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第二天早上，萧瑾睡了个久违的懒觉。
他一直等到快11点钟才起床，就着热牛奶吃了小半个欧包，然后把吃剩下的装进碟子里，跟着牛奶一齐端进了书房，打算去看会儿书。
荣蓝前段时间刚给他接了个本子，是部时下流行的都市行业剧，聚焦点在医患关系。剧组那边有意提供给萧瑾的角色是男三，一名暗恋女主的眼科医生，和男主角是情敌。
即使萧瑾现在拿到的剧本都还只是初稿，但也不难从中看出这是个好本子。长度合适，开的片酬也不低，萧瑾这三年也在圈内积攒下来了些口碑，通过荣蓝表示出有接的意向后，剧方都没通知试镜，直接就定下来了人选。
其实萧瑾本来不是很想这么快接新戏来着，他刚从上一个剧组出来没多久，本想休息一段时间再投入下一个工作，可这部戏目前还处在筹备阶段，荣蓝打听到的情况是之前本来谈好的一个投资人撤资了，制片人现在正忙着到处找钱来堵资金缺口，最快也还要一个月才能正式开拍。
正合了萧瑾的意。
萧瑾之前没跟这部戏的导演合作过，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有开剧本围读会的习惯，但如果导演选择向资本市场低头，主角定了当红流量的话……那大概率就是没戏了。
虽然萧瑾是实打实的学院派出身，但他其实对半路出家的流量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很多时候他们也是身不由己。虽然看上去粉丝众多光鲜亮丽，但其中辛酸苦辣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经纪公司为了使利益最大化，会强行让他们接下超出承受范围的工作，在广告方、杂志方和剧组间疲于奔命。
如果遇到特别不要脸的那种公司，在拍戏中途把人叫走去高端商场给品牌站台也不是没有过。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想提升业务能力都没办法。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飞机和保姆车上睡的，剧本都快没时间背了，哪儿还有时间去上表演课磨炼演技？
更别说是来参加少则一周长则不定的剧本围读会了。
萧瑾十分理解，深表同情，并万分庆幸长虹不是这些经纪公司中的一员。
遇到这种流量已经算得上是好的了，大不了对戏的时候多NG几次，影响一下拍摄体验，但如果不慎遇上了那种被金主骄纵坏了，特别能作妖的小花或者是小鲜肉……萧瑾光是想到就觉得一阵头痛。
他的上部戏是部由当红网文改编而成的古装玄幻剧，投资过亿，圈内几家大公司都有份投资，一堆人为了角色抢破了头。
荣蓝手段狠门路广，硬是给萧瑾从里面分了块肉——演男主刚进入门派时的师傅，对男主很是照顾。这角色戏份不多，勉强能算是个男五号，虽然十集不到就死在反派手上领了便当，但人物形象立体，又是当下最流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尊”，演好了很能吸粉。
说句老实话，女演员之间争番位，男一男二掐破头，都跟萧瑾这个打酱油的配角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成日里抢戏份搞得搞的剧组里飞页满天飞，萧瑾说不定还能坐下来在线吃个瓜。
——虽然他们不跟萧瑾掐吧，但他们抢台词给自己加戏，萧瑾的戏就得跟着一起改。他倒是对台词的多少无所谓，但看着好好的一部戏愣是被满天飞页搅成了四不像，每天基本都是拿着飞页拍，里面的内容跟初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南辕北辙……眼睁睁地看着好好一部戏剧情走向日益崩坏，也是够槽心的。
到了后期，连萧瑾的角色都开始ooc，不用想就知道跟组编剧已经濒临崩溃，实在是伺候不了这群少爷小姐了。
最后还是荣蓝撸起袖子上阵跟那边的经纪人撕了一场，好歹保住了萧瑾角色的完整性，至于其他的，荣蓝也无能为力，只能劝萧瑾忍过这段时间。
萧瑾一向习惯于在自己的戏份杀青后在剧组多留几天，看看其他演员的表现，对比找到自己的不足。但那是他从业生涯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杀青立刻回酒店收拾行李，定了最早的航班直接从影视城所在的城市飞回了宁城。
他的小助理大学刚毕业，特别喜欢上网冲浪，每天萧瑾上场拍戏了他就捧着必备品蹲在场边玩手机，用他的话说，这叫：
“萧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杀青连夜买火车票走了，卧铺没买到，买的站票。”
···
萧瑾一出道就是陈永青的大荧幕，潜移默化下受了陈永青很大的影响。不管这次有没有剧本围读会，他自己是一定要做足前期准备工作的。
——譬如说在拍一个新一个角色前，尽可能地读一些跟人物有关的书籍。
演吸毒者就去看缉毒纪录片和相关的纪实文学；演小说改编的高冷仙尊就读完原著，再挑几本评价高的修仙小说看；演历史剧就去认真读点史书和科普读物……都对完善人物形象和理解人物思维方式很有帮助。
虽然确实辛苦点，但这才是萧瑾心中演戏的意义：人生苦短，可只要做的功课够多，每演完一个角色，就像是以他的身份又多活了一次。
