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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八日by琪风夏曈温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时间:2024-03-11 10:02
  • 主角为夏曈温祈小说叫《第廿八日》,作者:琪风,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第廿八日主要讲述了:夏曈虽然和温祈一起相依为命了二十八天,但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温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 第廿八日小说

    推荐指数:8分

    第廿八日

  • 第廿八日by琪风夏曈温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夏曈没喝上几杯酒——如果不是他喝醉记错的话,头就开始晕了。包厢里荡漾着缠绵暧昧的曲调,甜美的女声跟着乐曲轻声和着。他听不清一句歌词,双耳如同被堵上棉花,揉了揉眼,抬头看向那唱歌的人。

    那大概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化着与年龄并不相称的浓妆,一只手握着话筒唱歌,视线却没落在投影屏上,而是微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只手上绕着的一串深红玛瑙珠子。

    夏曈不仅头晕,说话也含糊不清:“看完了吗?还给我……”

    那女孩听到他的声音,端起玻璃酒杯,递给他道:“急什么呀?还怕我抢你的东西?”

    杯中的液体轻轻摇曳,颜色与女孩手上的玛瑙珠子几乎是一样的深红,好似血液,不知是用什么酒调的。夏曈抬手推回酒杯:“不、不喝了,给我……”

    那女孩攥着玛瑙珠子,笑容甜美,语气却有几分不容置疑:“这酒不好吗?别人想喝都喝不到。喝完这最后一杯,我就把它还给你。”

    夏曈半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上扫出一道暗影,他一点都不想再喝了,听了那女孩的话,说不清为什么,还是睁开眼,拿起酒杯,将那深红色的酒一饮而尽。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那女孩更加甜美的笑声,甜得让人极不舒服,但不知为何,这笑声响了一阵后,又戛然而止。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却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恍惚间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缠绵暧昧的曲声渐远,酒精的味道被抱着他的人身上清冷的气息冲淡。

    夏曈微微颤动了一下,忽感那人胸口起伏,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别怕,睡吧。”

    醒过来的时候,夏曈呼吸停滞了数十秒,猛地推开正双臂环抱着他的人,从床上坐起来,扬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随即他捂住了脸,崩溃地想道:“好疼!不是在做梦!!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少爷,你醒了?”

    夏曈僵硬地转过头,眉毛皱成八字,扫了那人一眼,立刻跳下了床:“我衣服呢?昨天是你把我带回来的?这是哪儿?你……我……我们有没有……”

    这个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男人是他以前的保镖温祈,但自从夏家宣告破产后,他就通知温祈不用再来上班了。想想到现在,他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温祈了,谁料再见面时,竟然会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场面。

    温祈似乎是被那清脆的扇巴掌声惊醒了,看着夏曈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掀开被子,朝他走了过去:“你脸怎么了?”

    一片胸膛晃得夏曈眼花,他闭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戳在温祈胸前:“停!”

    温祈很听话地停了下来,夏曈又问了一遍:“我衣服呢?”

    “昨晚你喝醉了,吐了一身。”

    夏曈拉开衣柜,随手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套上才发现并不合身,温祈比他高,衬衫袖子盖住了他的手。如果是以前,他必定要挑三拣四一番,现在却顾不上了,从衣柜里又抽出一件衣服,抛给温祈:“穿上。”

    两人都穿好衣服后,夏曈觉得画面终于正常了一些,他渐渐冷静下来,忽然发现这间卧室有点熟悉,打开门扫视四周。卧室位于二楼,二楼还有几个房间,走廊尽头的大理石楼梯通往一楼客厅,家具装饰与他记忆中相同,没有丝毫变化。读大学的四年间,他都在这里居住,对这儿很熟悉。只是他很少去温祈的房间,因而没有在醒来时便立刻发现这是哪里。

    这是座位于H市开发区的独栋别墅,面积适宜,不大不小,胜在风景优美,走不了多远便是一片细软洁净的海滩。H市的大学城就建在开发区,因而夏曈的父亲夏淼买下了这栋别墅,让他就近住在这里,还要给他招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夏曈是不想要什么保镖的,当即坚决地表示不需要:哪有人上大学还带一个保镖?又不是古代公子读书带书童。他爸却更坚决地无视了他,争吵过后,稍微妥协了一点,找来一群人面试,要他自己选,他看温祈勉强顺眼,听话又不多话,就挑了他来。

