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阮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穿着单衣蜷缩着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一阵头昏眼花,后颈与四肢僵硬的几乎像是块石头,稍一活动便酸痛不已,眼睛也涩痛得几乎睁不开,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
阮篙伸手揉捏着后颈,皱着眉慢慢直起腰,好半天身上的零件才勉强运作起来,他一边活动着双腿一边将手指抵在指纹识别处,手机却毫无动静,大概是已经没电关机了。
他伸手将充电线拽过来,一边充电一边开机,手机嗡的一震,在打开的瞬间差点被蜂拥而入的消息活活卡死。
又怎么了……
阮篙都有点麻木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在经历了昨天的脱敏治疗后有了质的飞跃,现在就算有人指着他鼻子说你马炸了都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阮篙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柳瑞:你告诉我网上的消息不是你放出去的!
柳瑞:你说话!我跟没跟你说那两个小鲜肉有后台咱们得罪不起!
接下来就是十来个未接来电,阮篙皱着眉,回复:没有,我刚醒。
柳瑞那边大概是一晚没睡,闻言立刻把语音打了过来:“确定新爆料和你没关系是吧!你他么还真心大,我昨天晚上到了家都睡不着。”
阮篙:“什么新爆料?我连微博还都没看。”
柳瑞:“你愿意看自己看看去吧,你的消息现在都被压下去了,我们这边压了,但是没压得这么快,现在网上都在喷那两个潜规则上位的小鲜肉。”
阮篙心里狠狠一震:“不是你操作的,那是……”
柳瑞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就当是有正义路人仗义执言了怎么样?”
阮篙被他嘲讽得哽了一下,想生气又觉得理亏,哼哼唧唧地嘀咕了几声,卖了个乖:“我不信,路人怎么可能比瑞哥还疼我?”
柳瑞:“……”
这小子就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他气道:“还能是谁,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再疼你也没你前夫疼。你自己玩吧,我补觉去了。”
说罢那边挂了电话,留下阮篙一个人还在消化他那一番话。
是莫修然帮了他一把吗?
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手机的屏幕,然后打开了微博,果然几小时前还在喷他黑幕的网友们如今纷纷调转枪口,开始狂黑潜规则小鲜肉。他再如何也和莫修然是过了明路的夫夫,那些被金主包养的名分可就没那么好听了,喷子们骂的也更狠。
喷他的人仍旧有,但是和昨天相比几乎已经被稀释得不值一提了。阮篙没滋没味地翻了一会儿微博便烦躁地退了出来,打开微信翻到莫修然那细细的一条,上一次聊天的时间还是好久之前莫修然告知他返程航班的消息,那之后这个对话框便被每天不停冒泡的各种消息和群聊压得往下沉去,如今要翻好久才能找到。
离婚之后他没舍得删掉莫修然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他删除,阮篙犹豫再三也没有发出消息,只是打开了浏览器,搜索“怎么知道微信好友有没有把自己删除”。
片刻后阮篙重新回到微信界面,按照刚才查到的方法,打开莫修然的对话窗口,点击转账,随手打了个一块钱,点击付款。
页面上既没有跳出代表自己已经被删除的“你不是收款方的好友”,也没有代表莫修然把他拉黑了的“请确认你和他的好友关系是否正常”,还是正常的支付页面。
阮篙不知道为什么,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实证明,人不能得意,得意容易忘形。
得意的阮篙一边在心里有点小雀跃,一边看着那个熟悉的输入框,像无数次线上支付一样,完全依靠肌肉记忆,飞快地打上了自己的六位数密码。
界面一闪,跳出来一个绿底白对勾。
支付成功。
待然哥确认收款。
¥1.00
阮篙:“……”
阮篙:???
阮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什么死亡尴尬现场!
阮篙快要窒息了!
莫修然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煞笔!一定会的!
阮篙倒在床上捶胸顿足,恨不得冲到莫修然家里去把他的手机毁尸灭迹。
与此同时,莫修然工作室的办公室内,被扔在一边的手机一震,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莫修然睁开眼睛,拿过手机,解锁。
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提示的时候,他原本微微皱起的眉毛松开,紧绷着的面孔也缓和了些许。
是来道谢的吗?
他点进对话框,然后原本松开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并且肉眼可见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在一边接受水军公司反馈的张若拙往这边看了一眼,只见莫修然脸色一会儿寒意森森一会儿疑虑重重,最后扭曲出来了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张若拙:“……然哥,你还好吧?”
莫修然瘫着一张脸将手机翻了个面对着他:“你说他是在感谢我吗?”