萧瑾是艺考生出身，高中也学的是文科，对医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窍不通。自从决定接下这个本子之后，他做了不少的功课，还网购了些科普类书籍，专业书也买了几本回来翻，倒也不求完全吃透，只求有一个基本的概念和体系在，不至于等到拍摄了闹笑话。
龚越泽看书多，御景国际装修的时候设计师们便闻弦歌而知雅意，在书房做了整整两面墙，一直到顶的大书柜，如今也差不多快被两个人的书填满了，站在门口往房间内一看，还有点震撼。
——自从萧瑾搬到御景国际之后，龚越泽来的频率高了不少，一个星期只有一两个晚上会回他自己在长虹边上的那套房子，这书柜里有差不多一半的书都是他的。
他俩倒也不是每次见面都上床，有时候只是一起吃个饭聊聊天，然后各自占据房间的一角翻翻书，气氛很是温馨。
孟钦有一次跟男友吵架闹离家出走，不愿意去酒店开房睡，非缠着萧瑾说要来投奔他。萧瑾被他闹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刚巧碰上那段时间龚越泽出差，征得龚越泽的同意后便索性把他接过来住了两天。
孟钦是个不认生的性子，虽说是第一次到萧瑾这儿来，但乍一到就把房间逛了个遍，等到书房这儿，他一推开门就开始大呼小叫：“我的天啊，萧瑾你怎么读这么多书？我一看到那么多字就头疼，我经纪人让我去演戏吸点粉我都给推了，看歌词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里面书到也不全是我的……不过我可算是明白你一直以来只唱歌的原因了，我还以为你是对自己的演技心知肚明，不去欺负观众呢。”萧瑾挤兑他。
“宝贝儿你怎么说话呢！”孟钦立时开始装哭。
但其实萧瑾也不是从小就喜欢看书的。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把昨天下楼前看到一半的书翻到书签标记的位置，本该沿着记号继续读下去，却控制不住地又想起了龚越泽。
——他一开始读书，其实是为了能跟龚越泽多一点共同话题。
在演戏这条路上，萧瑾不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那种人，他确实有些天赋，但更主要的还是靠自身努力。他艺考的专业并不高，之所以能考进戏剧学院，全靠文化分撑着。作为他戏剧学院他那一届表演系的文化课第一名，萧瑾一向在他那些高考平均分不超过400分的同学们面前很有优越感，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是个文化人。
可和龚越泽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龚越泽从高中开始就出国留学，大学修的双学位，一路读到研究生毕业，然后回国，一手创立了长虹传媒。
衬的萧瑾像是个泥腿子。
就算你是娱乐公司的老板吧，但你连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代表作都知道，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这么偏门的知识我都只是听老师上课的时候随口提过啊！
面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金主先生，萧瑾难得的产生了点自卑情绪。
龚越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解释说因为自己出国早，没在那边交到什么朋友，每天下了课写完作业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了。游戏打多了也无聊，好在学校里的图书馆够大，就干脆借点书回来翻翻打发时间。
萧瑾：我靠！你是在炫耀自己能无障碍看英文原版书吗？！是在炫耀吧一定是在炫耀吧！！
萧瑾久违地被激起了点胜负心，为了不在龚越泽面前丢脸，也为了能跟从海外留学回来的龚越泽多一点共同语言，还为了不被他以没文化的理由厌弃，萧瑾发愤图强潜心学习，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
——被包养三年，演技精进了不说，雅思都考到了八分，前两天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学第二门外语呢。
萧瑾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玩，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攀比心，但多读书确实好处很大，上综艺也不至于被网友盖章“文盲”群嘲，倒也一直坚持下来了。
其实读书的习惯养成之后，倒也不觉得有多辛苦了，还挺有意思的。
不对，我怎么又在想龚越泽？
萧瑾后知后觉地拍拍脑袋，试图驱散在自己脑内阴魂不散的人影。
龚先生，请暂时不要来我的脑子里圈地盘，真的非常打扰我工作，等我忙完了你再过来吧，我到时候再陪你玩。
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先回忆起对方的，可以说是非常厚脸皮了。
裹好酥皮的惠灵顿牛排最多只能在冰箱里保存两天，可在这两天里，龚越泽一直没有来过。