    但后来,夏曈还是后悔了。因为温祈这人长得很好看,具体有多好看呢,难以形容得准确,简单来说,他肤白貌美大长腿,年纪虽然比夏曈大几岁,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每次闷头跟在夏曈身后时,都会吸引无数学姐学妹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更有大胆者搭讪要联系方式,待遇堪比校草。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后,夏曈实在忍不了了,告诉温祈工资照发,不用跟着他了,爱干啥干啥去。

    但温祈此人爱岗敬业,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装备,帽子墨镜口罩三件套,将一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任谁都看不到他的绝世美颜,照旧远远跟在夏曈身后。夏曈这才对他和颜悦色了,想到这张脸只有自己能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点诡异的兴奋。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四年,后来他毕业后回家接他爸的班,温祈也跟着搬去了他家的别墅,仍旧是给他做保镖。

    可夏曈的运气差到极点,刚进妙音集团不到半年,业务尚且半清不楚,他爸夏淼忽然携款跑路了,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烂摊子,欠了一屁股债,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最后集团只得走破产清算手续。

    最开始那段时日,夏曈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天地良心,他是真不知道他爸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他爸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那些债主股东合伙人投资人却都认为他一定知道点什么,整天揪着他不放,隔三差五就亲自或是找人来教育他一番,教育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安抚威胁齐头并进。有一段时间,夏曈手机都不敢开机。

    直到几个月来,夏家的房产土地纷纷被法拍,他也从原来的别墅搬到了一个逼仄的出租隔间,催债的人逐渐相信了他是真不知道夏淼在哪儿,这才对他稍稍松懈了些,但也有人仍然认为他没有说实话,千方百计从他身上找突破口。

    “怎么了?”温祈问道。

    夏曈的思绪被这句低声的询问勾回,他疑惑地扫了眼温祈:“这栋别墅不是也被拍卖了吗?难道被你买了?”

    温祈浅浅地笑了一下:“我要是买得起,之前也不用给少爷当保镖了。新房主买下后在出租,因为在开发区,房租不贵,所以我就租下来了。”

    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以及依旧和缓没有敌意的声音,让夏曈慢慢放松下来,他窝到床脚一张橘红色单人沙发里,默默点了点头。温祈又说:“你怎么会去酒吧?我记得你从前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

    夏曈无声地叹了口气,嘴上却道:“你管得着吗?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恰巧路过。”

    夏曈哼了一声:“这么说你也去‘那种地方’了。”

    温祈微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没有。恰巧路过,看到你进去,我担心你出事,就跟进去等你了。看你醉得厉害,就带你回来了。”

    夏曈看着垂在地上的被角,离开酒吧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任何印象,只好尴尬地开口,向温祈求证:“昨晚……我们……是不是……?”

    温祈盯着他,棕色的眼眸隐隐发亮,点了点头。

    夏曈拍向自己脑门,挣扎道:“不是吧。你也去酒吧了,等我的时候一定也喝酒了吧?你、你是不是也不太清醒,记错了啊?我……应该不喜欢男的。”

    温祈却十分确定地告诉他:“不会记错的。少爷,你看这个。”

    他说着从床头拿起手机,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夏曈奇怪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温祈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将手机递给他,坐在床边,微低着头和他一起看屏幕上画面。那是一段清晰的视频,拍摄的角度居高临下,似是从卧室一角俯瞰整个房间,一览无遗。

    床上两人,一人压住了另一人,用力去撕他的衣服,被压住的那个人象征性地挣动了两下,当然无法挣脱。

    夏曈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凑近了手机屏幕一点。那个撕温祈衣服的人,就是他。

    屏幕中显示的时间是深夜两点多,正是他们回来的时候。他没穿上衣,大概是因为衣服脏了被温祈脱了,不知是不是对温祈脱他衣服的行为不太满意,要让他也脱光了陪自己,他十分凶猛地撕开了温祈的衬衫。

    几颗扣子坠在地上,夏曈看着那些跳跃的小扣子,抱着温祈一动不动,温祈以为他睡着了,稍稍动了一下,想将他放平躺好,夏曈却忽然一下咬住了他的唇。

    夏曈看到这里,将手机摔了出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温祈去捡手机,夏曈放空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去抓温祈手里的手机,却被温祈一下躲过了。夏曈改为指着他,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手指微微颤抖:“温祈!你什么意思?!睡了就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他妈录下来干什么!”

