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4-04-10 14:03
- 主角为杜斯年程南小说叫《病弱秀才的壮夫郎》,作者:素湾,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病弱秀才的壮夫郎主要讲述了:才知道大他的真心,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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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秀才的壮夫郎by素湾
元和三十五年
“杜卿家,此事你怎么看”
高位上的皇帝将沉声说道。
朝堂之上,风云诡谲。此时皇帝端坐上首,虽然仍有威仪震慑,但是近几年皇帝的身体日渐消弥,早已经不复当年。
即使自己不愿认老,可大臣们也不再将目光全向上看,各自拉帮结派,站队皇子。
杜斯年自从年轻时连中三元,被皇帝亲指为状元后,就只忠心为皇帝,皇帝也多有提拔他,培养了一个没有世家没有背景的直臣出来。
不过这也确实是先见之举,譬如此刻,京中十几个妙龄少女被人虐待残害,抛尸护城河之中,真凶却迟迟抓不到,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这种案件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却无人申冤,直到巡逻的士兵发现才上报大理寺。
如此这般,只能说明,朝中有人包庇,从上到下都瞒着,此刻几大世家的人都有将巡逻士兵拉出来顶罪,草草结案,了结此事的意思。
最近皇帝身体愈加的差了起来,却看不得朝臣结党,世家猖狂,于是正想要趁着此事狠狠杀一杀世家在京中为虎作伥的风气。
圣上说罢,只见朝臣中有一长身玉立之人,面白俊美,持玉板垂头朗声道,
“启禀皇上,此伤天害理之事涉及我京中一十六名良家少女,其中还有我朝中命臣之女,民间人心惶惶,家中有女之户皆紧闭家门,不出街巷,此案不严肃处理,恐难平人心”
这话说完,朝中先是安静,随后几波喧哗,多是明里暗里表示杜斯年一个户部尚书管的太远。
杜斯年此刻也明白皇帝的用意,他是户部尚书,接手此案本是轮不到他的,皇帝在这个时候问他,无非是想让他解决了这烫手的山芋。
不过他却并未担心,此事他有了一些线索的苗头,只是尽心查办,不久便也可以结案。
礼部尚书李观又出声秉道,
“皇上,杜大人乃户部尚书不可越俎代庖啊,依律法,此事应全权交由大理寺处理,杜大人专人有专事,况且就连受害者的家人都已经不再要求彻查此案,杜大人还是应当处理好自己手下之事,尽心为皇上效力才是”
“对啊对啊”
“是啊,李大人说的言之有理啊”
李观听到有人附和自己,更自觉洋洋得意起来,斜眼看向杜斯年,只想看他颓败之色。
礼部尚书是南宁李氏族的嫡长嫡孙,由李氏族人一手捧到尚书之位,刚刚上任,年轻气盛,李氏暗地里早已投靠到最有登位实力的二皇子一派,李观心中更是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现在就是被皇帝护着的杜斯年竟也丝毫不拐弯的当堂训斥起来。
岂料他还没等到杜斯年露出落败的神色,就只听头顶传来一声怒斥。
“礼部李观!你又有何居心,是朕让杜斯年说他对此案的看法,你不满杜斯年之说,是对朕也不满吗!”
皇帝本来是有意杜斯年接手这桩疑案,没想到却被这么多人阻挠,本就一身的火气。
如今看到李观说杜斯年越俎代庖,更是觉得打了自己的脸,于是将心中不满尽数发泄到了李观身上。
他带着怒气说道,
“传朕旨意,礼部尚书李观,殿前顶撞失仪,罚俸三月。户部尚书杜斯年兼为朕的特派使臣,特协助大理寺彻查少女被害案。咳咳,下朝!”
说罢便起身不顾身后一众朝臣议论,下朝回宫了。
杜斯年看着皇帝被身边大太监扶着离开,心中叹气,李观等人惹得皇帝震怒,却也只有李观罚了三个月月俸,轻轻揭过了。
终究是老了,也压制不住世家贵族了。
这次顶着压力将他设为特派使臣,也是想要靠他再争一争,让世家知道还有帝王威仪在。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这么看中那个杜斯年,竟然连大理寺也让他插手,本来早年破格将他留在户部就已经是恩典,如今还如此…”
“哼,就他也得意不了几时了,如今是圣上尚在,以后就不知道他该如何了!”