萧瑾之所以会下厨做这个本来就是刷微博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个菜谱，一时心血来潮想给龚越泽一个惊喜，这会儿自然不会直白地跟他说我给你做了道菜现在快放坏了你赶紧过来吃，只拐弯抹角地给他发了个微信，问他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除了开会或者是在飞机上，龚越泽回信息的速度一向很快，这次也不例外。
【龚越泽】：[最近公司这边有点事，实在是走不开身，估计还要忙一个星期。]
【龚越泽】：[想我了？]
【萧瑾】：[……嗯。]
【龚越泽】：[我一等忙完就过来看你，你晚上记得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
【萧瑾】：[我知道的，你也一样。]
龚越泽看上去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自己关怀备至嘛，前两天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萧瑾再次嘲笑完两天前的自己，继续对着冰箱冷藏格里的牛排发愁。
龚越泽来不了了，这牛排可怎么办啊？
怎么说也是自己辛苦一下午的劳动成果，总不能等到它放坏然后直接丢进垃圾桶吧？
现在送进烤箱等烤好之后亲自去长虹一趟给龚越泽送过去倒也不是不行，萧瑾本身就是长虹的员工，回公司再正常不过。可一来从御景国际开车去长虹即使不堵车都要半个小时，家里面又没有保温盒，等送到，牛排早就凉了，尝起来绝对没刚出炉的好吃；二来他一个艺人部的上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算什么事儿啊？郑宣倒是不会拦他，但如果让人看见，自己跟龚越泽之间的关系不就曝光了吗？
难道叫郑宣来拿？但龚越泽忙到走不开身，郑宣作为助理，最近工作肯定也轻松不到哪儿去，萧瑾实在是不好意思为了这种事麻烦他跑一趟。
再说了，即使是万能助理如郑宣，本质上也是个黄金单身汉。萧瑾不觉得他会在办公室放保温盒这种东西。如果真让他送，郑宣还得驱车先去商场买一个，送过来御景国际，等自己烤好了再开车送到长虹。
……太折腾人了，还是别了。
萧瑾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似乎只剩下自己吃掉这一个选项了。
可即使强行忽视这一大块牛排所带来的卡路里……分量太多，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萧瑾脑内放空三分钟，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选。
有了！
【萧瑾】：[今天有空吗？]
孟钦秒回。
【孟钦】：[在在在刚起床，咋啦宝贝儿~]
【萧瑾】：[惠灵顿牛排吃吗？]
【孟钦】：[١١(❛ᴗ❛)吃吃吃！！几点哪家店你请客吗？发个定位我一定到！]
【萧瑾】：[现在，我家，速来。]
【孟钦】：[？！！！！！！！！]
【孟钦】：[出门了！马上到！]
孟钦此人，一大优点就是时间观念极强，尤以约饭时最佳。
萧瑾估摸着这个点孟钦也才刚醒，等他把自己收拾到能够出门的状态，再从住的地方赶过来……自己现在就差不多可以把牛排送进烤箱了。
萧瑾摸摸下巴，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果然，有什么东西吃不完的时候，找孟钦准没错。
···
等孟钦一路风驰电掣从家里飞奔到萧瑾楼带下，摁下门禁对讲让萧瑾开门的时候，分针堪堪在时钟上走了半圈，比萧瑾所预计的还要再快上一些。
御景国际是电梯入户的房型，萧瑾给他开了楼下的大门之后就顺便把家门也给开了条缝，两分钟不到，就听到孟钦在门口嚷嚷开了。
“宝贝儿，我这才多长时间没来你家啊，门口的植物怎么又换了？之前好像不是这个颜色啊，你不会又给养死了吧？”
萧瑾摸摸鼻子，有点儿窘迫：“你还想不想吃饭？想的话就把嘴闭上，安静去餐厅坐着。”
“别呀瑾瑾！”孟钦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翻出双拖鞋换上，屁颠屁颠跟在萧瑾身后，“我陪你聊聊天，等会儿帮你端盘子。”
等一路跟着萧瑾到了厨房，孟钦蹲/下/身看了下烤箱里的牛排查看了下酥皮上色/情况，嘴里又叭叭开了：“你不是过段时间还要进组拍戏吗，怎么还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荣蓝终于决定让你接个突破自我的扮丑喜剧片了？”
萧瑾送他一对白眼。
“但也不对啊，这玩意儿我还只在西餐厅吃过，印象中做起来特别麻烦，你这个点突然叫我过来吃……”名侦探小钦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锤，得出了个结论，“给龚越泽做的，结果他来不了了？”
萧瑾沉默不语。
“啧啧啧，宝贝儿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这么有人妻属性呢？”
在萧瑾终于忍无可忍预备抄起拖鞋丢他的上一秒，孟钦凭借作死多年修炼而成的直觉敏锐地嗅到了几分危险，也不撩闲了，一转身撒丫子就往后面跑：“我去你阳台上晒会儿太阳，吃的做好之后叫我啊！”
