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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树by云千重在线阅读

  • 时间:1970-01-01 08:00
  • 《神树》是一本由作者云千重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葛葶若是小说中的主角,神树主要讲述了:可能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被伤透了心。
  • 神树小说

    推荐指数:8分

    神树

  • 神树by云千重在线阅读

    “嘭——”地一声响起,沙土飞扬,群鸟散乱,天地一震。

    巨大的树干躺在地上,树枝和树叶散落一地,仿佛是一位老者倒下的最后一刻,无助而凄凉

    这是一颗已经活了五百年的老树,曾经见证了无数风雨,如今却被桂花村村民用二十两银子卖掉。

    “咳咳,你们,咳咳,你们会遭报应的,咳咳——”

    林五爷用手帕捂住嘴,他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仿佛要将内脏都咳出来。但他脸色严肃,仍然坚持着将话讲完。

    “五百年的神树呀,你们怎么敢这样?咳咳,神树会惩罚你们的,咳咳,你们会遭报应的。”

    村长脸色微微愠怒,他板着脸对林五爷旁边的瘦小女子喝道:“小妹,还不快把你爷爷扶回家。”

    “二十两银子够我们交五年的税,是树重要,还是我们活命重要?”

    “如果老树有灵,想必它会理解我们的。”

    近几年连发旱灾,田中颗粒无收,但税金一文不减。恰逢有商客看中这颗老树,村民们高兴都来不及,岂有不卖之理?

    在场的村民们纷纷点头附和,林五爷无奈地摇摇头,闭上眼睛,长呼出一口气,在孙女的搀扶下离开。

    商客把树运走后,村民们也渐渐散去。

    葛葶若看着在风中孤零零的树桩,心中为老树感到悲哀,又恨压榨百姓的贪官。他父亲是个秀才家里都过得如此拮据,普通百姓更是艰难。如果没有商客来买树,恐怕有不少女孩被父母卖掉换粮食……

    蓦地一缕黑烟从树桩中冒出来。葛葶若以为自己眼花了,那黑烟如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源源不断地从树桩中冒出。一张恐怖狰狞的脸在她的注视中慢慢形成。

    一阵寒意从葛葶若的脊椎直冒而上,自诩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转身撒起腿就直往家跑。

    刚跑进家门口,柴房里就传来孟昭的嗔骂声:“死丫头,这么莽莽撞撞干什么,有鬼在追吗?”

    葛葶若走进柴房,舀起半碗水直往嘴里灌,清凉的井水滑过喉咙,脑中顿时清醒,她感觉整个人如获新生。

    孟昭静静地看着她喝完半碗水,悠悠开口:“今天你不能再喝水了,一下子灌半碗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谁家像你这样奢靡?”

    葛葶若挠挠头,“哈哈”笑了两声,随后道:“娘,村里那颗老树被砍了。”

    孟昭将一块柴木丢进灶膛,道:“你老娘我耳朵还没聋。”

    毕竟是五百年的老树,花费了四个时辰才砍倒,从早上到晚上,隔壁村的小孩都知晓了。

    葛葶若凑近她娘亲,小声道:“娘,我看到树桩上冒出黑烟……”

    “什么?”

    孟昭猛地打断她的话,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的嗓音洪亮刺耳,葛葶若站在她的身边,只觉耳膜要被刺破。

    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她娘亲被她爹拉走。

    葛云川担忧道:“昭娘,你没事吧?”

    他将孟昭上下检查几番,见无大碍,方松了一口气。

    “葶若啊,你再这样咋咋呼呼,以后就不要出门了,谁家女娃像你这样?无半点贤良淑德……”

    葛葶若:“……”

    孟昭回过神来,刚想和葛云川说话,见他一直刺刺不休,就拉着葛葶若问道:“你没看错吗?”

    葛葶若小声道:“我看的清清楚楚,那黑烟还变成鬼脸了。”想起那张恐怖狰狞的脸,她就感觉毛骨悚然。

    葛云川疑惑地看着妻女:“你们在说什么?”