说话的也是李家宗亲,跟在李观旁边,觉得自己说了这话替李观解气,正讨好般的看向李观。
却只见李观阴沉着脸盯着杜斯年离去的背影,面色凶狠的不像一个文人,低声说道,
“他得意不了几时了…,只差几日…”
那个李家宗亲看着李观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发怵,只是暗暗的想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中午正阳,杜斯年多年清廉,人到而立之年也只在京郊购置了一处房产,家里两三奴仆,亲人也只有弟弟一家和一位相敬如宾的夫郎。
马车临近杜府,杜斯年就看到了迎在门口的程南,两人成亲十余载,一直都未有孕育子嗣,皆是因为他多年体弱,可是夫郎从未有过抱怨,把家中治理的井井有条。
他曾经想过,弟弟和夫郎相伴,就这般过一生也是极好的,即便官场中多少艰难,只要一家人平安幸福,怎样也可渡过。
杜斯年走下马车,迎面接过夫郎递过的手炉,北方冬日严寒,他每每在他下朝之际都会备好手炉等待,即便自己让他莫要在寒风中候着,对方也依旧坚持。
杜斯年看着对方冻红的的耳朵,还是没忍住柔声说道。
“夫郎不必日日皆候在门口,现在临近新年,天愈发的冷了,你多在屋里待着,少出来为好”
听闻自家夫君的话,程南却睫毛一颤,看上去反倒失落不少。
声如蚊蝇般说道,
“嗯”
杜斯年看到自家夫郎模样,更加疑惑了,但对方沉默模样,自己也不再多言了。
心想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去那最近火爆到连他这个汉子都听说的锦绣阁去定一身厚实的大氅,就算夫郎想等,也决不能让夫郎冻着了。
……
寒冬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杜斯年一个人提着给夫郎买的新衣走在路上,任雪纷纷落在身上。
这几日他的查案之路坎坷非常,原本的线索也被人销声匿迹,再找不到往下的头绪,他打算接下来再去拜访一遍受害女子的家人。
虽知道他们应该大概率被幕后之人以各种原因控制,但他还是想再去试试,哪怕能得到一点线索,也比现在无头苍蝇瞎转好。
杜斯年一边想着一边加紧步伐向家中赶去,握紧手中的方布兜,想到夫郎穿着狐毛大氅的样子,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浅笑,更是快步回家。
杜斯年披着风雪到家,眼看门前无人,自己便推门进入,未到堂前便有些雀跃出声道,“夫郎,我给你买了大氅,你快试试”
说话间推开大堂的门,屋里灯火明亮,可坐在塌上的却不是自家那个向来低眉安静的夫郎。
塌上坐的正是礼部尚书李观,身边还有两个面目白净,应是宫里太监,不过却不是杜斯年熟悉的总管大太监,两边站着几个佩刀官兵,皆是生面孔。
杜斯年的心沉了沉,面上不显说道,“不知李大人有何事,竟也敢擅闯朝廷命臣之府”
李观轻蔑的打量了杜斯年,眼神上下扫过,看到他手里的包裹,更是轻嗤出声,站起身来肃声说道,
“罪人杜斯年,圣上有旨,还不快快跪下接旨!”
