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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咸说马震泽白离川小说

  • 时间:2021-12-06 09:18
  • 纯爱小说《巫咸说》的主角是马震泽白离川,是作者气清景明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白离川其实不是人类,他也知道有很多人都害怕他,但他就是喜欢马震泽,也只想要和他在一起。热门评价:和他相爱。
  • 巫咸说小说

    推荐指数:8分

    巫咸说

  • 巫咸说马震泽白离川小说

    马震泽表情哀愁,口吐女声,好像忽然换了个人。

    山鬼和赤豹强劲的攻击打在身上,却难以再伤到他分毫。

    原本清澈冷静的双眼,不停地流泪,眼神模糊而又迷茫。

    一手按着怀里的鼓,一手举着打神鞭,毫无招式的胡乱抽了出去!

    刚刚还冒着绿芽的鞭身,腾起层层黑气,连原本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了!

    纹狸站在高处,徒劳地带动赤豹抵挡,却发现战场攻守异位,实力扭转,根本就无法得到一点便宜。

    焦急得纹狸实在忍不住,挥起爪子,一下朝山鬼脸上挠去,声嘶力竭地吼道:“公子!莫要再想之前的事!专心点!”

    山鬼被它叫了回神,双手抓住赤豹的皮毛,向旁边一调头,朝着大门奔去。

    马震泽身法高绝,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哪里会让她跑了,鬼魅似的横移过去,打神鞭横着略过,毫无花哨,一鞭抽中了山鬼的左肩。

    鞭梢划过,打碎了胸口本就轻薄的纱衫。

    山鬼疼的呻吟一声,带过豹子还想再跑,马震泽毫不犹豫地扔掉了鞭鼓,双手上前,一把掐住了赤豹的脖子!

    迅捷无比,力大无穷,本来齐整白净的十指,青筋暴起,指甲尖利,一根一根的陷入赤豹的脖颈里,血顺着双臂泉涌而出,不一会就染湿了两个袖子,从胳膊肘不断地滴落到地上。

    纹狸同样受制,双爪捂住自己的脖子,一阵窒息,头晕目眩地从山鬼身上掉了下来。

    刚一落地,立刻恢复了自由,只不过头颈已经伤得太重,一口一口的咳血。

    山鬼舍不得赤豹就此毙命,不断催动法力,院里所有的藤蔓几乎全部缠住了马震泽的身子,越收越紧。

    谁知,这禁锢根本没有坚持哪怕一个呼吸,马震泽双肘一分,腰胯一扭,身姿绰约地前后一荡,瞬间就将缠上来的藤蔓全部挣断了!

    山鬼一时蒙住,不明白他怎么就好像吃了大力丸,从此刀枪不入了!

    倒地的纹狸终于缓过一口气,沙哑地道:“公子,快下来!你之前抓来的女子,竟然是个阴身,机缘巧合,变了厉鬼!”

    山鬼有了提醒,定睛一瞧,马震泽原来的眼睛,虽然也很黑亮,但却没有这样秀气,本来很有棱角的脸颊,此时看起来,竟然福润了三分,显得又圆又柔软。

    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姐姐手下留情!有事找我,赤豹并没有碰你一下!”

    马震泽闻言,从一腔血迹里抬起头,死死盯着山鬼,磕磕绊绊道:“张小姐,你方才,怎么不肯放过我?”

    声音清亮,又透着无比的绝望,死气浓重,正是千刀万剐惨死的于水娘!

    她口里说话,手上并没有松一点力,赤豹水缸一样大的脑袋,已经被她掐了翻了白眼,有出气,没进气。

    纹狸十分焦急,两只长尾巴砸了几下地面,敲出一条条土坑:“公子!厉鬼扑了萨满的身,又有万仙诀加持,你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留些精神,回山吧!”

    山鬼根本不顾规劝,伸手去掏水娘的胸口,赤豹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倒了下去!

    水娘腾出血淋淋的双手,一边一只,掐住了山鬼细小白嫩的手腕,向两边一分,几乎扯得她脸对脸,咬牙切齿地喘了几口粗气,磕磕绊绊地质问:“你为什么害我?无冤无仇,你,害我夫妻反目……”

    山鬼忍着剧痛,还是勉强裂开嘴,嘿嘿笑道:“夫妻?天下哪有什么夫妻,只要有钱有权,有新欢,所有人都会背叛,都会!”