    孟昭脸色凝重,女儿虽然调皮,但从未对他们撒谎。

    “我去看看,你们待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

    “昭娘——”

    葛云川虽然满头雾水,但看妻子神色,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担忧地跟上去。

    孟昭一把将他推进柴房,她抬手掐诀,也不知道设了什么阵法,“嘭”地一声柴门紧闭,父女二人被困在柴房中,无法离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昭离开。

    葛葶若透过窗格看向外面,天朗气清,万象澄明。

    天色很好,可此刻是傍晚,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葛葶若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她虽没有灵根不能修炼,但也看过不少相关的书。话本中也说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葛云川见女儿趴在窗边,脑中灵光一闪,激动道:“若儿,快,快把这窗打破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葛葶若无奈道:“爹,娘设的阵法是将柴房围住,不是只将门封住。”

    “哎呦,我都急傻了。”

    葛云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声,在狭小的柴房内焦急地来回走动。

    突然,柴房内弥漫起一股烧焦味,父女二人这才想起,灶台上还烧着饭呢。

    葛葶若揭开锅盖一瞧,还好没完全烧糊。好不容易熬到十日吃一次米饭,若是全糊了,葛葶若第一个哭死。

    她把灶膛中还未烧尽的柴火拿出来插在火灰里,没过一会儿,灶膛里的火熄灭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着急的等待着,孟昭才回来,父女二人悬着的心方放下来。

    “昭娘,你没事吧?”

    见妻子满头大汗,葛云川忙从袖中扯出一块手帕帮她擦汗。

    孟昭斜靠在椅子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喝了半碗女儿递过来的水。方说道:“情况不妙,我们明天就走。”

    “什么?”

    葛云川手中的帕子瞬间掉落在地,葛葶若默默捡起帕子,重新塞回他手中。

    葛云川大惊道:“这怎么行,书塾的孩子怎么办?我们可是收了人家的束脩,怎么能一走了之?常言道,君子无信不立……”

    五年前他们一家搬到桂花村,以地契为束脩在村中教书育人二十年。虽然因为旱灾,书塾中的孩子变少了,但只要有孩子在,他就会教下去。更何况还没到二十年,怎能一走了之?

    退一步说,他们能去哪里?

    孟昭才不管这些,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起身走出柴房欲收拾东西,倏地瞧见远处天空乌云密布,她脸色骤变:“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回头拉起女儿丈夫就要往大门处走。

    葛云川用手死死扣住门框,“昭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有危险,也该先告诉大家再走,我们虽是外来,但大家愿意把孩子托付给我教育,说明心中信任我,我怎么能辜负他们的信任一走了之……”

    见他越扯越远,孟昭忙出声打断道:“那老树下镇压着邪物,树被砍了,那邪物就跑出来,现在不走,就等着送上人家的饭桌吧。”

    葛云川忙道:“那我们更不该走,我们走了村里其他人该怎么办?葶若,快,快快去给他们报信。”

    孟昭扯了扯他的耳朵,嗔怪道:“他们都敢把五百年的老树砍掉,说有邪物他们会信吗?你还敢叫女儿出去,若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葛云川道:“现在还不是没事吗?趁天未黑赶紧告诉大家,若儿跑得比猴子还快,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话音刚落,“嘭——”地一声响起一道惊雷,天摇地动,震耳欲聋。碗筷被震得叮当作响,桌子被震出一寸远,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葛葶若默默扶着门框,看着她爹死死抱着她娘亲,吓得嗷嗷直叫。

    黑云以压城之势迅速遮蔽了天空,时间仿佛被下了定身术,四周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让人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孟昭叹声道:“算了,先吃饭吧,剩下的就尽人事听天命。”

    三人默默把半糊的米饭盛进碗中,就着中午吃剩的菜,在微弱的烛光下吃饭。

    “轰隆隆,哗啦啦——”,伴随着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下雨啦,下雨了。”

    “老天爷,您终于舍得下雨了!”

    外面传来村民们欢呼雀跃的声音。

    葛云川一边扒饭一边说道:“昭娘,这不是没事吗?你或许判断错了。”

    孟昭横了他一眼,道:“爱信不信,不想走你就留下,我和若儿走。”

    葛葶若附和道:“我和娘亲走。”

    葛云川忙笑道:“一起走一起走,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吃完饭后,一家三口立马动身收拾东西,把该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明日天一亮就和村长告辞然后离开。

    孟昭总觉得今晚不会太平,她将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贴满辟邪符。

    走进女儿卧房,见她还有闲情看话本,心中不由来气。她把一张辟邪符贴在葛葶若身后,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这个。”

    葛葶若悠悠道:“娘呀,现在邪物还没出现,你就要吓死自己人呀,我若不看些话本转移注意力,像爹这样……”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她老爹。

