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狂热广播剧无删减

出版狂热广播剧无删减

唐青舟任由陆长川抱了一夜。醒来后，他把乱糟糟的后脑勺留给了陆长川。

“你真是铁石心肠的阿都奈斯……”陆长川不满地说。

“真会美化自己，不如我先卸掉你一条胳膊吧。”唐青舟挣扎着坐起身。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陆长川赶紧去扶唐青舟。

“我自己能动。”唐青舟穿上一次性拖鞋走去淋浴间，“我洗个澡。”

“现在？”陆长川跟了过来，“你能洗澡吗？一会儿要手术。”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么？”唐青舟在关上门之前说，“我可不想脏兮兮的去见我爸妈。”

陆长川站在原地，他痛苦地用手搓了搓脸，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离别，他真的不能再承受唐青舟发生任何事了。

“陆长川。”淋浴间里传出唐青舟的声音，“去帮我买一次性刮胡刀，医院的杂货铺应该有。”

“好，我马上去。”

陆长川拎着剃须刀和剃须泡沫一路飞奔了回病房，他靠在门口大口喘气。

“你跑什么，我又不急。”唐青舟已经换好了手术服，他坐在床边看手机，头发还在滴水。

陆长川一路上幻想着无数种自己离开后唐青舟会做的蠢事……他越想越害怕，脚步越来越快，直至最后跑了起来。

“谢谢。”唐青舟笑着接过袋子又起身去了淋浴间。

九点半左右，麻醉科的一位胖胖的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女人推着一张蓝色的小床来到了唐青舟病房门口。

“唐青舟。”

“是我。”

唐青舟离开前对陆长川眨眨眼，“遗嘱在备忘录，我手机的密码只说一次：050100。”

说完，唐青舟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唐青舟对吗？”

“对。”

“身上没有饰品吧？”

“没有。”

“好，上来躺着。”胖胖的大姐一边记录一边用笔指了指床。

“我自己能走。”唐青舟不想这么一路被推过去。

“必须躺着，快躺上去。”大姐不耐烦地说。

唐青舟只好照做了。他躺好后，大姐把棉被盖在了他身上，只露出一颗头。

“病人家属不能跟，去手术外面等。”

陆长川以为自己可以陪唐青舟走到手术室门口，他站在原地，看着唐青舟被越推越远。

唐青舟一路好奇地瞪着眼到处看。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自己像是一个货物被一路推进了麻醉室的第一道门。

“下来吧。”大姐一把掀开被子。她把刚刚写的单子撕下来递给了另一位年轻的女护士后对唐青舟说，“去那张床上躺好。”

唐青舟又爬上了另一张带轮子的蓝色小床。

“唐青舟。”女护士再次和他确认信息。

“是我。”

女护士推着唐青舟走进了第二道门，第三道门。

“张主任，病人到了。”

“好。”张主任正在电脑上看唐青舟的信息，“过敏的挺多啊。”

“嗯。”唐青舟躺床上到处打量着。

两个年轻一些的麻醉医生开始在唐青舟身上贴监测心跳的贴片。唐青舟的身体延伸出了各种颜色的细线，看着就像押井守电影里的诡异人物。

“海鲜过敏吗？”张主任问。

“不过敏。”唐青舟摇摇头。

“那花粉、芒果，过敏吗？”

“不过敏。”

“好，那还算不错。”张主任对另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麻醉师说了一串唐青舟听不懂的医学用语后两个人就去配药了。

张主任走到唐青舟跟前说：“医生有没有和你说你需要做动脉穿刺？”

“嗯。”

“我再和你说一下，动脉穿刺是为了方便抢救你因为麻醉过敏而休克。穿刺的过程会很痛，我们需要捆住你的手，希望你能忍住配合。当然，穿刺前我们会给你皮下注射一些麻醉，减少你的痛感。”

“好的。”

张主任经常会遇到问个不停的病人，他都会理解并耐着性子和他们解释。眼下这个病人倒是干脆利索，挺配合的。

“行，我先给你输液。”

“好。”

不知道等了多久，两个年轻的麻醉师回来了。

“准备一下动脉穿刺。”

“好的，张主任。”

唐青舟被捆住的样子让他想到了排队做绝育手术的猫，但随后他又想到了陆长川在床上玩的那些把戏……脸变得烫烫的。

“不舒服吗？”医生看了眼心跳监护仪上的数字，“别紧张。”

