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1-09-20 15:31
- 《青梅屿》是一本由作者回南雀所著的短篇纯爱小说,余棉雁空山是小说中的主角,青梅屿主要讲述了:余棉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原本以为这个消息会吓到雁空山,但是雁空山好像过于镇定了。网友热议:你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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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屿回南雀
阿公不在家,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买菜去了。
我饿得胃难受,去锅里捞了颗阿公下午要卖的茶叶蛋,狼吞虎咽吃下肚,这才有了些饱腹感。
蜷在沙发上,翻着昨天发的那条询问留长发的动态,评论里许多人给出了很好的建议,可谁知只是短短一个晚上,我就失恋了。
人生啊,真是世事无常。
我放下手机,长长叹了口气。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我抓着手机跑到外面一看,阿公晾咸鱼的杆子掉到地上,一只面相清秀的三花小母猫口中衔着鱼,摆出正准备跑路的姿势,与循声而来的我大眼瞪小眼。
我不动,它也不动。
它的样子实在很有意思。我默默举起手机,对着它连拍数张靓照。
正翻开相册查看拍摄成果期间,院门外响起电动摩托的刹车声,不一会儿,阿公推着他的小龟王进来了。
我刚到岛上时,阿公说来接我,我以为他是坐公交到渡轮码头接我,没想到一下船,就看到一辆骚气的粉色电动摩托停在我面前。
“上来。”阿公拇指往后一竖。
要不是他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个喜欢穿花衬衫大裤衩的小老头,我都不敢认他。
阿公电动车开得飞起,驾驶技术十分狂野。我一手提着行礼,一手紧紧勒住他的腰,面上被青梅屿午后灼热的海风拍击着,眼都要睁不开。
“阿公,你怎么买粉色的车啊?”我吃着风,在他耳边大声嘶吼。
“啊?车啊?车是你姑婆淘汰下来给我的,一点毛病没有,颜色也很正,超好开的。”阿公道,“就是名字不太好听,叫什么‘小龟王’。”
阿公平时会骑着小龟王去市场买菜,或者到岛上各处办事情,偶尔也会骑它去看姑婆。
作为坐骑,小龟王的确很方便,但对于阿公这个岁数的老人家来说,骑这样的电动摩托我又担心会有危险。提了几次,要他开车戴头盔,就算没人也要开得慢一些,他嗯嗯啊啊满口答应,转头又依然故我。
“呀,死猫,又偷我鱼!”阿公一看小花猫叼住他的咸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急急铲起粉色的小龟王就要去追猫。
可是人家四条腿,哪里是阿公这只两脚兽能追上的,轻松一跃翻过篱笆,阿公只能隔着篱笆抓狂。
“小偷,你这只小偷猫!天天偷鱼,惯偷!”他边跳边骂。
“算了阿公,追不上的啦。”我将地上串着咸鱼的竹竿捡起来,重新架回架子上。
阿公跺了跺脚,气鼓鼓转身去拿小龟王上新买的菜。
我替他拿了一些,两个人一齐进了门。
将需要冷藏的食材放进冰箱,关上门时,正好看到阿公端着碗水往外走。
他一路出了门,很快又回来,对上我疑惑的目光,视线游移地冲我解释道:“那条咸鱼那么咸,全吃光死猫一定会口渴到处找水,我给它倒点凉水,让它……让它喝了就拉肚子!”
我:“……”
好了,知道你是嘴硬心软,别强行解释了。
中午阿公做了简单的两道菜,一荤一素,配一碗白米饭。
吃完饭,我收拾桌子,将碗筷放进水槽,倒上洗洁精开始洗碗。
“棉棉,你身体好些了吗?”阿公站在一旁,边剔牙边问。
我洗碗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又接上,点点头道:“嗯,好多了。”
“你不要勉强,要是还觉得不舒服,阿公再给你去跟隔壁请假。”
我一愣:“请假?”
阿公没听清我说什么,将耳朵凑过来:“啊?什么?”
我提高音量:“你给我请假了?”