    这几个月来,他先是遭遇了他爸卷款跑路、集团破产、债主围追堵截,如今又被人拍了这种东西,拍的人还是在他身边四年多的温祈,虽然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好朋友,可也总不能算差吧?

    他以前的确从不去夜店酒吧,也不会这样骂人,可现在……实在是……夏曈感觉十分迷惑,他的世界好像忽然换了一出荒诞的脚本,他演不下去了。

    他冷冷地看着温祈,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想怎么样?!”

    “少爷,你误会了,我没想怎么样。”温祈侧过头,朝天花板一角扬了扬下颌,那里悬挂着一台白色的监控摄像头,“昨晚刚进门,忘记关监控了,后面就关了,你放心,没拍到什么。”他又将手机屏幕打开,向后拉了监控视频几秒,果然没有更过分的画面了,视频最后停留在夏曈双手按着他的脸亲吻的一幕。

    夏曈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语气并没有好多少:“你还想拍到什么?!给我删了!”

    “好。”温祈在他注视之下将昨晚的视频全部清空。夏曈脸色缓和了些,瞥了屋顶的摄像头一眼,又打量着温祈:“谁会在自己卧室里装监控啊?”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你不会是个变态吧?”

    温祈关了手机,转身拉开床头柜旁的抽屉:“最近开发区出了几起入室杀人案,为了安全,才装了这个。”

    他取出抽屉里一串深红似血的玛瑙珠串,轻轻握住夏曈的手腕,绕了上去。

    珠子落在手腕上,是一片冰凉的触感,温祈捏着他的手也同样冰冷,夏曈想躲开,却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珠串已在手腕上绕了三圈,温祈也松开了他的手:“你这首饰,不是从不离身吗?昨晚怎么摘了,给那女孩。”

    温祈的嗓音很低,也很平静,夏曈却感觉他带了点质问的意思——从他醒过来开始,温祈问他为什么去酒吧,又问他为什么将这东西给别人,好像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了,就想将他管起来一样。想到这一点,他翻了个白眼:“什么首饰,这是……菩提。你懂什么。再说我就是借她看看,又没有送给她。”

    温祈没有说话,夏曈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我带回来的东西呢?你有没有一起拿回来?”

    温祈点头:“在客厅。”

    夏曈挽起长了些的裤腿,下楼走向客厅,温祈跟在他身后,走到客厅一侧的书柜前,将上面放着的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拎到了他面前。夏曈双手接过,打开红布,露出里面一尊铜制立身神像,神祇一手捻佛珠,一手握拂尘,眉目俊朗中又饱含慈悲。这尊神像全身灰蒙蒙的,散发出一股古朴的气息,一看便知是很久以前制成的。

    夏曈认真看了看,确定神像没有损坏,双手合十,朝那神像低头闭目,拜了一下,又用红布小心地将神像重新包好。温祈取来夏曈的手机和钱包,递给他,站在一旁,随意地说:“恒殊。”

    夏曈睨他一眼:“是殊天神君。”

    殊天神君在传说中是天界的领导者,佛道兼修,法力无边,很多人家里都会供他的神像,而“恒殊”是他的名字。夏曈听温祈直呼其名,便有点不舒服,忍不住纠正一下。温祈一侧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不以为然地笑着,却笑得不明显,轻声说:“拜他没什么用,早就不灵验了。”

    夏曈将神像抱在怀里,朝他皱眉:“关你什么事。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他走出客厅,去玄关换鞋,温祈在他身后问:“少爷,你要去哪儿?”

    夏曈:“回去。借你这身衣服,回头寄给你。”

    温祈:“不用。你现在住哪儿?”