    此刻,葛云川正拉着妻子的衣袖,妻子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半步也不肯离。

    葛云川大叫:“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我这是担心昭娘。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良心呀,刚刚昭娘出去那么久,你就扒在窗边……”

    他本来是不怕的,但妻子坚称有邪物。妻子毕竟是出生名门世家的修士,她的话还是有水准的。

    而且屋子里到处都是辟邪符,看多了心中不免发毛。

    孟昭默默无言,拿出几张辟邪符贴在他身上。葛葶若也重新拿起话本,任由葛云川呶呶不休。

    葛云川发现妻女不在意他,尴尬地咳了几声,停住了嘴。

    葛葶若一边看话本一边说道:“爹您继续说呀,我听着呢。不如您也拿本书来念,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葛云川觉得此言有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字正腔圆地念起来。

    “被丈夫休弃后我怒嫁侯爷,一胎三宝,走上幸福人生?”

    “葛葶若,你,你,你”

    葛云川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葛葶若:“你怎么能买种污秽之书?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你竟然把钱烧在这个地方?孽女!”他说着就把书砸在地上。

    葛葶若满脸不服气:“这是好几年前买的书了,书皮都泛黄了,你没发现吗?而且我花的是小舅给的钱,不是你的钱。”

    葛云川被反驳地哑口无言,气地团团转。

    “不管你花的是谁的钱,都不能买这种污秽之书。我教你断文识字是为了让你看这些污秽之书吗?”

    “哪里污秽了?哪个字污秽了?被休后还能过得这么幸福,瞧瞧,多么坚强的女子,多么励志的故事。你偏偏要脑子想歪。”

    “你强词夺理。”

    ……

    见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像个小孩似的吵架,孟昭只觉心累。为什么她越活越老,而这个臭男人却越活越像小孩?这太不公平了。

    她拿出一张辟邪符,用力拍在他后背,葛云川“哎呦”一声,回头瞧见妻子愠怒的脸,忙抚摸着妻子的手笑道:“昭娘您的手痛不痛呀?生气归生气,怎么能伤害自己呢。”

    又请妻子坐到椅子上,一边捏肩一边笑道:“昭娘您辛苦了,是为夫错了。葶若,你安静些,不要吵到昭娘。”

    葛葶若撇撇嘴,重新拿起话本。

    孟昭横了他一眼,心中暗想:巧舌如簧的男人,下次再也不听他花言巧语。

    “咚咚咚——,咚咚咚——”

    雨越来越迅猛,发出阵阵哗哗声。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黑夜,葛云川吓得紧紧抱住妻子。

    “咚咚咚——,咚咚咚——”

    “葛先生,救命呀,葛先生,救命呀!”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哭喊声。

    葛云川听到这声音是冲他来的,更害怕了,直把头埋进妻子怀里。

    葛葶若放下书本,侧耳细听,道:“娘,是林小妹。”

    葛云川一直在孟昭身边嚷嚷,以至于她虽有修为却不能仔细听到门外的声音。她听葛葶若一说,忙推开葛云川,转身走出去。

    “昭娘——”

    葛云川惨叫一声,说着就要追上去。

    葛葶若忙拉住他,道:“爹,您就不要出去给娘添堵了。”

    林小妹一家就只有她和爷爷,住处离葛家也不近,她不去找村中其他林家人反倒来葛家,林五爷或许出事了。

    少顷,林小妹在孟昭的引领下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走进来。

    她衣着单薄,人长得也瘦小。明明比葛葶若大两岁,却生生矮了她一个头,浑身湿淋淋地,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小猫。

    葛葶若忙取出一件氅衣递给她,林小妹直摇摇头,小声道:“我身上脏。”

    许是路上摔了一跤,她身上沾满尘土,灰头土脸。

    葛葶若笑道:“没事没事,衣服脏了还可以再洗,人病了可不好。”

    孟昭也道:“快穿上吧,着凉了就要花钱买药。”

    林小妹忙连声道谢,方穿上氅衣。

    葛云川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端坐在椅子上,道:“小妹,你这么晚过来是有是什么事吗?”

    这话像是触动到了她的伤心事,她垂头用手捂住眼睛,哽咽道:“爷爷,爷爷他走了。”话毕,眼泪瞬间扑簌簌落下来。

    葛云川大惊,刷地一下站起来:“怎么这么突然?老爷子虽然常年咳嗽,但这是老毛病,并不致命呀?”

