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4-05-03 10:03
- 好看的小说《此人一看便有短命之相》作者:匿名咸鱼,王爷美人是小说此人一看便有短命之相中的主人公,小说的主要内容:王爷还是个沙雕,就算年轻了这么多岁,他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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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罢,既然是你想演,我陪你演也不是不可以。”
他静了两息,随后一只纤纤玉手忽然抚上了王爷肩头,美人不愧是美人,生得好看,清冷明艳。此刻那对桃花招子秋水盈盈,沉默了一瞬,抬头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王爷只觉得被摸过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到底是谁?”
美人又静了两息:“你今日不想玩失忆剧情?”
王爷来气了:“你才想玩呢!”
美人的神情更困惑了。
王爷只觉得荒谬。一觉醒来,王府的下人不听他讲话,床上的美人不听他讲话,他最得意的手下得意也没有如平日里一样睁眼就出现在床边,怕是要变天。
王爷想了想,想通了。
可能是他爹死了。
国遭大变,皇帝驾崩,他整日在京城就知道虚度光阴,贪图享乐,如今京城风云局势定然大改,而这美人兴许就是他哥留给他的最后仁慈,派这美人来王府让他春风一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谁知他宫宴喝得太多断片了。王爷觉得非常对不起美人,他很清楚酒后的人是无法行房的,美人在这里被他耽误了一晚上。于是他转过头,握着美人的手道:“是我误你。”
美人:“?”
王爷:“皇帝驾崩,京城此刻定乱成一团,你被派来在本王身边也是不易,本王好人做到底,你今日便乘马车离府吧。”
美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你如何得知的陛下驾崩?”
小样,本王聪明绝顶,猜中了吧。王爷非常得意。
美人一脸紧张:“你何时得知的陛下驾崩,是刚刚趁我睡着时通报的?”
王爷想自己料事如神,自不需要那些暗卫刺客去打探敌情。此刻索性端着架子,看着美人眼中的不安紧张,死到临头,竟在自己心中莫名生出了点儿惺惺相惜之意,索性拉过美人的手道:“你不必紧张。”
“本王说了会送你出去,你自然不会有事。想来你身后也定有退路,不像本王,待出去后你就买幢宅子,找个僻静之地安享晚年吧。”
美人盯着他,声音发抖:“你想让我去哪?你想让我去找谁?”
王爷:“谁送你来的,你自然就去找谁咯。”
美人面色惨白,脸上是难以置信:“……你居然还想让我回去找二皇子?”
王爷眉毛一跳,竟是被他二哥派来的,看来他今日确实是大限将至,面色遂更和缓了些:“也不必提那几人,天高海阔,哪里都能去,稍后你去找本院的管家得意,朝账房支上几张银票,这年头不安定,你我露水姻缘一场,多保重。”
美人一顿,盯着王爷面露疑惑:“得意是谁?”
王爷了然:“你昨日才来王府,定没见过,是王府的老管家,稍后本王入宫时会将你介绍给他,到时候……”
美人打断他:“是两年前被你杀了的那个管家?”
王爷:“?”
王爷:“两年前?”
不对。
美人和王爷同时嗅出一丝不对劲来。
王爷:“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床上?”
美人面色一沉,看着接连抛出三个问题的王爷,神色微妙。
美人:“这种事我合该来问你。”
还装傻。王爷:“你不知?你怎么可能会不知,你……”
美人打断他:“我还没问,你是谁?”
王爷乐了:“你方才都喊了本王名字,此刻又身在王府,难不成还不知道本王是谁吗?那就告诉你,本王是当今十皇子刘䪨,绍历二十五年进封燕王。今年十七,昨日刚从宫宴下来,恶名远扬,胡作非为,斗鸡蛐蛐六博麻将种种精通,五经六艺七律八股样样不行,最大爱好是躺着数钱,最大梦想是早早致仕。你在的地方是燕王府,你面前的是阎王爷,这下你知道了吧?”