他这次听清了,点头道:“是啊,早上我看你到时间没起来,就想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就替你跟阿山请假了。”
所以,是阿公给我请假,不是雁空山生我气不要我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我始料未及。巨大的喜悦充斥心间无处排遣,我不顾手上还沾有泡沫,蹦跳着一把搂住阿公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道:“谢谢阿公!我最爱你了!”
阿公被我肉麻得猝不及防,不住拍着我的背笑道:“阿公也爱你,阿公也爱你!”
知道一切都是误会,我的沮丧一扫而空,心中重燃斗志,迅速洗好碗后,我借了阿公的小龟王,骑着粉色小车,向着天气书店一路行去。
午后岛上太阳炽烈,大家都急着找地方避暑,街边店里人就比较多。
我推门进到书店时,文应忙着给顾客结账,甚至没注意到我。
我扫了眼一楼,没找见雁空山人影,跑到收银台和文应打了声招呼。
“余棉,你今天不是请假吗,怎么又来了?”他惊讶地看着我,“你身体好了吗?”
我挠挠鼻子:“好了,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就是有些……中暑吧。”
我让他先忙,进休息室换了衣服。
系上围腰,刚要关储物柜,外头有谁进来了。
文应这会儿正在外头忙着,店里一共就三个人,不是他,那只有一种可能……
我紧了紧手指,握着柜门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么出去吗?见到说什么呢?跟他问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这边犹豫不决,雁空山那边已越来越近。
柜子尽头,地面出现一道颀长黑影,我咽了口唾沫,缓缓合拢柜门,下一秒,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转角。
他看到我,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扫过来一眼,就去开自己柜门去了。
好冷淡……
我瞄了眼他头顶心情值,没变颜色,数值也没有降低,应该是没生昨天的气了。
我暗暗松一口气,就听他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他拿出柜子里的手机,读着上面的消息,并不抬头看我。
我将无所适从的双手插进围腰的两个小兜里,盯着地面道:“你说过不能请假的。”
他没再出声,转身关了柜门,脚步逐渐离去。
我一下抬起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怎么了嘛,说两句就要走?这是还在跟我闹别扭?
我以为雁空山出去了,撇撇嘴,同样朝那个方向走去。没成想才走到转角,差点和去而复返的他撞作一团。
“小心。”他拽住我的胳膊,止住我后跌的趋势。
仓库和休息区域没有装空调,平时就靠一盏落地扇消暑,不过因为外头的冷气会通过门缝挤进来,倒也不会太热,就是搬书这种重物的话要出一些汗。
奇怪的是,这会儿我没搬书,更没做什么剧烈运动,却觉得背上出汗了。从雁空山抓着我胳膊的一瞬间,全身血液都好像涌到了脸上脖子上,又痒又热。
“谢谢。”我垂下脸,推开一些,想要自己降降温。
雁空山收回手,没有进一步表示,就这样安静挡在我面前,不说话,也不让开。
这就很诡异。
我忍不住抬眼看他,他也正好垂眸看我。一对上他的眼睛,我就不敢看他了,连忙又垂下了眼,心跳得厉害,特别紧张。
他干嘛不说话?是不是……是不是在想怎么辞退我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能吧?我们两家好歹是邻居,他就算不买我面子,也该买阿公面子啊。
我还没做什么呢,不至于吧……
正胡思乱想,一只大手递到我面前,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颗圆圆的小苹果,颜色黄里透红,柄长长的,乍看像一颗大樱桃,十分可爱。
“昨天我心情不太好,说话有些重。”雁空山终于说话了,说出的内容却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看看苹果,又去看他,不确定道:“……给我的?”
这算是……给我赔礼?
“不要吗?”他嗓音沙沙的,含着笑。
我看他作势要收,也顾不得他是不是开玩笑,一把夺过那只苹果,双手牢牢护在身前。
“要……要的!”
他轻轻笑起来,大手按在我脑袋上,揉搓两下,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别太勉强。”
我扒拉着脑袋上翘起的头发,心虚道:“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们一个个这么真情实感,让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们今早没起来全是因为闹铃没把我闹醒?