杜斯年心道不好,端正跪下,
“臣杜斯年接旨”
李观看杜斯年跪下,便开始念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杜斯年迫害京城数十位良家少女且残忍杀害,仗自己京官身份,压迫被害家属不得伸冤,为官不仁,证据确凿,朕寒心不已,今罢免其职,收回黄马褂,贬为庶民流放岳北极寒之地,钦此”
李观念完将手中圣旨收起,看着地上紧皱眉头的杜斯年,心中爽快,眼神瞥到其戴在腰间的玉佩,又轻笑一声说道,
“相必杜大人,哦不,此刻也不该喊你大人了,贱民杜斯年,看你到现在还不知是谁向圣上呈递了你的罪证吧”
杜斯年冷漠抬眼,直直看着李观,眼神阴翳。
李观莫名觉得身侧发冷,但一想到杜斯年如今的身份,赶紧将心中那一丝恐惧抛去,低声说道,
“正是你那好弟弟杜文年啊”
正在回想自己到底被哪个同僚坑害的杜斯年突然愣住。
“文年…”
杜斯年神情激动发狠说道,
“不可能!你休想挑拨我们兄弟关系!”
李观像是没想到杜斯年竟然对他那个窝囊废弟弟如此重视,但心念一转,又开口说道,
“呵,杜斯年,你觉得你与人家兄弟情深,人家未必也是如此想的,你弟弟如今因着举报有功,被赏赐黄金千两,还被派了个闲官做”
“他在金銮殿声声泣血,像是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听他说你还从小虐待他,不让他读书堂,硬是逼他学什么木匠活,害他考不了科举,人家早就记恨死你了”
“哈哈哈哈一想到你竟和个恨不得你去死的人相伴如此,我就心中畅快”
“我读书十几载,才子之名享尽江南,凭什么你是状元,凭什么你被破格提拔,我却要从翰林院做起,我不服!”
杜斯年听着李观愤恨,却依旧不愿相信是自己亲弟弟背叛自己,竟然恨自己到联合二皇子一党陷害构罪于自己。
他从父母去世后便一人照顾弟弟,他一直觉得弟弟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从小尽全力保护照顾好弟弟,为其谋出路,可到头来竟是如此下场,他心中一片荒凉,只觉心寒痛楚。
杜斯年看着脚边的圣旨,余光有一团白色在视野中,他转头看去,是他给夫郎带的狐毛大氅。
如今府中空无一人,只有李观留下的官兵等他收拾行李即可出发离京。
罢了,他大概也早已走了,不走又能干什么呢,圣上许是也已经出事了,否则圣旨不可能是李观来念,也不会轻易因为一些突然冒出来的‘证据’就判了他的罪。
不过此时他也无心再去管什么了,他奋斗半生皆是为了完成父母遗愿,照顾保护好弟弟,让他平安幸福的过一生。
现在这样,唯一的亲人弟弟痛恨背叛自己,相依的夫郎大约也对自己无情,常年冷淡,也许他也是恨自己的吧。
走吧,离开自己,去再找一个更好的相爱的夫君,不必与自己不爱的人勉强余年。
想到这,杜斯年作苦笑模样,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灰尘,对官兵说道,
“如今便动身吧各位兵爷,我已经没什么可带去的了”
屋中几个官兵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赶着什么都不收拾就要出发的人。
多的是人收拾可以带的金银细软让自己好过一点,或者有拖着时间找关系救自己的都有,但像他们眼前人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这样子,活像是…已经没有求生的信念了。
京中少女被害案连他们这些没什么消息的小兵都知道肯定是哪家贵族公子哥干的。
毕竟他们那一群人常会调戏良家妇女,让官府擦屁股,那些女孩也大多被这些公子哥看中过,只是都未能得逞,也只有百姓们被蒙在鼓里无法躲避。
但就算知道,谁又会去说呢,平民百姓也不想招惹是非,更何况连那些女孩家人都已经收钱闭嘴了。
不过他们只是为朝廷办事的,犯人如此,他们也不多问,毕竟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于是那几人的领头首先上前给杜斯年带上枷锁。
“得罪”
那人看着杜斯年一身官服,是平时他接触都接触不到的人,现在却是这种下场,心中难免唏嘘。
杜斯年摇头,跟着他们走出杜府。
一出门,便有许多围观百姓向他砸臭鸡蛋烂菜叶,许是有人刻意宣传,如今杜府门前聚集了许多百姓,嘴里皆是咒骂之语。
几名官兵厉声制止,但几个人又怎么拦得住数不尽的百姓呢,他们发现制止无果后,只得带着杜斯年赶快向城外赶去。
几人狼狈的出了城后,只觉轻松,可看杜斯年已然被摧残的不成模样,却没什么反应。
想到刚刚那位李大人说的话,想到这人从天堂掉落到地狱,还是被自己亲弟弟推下来的,不免生出几分可怜之心来。
“等等…等等!”
