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轻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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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进

天游乐坊。

温瑢玉走入房内，封清已在屋内等候。

温瑢玉问道：“叫我来有何事？”

封清：“我收到密报，东罗太子在宁城昏迷不醒，这事是你让人做的？”

温瑢玉：“原来是为了这事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上次在伊州没能杀得了东罗太子，上天又送了次机会到我眼前，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封清皱眉：“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和我商量？”

温瑢玉不以为意：“他在宁城呆不久，机不可失，没来得及和你说，不过，成果不错。”

封清有些生气：“瑢玉，你知不知道这样冒进，会害死我们？”

温瑢玉却正色道：“望舒，殿下派我来东罗，本来就是想让我除掉东罗太子。殿下还说，你在东罗牵挂太多，必要时，要我替你除去后顾之忧。”

封清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这次你们真的太乱来了。”

温瑢玉：“放心，这次做的隐蔽，我们得手后也及时离开宁城，东罗查不出的。”

封清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上路

封白到福王府找萧擎华，却被管家告知福王要出远门，封白赶忙寻去，看见萧擎华在指挥仆从收拾行李。

封白问道：“殿下要去宁城，是……出事了？”

萧擎华：“嗯。”

封白：“现在就走么？”

萧擎华点了点头：“我担心皇兄，不能再耽搁了。”

封白：“好，殿下等我一会儿，我陪殿下去。”

萧擎华却没拒绝：“嗯。”

封白便转身回将军府收拾行礼。

萧擎华收拾好行李后，封白也简单地带了些换洗的衣物过来，随后二人一同走出府外。

刚走出福王府大门，便看见要去封将军府的连莲。

连莲问道：“殿下和小白要去哪呢？”

萧擎华：“宁城。”

连莲：“去宁城玩啊，小女子去过几次，不如小女子陪殿下一同前往？”

萧擎华：“不必了，有小白陪本王就够了。”

封白听后挺高兴：“不错，有我陪殿下就够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去绣你的女红吧。”

连莲不服气：“就是只有你陪着才危险啊，殿下等小女子回家收拾细软，城门汇合。”说完，也不等萧擎华拒绝，扭头就走。

萧擎华要拒绝的手还愣在半空：“……”

本王的威信呢？

晕车

最终，连莲还是同萧擎华和封白一同出发了。不过萧擎华坐马车，连莲却坚决要骑马，说身为将军之女，坐马车是耻辱，还要封白也骑马。

封白无奈跟着骑了段路，但后来看见萧擎华似乎身子不舒服，便上马车照顾人去了。

马车内。

萧擎华捂着嘴一脸苍白。

封白搬出福王府管家给萧擎华准备的吃食，从中挑挑拣拣后，拿出一样，道：“殿下吃点渍梅。”

萧擎华乖乖含了一颗：“我都不知道……会晕马车。”

封白：“山路崎岖，路上颠簸，和王城不同，殿下不适应也难免。”

萧擎华又捂住嘴：“唔……”

封白不忍心，道：“还是休息一下吧。”

萧擎华却摇头：“不用。”

封白：“殿下不要勉强，身体为重。”

萧擎华坚持：“不行，我担心皇兄。”

封白叹了口气，掰过萧擎华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说道：“那殿下靠着我吧，会舒服一点。”

萧擎华“唔”了一声，闭眼靠了一会儿，幽幽说道：“若是我聪慧一些，能替皇兄去宁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封白：“殿下……”

萧擎华自嘲：“我真没用啊……”

山匪

离宁城还剩十来里路时，赶着马车的侍卫忽然勒停了马，马车内萧擎华与封白皆是一震。

封白问道：“怎么了？”

侍卫道：“有埋伏。”

原是有人在路上设了陷阱。

连莲跳下马，走上前，拉了拉离马车两米远的绊马绳：“有趣。”

封白对萧擎华道：“殿下呆在马车内。”随后下了马车，又叮嘱侍卫，“保护福王殿下。”

而道路附近的山石后藏着十几个人，其中一人见计划败露，便招呼所有人：“上。”

十来个山匪从道路两旁的山石后走出，拦在路前。

侍卫向马车靠拢，而封白走到连莲身边。

山匪喊道：“此路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命财。”