你不是说来厨房帮忙端盘子的吗？！
萧瑾好笑地摇摇头，但也没真去阳台上把孟钦给逮回来。
···
萧瑾在把惠灵顿牛排送进烤箱前已经在表层的酥皮上切了花刀，又涂了层蛋液上色。在烤箱中待过四十分钟后，表层上的酥皮烤到金黄酥脆，用餐刀轻轻一切便掉了一餐盘的渣。
萧瑾将它切成厚度在2cm左右的片，简单摆盘之后便上了桌。
家里面不常开火，自然也没有搭配牛排的酱汁，萧瑾看了下菜谱，觉得麻烦，反正孟钦这家伙不是外人，也没太多讲究，干脆便在简单摆盘之后直接端上了桌。好在牛排本身在制作过程中已经放了足够的调味料，萧瑾上桌前切了个边角料尝了一下，并不觉得寡淡，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好香——！”孟钦坐在餐桌前夸张地耸动鼻翼，“龚越泽吃不到真的是他这个人没福分！真的！”
萧瑾懒得听他讲废话，摆出两副刀叉：“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等等等等！让我先开个光！”孟钦从兜里掏出手机，美图软件拍照修图发微博一气呵成，“我发个微博，你是不是挺久没营业了？艾特你你记得来转发啊。”
说完还强制性地拉着萧瑾拍了张合照。
【@孟钦：都吃了吗？@萧瑾Jin [牛排.jpg][合照.jpg]】
【哥哥！哥哥我吃了哥哥！】
【新歌出了吗出了吗火星上的新歌出来了吗？】
【这个姐姐也会，下次姐姐给你做！】
【哥哥今天份的美貌也正常营业了！但是背景看上去不像是在自己家啊？】
【莫非是……明白了，休息日去对方家私下见面，谢谢有嗑到。】
【kswlkswlszd!!】
【圈地自萌好不好啊真的有够烦的诶？？舞到正主面前是要怎么样？】
萧瑾切换账号，点开微博消息提醒，条件反射地看了眼评论区。
长虹并不会上缴艺人微博统一管理，相反反而很赞成，但荣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手滑，他干脆开了个小号，有空想看微博了就用小号刷刷，大号一个月都想不起来上几次，在剧组里的时候至少还有助理帮忙催营业，出剧组了基本就开启人间蒸发模式。
孟钦带他营业确实不错，但……他们俩什么时候都有cp粉了？！萧瑾此时此刻特别想学粉丝说话：
谢谢，我是萧瑾，我作证我真的有震撼到。
“你配合下营业好不好？赶快转发，帮你发你还不领情呢？”孟钦率先分了块牛排走，边吃边嘀嘀咕咕，还伸腿踹了萧瑾一脚。
萧瑾沉吟三秒。
【@萧瑾Jin：好吃吗？//@孟钦：都吃了吗？@萧瑾Jin [牛排.jpg][合照.jpg]】
……本来想加一句你洗碗的，还是算了吧，怕粉丝想太多。先不说孟钦家那位是个活体醋坛，自己这儿还在想追求龚越泽呢，怎么着也得维护自己的清白。
【半个月一条微博1/1】
【你的失踪人口突然出现jpg.】
【可以了，散了散了，下半个月再见。】
【谢谢钦哥让我看到我走失的乖仔呜呜呜想死妈妈了！】
【宝贝在家素颜状态好乖哦！家居服看上去软软的，头毛都翘起来了，眼神懵懵的呜呜呜呜呜是妈妈的乖宝贝！】
【宝宝多吃点长肉肉！】
萧瑾：……
不是？所以为什么孟钦那边女友粉那么多，我这儿铺天盖地都是妈粉？
萧瑾百思不得其解，再一抬头的时候，发现面前的食物分量少的简直有点离谱。
一整份牛排被萧瑾切了六片，他自己最终也只吃掉了两片，尚且觉得肚子有些撑发慌，孟钦却风卷残云地把剩下四片一扫而空，看样子简直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萧瑾都被他的食量给吓到了。
“你还好吗，要不要给你拿点健胃消食片？”孟钦一等吃完就躺在沙发上开始哼哼唧唧，萧瑾看着他那个样子实在是觉得有点担心，走过去推推他。
“不用，就是太好吃了，一个没控制住，我躺躺就行。”孟钦扯过萧瑾的毯子抖开盖在身上，发出惬意的哼唧声，“宝贝儿，要不我把那谁踹了，你跟了我吧。”
萧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粉丝知道你一顿吃的就能被拐卖走吗？！你男朋友知道你们之间的爱情这么不坚贞吗！
他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下孟钦的头：“跟什么跟，咱俩撞号了！”
孟钦大抵是觉得有些丢人，不管萧瑾怎么劝说，都坚决不肯吃健胃消食片，坚称自己躺会儿就好了。可萧瑾总觉得由着他那么一直在沙发上躺尸也不是个事儿。
哼唧起来还怪可怜的。
萧瑾本来想帮他点个酸梅汤的外卖，打开外卖软件挑了半天，临下单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外卖送不进来。但一想到要下楼走到小区门口去拿，萧瑾又有点嫌麻烦。
有等外卖到了再出门拿的功夫，还不如直接出小区多走两部去便利店买呢。
可如果要下楼的话……萧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家居服。纯棉质地，洗到有些发白，穿起来特别舒服，萧瑾即使出门去外地拍戏都要把它带着。
他实在是有点懒得换衣服。
萧瑾在厨房转了半天，最终在冰箱深处成功找到一瓶蜂蜜。印象中似乎是荣蓝去年休假去日本度假带回来的伴手礼，他瞥了眼，确定还在保质期内，便用温水冲了一杯给孟钦端了过去。
“小瑾——小瑾你对我真好！”孟钦挪动着起来喝了一口，装出一幅泣不成声的样子，“居然还是柚子味的呜呜呜这就是人妻的感觉吗？”
