啊，拿过红点奖的，我看过他的个展，甩前任总监十条街吧。”
实习生似懂非懂，“我觉他人挺帅的，而且好年轻，单身吗？”
女职员摇头，“三十往上了吧，劝你别对他有任何想法。”她压低声音，“听说是gay，而且很浪。”
“那刚刚他旁边那个……”实习生捂住嘴，不敢往下猜测了。
上班时间，部门员工埋头忙碌着各自的工作，顾山泽穿过办公区，进了总监办公室。
彭宇在门口停下，“我们是不是不该关门？省得被误会。”
“你还可以选择把自己关在外面，这样大家都没话说了。”
顾山泽头也不回，脱下外套，撸起衬衫袖子，露出小臂的结实肌肉。他不是规矩穿衣服的性格，价格昂贵的限定款领带勒出来束缚感，他随手扯开，顺带解下两颗衬衫纽扣，锁骨下方的胸肌锻炼得匀称漂亮。
看着这架势，彭宇一脚把门踢上，“那就给她们点话题吧。”
办公室分为两块区域，里边还有一间工作间，顾山泽不想再理他，按开工作间的密码锁。
这就是往后给他干活的地方，器械工具齐全，在之前工作室设计的半成品也被搬了过来，一座天使造型的铂金骨架，翅膀的骨骼嵌了百来颗切割规整的白钻。
“你听说了吗？”彭宇从冰镇翻出罐饮料，打开喝了口，“万盛珠宝的沈总走投无路，准备卖弟弟了。”
顾山泽注意力在作品上，随口回应，“她还有弟弟？”
“我也是才知道，好像打算和朱家联姻，就那个靠金矿起家的暴发户，我不是歧视暴发户，但那个朱小姐，是真的有点意思，前几天撩我呢，说要包我。”
“你怎么回她的？”
“还能怎么回？”彭宇坏心眼地笑笑，“我说我是顾大公子的男朋友，她知难而退了。”
顾山泽回头，冷冷盯他几秒，“你把我恶心到了。”
彭宇，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大家都做1，互相不感冒。
“嘿。”那人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沈总那个弟弟，也是够惨的，听说和朋友去贵州采矿标，把腿摔残了，估计下半生都要坐轮椅了。”
顾山泽对沈总以及沈总的弟弟都没兴趣，无动于衷地说：“那提前恭喜朱小姐了，结了婚还得自己动。”
彭宇笑得拍墙，“你这人好缺啊！说真的，沈辰砂一个女人，独自撑起万盛这么多年，怪不容易的，你倒好，一份策划提上去，逼得人找暴发户联姻。”
“弱肉强食而已。”他突然想起，“让你帮我打听的事呢？”
彭宇瞧着脑袋说：“没影儿，你当我是警察呢，还给你找人。”
这答案也是预料之中。
顾山泽靠在工作台的边缘，目光落在天使摆件捧起的双手。按照设计，那里本该托起一颗象征泪滴的蓝宝石，每每做到这里，眼前莫名浮现咖啡厅遇到过的美人。
蓝宝石，太华贵了，那人身上的清冷气质，更像未经任何琢磨的原矿，可地球上矿石种类那么多，他想不出哪种最贴切。
“顾山泽，你不会真的爱上人家了吧？”
他抽回神思，不屑，“我只是想睡他。”
“想了三个月，真有你的。”
“现在不想了，我要找替身了。”
彭宇竖起大拇指，“这才是你。不过，我突然想起，刚说的那个沈总的弟弟，跟你形容的清冷美人挺接近的，当替身绰绰有余。”
“可惜残了，好多体/位尝试不了。”顾山泽冷冷嗤笑，“就算沦落到找替身，我也不至于去为难一个病弱。”
彭宇摊摊手，“所以顾公子，想好了吗？您这只鸟人，到底要不要上蓝宝石？”
他没说话，沉默代表纠结，纠结就是没想好。
于是彭宇说，“鄙人不才，其实我看见嘉德有块蓝碧玺，莫桑的，难得极品，要去看看吗？”
碧玺，在彩色宝石里只能算一般，顾山泽不大情愿，“我想想。”
“别想了。”彭宇说，“去展厅看看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