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祝谣是课代表,虽然内容他早就会了,但还是听得很认真。
课上到一半,祝谣感觉到旁边宁思洲的手机一直在不停地震动,而宁思洲正一脸兴奋地低着头啪啪啪打字,不一会儿后排就传出了相似的震动。
祝谣无语地想,你们两个还不如直接用说的,这样更烦了好吧。
祝谣和宁思洲做了快一年半的同桌,直到上个学期才勉强把他划分到“朋友”的范畴里。但祝谣还是偶尔为此感到后悔,觉得自己的择友原则还是应该高一些的。
在上学期强行经历了聒噪的科普后,祝谣知道喻晟央和宁思洲算是发小,而彭聿是宁思洲的初中同学,三个不学无术的笨蛋机缘巧合地在高二同班后,没经历太大的波折就发现彼此臭味相投,自然而然地就鬼混在了一起。
宁思洲二且自来熟,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天然呆得十分纯洁,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勾肩搭背地把祝谣当作自己人;彭聿看不懂人脸色,时常让祝谣觉得他自信过头地把自己当作呼朋引伴的对象是另一种形式的卖萌;喻晟央的酷逼偶像包袱极重,很做作地不和任何人主动往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曾一度和祝谣毫无交流,只把他当吉祥物一样的学霸。
三个人自从上学期熟起来后就成天黏了吧唧地腻在一起,宁思洲和彭聿比上厕所挽手的女生还要话多八卦,烦得日日被迫参与三人组智障日常的祝谣每天都好想去世。
不过这旁观也就持续到之前烦归烦,表面还是尚且和平的无害时光。
自从上个学期之后,喻晟央就把祝谣拉进了他们的微信小群里,最初搞得另外二人两脸迷茫,觉得喻晟央真是人傻胆大。
祝谣对此其实本来也是拒绝的,但喻晟央从来不和他讲道理。
在残受了好几天的刷屏废话后,祝谣更加觉得深受其害,可称饱受精神折磨。
他真的好想告诉这几个人,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我只想拆散你们。
就像现在,宁思洲又刷了一排表情包,好不容易逮到一点空隙,用胳膊肘怼了怼生无可恋听着课的祝谣,天真地问道:“谣谣,你怎么不看消息?”
祝谣头都没转,啪一声打在他手上,“叫大名。”
宁思洲啊地叫了一声,捂着被打红的手背就要开始假哭,祝谣却突然坐直了,在台上奋笔疾书的老师逮住机会,狠狠地抽空剜了宁思洲一眼。
……
宁思洲倒霉地坐直,一脸不情愿。祝谣寂寞地叹了口气,心想我这个智慧精灵为什么要受此折磨。
他含着无奈地妥协道:“你们在聊什么?”
宁思洲的手一下子就不痛了,又开始元气满满地表演,他眉飞色舞地道:“你不想知道喻晟央为什么被罚在家里蹲了一个星期,这么久都没来上学吗?”
祝谣疑惑道:“不是生病了吗?”
“哪那么简单,”宁思洲摆手道,“他半个月前把三班的那几个臭傻逼打了一顿,结果那几个怂货还捅到了老师那里。喻晟央可不能再受处分了,好像磨了挺久才把这件事和平解决的。”
祝谣听到他们打架就想皱眉,视线还是没有从黑板离开,带着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快道:“你们不是看那几个人不顺眼很久了吗?为什么又突然打架?”
宁思洲正要开口解释,就感觉到自己的椅子被人从后面重重地踹了一脚。
祝谣做笔记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宁思洲哀嚎一声,转过去不满地瞪着眼道:“你踹我干什么?!”
喻晟央十分冷酷地抱着手臂,一脸漠然地道:“你打扰我听课了。”
“……”
宁思洲:“你认真的吗……?”
喻晟央很严肃地点头,宁思洲无语地转回去,看到祝谣又重新投入地看着黑板,仿佛只当他们是两只聒噪路过的蚊子,明显不care自己转述这个故事精彩丰富的起承转合。
宁思洲一噎,突然觉得自己好大惊小怪一男的,耸了耸肩,重新拿出手机,觉得还是养女儿最快乐了。
下课铃一响,祝谣还在埋头解老师留下的最后一道题,已经听到有一阵让人感到头疼的脚步声传来。
祝谣觉得喻晟央也算有某种天赋了,他能把所有的鞋都穿出合着进行曲的气势,踩在地板上钉钉踏踏的,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祝谣低头看了一眼,看见喻少爷的新鞋居然是一双帆布的,很白的鞋尾仿佛是一个球星的签名。
祝谣不懂这些,但明白大概很贵。他十分无语地盯着塑胶的鞋头,心想你是怎么让它发出这个动静的。
喻晟央走到祝谣面前,慢吞吞地抱起手臂,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说话。
祝谣余光瞥见一小节雪白的腕骨,吊儿郎当地环在黑色t恤前,正好遮住了那几个字母。
他懒得搭理喻晟央,只想快点把这道题写完,不用多费心神,就知道他绝对憋不住有话要放。
喻晟央很高,存在感又极强,一言不发沉着脸的样子很有压迫感,一动不动地站一会儿就像是要找祝谣的麻烦。
祝谣看见还在教室里的同学,视线几乎全集中在这里,而喻晟央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脊背肉眼可见地刷地绷直了。
祝谣心想:来了。
“不关你的事,”喻晟央沉默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是他们自己找揍。”
祝谣在心里好笑,故意不咸不淡地挑了一下嘴角,“我说关我的事了吗?”
喻晟央一噎,祝谣看见他很长的睫毛往下一垂,那如小翅膀一样的羽扇立即降落,像夏天垂落在地面的树影。
喻晟央的嘴似乎有点不甘心地张了一下,但最后又紧紧闭上了。
他的眉头一皱,似乎没想到自己怎么又输了一回,又觉得跑过来好掉价,眼珠毫无意义地转了一圈,沉默了几秒,又干巴巴地回去了。
祝谣重新把注意力转回题上面,画辅助线的手轻微地移了个位置,在已经标好AB角的图上,把A涂掉了,给这个120度的大锐角,很罕见地标了个S。
其实喻晟央为什么要打架,祝谣也能猜到。
他们和三班那几个人的矛盾积怨已深,在自己已经被划到喻晟央保护圈里后,那些带着恶意的调侃,祝谣自己尽管能忽略,但是喻晟央或许就无法视而不见了。
然而祝谣带着一点复杂的感受想,喻晟央这个笨蛋的出发点、他做这一切事情的理由,彻头彻尾就是一出闹剧,甚至还是个鸡同鸭讲的黑色笑话。
喻晟央这个说一百遍也听不进人话的傻叉,就是个纯血的二百五。
果然,到快要到上课的时候,祝谣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以为又是四人小群,没想到一戳开却是喻晟央的私聊——
盐水盐:那你能忍住吗?最近都没有拍摄,你要不要去四楼没人的那间厕所,我可以帮你放风。
盐水盐:衣服我给你买好了,是这件,咨询了我堂妹,不用客气,都是同学,就当我送你了。
盐水盐:[图片]
故作冷漠的语气,跃跃欲试的行为。祝谣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心想,你一天到底要搞够几回。
他本着宽容的慈悲心,看在喻晟央打架的份上,捏着鼻子点开那张穿着粉色op蕾丝泡泡洛丽塔的少女写真,感觉眼睛刺啦地一痛。
祝谣飞速地按下锁屏,把手机铛地一声扔进抽屉里。
他叹了口气,朝着喻晟央的方向怜悯地望了一眼,心想,但凡要是打得过,我早就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