“孟钦，你该庆幸你现在是在喝水。”萧瑾冷冷。
“嗝？”孟钦表示疑问。
“要不然我这一巴掌，绝对拍在你的脑后。”萧瑾冷笑。
如果不是想到打扫卫生的阿姨要等到周日才上门，而今天才周五，这会儿把孟钦揍一顿蜂蜜水撒到地上只能自己亲自打扫……
萧·大魔王·瑾抖着鼻子冷笑，给瑟瑟发抖的孟钦留下了一个残酷的背影。
···
萧瑾一直等收拾完餐桌了才觉得有点儿不对。
屋子里有点太安静了，根本不像是有个孟钦存在的样子。
这家伙不会睡着了吧？
他顺手把用脏的碗筷和烤盘一齐扔进洗碗机，决定去外面把孟钦给抓进来。
——可不能让他白吃白喝，碗筷可以让洗碗机负责，但烤箱必须让孟钦亲自动手来擦。
萧瑾抱着一颗公平公正的心往客厅走，却发现孟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姿势，从仰躺换成了面朝下趴着，毯子被他团成一团抱在胳膊肘里用来搁头，满面严肃地刷着手机，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噢哟，还挺会享受。萧瑾感叹。
孟钦乍一听到有动静便非常警觉地把手机屏幕摁灭，抬头的时候脸上是明显受惊的表情，片刻后挤出了一个非常僵硬的笑容：“小瑾？怎么了？”
他这点小动作哪儿瞒得过吃演戏这碗饭的萧瑾？只上下打量他一秒心里就有了计较。
孟钦走的是半个流量的路线，粉丝多，黑子也多，时时刻刻都有人隔着网络用放大镜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时不时还要给他刷个黑词条送他上个热搜。
该不会是又有人把#孟钦 破音#给刷上去了吧？
还是说有人在超话吵架？
萧瑾其实不赞同孟钦太过于关注网络上的这些事，但又没法劝，只好开口跟他开玩笑：“这么紧张，做贼呢？怎么了，你在我家吃我的牛排睡我的沙发垫我的毯子，难不成还在上网发帖黑我啊？”
萧瑾本来是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却敏锐地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萧瑾倒是不担心孟钦跟他是塑料兄弟情，互相都知道对方那么多事，如果孟钦要爆料早爆了，也不会等到今天；即使孟钦真的想爆他的黑料，也没必要选人还在萧瑾家里的时候。
圈子里都是人精，没那么多蠢人。
萧瑾只以为孟钦是真的被这次的黑子打击的有点大，装作不知，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不会是真的吧？那你可被我逮住了啊，我跟你说我现在立刻联系荣姐开刷你的黑词条，“#孟钦 比猪能吃”，你看这个怎么样？”
孟钦还是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萧瑾弯下腰，用手摸了下他的头，“也没发烧啊，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吃坏肚子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现在立刻带你去医院，千万别到网上查。本来就是个小感冒，你一查，再跟自己身上的症状一对应，立马变成癌症晚期命不久矣。”
萧瑾起身，准备去衣帽间换衣服，却被孟钦抓住了手腕。
他转头，发出一个表达疑问的单音节词，孟钦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把暗灭的手机屏幕先递到了他手上。
“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公司之前有个戏找我唱过主题曲？”
“恩？”萧瑾点点头，但实在是不明白他提这个干什么，潜意识里觉得可能是他当时的那个曲子出了事，现在被翻出来了。
孟钦：“我那助理跟我一样，挺喜欢凑热闹的。我之前跟你们公司合作，她不知怎么就跟你们长虹里的前台还有其他几个员工混熟了，还被拉着进了个专业吃瓜小群。我有一次去录音室，她当着我面摸鱼，被我逮住了。我看了一眼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再加上是个匿名群，就开了个小号，让她对外说是她朋友，把我拉了进去。”
萧瑾越听他铺垫越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没说话，静静等孟钦把话说完。
“我平常真的挺少看这个群的，她们太能聊了，半天不看就几千条，但今天不是闲着吗，看她们群里刷得快就有点好奇……”孟钦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伸手拽了拽头发，挺烦躁的样子，“我不说了，你自己看吧，锁屏密码是那谁的生日。”
萧瑾霎时间便感觉有点好笑。
他前段时间才陪着孟钦去给他男朋友挑了生日礼物，自然是知道对方生日的。但孟钦这个人实在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不喜欢了不爱了，一副随时都能分手另寻新欢的架势，实际上连手机锁屏密码都还是对方的生日，纯情得要死。
等屏幕一解锁，萧瑾翻到最上面开始往下看，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诶，这是不是龚总啊？[图片.jpg]】