    葛葶若递给林小妹一块手帕,林小妹接过,一边拭泪一边说道:“爷爷回去后就一直待在屋里,晚饭也不肯吃,药也不肯喝。睡觉前我有些担心他,就去他屋里瞧,结果,结果他服毒自尽了。”

    此话一出,葛家三人皆是大惊。林五爷强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等到孙女平安长大嫁人后再离开,如今却毫无征兆服毒自尽,莫非是因为老树之事?

    “先生,您能去看看我爷爷吗?我去找了村长,村长说明日再来。我又敲了几家的门,他们连门都不肯开,就只有先生你们愿意给我开门,我求你们了。”

    她说着就要跪下来,孟昭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孩子,不用怕,我们现在就去。”

    葛家三人披上蓑衣,戴上竹斗笠。几人方想离开,却发现林小妹的油纸伞已经破了,但葛家又没有多余的蓑衣,也没有油纸伞。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林小妹笑道:“没事没事,我跑回去就好了。”她身上已经湿了一大半,再淋一次雨也没关系。

    “这怎么行,雨淋多了会生病。”如果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岂能让一个小女孩淋雨?葛云川道:“若儿,把你的蓑衣斗笠给小妹,爹背你。”

    孟昭看了看他竹竿似的身躯,道:“还是我来背若儿吧。”

    “要不算了,我不去了。”

    葛葶若褪下蓑衣斗笠,递给林小妹,道:“反正我去了也帮不了什么,不如就留在家里。”

    孟昭拿出一张红符塞进葛葶若手中,道:“你就呆在屋里,哪儿也不要去。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离开。若有危险,就烧掉这张红符。”

    葛葶若笑道:“娘,您放心吧。女儿会注意安全的。您和爹也要注意安全。”

    她又对葛云川挑眉笑道:“爹,记得跟紧娘哦,不要走丢了。”

    葛云川朝她翻白眼做鬼脸,见孟昭帮林小妹穿好蓑衣斗笠后一声不吭就走,忙追上去:“昭娘,你等等我呀,走这么快作甚?小妹都跟不上你了……”

    狂风暴雨如利刃般猛烈地敲打着木窗,窗扇摇摇欲破,发出“嘶嘶”的沉闷声。有辟邪符在手,葛葶若也不怎么害怕。她惬意地躺在床上看话本,她曾见过娘亲用符箓收除妖魔,她相信这些符箓的威力。

    然而,下一秒,“啪”地一声响起,窗扇被卷来的石块击碎。

    狂风乘隙而入,烛火瞬间被吹灭,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在耳畔回荡。

    葛葶若死死攥紧手中的红符,神情紧绷,耳朵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倏地,一阵阴冷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味。葛葶若下意识地干呕起来。

    阴冷的笑声越来越近,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腐臭味越来越浓烈,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葛葶若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懊悔。

    早知道就和爹娘一起去林小妹家,真是逞一时英雄得一世悔。

    冷笑声越逼越近,几乎在耳畔环绕。葛葶若心头一紧,用力一挥手,只听嗤嗤嗤几声,几枚袖箭自她袖中齐射而出。这袖箭可不是普通的武器,是由上品灵器制造而成,具有一定的威力,能对付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果然,箭发射出后,冷笑声骤然停止。

    葛葶若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然而,随着一阵阴风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猛地推向后方,她下意识地失声惊呼,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眼看就要碰到桌角,葛葶若吓得闭上眼睛,然而,想象着的痛感却没有袭来。她的脑袋好像被毛绒绒的东西撑着。

    葛葶若用手撑起身子,对上一双深邃而明亮的黄蓝鸳鸯眼。

    葛葶若身体一颤,浑身紧绷着,失魂般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也静静地看着她,宛如黑夜的星辰,神秘而吸引人。仿佛要把她吞没。旋即,葛葶若整个人晕倒下去。

    也不知晕倒了多久,当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葛葶若掐了掐自己的手,痛感传来,她并非置身于梦境之中。

    她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难道她被怪物抓走了?