    水娘被她说得一愣,面上多了几分疑惑。

    纹狸死撑着起身,悄无声息地爬到山鬼背上,悄悄贴近耳边道:“公子,这女鬼刚成,神智不全,你只需与她辩论,安抚她不要动,我们偷了小狐狸,立刻就走!”

    山鬼稳了稳心神,声音又温柔了几分:“姐姐,我真是替你不值,这样的男人,原本也配不上你,早早分开,也算看清了他的嘴脸!”

    水娘懵懂地摇摇头:“不,不是……”

    山鬼觉得手腕处松动了一点,悄悄活动了一下,声音充满了蛊惑:“这全都怪他,没有张小姐,日后也会有王小姐李小姐,有的人,你即便将心掏给他,他也不会珍惜的。”

    不知为何,话说到这里,山鬼妩媚柔美的面上,一片凄凉,睫毛一颤,落下两行眼泪。

    水娘被她说得糊涂起来,一时不知该怪谁的好。

    纹狸抓住时机,猛地向前一跳,挡住了水娘的眼睛。

    山鬼趁机抽出双手,又往水娘怀里探去,口中大声吼道:“杀死你的是他!杀死你腹中孩子的,也是他!回头撕了他!”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渐渐平静的水娘,瞬间暴怒,一手精准地抓住眼前纹狸的尾巴,一手直直前伸,抓住山鬼的脖子。

    然后,两手向中间一合,将纹狸的脑袋,狠狠朝山鬼太阳穴上砸去!

    不过三五下,狸猫头骨塌陷,眼珠突出,口中直吐血块,眼看着是不行了。

    山鬼头上见血,脸色乌青,四肢全泄了力气,几乎无法动弹。

    水娘一边砸,一边尖嘶吼:“孩子!还我孩子!谁也不许动我的孩子!!”

    马震泽的嗓子被她喊劈了,男声女声夹杂在一块,凄惨悲凉,不似人声,静谧的夜里,听来毛骨悚然。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就连脸上刚刚流出的热泪,也冻成了两条冰线。

    几乎被砸成破娃娃的山鬼,被水娘甩抹布似的仍在脚下,一回头,在方才禁锢自己的藤蔓后面,找到了早已经吓尿裤子的方二。

    山鬼大怒来临,无亲无故的马震泽,不忍水娘尸身被毁,自觉地挡在了她身前。

    而这个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的男人,本能地,缩在了水娘身后……

    这一晚上的光怪陆离,比从小听过的鬼故事还刺激得多,方二吓得双腿发软,嘴唇发青,却偏偏昏不过去,睁着眼睛,看着庭院中发生的一切!

    水娘一手护着自己的腰腹,一手指着方二的鼻梁,弯下身体,整个眼睛都变成了黑色,没有一点白眼仁。

    双唇哆嗦着,哑声质问:“孩子呢?你说,我的孩子呢?”

    方二双手紧紧抱着头,哪里敢抬头看她。

    水娘毫不犹豫地一伸手,一把就掐碎了方二的一只手腕,强迫他看着自己。

    “他才刚来,还不会动,你,你杀了他,你杀了你的孩子,我的,我的孩子!”

    水娘越说越是气愤,又一抬手,好像抓面团一样,一把抓碎了方二的肩膀。

    半死不活的方二终于抬头,上下牙直打架:“不不,不要,都是她逼我的,我不知道你有,有了……”

    他一出声,水娘下意识得浑身一颤,左手紧紧护住了腰腹。

    听他说了两句,再也忍不住,右手高高抬起,猛地向他天灵盖直击了下去!

    看这一掌的力度,开金裂石,不成问题,若是砸中,估计脑袋都要被敲到腔子里去!

    方二长声惨叫,水娘的手,却在他头顶两寸处,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水娘!若伤凡人,再无出头之日!”