【我靠龚总？长虹的龚总？现在不是还在上班时间吗？】
【你不也一样上班摸鱼？】
【但这是龚总诶，龚总能一样吗？龚总可是——】
【这题我会，龚总可是知名工作狂，打从长虹建立以来，只见过他加班到深夜，什么时候见过他翘班去吃饭？】
【所以这图在哪儿拍的啊？对面坐着的那个帅哥是谁？姐妹不要放完瓜就走啊！】
【没走没走！我今天陪我老板去拍杂志，路上路过这家米其林，觉得窗台边上的人有点眼熟，条件反射就拍了下，再一看才发现居然是龚总。】
【吓得我瓜都掉了。】
【面对面临窗坐，桌上摆着花，两个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颜值看上去也挺配……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龚总也三十了吧？一直没见他恋爱，原来……】
【原来是gay啊，失望。】
【楼上咋说话呢？别以为匿名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啊，gay怎么了？招你惹你了？龚总又没骗婚，再说了他不是gay也看不上你啊。】
【来了来了龚总太太团来了（。】
【解解莫要这么暴躁。龚总这是铁树开花了？】
【也就三十，铁树开花倒也不必。但我觉得像。】
【又没听说龚总有未婚妻，正常交往我觉得可。去年同性恋婚姻不都合法化了吗？】
【不一直说龚总以前是龚少来着吗？那是不是证明我们有希望知道龚总的这个龚是哪个龚了？】
【那等结婚是不是能去见证一下豪门婚礼？】
【？】
【你在想peach？】
【都让让，我尿黄我来滋醒他！龚总结婚跟你有啥关系啊？能吃个喜糖收个奖金我就很满足了。】
【解解莫非也是长虹的？】
【精神长虹人不行啊？】
再往下就都是小姑娘们在互相打闹了，萧瑾看着她们的聊天记录，脸色越来越白。
他往上拉了拉界面，翻到最前面那条。
图片发出来的时候，是“11:27分”。
放大的话能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前菜，到地方的时间绝对还要早。
他记得很清楚，十一点二十分左右自己给龚越泽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而龚越泽给出的回复是：公司太忙了走不开身，一等有空马上过来。
原来是在跟别人吃饭啊。
可笑自己当时居然还觉得龚越泽待自己一如往常。
对面坐着的那位萧瑾不熟，但一张脸即使是放在娱乐圈里也不显逊色，再加上全身上下的那份贵气，看起来就出身不凡。
“小瑾……”孟钦在身边小声叫他，“你还好吧？”
萧瑾木愣愣地转头，怕孟钦担心，还给他挤了个笑出来“我没事儿啊。”
这个笑容简直刻意到了让孟钦都觉得心疼的地步，他伸手想去揉萧瑾的脸，可看对方一动不动僵在原地，一点躲闪的趋势都没有，于是手最后还是落在了肩头，大力拍了拍：“宝贝儿你可别笑了，他妈的个狗日的龚越泽不会是去相亲了吧？我跟你说啊小瑾，这种男人丢了也不可惜，不就是金主吗？拜拜就拜拜，咱再找个更有钱的气死他！”
孟钦卖力地耍了一回活宝，转头一看，唯一的观众并没给他任何反应。
孟钦一咬牙：“要不这样，我把我家那谁踹了，你跟我过吧？咱俩魂穿一下中学生，搞一下纯情的柏拉图恋爱。你要觉得不行的话我也可以为了你当1，刚好咱俩那么多cp粉，也给她们找点糖嗑。”
他说完就作势要拿出手机给微信置顶的那位发分手微信，萧瑾抬手把他手摁住，还是不说话。
孟钦叹口气，整个人都暴躁了，到最后又开始骂粗口：“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知道你喜欢他。个狗娘养的龚越泽到底哪里好啊值得你这么喜欢？！”
……哪里好啊？
他哪里都好，全身上下没一处是我不喜欢的。
哦不对，还是有的。
撒谎骗我这一点除外。
萧瑾有点困惑，他实在是想不通。
龚越泽为什么要骗他呢？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吗。包养协议随时都可以终止，只在龚越泽一念之间。他如果想另觅新欢，直接跟自己一刀两断不就行了吗，何必搞得跟婚后出轨似的。
自己也就才24岁，被他这么一弄，显得像是个糟糠妻。
“小瑾，小瑾？”孟钦伸手戳他，试探地问道“要不我帮你去查查对面那位？”
在孟钦觉得他不会给自己回应之前，萧瑾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预感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万一……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呢？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简直是人类固有的劣根性。
孟钦确实没有辱没自己八卦达人的身份，下周二就把结果发到了萧瑾的手机上。
说起来倒也挺巧，孟钦的男友家里是做实业的，虽然比龚越泽小了那么几年，两个人除了小学阶段就没有同一时间在同一所学校就读过，但是宁城的二代圈子倒也就那么大，两个人还打过那么几次交道。
如果不是有孟钦男友这一层关系在，萧瑾是绝对打听不到这种只流传在他们二代小圈子里的秘密的。