    她着急地四处奔跑,却发现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无论她怎么跑,都走不到出口。

    葛葶若跌坐在地上,想起爹娘,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有人吗?有人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任她喊得声嘶气竭,始终没有声音回应她,连回音也没有。

    葛葶若感到身心俱疲,索性躺倒在地上。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意思逐渐模糊,沉睡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葛葶若几乎要疯了。她像个疯子般胡乱挥舞着手,倏地,一道微弱的蓝色灵力自她指尖缓缓流出。

    葛葶若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她再一挥手,又有一道微弱的蓝色灵力自指尖流出。

    葛葶若心中一喜,想到某种可能,她忙盘坐在地,闭上眼睛。依照曾经看过的“太清吐纳术”修炼,少顷,她感受到一股暖流从丹田蔓延开来。

    葛葶若心中激动不已,她从小就希望能像娘亲一样可以修炼出灵术,然而娘亲测资质之时却发现她没有修炼灵根。那时候她心中无比失望,只好将雄心壮志寄托于话本小说之中。

    葛葶若稍微稳住心中的激动情绪,抓住时机,静心修炼。渐渐地,她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一层淡蓝色的光晕。灵气在体内流转,凝聚于丹田之中。蓝色光晕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

    葛葶若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黄蓝鸳鸯眼。

    “啪——”

    葛葶若先发制人,卯足全身力气给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巴掌,她被摔倒在地。

    葛葶若抬起手乘胜追击,准备用袖箭射她。却发现是个女子,她不由一怔。

    那女子回眸,是一张明艳冰冷的脸,锐利冷冽的眼睛,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一阵白烟腾起,女子的身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雪白的小猫。她敏捷地跳跃着,瞬间消失在葛葶若的视线中。

    葛葶若紧跟着出去,看到屋外景象,瞬间呆住了。

    经过一夜风雨的摧残,院子一片狼藉,原本整齐有序的篱笆东歪西倒,院子布满一个个水坑。满地泥泞,无处下脚。

    “爹,娘。”

    葛葶若连喊几声,无人回应。她将屋子上上下下寻遍,屋内空无一人。

    葛葶若忙跑去林小妹家,林小妹家大门敞开,静悄悄的,院子中也是一片狼藉。她将各个屋子挨个搜遍,没有爹娘的身影,也没看见林小妹,甚至连林五爷的遗体也没看见。

    一种不详的预感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哒哒滴哒哒,哒哒滴哒哒——”

    倏地,一阵唢呐声远远传来,传遍整个村庄。

    葛葶若忙寻声而去,不知不觉走到村中经常办丧事的灵堂。

    灵堂中摆放着五台棺椁,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亲友们穿着白色孝服,低头哭泣。空气中弥漫着烧纸的香味。唢呐声悲伤苍凉,声声催人泪。

    看到这一幕,葛葶若惊住了,一个晚上村中竟然死了这么多人,看来娘亲的预判没有错。只是爹娘不知所踪,她心中不由担忧起来。

    众人看到葛葶若,默默静下声来。

    村长的妻子郑氏白了她一样,冷哼一声,道:“葶若,你父亲母亲呢?今早虎儿去你们家报丧,家里怎么没有人?我还以为你们住不惯这个小地方搬走了。”

    葛葶若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怎么会呢,爹爹和村长有约在先,自然是遵守契约。”

    郑奶奶冷笑道:“难为你爹还记得我家老头子,他走了就派个黄毛丫头来上香,不想来就不来呗,也没人逼他。”

    “郑奶奶,您误会了。”葛葶若忙将昨晚之事一一讲出。

    林小妹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我没有去找你们呀!昨晚爷爷走后,我就直接去村长家,一直没有离开。”

    “这,这怎么可能,我看得真真切切。”林小妹的出现让葛葶若心中一阵惊愕,她心中不由担心起父亲母亲的安全。

    郑奶奶冷声道:“我知道,你们清高,怕沾染了晦气。不愿意来就不来呗,扯这么多谎言作甚。”

    看郑奶奶这架势,是把村长之死的悲伤转化为气愤发泄到他们家身上了,葛葶若明白解释再多也没用。只好朝灵堂鞠躬三下,然后转声离开。

    “慢着。”村长的儿子林虎突然起身,恶狠狠地看着葛葶若,道:“枉费我父亲如此信任你爹,他却来送我爹最后一程也不肯。从此以后,你们也不用待在桂花村了。”

    “就是,”其他村民纷纷附和道:“外姓人果然是外姓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装得再清高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家里人赶出来,若不是村长好心收留,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林孟氏就是个不会下蛋的狐狸精……”