美人沉默,抬起头十分古怪地看着他,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猛地伸出手掐了一把。
王爷:“你掐我胳膊干嘛!”
美人:“疼吗?”
王爷嗔目:“废话!”
美人收回手,皱眉自语:“不是梦……”
他看向王爷:“你可知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王爷吹了吹被掐红的手:“自然不知,年号不得等着新帝开口吗?我说又不顶用。”
美人:“如今是明眷七年。”
王爷:“……”
王爷:“什么,什么名劝?”
一室寂然,美人看着王爷,道:“王爷,如今是年号是明眷,若是用绍历,当是绍历三十七年了。”
王爷沉默。
王爷笑了:“你方才说你是二哥派来的?那不知他有没有告诉你,本王最烦——”
美人:“最烦在您面前说谎,是不是?绍历十年春,十皇子刘䪨封曲国公,十二年进封端宁郡王,二十五年封燕王。彼时是十皇子刘䪨亲自进宫面圣,说阎王爷与燕王爷谐音,特意讨来的封号,我说的可有差错?”
王爷面色一变:“二哥把这事告诉你的?”
美人看着他:“是王爷自己对我说的,还有,您已经很久不喊陛下二哥了。”
王爷:“你说什么废话,本王从未——”
王爷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刚刚那群侍女,好像喊眼前的人……
王爷:“王妃?”
王妃:“……”
王妃:“嗯。”
王爷的头很痛,王妃的头也很痛。
王爷在想,他怕是被京城中的哪方神圣给整了,要么就是被自己不知道那个狐朋狗友给坑了。这群陪他演戏的戏子能潜入王府不说,居然还挺真挺像那么回事儿。搞不好眼下就有不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他如何应对当下处境然后当酒后的乐子,倒确实像他那群狐朋狗友的作风。
放在平常王爷早掀桌了,只是当下这小美人长得确实好看,王爷不介意陪他玩玩,美人样样都好,也就口无遮拦这一点需要好好教教,议论皇帝这种事若被圣人知道是要诛九族的。
王爷心中暗暗点头,等这件事过去,被谁坑了放在一边,横竖都得先把这小美人要过来。
王妃接受得比较快,他在想王府的安保系统怕是哪里出了纰漏。如果安保系统没问题,那就是有人夺了王爷的舍,这事儿就难办了。他若在此处杀了这妖孽,那之前的王爷能不能回来?若是不能回来,他今后莫非要和这妖孽过日子?
总而言之,二人互相都没把对方当真货。
王爷从沉思中回过神,见美人已披衣下床,如云的长发拢在身后,随手拿木簪在脑后扎起来,露出那张旎丽的面孔。
王爷也不好意思再在床上赖着,给自己找了件衣服,一边往身上披,一边真诚道:“该说不说,你长得确实好看。”
美人手一顿,侧过头来:“是吗?”
王爷点头:“当然,依本王的见识来看,偎兰阁最美的花魁也不如你一星半点儿。”
偎兰阁,全京最大的青楼,百年老字号,王爷十七岁时是此处的股东。
美人被这话轻薄了,面上也不见怒色,冷冷一笑作罢。
王爷还在那头发散思维:“不过本王却也不能把你与那风尘中人相比,若把偎兰阁比作……你拿罐子干什么!”