    怒气难平的水娘终于停了下来,身体凝滞,难以控制。

    马震泽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慢慢劝道:“你门前枯柳再兴,我就知道你是个阴煞之命,死后难以善了,虽然命数不能违抗,却可以选择。”

    马震泽破天荒的说了一大堆话,想劝水娘回头。

    这世间可以修行的,并不止人和动物,当然还有鬼魂。

    水娘这般豪横的力量,又死相特别惨,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八字必然极阴。

    如果她愿意,既可以跟随一位萨满,在他的仙堂里修行,也可以自己归于地府,算清了善恶,在酆都城暂留。

    不过,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不能动凡人的,这是所有修者最大的一条禁令。

    杀人的还命,永世不得投胎成人,更别说修成更高的境界。

    马震泽不想她悲惨如此,死后消亡。

    所以,即便魂魄虚弱,还是挣扎着出来阻止她。

    可惜的是,水娘神智不大清醒,已经不能听进去他的规劝,右手不断挣扎着,一下又一下的朝着方二的头顶抓去。

    “呵呵呵嘿,这有什么可劝?小哥哥,你还是不了解女人。”

    马震泽正与身体里的水娘争执,身后半死不活的山鬼,悠悠而笑,诡异而妩媚。

    “你放开她,看看她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的男人。”

    山鬼缓过一口气,往前爬了两步,将同样奄奄一息的纹狸抱在怀里。

    双尾狸猫身子软软的,头面全变了形,红白之物淌了一身,也不过一口气罢了。

    “纹狸,我当初不该不听你的劝,那个山下来的男人,真的断送了我们的一切。”

    纹狸似乎听到了她的哀叹,前爪努力了半天,却始终没能抬起来。

    山鬼面上堆笑,双眼却不断流泪:“他真的很俊啊,他说要娶我,每次月圆都来陪我……可是为什么,我把所有天材地宝,黄金白银,都给了他,他还是嫌弃不够?”

    山鬼双手抓着狸猫,将那个塌陷的脑袋正对着自己的脸:“我许他进山,许他伐了半山花木,许他抓尽了所有的鸟兽,他为什么还会喜欢别的女人?”

    说着,小心地把狸猫搂在怀里,通红的双目,直勾勾地看向方二:“既然已经答应了我,我怎么会许你出山?既然你变了心,就该死在我手上!!”

    说到后来,彻底崩溃,身体弹射而起,双手十指带着枯枝,通通插入方二的脖颈,直没到指根部位。

    方二没来得及出一声,半个脖子便被绞断,脑袋朝后翻了下去。

    水娘双目欲裂,双手抱头,长声惨叫。

    四周的空气又冷了许多,院子里所有的藤蔓全部枯萎,结了一层冰晶。

    疯狂的水娘彻底失去了理智,徒手抓起山鬼,手撕嘴咬,脚踢肘砸,嘴里不断嘶吼,根本不是人声。

    山鬼再也无力抵挡,身上处处受伤,不多时候,便如水娘被杀时候的尸身,所差不多了。

    “嗷吼——”

    正是血肉横飞时候,身后早已濒死的赤豹,绝望地大吼一声,艰难向前,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死死盖在山鬼身上。

    水娘根本分不清眼前是何物,只会不断地撕咬,破坏。

    山鬼口中吐血,一只手抱紧纹狸,一只手抓住赤豹的皮毛,最后望了望天上的弯月。

    “月亮……怎么还不圆啊?我好想回山里去……”

    天上的乌云似乎听懂了她的祈愿,越聚越浓,先是在张府上空打转,紧接着,一道粗长的闪电,坚决地劈了下来!

    耀眼的白光刺目,什么也看不清了……

    天上寒风稍缓,地下白雪依旧。

    深夜里的罪恶总会过去,青白的太阳恢复了红艳,当空高照。

    白离川赤裸的足尖,难以察觉的抽‖动了两下。

    随即,便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自己手臂和胸口传来,既不是火焰一般灼热,也不是热水和衣物的生硬。

    温度合适,没有一点变化,悄无声息,却异常坚决地侵袭而来,慢慢传遍了全身。

    咬咬牙,琥珀色斜飞向上的双目,猛地睁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满是皱纹,老朽黑黄的面孔。

    双唇微微咧开,带着点微笑,眉目慈祥,正看着自己。

    “醒了?果然不一样,真是命硬。”

    面前的老妪也不知道是九十岁,还是一百岁,声音慢吞吞的,却不知道怎么,带着点揶揄。

    白离川眼睛一眯,立刻认了出来:“黄……黄奶奶。”

    老太太点点头,鸡爪一样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怎么样?浪大了劲,栽了吧?”