    “你说什么,”葛葶若眼神狠厉地盯着说脏话的林三嫂,冷声道:“把嘴巴放干净点。”

    林三嫂被葛葶若盯得后背发凉,但想到对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而她是长辈,瞬间底气十足,“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娘生不出男娃,你爹不肯纳妾,你们被葛家扫地出门。”

    葛葶若冷笑道:“你瞧瞧,即使我娘生不出男娃,即使我们被扫地出门,也过得比你好前辈万倍。再看看你,满脸褶子,双手粗糙,为了照顾你的宝贝儿子,肯定是天天劳累吧。奈何这儿子不孝顺,让你痛苦的生活更痛苦,于是嫉妒我们家,可是你再怎么嫉妒诬陷我们,你的生活依旧痛苦。”

    她的声音清亮,一口气说完,不带喘气的。林三嫂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儿子林鹏缩在一旁也不帮腔,林三嫂气得直跳脚。

    “林虎叔,”葛葶若突然大声一叫,林虎不由自主地抖索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心中一旦认定一件事,我说再多也是借口,我也不想浪费口舌。”她朝林虎拱了拱手,道:“我现在就回家把地契拿过来给你,告辞。”

    说完,转身潇洒离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地看向地面。

    “吹唢呐的,你发什么呆呢?”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唢呐声重新响起,众人各归各位,哭的哭,唱的唱,烧纸的烧纸,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仿佛方才的小插曲好似不存在。

    “葶若,葶若。”

    葛葶若快走到家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呼叫声,她回头一看,是和她关系比较好的林小莺。

    林小莺双眼放光地看着葛葶若,道:“你刚才好厉害啊,太佩服你了。”

    葛葶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比流氓更流氓罢了,你可不要乱学。”

    林小莺苦笑:“我就是想学,脑子也转不了那么快。”

    停了片刻,她小声道:“我昨晚在睡觉时迷迷糊糊中也听到敲门声。我以为是在做梦呢,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加肯定是敲门声。我相信你。”

    葛葶笑道:“谢谢你!”

    他们相信不相信也无所谓,她现在只想找到爹娘。

    林小莺看出她的担忧,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我陪你去找小妹,我们把她引到没人的地方,然后用刀威胁她,她就会说出真相。”

    葛葶若朝她感激一笑,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们先做好详细的计划再行动。”随即话音一转,问道:“村里怎么突然走了这么多人?”

    林小莺叹息道:“也不太清楚,突然间就都走了。怪渗人的。”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葛葶若耳边,小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停尸三日再入殓吗?听说他们的遗体都特别特别臭,家里人都忍受不了,就赶紧盖棺封钉。”

    说起臭味,葛葶若心中不由想起昨晚闻到的腐臭味,忍不住低头干呕起来。

    林小莺担忧道:“葶若,你怎么了。”

    葛葶若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小莺,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把地契交还给林虎叔,我不想再过去了。”

    林小莺点点头,道:“没问题,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葛葶若回屋拿出地契交给林小莺,目送她离开后,回头看着满地狼藉的院子,心中一片凌乱。

    她点燃娘亲留下的红符,半晌过后,无半点动静,一个小时过后,仍无半点动静。

    葛葶若大失所望,随便烤了块番薯解饿。把昨晚收拾好的行囊搬到山上。

    葛葶若以前到山上采果子时无意发现一个小洞,不是很大,但刚好可以容纳葛葶若的行囊和一个人。

    葛葶若盘坐在石块上,开始打坐修炼。好不容易得来的修炼机缘,她要更加刻苦钻研。

    她依照“太清吐纳术”的法诀,调整呼吸节奏吸纳天地灵气,转化到体内丹田。如此循环往复,渐渐地,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葛葶若打坐完毕,惊喜地发现仅用一天时间,自己就达到炼气期。

    虽然是炼气一阶,但葛葶若觉得也很了不起,心中瞬间对找到爹娘充满希望。

    走出洞外,夜幕已降临,月亮被黑云遮住,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出一点模糊的轮廓。村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凉风侵袖,让人不禁感到一丝寂寞和恐惧。

    “啊!”