一声呼喊传来,吓得官兵以为有激愤的百姓追到城外,差点准备带着杜斯年逃跑。
还没来得及行动,却见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杜大人听到声音极快的转身向后方望去。
只见一个高挑的哥儿正向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
“等等!夫君!”
只是几瞬,程南便跑到杜斯年面前。
程南看着杜斯年狼狈模样,本就泛红的眼眶更是不断落下线珠般的泪来。
他从袖口拿出帕子替杜斯年擦去脸上的脏污,低声抽泣着。
“你…怎么来了”
杜斯年哑声道。
他平时沉静的面庞此刻也露出动容来。他的夫郎来看自己了,夫郎的眼睛泛红,为自己掉着泪,他心中也是有一些自己的吧。
“我嫁给夫君了,自然是夫君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生死相随”
杜斯年愣住,他突然感觉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感,随后释然的笑了起来。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程南,像是要记住他最后一面似的。
他又看向程南头上的那根玉簪,是前年他送给他的生辰礼,款式在今年已经有些过时了,可他还戴着。
杜斯年默了默说道,
“照顾好自己,另寻一门亲事,家中卧室床柜中还有一些积蓄,书房墙上的字画也值些钱”
“不行就回老家去,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你了,回去找个相爱之人,这些积蓄平淡一生总是够的,以后…”
“不要!”
杜斯年低头看着程南,他面庞坚毅,又似乎有诉不尽的委屈。
是了,跟着自己,他应该很委屈的,到头来还成了罪臣之夫,虽因着御赐黄马褂,自己留了条命,家人也未受牵连,可终究不一样。
程南抬眸看向杜斯年,眼中不尽的柔情。
“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你那些积蓄,我不要书画,我也不要另择夫婿,我只要你!”
程南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崩溃大哭起来。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想在你的身边,你是我的夫君,我们应该在一起的!永远!”
说完程南便紧紧抱住杜斯年,颇有一副永远不松开的架势。
杜斯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他原本以为和自己最亲近,相依为命的弟弟其实恨自己入骨,他以为只是相敬如宾的夫郎竟是要与自己生死相随……
他心中隐隐发紧,抬手抱住自家夫郎的腰肢,用力将他抱紧,眸色发暗,
“好”
“从此以后,我和你,只和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程南听到夫君的话,心中大震,欣喜情绪胜过一切。
“小心!”
只听一个警敏的官兵大声喊道,可是为时已晚,数支箭矢射入杜斯年和程南的身体,竟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杜斯年还未开口,只听程南更用力靠近自己的身体说道,
“夫君,你看我们真的永远在一起了,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夫夫,好吗?”
程南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杜斯年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一阵湿热,他眼眶泛红,有湿润从脸上划过,他涩声说道,
“好,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后,他拥着自己的夫郎倒了下去,闭眼之前心中悲痛,只愿来生我们还能相依。
周围官兵看到这情形,皆是无法,他们深知这是有上面的大人要灭口,只能叹息一声,合力将两人合葬在附近半山之上,感慨世道炎凉,便也各自离去了。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杜斯年和程南流下的心头血交融,滴落到程南掉在地上的玉簪之上,玉簪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随后消散在土壤里。
“咳…咳咳!”