美人没理他,很熟练地敲了敲旁侧的四方桌,从弹出来的暗格里又掏出来只瓷罐,倒了点儿里面白色的粉末在手心。
千机散,世间最毒的毒药,王爷某位狐朋狗友所赠,说是拿来防身。
“那是毒药!毒药!”王爷震惊地看着美人倒了点儿那粉末在手心,抬腿一步一步向床边走来,王爷手忙脚乱退无可退:“你竟要谋杀我?谋杀皇亲国戚是重罪,你——”
美人拿指尖沾了点儿,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王爷花容失色:“我都和你说了那是——”
王爷被那些白色的粉末扬了一脸。
美人抬着手:“早换成盐了,你是傻吗。”
王爷伏在床边咳嗽,美人冷眼道:“你之前说饭桌暗格里总放着剧毒不吉利,眼下是太平日子,正好厨房做饭不合你心意,放盐总放得少,索性换了方便你用膳。”
王爷皱眉,摸了把脸,尝了尝指腹的晶体,还真是盐。
美人立在一边眼神十分荒唐地看王爷用那张略带病容的俊脸舔手指尖。忍了又忍,最后把攥紧的拳头松开。
王爷舔完了,咂咂嘴,抬头,十分不解:“不是,那你忽然往我身上撒盐是想干嘛?”
美人蹙着眉,盯着王爷白痴似的眼神,别开头喃喃道:“没用么……”
王爷:“?”
美人犹自沉思:“可东瀛那边……”
王爷怒道:“你拿本王当邪祟吗!”
美人放下盐罐,一副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的表情:“那可未必。”
王爷:“邪祟会乖乖坐着被你撒盐吗!”
美人眨眨眼,看着王爷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满,默然片刻,忽然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王爷的脸,左拉右扯。
王爷被扯得含糊不清地说话:“侬在干嘛?”
不是易容。美人收回手,当然他也不觉得如今京城内有人能趁他不备一夜之间将人从他身边活生生地换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美人看了瘫在床上的王爷一眼,虽说他已猜到了七七八八,不过还有些事需要确认,遂坦然道:“我在看你是不是易容,不过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王爷警觉:“你想毒杀我?”
美人:“我要杀你不会用这种手段。”
早膳,虽说美人已承诺不会给王爷下毒,但还是不厌其烦地把每盘菜都夹起来吃了一口,过了一时半刻,并无异样,方才准王爷动筷子。见王爷盯着自己,问:“要不我喂你吃?”
王爷婉拒:“你怎么这么熟练?”
美人看了眼手里的筷子:“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王爷:“每天?”
美人点头:“嗯,每天的王府里要经您口的膳食都是我去验的。不过现在给王府下毒的没之前那么频繁,清闲不少。”说着他筷子掉了个头夹起菜叶到王爷碗里:“不喜欢吃?”
喜欢。饭桌上的菜都是王爷喜欢吃的,就算是王爷在之前王府时饭桌上的菜也没这么称心如意过,但王爷不想让美人称心如意:“我不喜欢,每道都不喜欢,你是怎么做到每道菜都和本王的口味反着来的?下次告诉膳房的人,让他们下次不许这么做了。”
下人们慌乱跪下:“王爷!这些都是……”
美人盯着王爷,忽然嗤笑:“你骗我。”
王爷:“什么?”
美人放下筷子,直勾勾地打量着王爷:“王爷,我于王府三年,你每道菜我都留意过,这一桌绝对都是你喜欢吃的,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最喜欢那道,更知道你喜欢那例烧鹅是为何,是因易大人与王爷在太学时总逃课去衍香楼的缘故,易大人走后王爷睹鹅思人,睹着睹着,日久天长,就变成了真喜欢吃,是不是?”
易晚思,易太傅唯一的儿子,王爷的狐朋狗友,二人互相约定过此生皆不入朝。
王爷看着美人那张运筹帷幄的脸:“他怎么就变成易大人了?”
美人眨眨眼,从容道:“易公子官拜麓州太守,自然称得上一句易大人。”
说完这番话美人便盯着王爷,似是想窥探什么。
可王爷默然片刻,什么都没说,夹起方才的菜叶子咬了一口。
美人也不再言语,一桌饭吃得索然无味。
用膳用到一半,王爷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那双象牙筷子不见了。
王爷抬头:“我筷子呢?”