    “救命啊!”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葛葶若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过去。

    越危险的地方,越接近真相。只有抓到怪物,才能知道爹娘在哪里。

    尖叫声离山上不远,葛葶若很快就追溯到声音来源。竟然是白天骂她母亲的林三嫂。

    一只黑色的怪物正吸食着她儿子林鹏的魂魄,一边啃噬一边呵呵冷笑,四周散发着腐臭味。几只大黄狗在旁边“汪汪”吠叫。

    葛葶若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昨晚偷袭她的怪物是先把屋内弄暗之后再出现,白天也没有怪物出现,这是不是说明,怪物怕光。

    她大声叫道:“快点火,快点火。他怕光。”

    林三嫂的媳妇孙子们闻言,忙跑进屋拿火把。

    葛葶若挥手甩袖,几枚暗箭嗤嗤嗤射出,那怪物张大嘴巴,竟然把暗箭吃下去。

    葛葶若拿出几张母亲留下的辟邪符,依照曾经看过的书所描写的方式,掐诀念咒,用灵力将符咒打出去。

    辟邪符的威力虽然不怎么大,但几次三番被人打扰,怪物不由有些气恼。他扔掉林鹏,一步一步向葛葶若走过来。

    葛葶若将所有的辟邪符拿出来,掐诀念咒打过去,十几张辟邪符将怪物团团围住,怪物突然脚下一顿。

    葛葶若以为辟邪符起来作用,然而,下一秒,怪物大叫一声,辟邪符瞬间化为粉碎。迅猛地朝她追过来。

    林三嫂的媳妇孙子们忙把火把往怪物身上丟。竟真有几把掉落在怪物的身上,怪物大吼一声,一阵黑烟腾起,瞬间消失。

    林鹏的妻子忙连声向葛葶若道谢,林三嫂也不自在地说了一句谢谢。

    葛葶若礼貌地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她真的太弱了,如果没发现怪物的致命点,根本没有能力制服怪物,这样该怎么找到父亲母亲?

    葛葶若心中一急,不由加快脚步。

    她要抓紧时间回山上修炼,不能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蓦地,黑色怪物凌空出现在她面前。怪物伸出爪子就要抓住她的脖子。葛葶若急忙后退,然而怪物的更快,没有火把的侵扰,他迅速扣住葛葶若的脖颈。

    葛葶若感到窒息,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无助地挣扎着。

    葛葶若以为今晚必死无疑,倏地,一阵白烟飘过,一道金光将怪物锁住。怪物忙化为黑烟逃走,葛葶若跌倒在地。

    她又看到那双黄蓝鸳鸯眼。

    对方只瞅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葛葶若忙叫住她。

    女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葛葶若,面无波澜。

    “昨晚是你救的我吗?”

    女子点点头。

    “对不起。”葛葶若为早上的那一巴掌鞠躬道歉。

    女子静静地看着她,也没说原谅不原谅。气氛沉寂而凝重,时间仿佛被定住。

    葛葶若咬咬牙,道:“要不,你也打我几巴掌吧。”她说着就把脸凑过去。

    女子摇摇头,表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

    葛葶若试探性地开口:“你,不会说话吗?”

    女子摇摇头。

    看来是个不爱说话的,或者是不想和她说话的。

    葛葶若想了想,道:“你为什么救我。”

    女子终于开口:“报恩!”

    她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要杀人而不是报恩。配上那双黄蓝鸳鸯眼,浑身散发出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葛葶若诧异的看着她,翻遍了所有的记忆,还是没找到这个人的信息。于是问道:“我救过你?”

    女子点点头,旋即变回猫形,绕着葛葶若来回走动。

    葛葶若看到这一幕,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具体事件。

    女子只好化回人形,道:“你曾经救过我。玉局山。”

    葛葶若恍然大悟,惊讶道:“原来是你呀!”

    那时他们一家还不住在桂花村,她跟随爹娘到处游历,路过浮宁城时,救了一只即将被人吃掉的小猫。她想收养这只小猫,但爹娘以居无定所为由拒绝了,葛葶若只好将小猫托付给别人收养。她抱着小猫,挨家挨户寻找收养人,然而没有人愿意收养。就在她急得快要哭了的时候,遇到玉局山的掌门,掌门很爽快地答应了收养小猫。

    把小猫送走后她还担心猫会不会被吃掉,或者被丢掉。但小孩子忘性大,没过几天就忘记了这件事。看到这只小猫过得好,还修炼成人形,葛葶若衷心为她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

    她当初救下小猫时还给她取了个名字——葛妙妙。

    女子道:“白妙妙。”

    葛葶若:“……好名字,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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