    夏曈又重复一遍:“关你什么事。”

    温祈:“我送你回去。”

    夏曈穿好鞋,摆手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免了。”他见温祈正盯着自己看,那神情像是隐约有点舍不得他走,便又说,“昨晚是意外,我喝醉了,你别介意。我们……都别放在心上了。”

    温祈微微睁大眼,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夏曈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先走了啊。”

    气氛太怪了,他想赶快离开这栋别墅,伸手去推门,却听温祈低声说了一句:“少爷,你就这么……走了啊。”

    夏曈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那你还想怎么……”最后那个“样”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怔住了。温祈低着头,但因为个子比他高,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雾气蒙蒙,泪光点点。

    夏曈莫名有点慌,一手抱神像,抽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温祈的肩:“你干什么呀,不至于吧?”

    温祈看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夏曈注意到他的目光,避嫌一般将手拿了下来,温祈叹了口气,看起来非常伤心:“少爷,昨晚你说你很喜欢我的,想和我在一起……”

    夏曈听不下去了,眉心直跳:“我都说了,我昨晚喝醉了!我都认不出你是谁,就算我说我喜欢你,你也相信?!”

    温祈被他一吼,停顿几秒,又说:“可是,昨晚是我第一次……”

    夏曈气得直笑:“你是第一次,谁还不是第一次了?!说这有什么意义吗?!你是觉得你跟我吃亏了,是吗?”

    温祈看着他冷笑的脸,又停了几秒,然后说:“不是,我原以为……少爷是会对我负责的。你昨晚就是这样说的。”

    夏曈有点无地自容,又有点恼羞成怒,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将神像放在玄关一旁的小茶几上,打开钱包取了张支票,掏出名章猛盖一记,塞到温祈手里。

    温祈看着那张没填金额的支票,好似更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少爷,你这是……”

    夏曈:“你自己填,想要多少取多少。”

    温祈:“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曈:“我知道,但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负责不了,只能付钱。”

    温祈双手捏着那张支票,顿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少爷,这……现在还能取出钱来吗?”

    这一提醒,夏曈猛然醒悟,他现在账户还被冻结着,一分钱也取不出来,刚刚一时情急,给温祈开了张空头支票。他讪讪地说:“那……算我先欠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推开别墅大门,灰溜溜地走了。

    回去之后,夏曈先将神像摆在了房间里唯一一张简陋的桌子上,然后瘫在了床上。昨晚不知喝的是什么酒,头到现在还有点隐隐刺痛,他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儿,眼前却浮现出温祈那眼泪汪汪的神情,他又烦躁地睁开了眼,揉着太阳穴,心想昨晚就不该去那酒吧,要不是因为喝醉了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麻烦死了!

    他站起身,看着桌上的神像,觉得摆在这里不够安全。他租住的房屋面积很大,被房东隔成了一个个单间,人员流动混杂,虽然在别人眼里这神像并不是个值钱东西,也不会对它感兴趣,夏曈却将它当成了个宝贝。他拽出行李箱,将神像放了进去,锁上箱子,又将箱子塞进衣柜。

    之后从衣柜里取出一身衣服,想将温祈的衣服换了——温祈的衣服上也带着些清冷的气息,好像暗夜细雨中燃烧的野草,让夏曈止不住想起他来。

    脱掉宽大的衬衫,夏曈抬起手臂时,感到一阵细微的疼痛,他朝痛处看去,一道淤痕横在右上臂的皮肤上。他站在镜子前,背转身回头,看到后背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紫红淤痕。

    夏曈看了一眼,便穿上了衣服。

    他原以为这些伤至少要等一周才能好,昨天被打的时候还疼得火辣难捱,没想到好得这么快,一夜过去就不怎么疼了,这似乎是他这段日子以来唯一觉得有些安慰感的事。

    夏曈昨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他外公的邻居,挂断电话后,夏曈便赶去了位于H市乡下的樊家祖宅。在夏曈的记忆里,关于外公的部分是一片空白。母亲樊音对他讲过,在他很小的时候,樊音常带他去乡下祖宅,一次要留大半个月。外公是个老顽童,最喜欢让他骑着自己脖子,带着他出去到处颠,但这些事发生的时候,夏曈还太小,没有一点印象。他外公在他四岁那年就去世了。

    外公去世后,母亲就不带他来樊家祖宅了,而且他见到母亲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母亲总是不在家,不知是去做什么,一走就是很长时间,有时深夜回来,夏曈还能听到自家空旷的别墅里,传来父母争吵的声音。