“嗯……”唐青舟觉得自己死到临头还满脑子不能播画面也是绝了，得亏是没发明出可以偷窥大脑的仪器。

突然，手腕内侧传来了强烈的痛感，唐青舟克制住了想要扭动的冲动。这也太疼了……唐青舟咬着牙。年轻一些的麻醉师弄了半天，好像也没穿好，张主任走过来看了看，叹口气：“血管都瘪了。换右手试试看，我来吧。你们大力帮他按好动脉止血。”

“好。”

就在两个医生交接手的瞬间，唐青舟看见自己的血从动脉里喷涌而出，从高空洒落一地。

“快按好啊！”张主任大声说。

“对不起！”

“抱歉啊，还要麻烦你再忍一忍了。”张主任满含歉意的对唐青舟说。

“嗯……”唐青舟又扭头看向了右边。经历了第一次，第二次唐青舟做足了心理准备，疼痛感减轻了一点点。穿刺完成后，唐青舟盯着天花板，心想，我怎么还这么清醒，完全都不瞌睡……

“唐青舟！唐青舟！！醒一醒了！”一个女声在大喊。

唐青舟只觉得好晕好累，他睁开了一下眼睛，又睡了过去。

“唐青舟！唐青舟！不能睡，快点张开眼睛。比你晚手术的人麻醉都醒了出去了，就你还在睡。”

就像宿醉断片了一样。

上一帧的画面还是麻醉室的天花板，下一帧就是麻醉室第二道隔间里了，中间的一段就像被减去的胶片，消失得干脆利索。

唐青舟逐渐恢复意识，他隐约感觉到腹部好像插着很多管子。

护士走了过来，她检查了唐青舟的瞳孔后拉开门对着第一间房里说：“唐青舟可以回病房了。”

我这是活下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不想我吗？唐青舟又缓缓闭上眼睛。

“哎？你怎么回事？不准睡着！很危险！”护士锐声说道。

“抱歉。”唐青舟声音嘶哑。

陆长川坐在大厅，他一直盯着大屏幕，就像一尊雕塑。和唐青舟差不多时间进去的人都出来了，怎么唐青舟的状态还一直是等待苏醒。就在这时，屏幕上“唐青舟”这三个字消失了。

随即大门被推开。

“唐青舟家属！”

“这里！”陆长川站起来，他的腿已经坐麻了，起身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青舟？”陆长川跟在推车旁快步走着。

唐青舟努力让自己睁着眼睛。

回到病房，陆长川和护士一起把唐青舟平移回了病床。

“病人必须两小时内保持清醒，千万不能睡着。家属听明白了吗？多和他说话。”

“好的，谢谢医生。”

陆长川刚关上病房门，一转头就看到唐青舟闭着眼睛准备睡觉的样子。

“青舟，快把眼睛睁开。”陆长川坐在床边低声呼唤着。“醒一醒。”

“我没睡着，我就是累。”唐青舟闭着眼睛，“就像喝断片了一样……”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唐青舟整个人变得半透明一样，虚弱的快要消失了。陆长川抓着唐青舟冰冷的手，垂下了头。

唐青舟听到了小声啜泣的声音，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在哭？”他抽出左手，伸手摸了摸陆长川的脸，“真哭了？”唐青舟笑了，“你哭什么，我这不是没走成么。”

陆长川把脸埋在唐青舟的手里。像是溺水的人，一根稻草，一片水中的枯叶也想拼了命地抓住。

陆长川太害怕了，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见到唐青舟后全部爆发了出来。

“别哭了，你都要把我哭睡着了。”身体内的麻药开始褪去，唐青舟逐渐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陆长川抬起头，鼻音很浓：“我没哭……你别闭着眼睛啊……”

唐青舟睁开眼看了陆长川一眼，嘴角扯起：“看你，鼻涕都流出来了……”

“你别睡，我们说说话。”陆长川擤了擤鼻涕。

“疼，我不想说话。”

“哪里疼？”陆长川又紧张起来。

“我插着管子呢，哪都疼。”唐青舟抬起手，他的两只手腕都紧紧地缠着纱布，血透过层层纱布渗了出来。

“你的手腕怎么会流血？是我刚刚抓你的手吗？”陆长川伸手按护士铃。

“没事，你别喊护士了……”