孟钦嘴严，即使是他男朋友也不知道萧瑾被龚越泽包养，他回去撒了个娇，又拜托男朋友去找他的兄弟一问，终于解开了龚越泽身上的一大未解之谜。
当时签包养协议时，郑宣只说在萧瑾之前龚越泽没有包养过人，也没有恋爱经历，会向萧瑾提出建议是因为他需要一个长期稳定的性伴侣。
这当然也没错，但郑宣明显隐瞒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龚越泽之前那么多年为什么没有谈过恋爱。
用孟钦男朋友的话来说，龚越泽那根本就不是清心寡欲性冷感，而是因为他有个远在国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即使是在他们富二代的小圈子里，也没人见过这位白月光本人的照片，自然也没人知道他的长相，可大家对这个人的存在基本都是心知肚明。
在大家的传闻中，这位白月光先生人美声甜家境富裕，和龚越泽门当户对，初次见面就俘获了龚越泽的一颗少男心，是龚越泽的生命之光灵魂之火。
【萧瑾】：[所以那天中午吃饭的人是……？]
【孟钦】：[宁城有家很出名的老字号本地菜你吃过吗？总店离你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一百多年前做御膳的那家。]
萧瑾回忆了一下。
【萧瑾】：[你说那个人均四位数的宁城公馆？]
【孟钦】：[对，他们老板姓方，这一代一共两个儿子，前两天中午跟你们家龚总一起吃饭的那位是他们家小少爷。方小少爷比你们家龚总小两届，大学出国念的分子料理，前两天才刚回国。]
【孟钦】：[不出意外的话，前两天我在机场撞见你们家龚总去接人，然后给你发微信那会儿，接的就是他。]
【孟钦】：[但我也不确定，要不我再找某人问问，看他有没有朋友跟方小少爷关系好知道他回国的具体航班的？]
【萧瑾】：[不用了。]
【萧瑾】：[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萧瑾也不是个傻的，孟钦说出来的情报越听越耳熟，脑子一转就弄明白了具体情况。
——这位刚回国的方小少爷，就是龚越泽心中的那个白月光。
他控制不住地拿自己跟方小少爷作对比，越对比心越凉：
传闻中的方小少爷人美声甜，自己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些，声乐却是永远的痛，唱歌只能算是勉强在调上，唯一能保证不跑调的歌是《义勇军进行曲》和《两只老虎》。自己这张脸也就是勉强比他好看些，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对方在龚越泽心中明显有加分，这一点自己输了。
方小少爷是宁城这个一线城市里土生土长的富二代，自己家在辉市，虽然是个直辖市吧，但也只是个二线城市，还以生活节奏缓慢适合养老著称；方家是宁城餐饮业一霸，自己的父母却只是普通的大学老师，自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三年，虽然买房的钱是攒够了，但没有宁城户口，自然也没有宁城的购房资格。积分入户的政策又排不上，如今看来如果想要户口的话，就只有挂长虹传媒的集体户口这一条出路了……这一点又输了。
方小少爷是龚越泽一见钟情的人，而自己跟龚越泽第一次见面，龚越泽连下半场的戏都没看完就走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傻不愣登地在舞台上燃烧自我……
简直满盘皆输。
【孟钦】：[宝贝儿啊，我个人意见呢，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你要是还喜欢龚越泽，就努力一把把他给追回来，但咱们也还是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孟钦】：[就，你懂我意思吧？要是事情真的到那个地步了，咱们还是能捞一笔是一笔。]
【孟钦】：[你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名字啊？]
【萧瑾】：[龚越泽的。]
【孟钦】：[开的车呢？]
【萧瑾】：[龚越泽的。]
【孟钦】：[……你别告诉我三年了你都没骗他一套房。]
【萧瑾】：[……]
【孟钦】：[？？？我操了，瑾啊，你不会真就被他包养之后拿合同里那个“死工资”吧？]
【萧瑾】：[那也没有……他有送过我几块表，还给了我一张副卡，我偶尔买衣服会刷。但你也知道，我进组了就得穿戏服，出剧组了参加活动也都是造型师提供衣服。自己买衣服的频率其实不高。]
孟钦倒抽一口冷气，生动形象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眼前一黑。
【孟钦】：[你也真是金丝雀届的一股清流了……龚越泽包你还包得真省钱哈。]
即使到了现在这一地步，萧瑾还是不能忍受有人在自己面前说龚越泽坏话，他条件反射就想反驳。
【萧瑾】：[这不一样！他还给我资源了来着！]
【孟钦】：[怎么，你们家龚总是让你带资进组了还是拿钱给你去砸男一了？]
【孟钦】：[你觉得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来，你也确实拿到的都是好本子，但长虹也没说不抽成吧？]
合同上都有保密协议，抽成比例这种事儿绝对不能往外讲，萧瑾也只好咬咬牙保持沉默。