    后来有一天,樊音又一次带他回了祖宅,并且告诉他,以后她不会再走了,会每天都陪伴在他和爸爸身边。夏曈那天很开心,去祖宅的路上,樊音还给他买了他期待许久的玩具。

    可是,没过多久,樊音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夏淼收起了家里所有樊音的照片,他的一腔怒火不知要对谁发,每次夏曈问他妈妈去哪里了时,他都会面色阴沉地警告他不许再问,如果他再继续问下去,他爸就会暴怒地揍他一顿,父子关系也越来越差。随着时间流逝,记忆也在逐渐模糊,直到现在,夏曈发现自己甚至记不起母亲的样子了。

    夏曈赶到樊家祖宅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领头的坐在木楼外抽烟,一看见他就抢上去拦住他,笑眯眯地问:“小少爷,夏总联系你了吗?什么时候能把欠我们老板的钱结清啊?”

    祖宅是一座三层木楼,最高层是神堂,此时神堂的窗户开着,透过窗户,夏曈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男子正挥舞着铁棍,在里面砸得尘土飞扬。他皱着眉一把推开了那拦着他的男人,冲上楼梯:“谁他妈让你们砸的!”

    那领头的愣了愣,此前他与这位夏家少爷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双方都没到动手这一步。最近他老板放话,谁能将夏淼欠的债要回来,就从中抽出百分之十作为奖金给谁。夏淼欠他老板的债足有千万,百分之十的奖金对他们来说数目不小。这群人将夏淼的各种关系调查个底朝天,最后竟然找到了这座早被遗忘的樊家祖宅。

    樊家历代传承的祖宅,所属权自然不是夏淼,他们知道找到了也抵不了债,而且这座乡下的木楼不值什么钱,他们便设法破了门,想借此吓一吓夏家这位少爷,说不定他就将夏淼的去处说出来了,却未想到夏曈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样,领头的被他推那一下,居然差点摔在地上。

    夏曈冲到顶楼神堂,供桌已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混在尘土中,蒲团扔得到处都是,香鼎也坠在地上。不知是不是被四处纷飞的灰尘沾了眼睛,夏曈眼眶一阵发酸。

    领头的不发话,神堂内那几人见他冲上来,只扫了他一眼就无视了他,抡着铁棍继续砸。夏曈抓住一个举棍的人的手:“这是我外公的家,和妙音集团没有关系。”

    那人轻蔑地笑了笑,想挣开他的手,挣动一下,却无法动作,笑容不禁凝在脸上。夏曈伸手一扭,那人手臂剧痛,五指松开,铁棍掉在了地上。

    其余几人均是出乎意料,没想到他看上去斯文清秀,却好似有点本事在身上。夏曈推开那人,看着他们:“你们一起上,也打不过我,滚!”

    争执时,领头已跑上楼梯,站在神堂门口,其余人都去看他。他掐了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碾了几脚,又笑眯眯地对夏曈说:“夏少爷,别生气。兄弟几个也是没办法,夏总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们老板的公司收不回来款,被害得也快破产了。我们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多大关系,但夏总毕竟是你父亲嘛,他真没联系过你?”

    夏曈冷冷地说:“没有。”

    领头点了点头,朝屋里几人招手:“行,没联系过,对吧?都愣着干什么,走吧,夏少爷说没联系过。走吧,走着瞧。”他走出神堂,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了出去。夏曈在满地狼藉中拾起倒在神台上的殊天神君像,正拿在手里看有没有被砸坏,后背猛然传来一阵剧痛,身体被打得朝前一扑,扑在了神台一角。

    他转过头,只见适才被他扭住手臂的那人捡回了铁棍,正悻悻地看着他,刚刚便是这人在背后给了他一下。夏曈皱眉:“你……”

    话还没说完,那人又挥着棍子朝他砸了过来。他在神台角落,没法快速躲开,本能地抬起手臂护头,右手臂上再度被砸了一棍。夏曈忍着痛,趁着这人停顿的瞬间,抬起脚踹上他的小腹。