杜斯年在窒息感中逐渐清醒起来,胸腔被人按压,不久后自己咳出了许多水,呼吸顺畅了些,他的头脑也开始清醒起来。
“诶呀,程南这是干什么啊,一个哥儿,竟就这般抱着汉子,还摸那汉子的身体,真是不知羞耻”
此时正是村中妇人和哥儿们洗衣的时候,几名村中老妇结伴来到河边就看到这一幕,不由编排起来。
“就是,没父亲管教的哥儿就是不知分寸,看到汉子就知道往上贴”
“嘿,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救的这汉子是我娘家村有名的秀才,人家十六岁就拿了秀才第一名了呢”
这几人其中有一个是娘家在隔壁村的李家老妇,知道杜斯年的情况。
周围几个村也就三个秀才,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就是他们村的,她面上有光,此刻也大声说了出来。
“对对对,这程南估计就是看人家模样俊俏又是秀才上赶着呢”
“哼,也不看看他那丑模样,人家看不看的上他,还得是我们家玉哥儿这样的标致人儿才配得上”
这个说话的是村中有名的碎嘴子王阿嬷,家中只有一个哥儿,却生的很漂亮,十里八乡多是求娶的。
因着如此,平时眼光很高,本朝重文,一心想攀一个秀才老爷,现在听到这俊汉子还是个秀才,赶快提了提自家哥儿。
杜斯年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自己家夫郎,只不过这时的程南还很年轻,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比前世最后惨白的面色好多了。
耳边全是嘈杂的议论声,杜斯年已经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重生了,又回到十九岁自己被夫郎从河中救出来的时候了。
上一世自己就是在为弟弟找隔壁村木匠商讨拜师之事的时候莫名被人推入河中,到最后也没有找到真凶,只能不了了之。
他不会凫水,差点命丧于此,可是路过的程南听到自己的呼救声救了自己,但程南也因此毁了名声。
他知道此事因他而起,于是到程南家重礼感谢,并询问他愿不愿嫁给自己,那是想着反正自己也没有心仪之人,除了自己,无论是谁娶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能保证绝对不因流言介怀于他。
他只记得那时程南听到他的提议只是愣了一下,用复杂的神色看向自己,他差点以为程南不愿意,但最后夫郎还是选择了自己。
上辈子他心中还惦记着弟弟的事,家中又没有父母操持,以至于成亲礼竟有很多礼数不周全。
后来他知道自己成亲时的差错,再去向夫郎解释道歉,可那时夫郎眼底的失落伤心是藏不住的,上辈子亏欠夫郎的,这辈子都要补回来!
几个恍惚杜斯年已经想到自己和程南的喜被什么款式都已经想好了。
程南看着杜斯年已经睁开眼睛却迟迟没有动作,还以为他在水下磕到哪里砸坏了脑袋。
正在程南心中害怕发愁,想着以后杜斯年若是真的脑袋坏了,那自己就默默照顾他一辈子的时候,杜斯年终于开口了。
“多谢这位哥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杜某不才,如今只有秀才功名,家中有几亩良田…”
不才?什么叫只有秀才功名!?这周围几个村子程南是知道的,只有杜秀才一个人十六岁就考得了秀才功名!
他是那么好,那么耀眼。
在程南正想着杜秀才感谢一下自己还要说得这么文邹邹时,杜斯年的下一句话才似惊雷一般在程南的耳畔炸响。
“…所以我想,你…你愿意下嫁与我吗”
杜斯年这话唐突,但他等不及再和南哥儿细水长流了,现在就要将他绑在自己身边。
“杜某知道这确实冒昧,但哥儿仗义行事,杜某一见倾心,实在是情难自已”
说罢还用认真深情的眼神望向程南,眼波中似有万千柔情将要倾泻而出。
程南简直要被杜秀才眼中灼热的情意烫伤,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有点转不过来了。
杜秀才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愿意啊!自己是一万个愿意!可他不想杜秀才因为自己救了他而勉强娶自己回家,他希望杜秀才好。
杜秀才应该与和他更加相配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自己,貌丑无盐,又高又壮,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哥儿。
“不”
“我不愿”
程南抬眸偷偷向上看去,杜秀才眉头微皱,本就有些苍白的两颊此刻更显出病弱之态来。
微风拂过,杜秀才湿漉漉的袖袍都被吹起些许摆动。
程南看到杜秀才这摇摇欲坠,似是受到什么天大打击的模样,心里着急,赶紧解释起来。
“杜秀才,你是个好人,只是你或许不知道,我是汶水村杀猪匠家的,我就是个杀猪的,一个粗人,大字也不识一个,还…”
说到这里,程南刚刚一直低低垂着的头现下似下了很大决心般抬了起来,眼神也还是向下飘忽着。
“还长的奇丑无比!”