    白离川抿抿嘴唇,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回头。

    白发染血,俊面黑灰,马震泽就躺在自己身侧。

    左手坚决地挽着自己的腰身,脸也侧向自己,浓眉微蹙,神色哀愁。

    身上的衣服几乎难以蔽体,整个胸膛敞开,紧紧贴在自己手臂上,皮肉相亲,暖意慢慢的传来。

    干裂的嘴唇,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两片枯红中间,露出一点点白牙。

    不知怎地,白离川情不自禁地怂了一下肩膀。

    “起来,把符水喝了!”老太太直起腰,左手一翻,不知从哪来变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碗里还有些许燃烧留下的黑灰。

    白离川一回神,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点结巴:“我,我身上,疼的厉害,起不来。”

    黄老太太圆圆的眼珠眯起,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会,将水碗放在地上,还是慢悠悠道:“你不起来倒是无妨,可你身边这个小辈,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第一次上神,就是被阴煞冲身,这可……”

    白离川不等她说完,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眼直发亮:“对呀!你们黄家治病是最厉害了!你快给他看看!”

    老太太摇头晃脑地抬了抬眉毛:“你又不疼了?”

    白离川小心地掰开马震泽的手,然后,一个骨碌爬起来,嬉皮笑脸地作了个揖:“好奶奶,亲奶奶,再来碗符水!”

    老太太神色一紧,慌忙伸手扶他:“作死呢?坐好!”

    白离川言听计从,赶紧顺着她的手势,盘膝坐下,双手合十,举在胸前,神色宁静,轻声祝念:“陀罗大悲,无上菩提,得闻我号,无病无疾……”

    随着念诵,丹田里升起一丝金光,慢慢透体而出,柔和地绕着他的身子打转。

    黄老太太双手背着,围着白离川转了半圈,又看了看马震泽,迟疑道:“你,是想入他的堂口?”

    白离川念诵完毕,双手放在膝头,任金光自己打转,考虑了一会,点点头:“奶奶,我还是不甘心。”

    太阳又一次升起,白离川变成了人形。

    黄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了抚白离川乱糟糟,沾着血污的头发:“川儿啊,听我老太太一句劝,他们人,是永远不会信任妖怪的。”

    白离川听了这个称呼,痛苦地咬了咬牙,嘴唇颤动几下,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黄老太太忍不住有点唏嘘:“狐族不是说,可以容你母子安身?你怎么……?”

    白离川摇摇头:“我娘多年前就殁了,他们的狐狸尾巴,也就慢慢露了出来。”

    泗水之南,有国青丘,神狐之穴也。

    其人食谷衣帛,出没无踪。

    偌大的人间界,并不仅有人类,能见到的,还有各种禽兽,草木。

    见不到的,还有妖。

    炎黄二帝率人与众兽,共战蚩尤,妖神蚩尤败走,妖族千年不见踪影。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在了。

    上古多少修者留下过斩妖除魔的故事,妖族破坏力大,法力强,技巧多,善于变化,简直就是人间界的噩梦!

    唯一住在尘世里,偶尔还能得见的妖怪,也只有山精地怪。

    张府的山鬼张小姐,就是奉阳城外凤凰山上的山神。

    虽然名字里带着鬼神,人畜皆敬而远之,也不能否定她是一种妖怪的事实。

    人受了点化,有了仙骨,便能洗筋伐髓,修仙得道。

    野兽受了点化,开了灵智,也能修得圆满。

    可妖怪不一样,妖怪生下来就有擅长的法术,和不弱的智力,并且体魄健壮,可谓文武双全。

    那么妖怪有没有可能受到点化或者机缘巧合,也能修仙成佛的呢?