    那人一下便被他踹飞出去数米,跌下了木楼梯。一阵咒骂和嘈杂的脚步声后,这座多年无人踏足的老宅终于沉寂下来。夏曈手臂和后背都火辣辣地通,他取了一个蒲团,坐了下来,缓了一会儿后,找出一块红布,将神像包了起来。关好神堂的窗,向楼下走。

    木楼的门锁被那伙人砸坏了,他正在想去哪里买把锁,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曈曈。”

    夏曈回过头,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穿着一身白色的宽大衣服,不知是什么时候进的院子,不声不响的。老婆婆笑着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老樊带你玩的时候,你还没有凳子高。”

    夏曈:“婆婆,你是……”

    老婆婆说:“我就住在隔壁,上午那个电话,是我打给你的。”

    “谢谢婆婆。”

    老婆婆叹气:“那些人不好,欺负你。婆婆看到有人偷偷打你,本来想帮你的,唉,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夏曈:“我没事。婆婆,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卖锁的吗?”

    老婆婆看到坏掉的门锁,想了想,说:“婆婆家里就有一把不用的锁,曈曈,你等一下,婆婆回去拿给你。”

    老婆婆转过身,迈着蹒跚的步子,慢腾腾走了出去,夏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跟在她身后,走进隔壁院子。H市乡下的房屋大多都是木质结构,那老婆婆的家同样是一间木屋,她却没有进去,而是绕过了这间屋子。

    夏曈跟了上去,那老婆婆径直走到后院,在一个墙角停了下来,弯着腰像是在找东西,片刻之后,她取出一把锁来,转过身,想回去将锁交给夏曈,却看到夏曈正站在她身后。老婆婆怔了一下,夏曈问:“婆婆,你要给我的就是这把锁吗?”

    老婆婆低声回答:“是啊,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夏曈从她苍白的手心拿起那把锁,笑着说:“有用,谢谢婆婆。”

    其实是没有用的,也可以说,是根本用不了。

    那确实是一把锁,却不是寻常的门锁,而是一把桃木锁,用桃木雕刻成锁的形状,没有锁芯,无从开启。锁上拴着一根红绳,绳子红得发黑,快要烂掉了。

    夏曈对那老婆婆说:“婆婆,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

    那老婆婆显得有点苦恼:“你也要走了啊。我儿子闺女很久都不回来了,没有人修房子,屋里风大,很冷,和外面差不多,我回去不回去都一样的。”

    夏曈微笑着说:“回去吧,婆婆,我帮你修好这间屋子,就不会有风啦。”

    那老婆婆说:“好,好啊,谢谢你,曈曈。”

    说完这句话,她朝墙角迈了几步,身体忽然变得透明,消失了。而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正是一座坟。这座坟很久都没人管过了,塌了一个大洞,夏曈朝洞里望了一眼,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棺材。他在院子里找到些工具,忍着手臂和后背的疼痛将坟培了土,然后才离开院子。

    夏曈出去转了转,找到一家村里人开的小超市,买到了一把正常的门锁。回去的路上,他拽着适才那老婆婆给的桃木锁上拴着的红绳,绕着手指转了两圈,将锁前后看了看。

    这种锁也叫封魂锁,一般会拴在作祟的鬼怪的棺材或是墓碑前,目的是锁住里面的魂魄,让它们不能出来。因而会用辟邪的桃木来制作,不刻锁芯,也是为了阻止鬼怪开锁。但他手里这一把明显是照猫画虎之作,没有任何封魂的作用,否则那老婆婆的鬼魂也不会出来了。

    夏曈走回樊家祖宅,用新买的锁锁好门,朝隔壁望了一眼。他将坟修整之后,那老婆婆就没再出来了。

    常人惧怕鬼神,那老婆婆的儿女许久不回,或许是在一次回乡扫墓时曾被思子心切的母亲的魂魄吓到,因而找人做了这把封魂锁,想要封住母亲的魂魄,而他们自己从此再也不敢踏足,连母亲的坟塌了也不知道。

    夏曈微微摇了摇头,将那把封魂锁和新锁一起,挂在了祖宅的门上。

    回到H市市内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了,夏曈拎着手里的神像,从城际车站下车,用手机查了一下交通线路,便徒步走向地铁站,想赶在地铁停运之前,搭上最后一班车。