一鼓作气说完,他不敢看杜秀才嫌弃厌恶的眼神,虽然自父亲去世后村里的汉子哥儿们总是用嫌弃的眼神看他。
因为他一个哥儿,却和汉子一样下地干活,杀猪养家,不像别的哥儿有白嫩的皮肤,偏他还越长越高,身量快赶上汉子了。
他是配不上杜秀才的,刚刚杜秀才这么说,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善良,还没有看清他长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个杀猪的……
他想现在杜秀才看清了,就知道自己不是良配了。
杜斯年看着自己家夫郎粉色的薄唇上下轻启,贝齿露出,真好看啊,那么鲜活,那么健康的南哥儿。
真好,杜斯年再一次感叹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来珍惜眼前人。
越看越可爱,自己家的夫郎就是好,杜斯年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向前迈了一步,他好想抱抱夫郎。
杜斯年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手上的青筋都凸起,极力克制着拥住夫郎的冲动。
程南说完后,心中忐忑,可是,怎么杜秀才也不说话啊,不应该解释刚刚他是一时冲动,自己再说也是无意中相救……
程南心中打鼓,又出了声。
“杜秀才,你可能没有听清,我刚刚说我——”
“我知道”
如玉一般的人紧声说道。
“咳咳”
“我都知道,你叫程南,是汶水村杀猪匠家的哥儿,我一早就知道了”
杜斯年只感觉胸腔一股痒意,头竟也开始犯晕,差点忘了自己这副身体在十九岁时有多差,早就不是后来在京中调养多年的状态。
他得抓紧休养身体,不能再让夫郎为自己费那么多心了。
“程南哥儿,我其实早就心慕与你,只是碍于没有长辈,迟迟未向你表明心意,今日杜某差点殒命于此,得亏哥儿相救,旧情新恩相加,杜某爱慕之情难表”
程南听到杜斯年此番话语,震惊的无以复加,杜秀才知道自己叫什么,竟还说心悦自己!
程南还未消化完杜斯年刚刚说的话,却又突然见杜斯年三指并拢,向天而指,正色道。
“如今皇天在上,我杜斯年在此起誓,此生只愿娶程南一人,一生不负,如若违誓,则不得好死”
说罢,一片寂静,只留下秋天落叶簌簌的声音。
程南先是呆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赶紧着急的说道,
“不行不行,杜秀才你怎能立这样不得好死的誓言,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都没有!”
杜斯年看着夫郎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心中莫名的暗喜,说道,
“如今你可相信了,程南,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这下轮到程南说不出话来了,这人,明明他们今天才算第一次有交集,可是他却能如此笃定的立下这样的誓言,说出这样的话。
“我信,杜秀才我信你的话”
他看了看杜斯年浑身湿透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如今已然深秋,这样再站一会儿,肯定要风寒了。
随后又想到杜斯年病弱的传言,一时之间更加着急,真是的,他刚刚和杜秀才在这里争什么,快把人送回家才是正经。
杜斯年直到听到程南说他信了自己的话,才放下心来,他可不能真让夫郎跑了。
“阿嚏——”
一向冷静自持的杜斯年此刻也不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程南则是赶紧顺着杜秀才,要将他送回家里去。
两人这边岁月静好要相伴回家了,另一边几名围观看热闹的哥儿阿嬷却是坐不住了。
怎么他们还没从杜秀才说心悦他们村那个又高又壮的南哥儿中走出来,杜秀才又起了毒誓只娶南哥儿了。
这秀才老爷哪一个不是家中有两房美貌侍妾,他中了邪般竟不要,还娶个丑哥儿在家,莫不是真的在河里将脑袋砸坏了不成。
尤其是那个王阿嬷,看到程南这样处处比不上自己家的哥儿的,还入了这年轻秀才青眼。
心中暗骂他走了运,又恨恨的想,这杜秀才说不定只是多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没见过真正美貌的哥儿,哪天要是见了自己家哥儿,肯定就把这丑哥儿扔一边了。
几名阿嬷心思各异,有叹息的,有欣赏觉得这汉子专情的。
但统一的是,这么个惊天之事他们定是要回去和自家亲人好友说道说道的,有秀才之名还貌若潘安的杜秀才竟然喜欢那又壮又丑的哥儿!