    是有的。

    天道不公,有些东西,就是上天偏好的产物。

    比如,青丘九尾。

    此妖极少现身于尘世,每每出现,都伴随着大灾大难,死人无数。

    淫媚凶残,祸国殃民,好食童男童女,各种贬责之词,充斥青史。

    白离川的母亲,是一只老实修行的火狐,却被他父族不知道哪一个顽劣公子,在尘世撞见,随手掳回了青丘。

    这些自诩高傲的九尾,视凡间狐族为贱种,白离川的母亲被无数白家公子欺侮过。不过泄欲,根本没想到这只野狐狸竟然还能生下幼崽。

    白离川一降生时,就残缺不全,只有三尾,更要命的是,青丘白家根本不可能承认这样的杂种存在。

    于是,夺了他的妖丹,准备将他们母子直接处死。

    好在火狐一族,一直在寻找他母亲,内外接应,虽然万分凶险,终于逃出生天。

    “后来,就遇到了奶奶,再后来,又认识了你家郎中。”白离川忍不住抓了抓头:“我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也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俯仰无愧,他凭啥不信我?”

    黄老太太忍不住又摸了摸白离川的头顶,枯瘦却柔软的双手,将他披散下来的头发,细细挽起。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千百年来,过尽千帆的无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却没有谁能真正的活成自己。”

    “我与你娘有旧,却没想到才十几年不见,她就……”

    老太太长叹口气,手上顿了一下:“你选了一条不好走的路,先不说妖族能不能与人立约,就算可以,野仙与萨满如果不能相互信任,通心晓意,硬撑下去,不过是相互戕害,一点好处也没有。”

    白离川双掌合上,苦笑道:“也是,我连内丹都没有,到了晚间,要不是月圆那两天,别说化形,连说话都成了问题。”

    老太太弯下腰,声音有点颤抖:“我听说,你们九尾,即便没有内丹,也可以固形,只需要顶人头骨拜月?”

    白离川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我没有内丹,又要借日月之力的话,就必须杀满一百个与我八字相同的人,然后,跪在这一百个头骨上拜月。”

    即便是几百年道行,自以为万事都不能动心的黄老太太,也忍不住动容。

    可看着故人之子如此为难,咬咬牙,小声道:“寻一百个死有应得之人……也不难。”

    野兽到底是野兽,无论经历几劫,修行多久,仍然是无法洗去身上的狠辣之气。

    白离川慢慢地摇摇头:“奶奶,我不是个菩萨,这个口子一开,只要我撞到八字相同的人,我怎么能忍住不去引诱他作恶呢?”

    接着,双目合上,轻宣佛号:“阿弥陀佛,如此一来,我又与世代踏出青丘的那些妖邪恶棍,有什么区别?”

    白离川年轻的面上,魅气横流。早已干涸的血肉,挂了一脸,浑身黑脏破败,狼狈不堪。

    可是,周身金光一丝不乱,神色安静,隐隐透出宝相庄严,既清且贵。

    黄老太太也竖左手,念了一句:“无上天尊,一切都是命中安排的缘法,不亲自走过,谁也不知道对错。”

    说着,双手一推,一股青气朝着白离川裹去,一点一点被他周身的金光纳取,又源源不断的被他自己收回丹田中去了。

    一个周天圆满,白离川腾地跳了起来,动动手脚,急切道:“奶奶,我已经好了大半了,剩下的,养养就行。你看,他……”

    黄老太太低头,拿白眼仁瞥了一下地上。

    白离川紧跟着目光看过去,赶紧将那碗还没凉透的符水喝了下去,双手捧着碗,殷切道:“喝了喝了,现在行了吧?”

    老太太这才盘膝坐下,颇为不情愿地探了探白离川的脉门,懒懒道:“他没事。”

    白离川一脸不信:“没事怎么不醒啊?”

    老太太还是摇头:“就是没事。”

    白离川肩膀一斜,双臂在胸前抱住:“我说老太太,我知道你看不上凡人,可咱们就没一点交情了?你赶紧给我治好他,要不我就……”

    黄老太太嘿嘿一笑,核桃似的老脸,冒出了几许黄毛:“怎么着小妖精,你还要打我啊?”