    他穿行在一条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这是H市深夜最繁华的一条街,娱乐场所林立,此时正是营业的高峰期。他没有去看酒吧门口穿梭停留的男男女女,快步走过,不时却能听到有人在叫他,想请他喝酒,或是聊聊天。

    他很清楚自己的长相,是极受欢迎的那一种。头发和瞳孔是一般的浅棕色,皮肤白皙,睫毛纤长,小时候不少人将他误认成小姑娘,长大以后,很多人说他的眼睛比女孩还漂亮。他看起来像是个邻家弟弟,所谓受欢迎,大概就是因为相貌里自带的亲和力。

    不过,却没有什么女孩喜欢他。这跟他那个情绪不稳定、整天低气压的爹有关,也跟那个一天到晚盯着他的温祈有关。他没什么和女孩独处的机会,连出去约会吃饭,温祈也要找张离他不远的桌子等他。

    夏曈即将走出这条街,在将四周衬托得有些梦幻的霓虹灯光里,忽然放飞了思绪,不知怎么会想起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面的温祈,或许是因为今天受了伤的缘故吧,他才想起了这个曾经的保镖。

    他好像习惯了这个人总是在他视线可及之处,最初分开的时候,因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没什么感觉,可最近能喘口气了,发现他不在身边,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温祈是比他还美的一个人。他那双漆黑的瞳仁中带着些温润的琥珀色,深黑色的头发随意地垂在脖颈中间,刘海有时会挡住眼眸一点点,右眼下有一颗微小的红痣。肤色极白,夏曈有时觉得,温祈很像是一只吸血鬼,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以及沉默寡言的性格,表面温顺乖巧,在无人之处则会露出他的獠牙,准备做些神秘可怖的勾当。

    走到街角时,夏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将这种奇幻的思绪打断了。

    “喂,殊天神君要摔下来啦。”

    夏曈脚步一顿,低头看去,手里提着的神像从红布里露出了半边身子,他连忙向上一提,将神像抱在怀里。因为要去赶最后一趟地铁,穿过这条街时他走得太快,又一直在胡思乱想,如果不是被人提醒,神像几乎要被他甩出去了。

    夏曈回头,看到一个女孩正站在街角一家酒吧门口,对他甜甜笑着。夏曈朝她点了点头:“谢谢。”

    那女孩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酒吧:“我一个人,一起?”

    夏曈:“不了,谢谢你。”

    那女孩问:“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夏曈感觉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呀。”那女孩笑了几声,视线在他的脸和手里抱着的神像上扫视,“看你愁眉苦脸的,还带着‘殊天神君’,事情解决不了了,准备拜神吗?临时抱佛脚,神仙不会理你的。”

    夏曈看了下表,已经十一点了。那女孩看他想走,又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我家世代都供奉他,我妈是他的神使,有时还能见到他呢。”

    那女孩周围还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女,听到她的话,都笑得毫不掩饰:“发神经,没听过这么搭讪的……哈哈哈哈……”

    夏曈却怔住了,皱眉说:“你妈妈也是神使,能见到他?”

    那女孩说:“嗯。喝一杯?”

    夏曈揉着太阳穴,想借此缓解头痛,却并不管用。他昨晚跟那女孩进了酒吧,喝了她递过来的酒,那女孩一直吊着他,什么都不肯说,还要看他手上戴的那串玛瑙珠子。夏曈几杯酒喝下去,头晕成一片,将那串玛瑙菩提摘下来交给她,本来还想再问,却醉得意识全无,最后被温祈带了回去。

    他走到桌边,开始翻药箱里有没有止疼药,手机忽然传来消息音,是邮件提醒。在妙音集团破产之后,公司的邮箱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他发邮件了。

    夏曈放下药箱,点开了邮件。那是一封奇怪的葬礼邀请函——

    “尊敬的夏曈先生:

    您好。赵离先生不幸逝世,追悼仪式将于三月十六日在其家中举行……”

    夏曈思考半晌,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叫“赵离”的亡者。他再继续向下看,不禁睁大了眼睛。

    “赵离先生无任何亲属,身后财产颇丰,枉驾吊唁追思,愿以人民币伍佰万元酬谢,聊表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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