张若拙看着界面上那个一块钱的转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天莫修然就看到了网上的爆料,自然能看得出来是有人在买通稿恶意黑阮篙,他强压着没去在意,但是控制不住地总是想看,冷眼看着网上的舆论发酵了几个小时,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让张若拙出手。
他们骂得太过了,纵使莫修然自己也曾承受过种种非议,但是他再怎么狠心,也不舍得让自己从出道开始就被好好的庇佑在羽翼之下的孩子受到这种攻击。
张若拙联系到的公司和办事的手段比柳瑞要高明得多,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柳瑞打算往下压,必然带来长久而绵锐的痛,但是张若拙快刀斩乱麻,直接把祸水东引,一夜之间风评立倒。
莫修然动手是动手了,但是心里却依旧有着微妙的期待,一方面希望柳瑞能告诉阮篙这件事的平息有自己的参与,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他在得知之后给出冷漠而又疏离的回应。
今天看到阮篙的转账消息的时候,不得不说,莫修然的心狠狠往下一坠。
他险些笑出来,给钱,他缺钱?
微信的转账额度摆在那,如果阮篙给他转了几万十几万,他可能真的会被气成个灯笼,然后彻底对阮篙寒心。
但是……阮篙给他转了一块钱?
莫修然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了。
看着对面显示的对方已收款,阮篙想哭。
颤抖的小手几次点出来输入键盘,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对面先发了个问号过来,阮篙才哭丧着脸,决定实话实说。
阮篙:对不起然哥,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把我给删了。
莫修然觉得阮篙这完全就是那他们那个年龄段的思维来揣测自己。
我和你闹别扭了分手了,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挺可爱的。
莫修然:没有。
阮篙捧着手机,对着那两个字的废话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莫修然这是话题到此为止的意思吗?要不要回复?道个谢?怎么说?
阮篙平时也不算不会说话,但是遇到莫修然就秒变社恐。
他对于莫修然的感情很复杂,莫修然是前辈,是走出校门后遇到的第一位老师,是演艺路上一座仰止弥高的山。
同时也曾经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阮篙唯独对于最后一种身份很难认同。当初在一起拍电影的时候两人接触很多,他确信那个时候他是喜欢莫修然的,但是离开《哑子》的世界后,他和莫修然各自忙于事业,聚少离多,就连夫夫之间最亲密的行为都没有出现过,阮篙觉得,结婚之后二人反而愈发疏远。
疏远到如果没有具体的事情可聊,他都不知道该和莫修然说什么话。
阮篙沮丧的抠了抠手机侧面包裹的胶壳,软韧的手机壳被拉开又弹回在机身上,发出啪啪的轻响。
果然离婚还是个正确的选择。
阮篙打字:瑞哥都告诉我了,谢谢然哥帮忙。
莫修然:小事。
阮篙尴尬地搓了搓脸,一头蓬乱的头发顶在头顶,像一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柴火。
阮篙:然哥,就算离婚了,我们也还是朋友,行吗?
莫修然盯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缓缓重复:“还是,朋友?”
他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阮篙有些不安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攀附了,毕竟莫修然的朋友身份地位摆在那,他好像确实有点不够看,说不定莫修然也就是看在两个人同床共枕这么久最后拉他一把呢,自己怎么就上赶着往上贴了?
阮篙急急道:我的意思是,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后辈。
阮篙发出去又觉得不对劲,连忙补救:我不是让您提携我,我就是觉得您是个好人。
莫修然想出去静静。
为了阻止阮篙再秃噜出来什么更糟心的话,他飞速打了三个字上去:是朋友
阮篙对他用敬称已经够闹心了,他并不想和自己媳妇产生一辈的代沟好吗!哪怕是曾经的媳妇!
张若拙出去拿了点东西回来就看见莫修然一脸即将气到升天的表情,一愣:“然哥,又怎么了?”
莫修然看向他:“阮篙说我是个好人。”
张若拙:“……”
这小兔崽子!
莫修然突然笑了出来,摇摇头。
阮篙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他伸手挠了挠脸颊,打字:好,颁奖典礼那天我当面感谢您,现在就不打扰了
莫修然垂眸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阮篙没等到回复,但心情却还挺不错,站起来洗漱锻炼去了。前两天柳瑞给他接了一个古装电视剧,也是大IP改编,执导的商平衍导演和制作团队都不错,试镜后已经敲定下来他出演其中一个男配角,戏份不轻,角色也还算讨喜。
只不过古装剧男演员偏瘦一点上镜更好看,况且阮篙这次的角色就是一个清瘦俊雅的小公子,所以在开机之前,阮篙得减减肥。
他起来给自己冲了一碗坚果燕麦粥,喝完之后就去了健身房,这房间是莫修然装修的,他用的也比较多,阮篙的体重向来维持在一个很恰当的数字,不需要特意控制,多吃点少吃点都无所谓,但这就注定了他不管是要增肥还是要减肥都十分死亡体验。
他走进健身房,给自己打了打气,气势汹汹地走向了跑步机。
半小时后,阮篙阵亡。
又过了半个小时,柳瑞破门而入:“阮篙!你知道还有几天就开机了吗!你知道你要减掉多少斤肉吗!你知道好几天了你毫无进展吗!”