没一会儿护士就来了。陆长川紧张的和护士说明了之后，护士拆下了纱布：“止血没做好，我给你重新缠一下，不要紧。”

陆长川看见了唐青舟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淤血。怎么会这么大一片……心都揪在了一起。如果自己可以代替他疼就好了……

“我想喝点水。”唐青舟对陆长川说。

陆长川刚准备倒就被护士制止了，“现在不能喝，要等医生查房后才行。”

“好的。”

等护士走后，唐青舟又说：“我要喝水。”

“可是刚刚护士说了……”

“我要喝。”

陆长川看着耍脾气的唐青舟觉得可爱极了，“那我用勺子给你喂一口。”

唐青舟点点头，他感觉自己嘴唇干燥得都要开裂了。一小勺水根本不够，“还要。”唐青舟微微张着嘴希望陆长川再喂一口。

“喝水不行，别的可以给你……”陆长川咬住了唐青舟的嘴唇。

“嘴巴不干了吧？”陆长川笑眯眯的撑着床，“还要吗？”

“陆长川，你连病人都不放过么……”唐青舟躲开了陆长川的眼神，将头撇向一边，“况且，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你单方面的想法，我没有同意。”

“你总是这样。”唐青舟生气地闭上了眼睛，“你总是自说自话，擅自帮我做决定……你还……”

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也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对不起。”陆长川轻握着唐青舟的手，“我爱你，可我却搞砸了一切，亲手把你越推越远……”

麻药的作用几乎消失了，唐青舟小口小口调整着呼吸：“求你别说话了……”这会儿，他可一句情话都听不进去。

“很疼吗？哪里疼？我喊护士来。”陆长川又按响了护士铃。

短时间被喊两次，护士显然有点不耐烦了，她走进来问：“你们按的？”

“嗯，他很疼。”

“麻药退了当然疼，过了今天夜里会好一点。”护士一把掀开了被子。

“别！”唐青舟崩溃地闭上了眼睛。

“你插着引流管和导尿管，肯定会难受。”护士掀开手术服，开始检查引流管。

唐青舟这才感知到下半身的异样感是什么……这简直太没有尊严了：“护士，我可以下床自己解手的，能拔掉吗？”

“忍一忍，如果恢复的好，明天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会给你拔导尿管的。”护士帮唐青舟盖好被子后又提醒陆长川，“你看着点两个袋子，尿袋满了就倒一下。如果血量超过这个位置就叫医生。”

“好的。”

唐青舟抬起胳膊遮住半张脸：“帮我请护工。”

“为什么？我刚刚学会倒尿袋了。”陆长川又蹲下身，“把这个转一下就可以拿去倒了。”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看到了我狼狈至极的一面，你对我的喜欢都该幻灭了吧……

陆长川刚刚看到了插在唐青舟身体上的管子，他知道唐青舟在坚持什么。毕竟他是那么骄傲、完美的一个人。

“我希望你也可以偶尔依赖一下我，需要我，让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不要总是推开我，好吗？”陆长川低着头轻声说。

第二天早上，医生巡房结束后，导尿管终于从唐青舟体内被拔了出来。那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今天，唐青舟遵照医生的要求开始下地行走，他倔强地扶着走廊的一排木质扶手慢悠悠地走着。右侧肋骨下的异样感实在是令他在意，唐青舟疯狂地想抽出这根算不上细得引流管。

陆长川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唐青舟下一秒就要摔倒。

“我没那么虚。”唐青舟试图松开扶手，像只炸着刺的小刺猬，“你该干嘛干嘛去。”

陆长川没有说话，他继续陪在唐青舟旁边。唐青舟除了被引流管扯着，走路有点驼背以外。基本已经恢复正常走路了，顺着住院部走了两圈后他的心情变好不少。

“我应该明天就可以拔管出院了吧？”唐青舟自信满满地说。

“这个要听医生的。”陆长川看着唐青舟开心，表情也跟着变得柔和。“回去吧，别出汗了，你还不能洗澡。”

“嗯。”

唐青舟重新躺回床上。陆长川又忍不住问了一遍：“真的不和你舅舅说一声吗？”