不过也因此,在传言中人们对于杜秀才爱好特殊的议论颇多,就很少有人提起程南一个哥儿救了汉子这事了。
虽是正午,日头正盛,可毕竟是秋天,小路上凉风习习,两人走在路上也难免感受到凉气,杜斯年更是不知道打了几个喷嚏了。
程南也愈发后悔,管杜秀才冲动之际说下什么话呢,自己就顺着杜秀才说就好了,反正杜秀才就算反悔自己也无所谓,本就没奢望过在杜秀才身边不是吗?
他忽略掉心底那丝因为杜秀才的话而升起的那丝悸动和喜悦。更加快了步伐。
到了杜家村,此时村口正聚集了三三两两午后闲话的人,一看村里的秀才竟然浑身湿透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身边还跟着个哥儿。
这可是他们村唯一的秀才,如今文人地位高,寒门却难考出功名,但他们村里有一个,还是个头名,县老爷都表扬过呢。
这样的人和他们一个村子,说出去他们都跟着沾光,平时更是尊敬有加。
现在杜秀才这般狼狈模样,他们赶紧凑上去询问关心,劝着人赶快回家换衣休息。
有的细心的想到杜秀才家没有操持的人,说着就要陪杜秀才一起回去熬点姜汤。几个人干脆都拥着杜斯年回了家。
杜斯年心中划过几分感动,上一世他尝尽人情冷暖,如今看到这些关心自己的叔伯阿嬷,虽是有不喜自己之人,但大多有乡民淳朴之情在!
程南陪杜秀才到家,看到有许多人陪着照顾他换衣喝暖茶,放下心来便想往回走,谁料杜秀才却出声说道,
“各位,今日杜某想请各位做个见证”
众人皆看向杜斯年,只见他眉心微动,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目光雀跃过人群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一个哥儿站在门口,眼生得很,看着不是本村之人,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怎的一个哥儿陪着杜秀才回来呢。
回过神来后又仔细观察起这陌生哥儿来。
那哥儿身姿挺拔,对于哥儿来说有些过于高了些,皮肤是小麦色,也不似寻常哥儿白皙,一身立练的衣服包裹着健壮的身材,最吸引人的不过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这哥儿的模样打扮似是男子般,若不是其眉间一抹鲜艳的红色,他们还要以为这是个汉子!
程南感觉到众人目光,心中忐忑不已,无措的看向杜斯年。
杜斯年坐在床边,手中暖茶氤氲的雾气朦胧,遮住了他眼底的柔情,微微颔首道,
“各位乡亲,杜某刚刚在去汶水村路上路过水边时,被人推到水里,差点殒命,幸亏这位哥儿搭救,否则此刻,杜某恐怕……”
话虽未言尽,但是在座的都不是什么傻的,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村中基本都是普通村民,怎么也没有恶毒到想要害人性命的想法,这样置人于死地的丧尽天良的事是万万不可能做的。
一想到自己村里的秀才,竟然差点被害,一时间群情激愤,都臭骂起那不知名恶人起来。
“怎么有这杀千刀的害人害到咱们村里来了”
“杜秀才那么好脾气的人怎就遭了这无名罪”
“真是,这得赶紧和村长说啊”
“对,以后村里也该留意着”
有的就算不为杜秀才,但想如此恶毒敢杀人害命之人就在自己身边,也恨骂做甚谋害人。
杜斯年看着村民愤怒模样,想到那个欲谋害自己之人上辈子就没有抓到,这次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彻底除去后患。
他看向同样眉头微皱,面上透着担心神色的程南,当即道,
“诸位,我刚刚说想请各位见证的便是——我杜斯年,要求娶程南为妻,且此生只有他一个人”
杜斯年知道今天程南救自己的事一传出去肯定会对程南的名声有影响。
自己现在就当着众人的面先将态度表明,日后定会与程南成亲,他们便也不好说程南清白有损,日后不好嫁人之事了。
至于不和程南成亲这件事,他想都没想过,他们上辈子就说好要永远在一起了,就绝不会有变,他认定的事,认定的人,就要相守。
哪怕程南不同意,他都要跟在他身边,慢慢将他的心占据。
上辈子,自家夫郎最开始应该也是勉强的吧,不过最后不还是爱上他了?他们就是天定的一对!