阮篙躺在垫子上玩手机:“也不是毫无进展,我掉了一斤多。”
柳瑞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起来:“你那是毛重和净重的差别!你给我起来!”
他掀起阮篙的上衣,痛心疾首地指着他白白软软的小腹:“你看看你这个肚子!”
柳瑞掏出手机来手指迅速戳动,然后反过来给他展示:“你自己看!现在哪个男明星胖得跟你似的!傅一霖,喏,马上要跟你拍对手戏的流量,六块腹肌,上综艺的时候露出来的,多有排面!钱舒,啊,钱舒,钱舒都有四块!咱不蒸馒头争口气行不?你再看,你前夫,八块,你瞅瞅这个身材!”
阮篙没脸没皮道:“我瞅他干啥,又不是没摸过。”
柳瑞道:“你没感受到压力吗?”
阮篙:“没,我是0啊!”
柳瑞恨不得一脚踹死他:“0怎么了!0就不要好身材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0多1少!我跟你说莫修然不爱和你做没准就是嫌你摸起来没劲。”
阮篙眼神陡然锋利起来,阴森森地看向柳瑞。
“你瞪我我也要说!”
阮篙自尊受挫,一言不发爬起来去举铁,本想着气壮山河地一推一吼吓死柳瑞那个戳人心窝子的混蛋,结果憋红了脸都没推动。
柳瑞:“……”
他走过去看了看器材上的重量:“这是然哥以前用的吧,你不行,起开起开我给你调一下。
阮篙气哭。
在柳瑞丧心病狂地监督下,阮篙高强度训练了一个多小时,累成了一条死狗,无论柳瑞怎么说都不肯动弹了。
“爱几把摸不摸,反正也离婚了!”
柳瑞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你吧,贵在坚持,我没空天天盯着你,你要不自律我就给你请教练。”
阮篙像一滩泥一样在地上蠕动:“不用,我自律。”
柳瑞:“呸!”
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颁奖典礼上的礼服给你准备好了,下午送过来你试试。”
阮篙比了个OK。
柳瑞露出一个邪笑:“尺寸是按照减肥后的数据给的,你要是仪式之前减不下来,你就只能穿着紧绷绷地快要崩开扣子的衣服去走红毯,你自己看着办吧。”
阮篙:“……”
“畜牲!!!”
颁奖典礼举办当天,会场外群星荟萃,无数豪车聚集在场馆之外,穿着华美礼服的男星女星在工作人员的维护下踏着无数闪光灯走入会场,快门声连成一片,衣香鬓影,宝马香车,靡丽奢华得如同浸泡在一场纸醉金迷的酒池中。
金像奖更侧重于香港电影,也就是这两年才向大陆开放,《哑子》被提名了几个奖项,其中包括将它评为夺冠热门的最佳导演奖,阮篙自己也被提名了最佳新人,不过因为有其他几个同样出色的竞争者,阮篙的胜算并不是很大,他自己也清楚这部电影的成功更大一部分在于贾思明和莫修然,因此心态十分平稳。
阮篙入场后被安排和自己的剧组坐在一起,莫修然还没到,贾思明看见他便招呼道:“小阮,来来坐这儿。怎么,修然没和你一起吗?”
阮篙一边和遇到的人打招呼一边往那边走去,闻言搪塞道:“啊,没。我坐您旁边吗?”
贾思明很喜欢他,拍拍他的肩让他坐好,和他聊了几句,阮篙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打量四周,眼看着进场的人越来越多,身边的座位却还一直空着,随便一猜也知道这位置是留给莫修然的了。
他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想遁。
来之前柳瑞就叮嘱他,别和莫修然离得太远,颁奖仪式上那么多媒体盯着,他们两个的热度现在并不低,稍微有点不对劲就能被看出来。
但是明明确实已经离婚了,还在这里蹭莫修然的庇护,他觉得自己很心机boy。
阮篙坐立不安了十几分钟,突然隐隐有了点尿意,正打算趁机去卫生间遛一趟,稍微躲躲和莫修然正面对上的尴尬,就听见门口那边一阵小型的喧闹,连快门声都密集了起来,许多在场的嘉宾也都向那个方向看去。
阮篙愣愣地扭头,莫修然已经结束了红毯和采访,正大步向会场内走来,前方有工作人员在为他引路,大概是刚才停顿的时间有点短,门口还有人把摄像机转过来对着他拍摄。
这还是离婚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高大英俊,自信而稳重,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步伐平稳气度从容,阮篙只是稍稍愣了那么一小下,都还没反应过来,莫修然就走到近前了。
主办方给他安排的位置就在最外面,莫修然对工作人员致谢后便直接坐下,阮篙却好似跟他坐了个跷跷板一样腾的站了起来。
正在和别人说话的贾思明都被惊得看了过来。
莫修然抬头看他:“哪去?”