“不用了，小手术有什么好说的。况且我马上就要出院了。”唐青舟说完看了一眼水杯，下一秒水杯就被递到了跟前。“我觉得我被你伺候成了城堡里的王子了，还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废物王子。”

陆长川望着唐青舟，大提琴演奏出了温柔又略带忧伤的音符：“那，我的小王子，你能再喜欢我一次吗？”

唐青舟的心跳得很快，还好手指没有夹在血氧仪上：“我写给你的遗嘱，你看了吗？”

“没有。”陆长川不解，怎么又提起这茬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

陆长川闷闷不乐的，但唐青舟心情却很好。他哼着小调，在图书策划的微信工作群里询问每本书的进度计划。

“你需要好好休息，这才手术完第二天。”陆长川吻了一下唐青舟的头顶后抽走了他的手机，“如果你想伤口发炎继续住院的话，就坐着看手机。”

陆长川慢慢把床摇平，唐青舟只好无奈选择躺平：“我这是在处理积压的工作……你难道就没有工作需要处理吗？”

“有。但是这些事情都远不及你重要。”

“……油腻。”唐青舟翻了个白眼，这人总是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情话。

第三天，医生终于拔掉了唐青舟的引流管，埋在唐青舟身体内的那一截像是一条蛇从五脏六腑中滑过。因为拉扯，唐青舟的身体不自觉向上拱起，难受的感觉令他忍不住哼出了声音。

“好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五天后来拆线。”医生处理好了伤口后对陆长川说，“家属跟我来签字，我把这几天的注意事项和你说一下。”

“好。”

陆长川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唐青舟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看手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显得衣服更加松垮了。

“医生都说了什么？”唐青舟问。

“关于你的饮食疗法，我已经记下来了。每天6—8餐，每餐三分饱。”

“三分？”唐青舟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我干脆别吃了……”

“忌烟忌酒，豆浆咖啡也不能喝。”

“多久后能喝？”

“一直都不能喝。”

“陆长川，你框我呢？”

“没有。”陆长川觉得以后不让唐青舟再碰酒也挺好的。陆长川半跪在唐青舟旁边，他抚摸着唐青舟手腕内侧的纹身。

原来，你是如此孤独。不去依赖任何人。

唐青舟被摸的有点痒，他抽走手臂：“别动手动脚的。”

陆长川抬头望一脸倔强的唐青舟，忍住了想要抱他的冲动。

“拆线前，你需要在家里修养。”

“嗯。”

第二天一早陆长川就去办理出院手续了，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抱着一大束浮夸的玫瑰花束。

“祝贺你出院。”陆长川把花放在了床头柜，“这花还挺沉的。”

“哪有人给病人送红玫瑰的……”唐青舟坐在床边盯着那束火红的玫瑰。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收到花。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陆长川拎着挎包说。

唐青舟可不想抱着这么浮夸的玫瑰和陆长川走在一起，他拿出手机给花拍了张照后说：“这花就送护士站吧。”见陆长川有点不开心，他又赶忙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你。”

唐青舟刚准备去抱那束花，被陆长川抢了先，“你身上有伤口，我来拿。”

你手里的花，只能送给我……

陆长川拿着花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后，陆长川打了一盆热水端进卧室。

“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擦一下。”

唐青舟有点不愿意：“我自己能擦，你放那出去吧……”

“你身上有三个伤口都不能沾水，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陆长川拧干了毛巾，他望着唐青舟淡淡地开口：“我说过了，你可以试着多依赖我一点的。”

陆长川眼里的忧伤让唐青舟放弃了挣扎，他慢慢脱下了衬衫，露出精瘦的身躯。

“你瘦了好多……”陆长川蹲下身，他拿着毛巾绕开伤口，慢慢地擦着这副雪白的躯体。房间里只能听见拧毛巾的水声，和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互相交错着。

唐青舟发现，陆长川随便的触碰都能让自己心跳加速，甚至开始渴望更多。

我怎么会变这样？

他猛地按住了伸向皮带扣的手。

陆长川顺着向下看去，“你……”

唐青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了反应，这太尴尬了，自己简直就像个毫无定力的渣滓，他闭着眼睛羞愤地说：“你出去。”

“让我帮你吧。”陆长川跪在了地上……

……

唐青舟颤抖着靠在墙上喘息。

叔本华曾说过：“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我好像，在你布下的泥沼里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你对我下了魔咒，把我变得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