雁空山似乎觉得弄乱我的头发很有意思,我把头发压下去,他又给我揉得翘起来。我有些不满地皱眉瞪他,他头顶的心情值一下更高了,瞬间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你……”能不能别再揉了?
再揉不止头发要翘,别的地方也要翘起来了啊喂!
我才说一个字,雁空山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收回手,掏出手机看了眼,眉头猝然皱起,心情值猛地暴跌二十个点。这要是一支股票,买的人估计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他接起电话,匆匆朝角落走去。
“姨妈……”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女声十分激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雁空山头顶数值不耐地泛起红色,但语气仍旧克制,“秋秋不需要他的关心,你不要再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了。想想姐姐,她不会高兴再和丁白舟有任何关联的。”
人家讲电话,我也不好在旁边听着,就抱着苹果跑到用餐区慢慢啃起来。
我隐约有种预感,这通电话应该是和昨天出现的墨镜男有关的。
昨晚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墨镜男出现在了雁空山家门口,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雁空山还差点报了警。
无论是为什么,大半夜跑人家家门口也太变态了吧?再想到第一次墨镜男出现的地方可是雁晚秋的幼儿园……这家伙,该不是恋童癖吧?
我眉心紧锁,越想越觉得可能。事关雁晚秋,倒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雁空山那么排斥旁人探听。
自那通电话以后,雁空山整个下午长眉紧锁,情绪始终不太高。连往日里十分喜欢找他搭话的女孩子们都慑于他糟糕的脸色,纷纷转投我这边。
五点一到,关灯锁门。
文应坐公交通勤,在门口与我们挥别,直接往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我和雁空山则绕到书店侧面的一条僻静小路上,他的车停在路边停车位,我的车停在人行道上。
“那我就先走了。”
今天我自己骑了车,就不好坐他的了,想想还有点小遗憾。
“还挺适合你。”雁空山站在车旁,手扶着车门,露出了今天下午以来第一个笑。
我被他笑得心跳失序,手一抖,拧动油门,差点人在原地车飞出去。
雁空山这下也不笑了,皱着眉让我当心些。
我乖乖点头,心跳还是很快,也不知是被刚刚那下吓得,还是由于雁空山那一笑余威犹存。
骑着电动摩托,穿过岛上横七纵八的小路,空气中满是各家各户飘出的浓浓饭香。
太阳还未落山,风已褪去火焰的外衣,夕阳照在万物身上,化成一颗颗橘子味的糖果。
【小花今天又来偷鱼,它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秃的。】
网友A:它好胖哦,平时伙食一定很好哈哈哈哈~
网友B:仔细一看,它好像是怀了!
网友C:真的耶,四肢细,肚子大。恭喜PO主,你这是要当爹啊!
阿公让我明天请下假,说姑婆要去山上祭扫,山路湿滑,他不放心姑婆一个人去,叫我骑小龟王载她一道。
事关姑婆,我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让阿公放心把差事交给我,承诺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夜里八点一到,我准时敲开雁空山家的门,进屋时吞吞吐吐把事说了。
之前要去书店帮忙时,他曾说过不能请假,最近我连翻违约,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就是这样的。”
雁空山正在给雁晚秋吹头发,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穿着套白棉睡裙,一边嘴里咬着根棒棒糖,一边手里摆弄着一只三阶魔方。
她玩魔方玩得挺快,虽然不到让人惊叹的程度,但作为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来说也是很厉害了。看得出她并不是瞎玩,而是十分有序的在想办法将相同的颜色归到一面。
我接触小孩子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所有小孩都和雁晚秋一样,有时候我会觉得她不像个五岁的小朋友。她太聪明,也太早熟了。
“祭扫?”