美人抿了口汤,不解地看向他。
王爷:“象牙的,二拃镶玉的那副。”
美人看向一旁的侍人,侍人一脸惊慌,显然是不知情。
王爷正要发难,美人似有所悟道:“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箸头上刻着云盘江海蟠龙纹的那副?”
王爷:“对,你怎么会知道?”
美人端起碗:“印象比较深罢了,先前王府里刺客袭击,被我顺手丢了出去,找回时有一支还断在刺客肠子里,一边扯一边从里面带出来了滩……”
王爷反胃:“先吃饭。”
早膳还没吃完,下人来报:“王爷,王妃,路太医来了。”
太医?王爷眉头一皱,美人施施然放了筷子:“请他在偏厅稍后,我随后就来。”
王爷:“你把路萦梅那老头儿请来了?”
美人:“不错。听闻路太医医术高绝,几十年来于京中颇有盛名,我请他来,王爷见到认识的人也能放心些。”
王爷盯着美人看了会儿:“你们连那老头都买通了?”
美人叹气,不愿与他多费口舌。
路太医今年七十有八,是个长得挺乐呵身子挺硬朗的老头,白发白眉白胡子,一笑起来两只眼挤成一条缝。王爷过去时正看他在偏厅喝着茶,不禁暗暗腹诽看来还是不能劝人学医,这人比上次见他时苍老了不少,头发都快掉完了。
美人一点头:“路太医。”
老头起身笑眯眯地拱手:“王爷,王妃。”
呵呵,装吧你们。王爷面无表情地一掀衣摆在旁边坐下,看着美人和老头表演。似是从未在王府遭遇过如此待遇,老头一愣,看向美人:“王妃,这……”
美人遣散了周围的侍人,冲老头歉意道:“路太医,您也瞧见了,王爷他现在……”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路太医听完美人的话,神情非常困惑:“这等离魂之症当去请国师大人,老朽怕是……”
美人:“我知晓,只是王爷眼下并不信任我,烦请路太医替我做个证,当下年号,陛下如何,近年来如何,否则我也是不好行事的。”
“还有……”美人语气沉下去,“此人究竟是不是王爷,也还请路太医检查一番了。”
王爷这边抬高了声音:“本王还能是假的吗!”
老人了然:“老朽明白,王妃放心。”
老头捻着山羊胡子,左想右想,围着王爷坐着的那把椅子踱了两步,语气探究:“你真是燕王殿下?”
王爷吊着眉:“路老头儿我说你有完没完?本王还能是假的吗,当年我和路平鹤去你府上砸鸟的事你都忘了是吧,那本王提醒提醒你,那日过去时本王和他正巧撞见你趴在偎兰阁的香萍……”
老人猛然涨红了脸咳嗽:“你不是说不会把此事说出去吗!”
美人微妙地看了老人一眼,老人连忙摆手:“王妃明鉴!那日是天气炎热,老朽费尽力气才把那不慎晕倒的姑娘扶至树荫处,否则……”
王爷很坦然:“平白无故的太医正府哪里来的偎兰阁的人?还不是你招的妓。老头儿你差不多得了,六十好几的人了,那日得亏是我撞见,换了别人小心说你晚节不保。”
老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似是许久未见识这场景。忍了又忍,索然拂袖,只对美人道:“确是十年前王爷的行事没错。”
王爷:“都说了很多回了能不能别再提什么十年八年——”
美人微蹙着眉,看向王爷。
美人:“你连我也不记得了?”
王爷被这眼神看得一顿,嘴上还拗着道:“你又是本王什么人,值得被本王记得吗?”