    白离川心里咯噔一下,双手连摇:“不敢不敢不敢,你是我亲奶奶,太奶!祖太奶!我求你了!”

    黄鼠狼这种东西,巴掌大的时候,就知道记仇,你要是忤逆它一星半点,准会把你家的鸡鸭鹅挨个咬死。

    白离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磕头的心都有了。

    黄老太太手心向上,朝他一伸,白离川赶紧蹲下身子,拽出身后的烟袋,朝烟斗吹着了火,十分狗腿地递了过去:“内个,祖太奶……”

    黄老太太接过来,嫌弃地擦擦烟嘴,吞云吐雾了一会,这才道:“别胡叫了,什么辈儿啊!他是个人,人的病,我哪看得了?一无邪祟在身,二无魂魄在外,那可不就没事么?”

    白离川双手搓了搓,忍不住四处找了找。

    原来他们几人,就躺在张府外院门廊下面,往里一瞧,就能看到昨晚打翻天又被雷劈的内院。

    白离川手扶着有伤的肋条骨,弯下身子,朝里面看去。

    张府内院的回廊上,慢悠悠地走出一个人。

    看年纪,五十上下,身着白袍小帽,脚穿厚底棉鞋,腰上也挂了一面蛇皮鼓,不大不小,鼓里面拴着几枚铜钱,随着走路,哗哗做响。

    粗眉大眼,须发花白,神情平静。

    眼里那股子淡淡的傲然,与外院的黄老太太,颇有些神似。

    白离川一瞧,顿时乐了:“小郎中!我就知道你在!”

    老头苦笑:“你这狐媚子!我胡子都白了,还小呢?”

    白离川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第一次见你,你还不到二十,不过短短几十年,难道我要叫你老郎中?”

    老头被他扯着来到外院,下巴抬了抬,朝着黄老太太示意:“我妈是你奶奶。”

    白离川愣了半日,毫无底线地开口:“叔!你是我亲叔,你给我看看这个人,快。”

    老头这才捋捋胡子,满意的掏掏怀里,拿出个指甲大小的绿色珠子,像丢垃圾似的,往白离川手里一塞。

    这才挽挽袖口,蹲下身子,查看马震泽。

    黄老太太朝自己鞋帮上敲敲烟袋,低头问:“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老郎中叹口气:“外伤倒不棘手,可是第一次捆身,就是位极煞烟魂……”

    白离川咬咬嘴唇,瞧着马震泽,本来周正严肃的脸,伤得不成样子,眉骨开裂,血糊了半个眼睛。

    下巴上缺了一块肉,黑乎乎一个血洞,看着惨透了。

    忍不住左手一招,手心里聚了一股蓝色的小火苗,慢慢朝着马震泽脸上凑过去。

    老郎中赶紧赶住:“哎!干什么!”

    白离川理所当然地道:“这是三昧真火,头层火不烫的,给他治治外伤。”

    郎中直摇头:“快拿远点,你这火,离着二里地都能闻着妖气,给他用了,是看他死得慢?”

    白离川有点沮丧,一口吹灭了火苗。

    黄老太太笑了笑:“人就是人,有伤有病,用不了咱们的法子。”

    说完,朝着老郎中伸伸手,母子俩默契十足,老郎中伸出手指,弹了几下腰间的鼓,老太太便慢慢缩小,面上长满黄毛,四肢收短,变成了一只瘦小的黄鼠。

    老郎中把黄鼠放在肩膀上,慢慢起身,笑眯眯地朝白离川道:“我给他正了骨,药方子也留下了,一天一剂,喝到天热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白离川有点懵:“那那……脸呢?”

    肩膀上的黄鼠狼,翘了个二郎腿,脚丫子朝前点了点:“我说你还有没有正事?他这样的人,难道还想有个全乎身子?破相算好的了!”

    老郎中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朝怀里掏掏:“哦,还有,这是他的鼓,内院儿,那位烟魂还飘着呢,你们处理一下吧。”

    说完,回身就要走。

    白离川两步赶上去拦住:“哎哎!别走啊!这……这一会天黑了,我怎么办啊!再说,他还没醒呢!”