【孟钦】：[萧瑾呐，你可长点心吧！]
孟钦也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怎么着，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萧瑾自己心里面还一团乱呢，也没空去关心小姐妹的身心健康，只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了一条“进组前约孟钦吃饭”，准备等到时候再去跟他请罪。
···
“龚总，到了。”
车子缓缓驶入御景国际的地下停车场，司机一直等到停好车之后才出言提醒，后座的龚越泽本来在看平板，这会儿却像是突然被惊醒似的，摁灭屏幕后随手把iPad搁到了一边，手指狠狠揉了揉眉心。
“你先走吧，周末不用过来了。”龚越泽接过司机递来的车钥匙，目光在车内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片刻后他果断选择了放弃，“我刚才买的那个蛋糕呢？”
司机赶忙把副驾驶上的包装盒递给他，内心有些犯嘀咕。
他跟龚越泽的时间也挺久了，对方不是没有比现在工作还繁忙的时刻，但一直像是一台不知疲惫的永动机，他从没见过龚越泽疲惫到这种程度。
“那我就先走了，龚总你注意身体。”
龚越泽没劲说话，只点了下头。
等进了电梯，龚越泽才像是终于卸下浑身盔甲似的，不顾身上熨得笔直的西装会不会出现褶皱，靠在电梯一侧深深叹了口气。
可真是被方籍给坑死了。
长虹最近好几个影视项目同时启动，龚越泽本就忙到恨不得去学分/身术，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结果好巧不巧，方小少爷偏生选了这个时候回国。
还嚷嚷着让自己去接。
毕竟朋友一场，再加上心里某些不可言说的内容，龚越泽还是让司机带着自己去接了他一趟，权当是尽地主之谊——方籍自从出国后每年就只在春假回国，不是外地人胜似外地人。
结果这小魔王就像是彻底黏上他了似的，先是拿中学阶段欠的那顿饭说事，然后就说自己好久没回来了对宁城不熟，让龚越泽带着他到处吃香喝辣，还专挑贵的点，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龚越泽问起来他就信誓旦旦表示说自己这是在做市场调研，为宁城公馆的转型升级做准备。
龚越泽都搞不明白了，你们家一做传统御膳的，去东南亚餐馆调研个什么劲？再说了，你方小少爷不是厨艺天才吗，自己下厨也行吧？
初中那会儿大家聚在一起开趴，方籍小同学露的那一手厨艺，可是让不少小公子坚定要把他娶回家的决心的。
“老龚啊，实不相瞒，你也知道，国外吧每天下了课没事儿干，闲得慌，我就加了个超跑俱乐部玩玩。结果后来跟他们一起上赛道飙车，一不小心把车给撞了。其实人没事儿，就擦破点皮，但我哥跟长了千里眼似的，不知怎么的就知道这事儿了，飞了半个地球过去，一见面就把我卡停了。”方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诉苦，只觉得自己辛酸到了极点，“当然，吃饭的钱还是有的，但如果想泡个吧蹦个迪那就绝对没戏了。我为了省点钱出来给车加油，那可是吃了整整一年自己做的饭啊！”
方籍说到最后恨不得蹲地上开始哭。
他们俩以前关系是真的好，玩的熟的其他小伙伴不是有家室了不方便出来浪，就是远走帝都开拓事业，要不就是做实业做金融的，相比之下，也就龚越泽这个开娱乐公司的稍微闲一点，也只好由他担负起了这份重担。
陪着方小少爷一天三顿满城吃的后果就是，本来要加班到九点才能看完的文件，现在得看到凌晨一点。
美式咖啡一杯杯灌下去，龚越泽到现在都还觉得嘴里发苦。
一个多星期连轴转下来，即使是机器人也吃不消。但总算还是忙完了。
龚越泽刚一踏出电梯，就发现家门口的盆栽换了新品种，叶片上还沾了水珠，一副娇艳欲滴的架势。再仔细一看，土壤湿润程度简直惊人。
萧瑾又把水浇多了。
龚越泽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希望它能稍微坚强点，至少撑过一个月。
玄关内灯光昏暗，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龚越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他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像是在玩什么寻宝游戏，最终，成功在沙发上找到了一只萧瑾。
——手里握着的书已经掉到了地板上，身上盖着个小毛毯，人歪倒在沙发上，嘴微微张开，看上去睡得很香。就是眉毛皱得有点紧，像是在梦里还在为什么事情生气似的。
龚越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有多柔软，他把蛋糕放到茶几上，凑过去轻吻了一下萧瑾的眉心，再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滑到嘴唇。
萧瑾是被亲醒的。
“宝宝，起来了。给你带了蛋糕，吃了再睡。”
是龚越泽的声音。
我是在做梦吗？他迷迷糊糊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