美人垂下眼,没说什么,转身道:“无事。今日有劳路太医跑这一趟,此事还请您勿向他人提起,我这便遣人送您回去。”
老人忙躬身:“有劳王妃。”
王爷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王爷决定不和美人一般见识,自己大人有大量,有和他理论的功夫还不如坐椅子上吃点心。
美人这头送走了太医,暗自沉思,这么多线索加起来,他终于差不多能确认了,王爷还是之前那个王爷,就是脑子可能傻了,俗称失忆。
花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才堪堪确认王爷是失忆,美人心里其实是有点挫败感的。他本来还指望着王爷是中了什么蛊被下了什么毒,但医正居然说此人没事,就是单纯失忆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美人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来?美人看向王爷。如果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
如果……
恰好此时王爷抬头,对上美人的视线,一咯噔:“你想什么呢?”
美人回神:“怎么了?”
王爷咬了口乌梅糕:“你那眼神儿就跟要把本王卖了一样,瞅着怪瘆人的。”
美人愣了一下,随后竟破天荒地笑了笑:“你说是就是吧。”
虽说眼下王爷的芯子换了,但壳子还是那个壳子。美人盯着那张阴鸷俊美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略掉沾上的饼渣,递了块帕子过去:“现在信我了?”
王爷吃点心的嘴停了停,抬眼,放下点心,接过帕子蹭了蹭手:“一般信吧。照你这么说,那本王现在是二十有七?”
美人点头。
侍人将糕点端下去,王爷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手心有薄薄的一层茧,快褪没了。他很惆怅地摸了摸:“那看来我是实现人生目标了。”
美人疑惑:“什么人生目标?”
王爷:“早早致仕,躺着数钱。”
美人很无语:“王府里每天也不是没有事情做。”
王爷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突出的一节骨头,给美人示意,语气惋惜:“这么白?我这儿昨天还是小麦色的,还是本王跑去苏勒好不容易才晒出来的,好不容易,你能懂吗?你每天在王府都干什么,不监督本王锻炼身体的吗?”
美人:“……”
王爷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又看,一拍巴掌:“走,散步去。”
饭后消食。王爷慢慢悠悠在王府里背着手四处溜达,美人跟着他身后,听王爷感叹道:“王府布局倒没怎么变。”
美人:“几年前本是要改的,似是想将湖填平了种上树,可陛下没同意,说是风水不好,要问过国师。”
王爷揪了根草到手里玩:“说到国师,现任国师还是那个老头儿?”
美人答:“并非,十年前确是司空虞大人,只是先帝驾崩后国师便换成了司空虞大人的弟子,现任是酒国师。”
王爷玩着手里那根草,又低头揪了一根:“司空酒?没听说过。司空虞那老头儿整天就捡些孩子回来,真是闲得。”
美人:“……王爷,酒国师是女子。”
王爷惊喜:“女的?女的好!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
王爷美人立在门口看马夫套马车,马自然不是王爷认识的马,十年过去,能有一块他眼熟的砖头就不错了。
王爷忽然回过头看美人:“所以现在我手上有权吗?”
美人一愣,以为他想起什么了似的抬起头,可王爷手里还抛着一根草茎,随意地在风里转着圈甩,实在不像是能刻意问出这问题的智商。
美人斟酌了又斟酌,最后道:“陛下他一向事事亲力亲为,王爷的封地平日又没有什么事,所以……”
王爷松了口气:“饿不死就行,二哥怕我累着,二哥真好。”
美人抬手掐了掐眉心。
美人心里很清楚王爷跑来皇宫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看女人。他是还没信任自己,所以才第一时间跑来找最做不得假的——真龙天子,来作证。
因此当王爷沿着皇城走了半截时忽然冒出一句:“本王突然想起之前的浮光殿荷花十分漂亮,不知现在如何了,心痒难耐,走,瞧瞧去。”这种拙劣借口时,美人一点儿也不惊讶。
冬日里哪里来的荷花。美人心里白了他一眼,面上只提醒他道:“王爷,请您注意如今的身份。”
王爷很无所谓:“什么什么身份?本王之前是阎王爷现在照样是阎王爷。能有什么变化,不都和之前一样吗?你想提醒本王点儿什么?”