雁空山给女儿吹头发的风格简直跟揉我头时一模一样,我看雁晚秋的头被他揉得东倒西歪的,都替她眼晕。
“听阿公说,姑婆堂都是这样的。自梳女终身不嫁,没有伴侣孩子,一旦离世,活着的人就要给她处理后事,每年替她祭奠祭扫。”吹风机的声音有些响,我站近了,微微抬头冲雁空山道,“姑婆是岛上最后一个自梳女了,所以明天她要拿好多东西的。”
雁空山停下吹风,拿起一旁梳子给雁晚秋梳理毛糙的头发。
“要帮忙吗?”他抬眼朝我这边看过来。
雁空山的唇,不笑的时候唇角下压,显得有点凶,但是他的眼睛,心情好的时候会格外漂亮,好像藏着小勾子,无时无刻都在勾你心间最柔软的地方。
虽然很想和他多相处相处,增进了解,培养感情,但祭扫这种事要他帮忙也太奇怪了。而且他大概率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问的,当不了真。
最重要的是,明天正好休息日,书店人流肯定会增加,本来就少一个人了,再少一个,文应要生气的。
“不用不用,你忙就好,我一个人可以的。”我朝雁空山连连摆手。
雁空山没再坚持,低头继续梳理雁晚秋的头发,等全部梳完,雁晚秋手里的魔方也还原了。
“我成功啦!”她高举着魔方,好似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
“厉害!”我非常给面子地拍起手。
小女孩转身看向雁空山,兴奋道:“我可以和哥哥玩游戏了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雁空山拈起那颗魔方观察,看后满脸无奈地对我道:“我和她说,如果她能还原魔方,就让她跟你玩一小时的游戏。”他突然矮身凑近我耳边小声道,“我没想到她真的能还原。”极轻地说完一句,他很快直起身,用正常音量道,“麻烦你了。”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这是给我展现自身实力的机会啊!
我忙道:“不麻烦的,我也喜欢打游戏。”
趁雁空山弯腰抱起女儿的间隙,我使劲揉了揉被他气息吹得滚烫的耳垂。
我总觉得雁空山有点“自然撩”属性,但明明面对女孩子的时候就很有分寸。难道因为我是男孩子,他就完全不顾忌,对着我解放天性了?
陪雁晚秋打游戏打到九点多,由于第二天还要早起,看时间差不多,打完我也起身准备回去了。
雁空山似乎有话和我说,要我在楼下等他一会儿。他将雁晚秋抱回房间,只两分钟又快步下来。
“我送你。”他走到我面前。
我们两家相隔不到二十米,他往日最多就是送我到院门口,今天竟然要将我送回家。
我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总觉得这种近似交往中情侣才会有的举动颇为暧昧,可看他头顶清清白白,不粉也不黄,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理解偏差。
他将我送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开门是不是要请他进去,进去了要如何避开阿公耳目带他到房里去……
“虽然我说过不能请假,但你毕竟不拿工资,如果累了想休息,请两天假也无妨。”雁空山的话打断了我脑中越来越过分的想象,“你每工作一天,都可以从我这里借走两本书。剩下的假期还很长,足以攒够你未来几个月要看的书。所以,不用不好意思跟我请假。”
哎,果然还是我想太多了。送我回家,原来是要和我说以后的工资待遇问题。
我努力压下失望:“嗯,如果累了,我会请假的。”
同他道了再见,我回身进屋。
门缓缓关上,缝越来越窄,雁空山的身影披着月色逐渐走远。
翌日一早,七点不到,我出门去接姑婆。
姑婆住的地方离阿公家不远,走走也就十分钟路程,有时候她遛着狗就过来了,和阿公一起看两集电视剧又遛回去。
“棉棉啊,今天真是谢谢你啦。”姑婆一早等在了路边,今天没穿旗袍,换了条黑裤子,银白的发丝用簪子卡住,脚下堆了大包小包好几袋东西,看着都是些祭扫用的白烛祭品一类。
“没事的,姑婆你和我客气什么?”我帮她将袋子放进小龟王车头硕大的置物篮里,等她坐稳后,让她抓牢我,随后一拧油门,朝着山上而去。
青梅屿依山傍海,岛上有一半都是山。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梅屿两样都占了,因此惯来富庶。