这边杜斯年自己打定了主意,神情更加坚定。可是屋里众人却是反应不及。
这,他们的杜秀才,虽说身体差了些,可面目清雅,此刻虽散着头发坐在床边,却是不显一份散漫,仍是风姿如玉。
再看门口的哥儿,相貌平平,长的也太高了些,皮肤还不及杜秀才白,此刻抿着唇,倒还显出几分冷漠来,怎么看也不是汉子会喜欢的类型。
这即使救了杜秀才,也不至于要叫杜秀才娶了他报恩吧。
莫非是他挟恩图报,逼着杜秀才娶他?可看看杜秀才,仿佛是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去。
反倒是那哥儿,眉头愈发皱起来,看着好像竟是不愿意?!
孰不知程南正是觉得这杜秀才还没缓过来,也太冲动了些。
现在就连杜秀才自己村的人都听到了杜秀才这番‘以身报恩’的言论,这以后要是反悔了,解释起来多少会对杜秀才的名声有影响。
实在不行自己到时候就说是自己觉得不相配,不愿意好了,反正大家肯定也是如此想的。
想开后,程南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甚至大方的向杜斯年点头浅笑起来。
一直观察两人的一个中年哥儿看着两人之间气氛竟柔和起来,一时有些着急。
自己家有两个哥儿,模样俊秀,都到了适婚年龄,眼看杜秀才前几年守孝一直未娶,他还打算攀上一门秀才老爷的亲事呢,谁知竟让不知道哪里来的哥儿截了胡。
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杜秀才,我们知道你是知恩图报之人,这位哥儿也确实做了好事,可也不必一定要成亲报恩吧,你们二人结成义兄弟,不也是一桩美事嘛”
中年哥儿说得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想,对嘛,何必一定要娶这哥儿,自己家中或近亲家中多少有适婚的姑娘哥儿呢,况且杜秀才还说只娶一人,要是自己家孩子嫁过去……
“对啊,对啊”
“老宋家的说得有理啊”
眼看众人附和起来,杜斯年心中有些烦躁,面上却坚决,沉声道,
“各位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早就欣慕于程南,如今又被爱慕之人相救,从此我只愿与程南相守一生”
程南又听到杜斯年说这样的话,再也不能骗自己不理会心中悸动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就算不是真的,他也愿意为这谎言倾赴一生。
是他说的相守,那他愿意陪他到他不再喜欢自己。
程南向自己的心上人走去,这一刻抛却所有理智的想法,站定在杜斯年面前,他双颊微微泛红,眼神却亮的惊人。
他将手里的玉佩递给杜斯年,玉质成色普通,但是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现在他给了杜斯年。
他紧紧盯着手里的玉佩,不敢看向眼前人的眼睛,短短几瞬像是被无限拉长,他的心跳个不停,因为紧张身体紧绷着不动。
杜斯年看着眼前的玉佩,上一世也是这块玉佩,那天自己上门他也是那样将它递给自己,那时他眼底的复杂…
许是上一世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他是认真的,却还是将父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给了自己。
这一次他已经明白这玉佩之重,不是等到弟弟碰碎,看到夫郎在屋中捧着碎玉暗暗哭泣才知道。那时他以为夫郎对自己并无太多感情,怎会给自己这样重要的东西。
想到那时夫郎红肿的眼眶,这回他珍重的接过,将玉佩放到胸口才罢。
病弱秀才的壮夫郎by素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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