美人道:“王爷,燕王殿下如今在京城中鲜少活动,也就年末宫宴才会露面。虽说陛下准您随意出入宫廷,可殿下与陛下在过去十年……”
王爷打断他:“过去十年是过去十年,本王偏要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难不成你要说本王和二哥已老死不相往来了不成?”
美人心里想,倒和那个也差不多,无限趋近于老死不相往来了。
两个人在殿外等,新来的小太监见了人还不认识,面生,不懂规矩,竟敢让燕王殿下在外面立着。王爷也不恼,裹着狐裘大氅,从一圈绒毛里露出的小半张脸饶有兴致地东张西望,一边小声和身后半步的王妃嘀咕些有的没的。
王爷看向一边被老北风吹得忽悠乱晃的树杈子:“那处本王记得是幢暖阁。”
美人:“三年前冬日,皇宫失火,重建了。”
王爷:“哦?为何重建?”
美人:“一道天雷,国师说是天降罪业于陛下。”
对面语气平淡,王爷静了一息,想到当今陛下是他二哥:“事实上呢?”
美人很奇怪地看了王爷一眼。疑惑他不问陛下也不问国师,却先问真相如何:“王爷觉得国师说的不是真话?”
王爷一根指头在嘴边竖了竖:“嘘,皇宫里到处都是耳朵,你小声点儿。”随后眼尾一抬:“所以本王猜对了?事实是何?”
美人沉默,随后道:“王爷猜对了,事实是司药局有药师半夜手搓流火弹,操作失误不慎点燃了柳红阁。”
王爷乐了:“手搓流火弹?真是人才。”
美人点头,目光看向那乱晃的树杈子,语气毫无波动:“是啊。所以陛下为向北荒西漠掩盖我朝已获流火弹核心技术一事,不惜与国师串通天降神雷,斋戒了一月有余不说,还往西山寺供奉了不少愿灯,满朝文武为此事向陛下闹了好久,陛下的额头都多了一条细纹。”
寒风萧瑟,王爷立在玉石阶上皱着眉。
美人看向王爷:“王爷?”
王爷小声嘀咕。
王爷:“你果然骗我,这事不像二哥的手笔。”
美人眉梢微挑:“哦?”
王爷:“二哥他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若你所言非虚,那依他的性子定会借此开他的商路,在宫里光明正大地搞火药,让西漠看得见又摸不着,眼巴巴吊着才是他的做风。更何况他膈应西山寺膈应得很,怎可能往里扔钱。你这编出来的理由,不甚靠谱。”
美人看着他,垂下眼,点头:“王爷说的都对。”
王爷眼睛瞪大:“你还真骗我?”
美人:“所以陛下想设器火堂时,您上书说这种东西绝不能透给西漠。若让他们得了思路举一反三出来定大有隐患。眼下唯一的法子是与国师大人串通将此事掩盖过去,如此才可骗过西漠的探子,事以密成。”
王爷:“……本王上书?本王写字了?”
美人:“是啊,加急,据说还是半夜送进去的。”
王爷:“……”
美人:“……”
美人:“王爷,您别做出这种表情,很奇怪。”
王爷缓过劲儿了:“本王当时,有没有说别的?”
美人偏过头想了想。
美人:“有,彼时国师与陛下与您同堂争论,是您说所谓的神权也不过服务与你们刘家,若今日酒国师不松口惹得您不高兴,您就……”
美人一只手轻飘飘地从兔毛手笼里伸出来,四根指头和拇指捏住,松开。
王爷忐忑:“……本王摔东西了?”
美人看了王爷一眼:“没有,您只做了这个动作。随后还冲酒国师笑了笑,丢下一句微臣告退,离宫回府,十分淡然。”
王爷眼中疑惑,美人继续道:“第二日酒国师便在早朝上称,天火降与皇城,陛下有罪。”
王爷大骇:“如此大逆不道,二哥还能不杀我?”
美人目光放远,语气清冷。
“这是您与陛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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