岛上原本是没有公墓的,老人家信奉入土为安,觉得怎么来的就要怎么走,都是土葬埋山里。十年前政府为推行火葬特地在岛上修了崭新的墓园,为鼓励大家接受新的殡葬方式,全天十二小时在岛上各地大声公轮播,打出响亮的口号——尘归尘,土归土,火葬积福富万代。
这些都是孙蕊闲暇时当趣事告诉我的,说那两个月梦里都是这句口号,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
我问她这口号谁想的,怎么透着股熟悉的味道。她说所有岛民都能给政府信箱投稿,谁的好就用谁的,未了十分骄傲地告诉我,由于孙爸爸文采斐然,最后大家一致决定采纳他想出来的口号。
所以这口号是孙蕊她爸想的。
怪不得这么亲切……
骑着小龟王,大约半个小时,我和姑婆来到了青梅屿靠南的一座小山山脚下。
这山曾经有个正经名字,还挺好听,叫“凤伽山”,但因为山上坟包众多,渐渐就被大家叫成了“包包山”。
好好的酷guy,说萌就萌了。
停好车,我在后面拎东西,姑婆步履轻盈走在前头。
“还是山里空气好啊,我肺都好像舒服许多。”
山不算高,但东西有点多,我爬的就有些喘。
“岛上空气……空气的确比较好,市里灰尘好多的,树叶子上都感觉脏脏的。”
姑婆三两下跑到山顶,回头冲我喊:“棉棉你体力不行啊,男孩子怎么走这点路就喘了?”
我一咬牙,爆发式地三步并作两步,朝山顶冲刺。好不容易登顶,膝盖都有些软。
姑婆一掌拍在我身上,拍得我一趔趄:“你要多向你家那位邻居学习,你看人家那身高体格,肯定就是经常锻炼的。”
不用猜都知道她说的是雁空山。
我放下手里的袋子,坐到一旁石头上休息,十分有自知之明:“我恐怕是长不到他那么高的。”
姑婆安慰我:“没事,理想总要丰满一些,才能应对现实的骨感。”
我:“……”
好像也没有被安慰到。
自梳女的墓散落在山间,姑婆却每个都记得路,还能清楚叫出她们的名字,甚至生辰死忌。
她说这是责任。活到最后的人,有责任为前人做这些。
我们一座墓接着一座墓祭拜,姑婆头顶数值始终泛出淡淡的蓝色。我知道她在缅怀故人,一直都很安静,并不打扰她。
祭拜结束,下山时,姑婆仍走在前面,背影挺拔,步伐矫健,一点也不像个古稀老人。
我快走几步,跟上她,忍不住问道:“姑婆,有人会后悔吗?”
“后悔?你说自梳女吗?”姑婆一边走一边回我。
“嗯。”
“别人后不后悔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不后悔的。”姑婆唇角带笑,方才那点伤怀仿佛都留在了山上。
姑婆那个年代,决定不嫁人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别说以前,就是现在女性想要独身不结婚,都未必能被世人理解。而我的处境其实和她们是一样的,甚至更差一些。
付惟只是我身为同性恋的道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坎儿,我知道,这样的坎儿未来还有很多。
我有些害怕,也有些茫然:“站在世俗的对立面,会很辛苦吗?”
我将来的人生……会很辛苦吗?
姑婆自然不知道我这些烦恼,她能告诉我的只有她自己的人生经验。
“偶尔会因为多管闲事的人生气,但辛苦?”姑婆露出嗤之以鼻的笑来,“我不辛苦。贫穷的人才会辛苦,有钱就一点都不辛苦,还很开心。”
我:“……”
感觉有被内涵到。
阿公提前交代过,说要姑婆到家里吃午饭,回程我骑着小龟王直接载着姑婆往家里开。才在院门口停稳,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道:“我跟你说我是她爸爸,亲爸爸,真的不是坏人,你让我见一见她,我保证就看看她,不做别的……”
阿公半分不让,态度坚决:“我也说了,人家孩子放在我这里,我是不可能让你乱来的。你这是私闯民宅,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青梅屿回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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