阮篙轻咳一声:“卫生间。”
莫修然淡道:“你能在卫生间躲完一场典礼吗?坐好。”
阮篙:“我……”
这时贾思明也看出来什么不对,立刻道:“你俩闹别扭了?我就说呢怎么不一起入场。小阮快坐好坐好,修然,不要和小朋友赌气,让着他一点。”
莫修然闻言并不多解释,他双腿交叠,右手拄在扶手上,懒洋洋地看向舞台上,随口“嗯”了一声。
阮篙:“我不是……”
贾思明凶道:“来劲了是吧,坐好!”
阮篙委委屈屈地坐下了。
苍天!他是真的想上厕所!
片刻后仪式开始,主持人上场,坐在莫修然身边如遭蚁噬的焦灼也被很好地缓解了,阮篙有点走神。
等下还是得当面向莫修然道个谢。
舆论风向已经在刻意的引领下倒向了那两个潜规则上位的小鲜肉,其实这也无所谓,黑红也是红,到时候流量上来了一波卖惨洗白,在他们金主的运作下捧起来是个挺简单的事,娱乐圈本来就是不干净,只要脸皮厚抓得住机会就能往上爬,阮篙还算其中比较要脸的那一批了,想干干净净靠自己本事,所以才不想惹上这等黑料。
柳瑞那边也操作了一下,买了一波人刷录播过程中重录本就正常,这档节目里也有不少人重录过节目等等言论,硬生生把当初曝光的小号喷成了恶意黑阮篙的黑子,反正真真假假也说不清,骂阮篙的依然有,不过也下降到正常水准了。
至于这番动作有没有敲打到幕后的人,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阮篙一边想着,一边动了动身子。
嗯,还是有点想上厕所,而且越来越想了。
阮篙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坐得四平八稳的莫修然,又挪了一下,暗自思索怎么开口。
“和我坐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莫修然的语气不是很好,看过来的眼神冷冰冰的,阮篙打了个磕巴:“不、不是,我就是想上厕所,真的。”
莫修然看了他一会儿,站起来:“去吧。”
阮篙刚刚站起来了五厘米,突然听见台上的颁奖嘉宾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念道:“……第七十三届金像奖最佳导演奖,得奖的是……”
阮篙一屁股坐下了。
莫修然:“……”
阮篙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快坐下!咱们这边要给镜头的!”
莫修然一挑眉,阮篙见他不动,急得直接伸手去拉莫修然在对方的拉拽下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台上也给够了足够长的吊人胃口的空白。
“贾思明,《哑子》!”
台下轰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贾思明露出一个笑容,剧组的人们纷纷鼓掌庆贺起来。
阮篙也卖力地鼓着掌,脸上笑意灿烂,莫修然见惯了这样的阵仗,对于这次的获奖也算是早有预料,因此反应没有阮篙那么激烈,依旧半靠在椅背上,微笑着看向贾思明,目送他向四周致意,然后上台领奖。
贾思明上台致辞结束回来,阮篙趁机要溜出去,对莫修然解释:“然哥,我真的是想上厕所,真的,不信你看着我上。”
站在一边捧着奖杯的贾思明满脸不可思议:“……修然,你这家教是不是有点太严了?”
莫修然:“……”
他无奈地起身:“快去快回,马上就到最佳新人奖了。”
阮篙一边溜出去一边低声嘀咕:“反正也不是我。”
对于这个奖项,阮篙已经将自己放到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的位置,一同入围的几部电影他都看过,表现都很不错,并不比他逊色。
因此,当台上的颁奖嘉宾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阮篙有一瞬间的失语,欢声的浪潮被隔绝在很远的地方,所有的光和声都支离破碎得仿佛彩绘玻璃,阮篙甚至以为自己不慎跌入了一个绮丽的幻境。
直到莫修然将他拉回这个此刻属于他的万众瞩目。
“阮篙,恭喜你。”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哑子》中最经典的一幕,白溪在听到白睿离开凉溪村的消息之后孤身一人走到雪地当中,写下了无数个自己的名字之后侧身卧倒在茫茫白雪中,镜头缓缓旋转拉远,鹅毛似的大雪很快埋葬了那个涧边小鹿似的少年与他烟花般的爱情。
白溪死了,阮篙还活着,他呆呆地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会场内的的万千星光被拢入那人一双沈深如海的眸子,莫修然也看着他,眼含笑意,温柔而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