    老郎中笑笑:“刚才不是把山鬼的内丹给你了么?揣着。虽不及自己的那样霸道,可也能让你晚上没月亮的时候,留下一二法力,不至于现行。”

    白离川还是不依:“我又不是郎中,他要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咋办啊!再说,大病一场,怎么调养身体啊?”

    黄鼠狼极不耐烦,一口烟直喷到他脸上:“人吃粮食狼吃肉,能吃能拉有什么病不能好?好不了死了,就换个帮兵!”

    白离川赶紧摇头:“那不行!他……他不一样。他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阵法,鞭鼓都是难得的好玩意,我上哪再找这么个好先生啊!”

    黄鼠狼不屑一笑:“祖奶奶给你留着面子,你别不识抬举。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瞧你那摸摸搜搜的样,你是找先生么?趁早死了你那份心,省的遭雷打!”

    白离川直跺脚:“我没有!!他又不是母狐狸!”

    黄鼠狼压根不想废话,将他的烟袋往回一扔,指挥着郎中出了门。

    白离川虽然着急,到底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要不然,惹得老祖宗不乐意,上了郎中的身,就有一百个自己,也是不够人家一鞭子卷的!

    老郎中慢悠悠走出门,还是不舍地朝后望了一眼,忍不住有点担心:“娘,原来,他真的是皇家大巫。巫咸宫传出神巫令,让我们助他三年内寻到五行妖丹,给龙脉续命。”

    神巫令是萨满之间,靠风雨传输的一种消息,字数极少,只有修为够了一定等级的人,才能分辨。

    黄鼠狼歪着身子,倚在郎中头上:“你是怪我把那妖丹给了离川?”

    郎中道:“儿子没这意思,秦皇汉武,各有命数,朝廷的气运到了,强行续命,于天道不合。只是不知道他几时才能想明白。”

    黄鼠狼摇摇头:“他跟你不一样,身受皇恩,自然是忠字当头,你一个山野郎中,有什么看不透的。再说,知道他要寻这东西,那小狐狸,还不狗颠儿似的献宝啊?”

    老郎中被逗得一笑:“你真的觉得,离川对大巫,有点那个意思?这……人妖殊途,又都是男的,有戏吗?”

    黄鼠狼斩钉截铁:“没戏!不过,孽缘也是缘,生根的东西,不好拔呀?”

    郎中抬抬眉毛:“所以你就不治他的脸?故意毁了他的容貌?”

    黄鼠狼道:“也是,也不是。少年爱美色,毁了脸,没准就回头了呢。”

    郎中自然的接下去:“小灾挡大灾,我们这种窥视天道的人,或身残,或缺智,总没个好下场。”

    黄鼠狼有点不爱听,啧啧舌头:“胡说,我儿就挺好!鳏寡孤独残,哪个也没摊上啊!你那小孙子,不是都识字儿了么?”

    老郎中嘿嘿一笑:“娘啊,何必瞒我?我寿短,去年就到了大限,要不是这么多年,咱娘俩积的德行不小,哪能让我活到腊月啊!”

    黄鼠狼沉默许久,抬头看了看凋零的奉阳城,伸出爪子,朝南一指:“咱们去关里吧。看看你总念叨的苏杭,落叶,也不一定要归根。”

    老郎中没再说什么,双手袖着,像个普通的老头一样,转身向南,慢悠悠的踱步而行。

    野仙想找个萨满立堂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事,不但要考验人品,磨炼耐性,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规矩。

    搞不好,终其一世,也不过是一场空。

    而且,这事还靠不得别人,堂上一花一木,一桌一椅,都得自己慢慢积攒。

    若是野仙不带,萨满自己祖上也没传下的话,神识入了堂,连个瓦片都没有。

    黄鼠狼临走扔出的烟袋,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水碗上。

    那碗被白离川喝掉的符水,慢慢地,又盛满了一碗,热气腾腾,冒着烟。

    白离川知道,这是黄老太太留给马震泽的,虽然她口里说着什么万万不可,到底还是不忍自己失望。

    “唉!一会醒了,我第一句跟你说什么好呢!”

    白离川拿起水碗,犹豫了一下,自己含了一口,低头朝马震泽的嘴唇上,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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