封白拱手道：“我们有急事，劳烦各位好汉让我们过去。”

山匪哼了声道：“钱留下，马车留下，你们爱咋滚就咋滚。”

连莲笑了：“老娘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劫，挺新鲜，以前的山匪见到老娘，都是恨不得金山银山求着老娘饶他狗命呢。”

山匪听后仰天笑道：“哈哈哈，小丫头，别吹牛皮了，赶紧把钱留下，大爷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封白：“我有三个哥哥，三哥总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山匪不屑：“别叽叽歪歪，大爷就要钱！”

封白继续说道：“可是大哥二哥说，小子们若听不懂人话，那就干他娘的！”

封白话一落，人便动了，连莲默契地跟着行动。二人奔向山匪，封白还嘱咐着：“别下重手。”

连莲回道：“好嘞。”

山匪见二人袭来，拿起手中的武器，刚想反击，便被连莲击中手腕，打落武器，腹中受了一拳，之后被一个过肩摔扔到路中。

眨眼间，十几个人便都躺在地上哀嚎了。

连莲走到一个少年身前，一脚踏上他的胸口：“老娘看你比较顺眼，你说说，你们的窝点在哪？”

少年咳了几声，别过头不回答。

连莲：“不说也行，那就全交给官府吧，大牢里有各种刑具，官老爷们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开口。”

一山匪连忙开口：“别别，俺说俺说，俺们不是山匪，俺们是普通百姓啊。”

少年急忙制止：“王叔！”

王叔：“俺上有老下有小，女侠别把俺送官府，不然俺一家老小得活活饿死啊。”

连莲听后，转向王叔：“行，你说。”

王叔：“俺们落脚点就在西面三里地，也都只剩些小孩女人了，女侠去了也没用，还是放俺们回去吧。”

萧擎华忽然插声：“你们是伊州水患的流民罢。”

封白转身看见萧擎华，忙道：“殿……少爷怎么下来了？”

王叔急忙点头：“对对，俺们是从伊州来的，俺们也没做什么恶事，打劫还是头一回。”

连莲嗤笑：“打劫还不是恶事啊。”

王叔自觉理亏：“这不是没做成么。”

萧擎华：“既然都是东罗的子民，若是山匪，便交给官府处置，若是百姓，便想办法安置吧。”

连莲摩拳擦掌：“这交给我就行了，安置山匪，小女子可熟了。”

萧擎华点头道：“好，多加小心。”转头吩咐其他侍卫，“你们六人留下来帮连姑娘。”

侍卫应声：“是。”

随后，萧擎华与封白只带两名侍卫乘坐马车离开，其他人留下和连莲一起。

连莲想了想，用那条绊马绳将人串了起来，故意将少年绑在最前面。

连莲骑上马，手中牵着绳子：“带路吧。”

徐墨池

连莲骑马在前头，几个侍卫驾着马车在后头。

连莲转头向少年喊道：“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少年哼了一声，不答话。

连莲：“不说是吧，驾……”连莲催了下马匹，马走得快了些，被绳子串着的人只能跟着加快了脚步。

王叔在队伍里喊道：“他叫徐墨池。”

连莲听后放慢速度：“哦，墨池，怎么你们的姓氏不一样，你们不是一个村来的？”

徐墨池依然不搭话。

连莲：“不说是吧……”

王叔急忙又喊道：“俺们不是一伙的，他是半路才和俺们一起的，因为他是个大夫，能救命，所以俺们和他一起走。”

连莲：“哦，还是个大夫，大夫不是应该救死扶伤，怎么出来做山匪啦？”

徐墨池终于开口：“我不是大夫，只是会认点草药罢了。”

王叔又说道：“女侠，您别看他这么年轻，小徐医术可好啦，俺们当初逃到这荒山野岭的，就是因为俺们有亲人也得了疫病，村里大夫自己都得病去世，无人可医，可是俺们怎么能眼睁睁看他们等死呢，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俺们就带着人逃出村子，途中遇到带着妹妹的小徐，他妹妹也得了疫病，俺们看见他给他妹妹喂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呗，就让他也救救俺们的亲人，谁想真有人被医好了。”

连莲：“你既然有一技之长，为何还要出来打劫啊。”

徐墨池冷着脸：“干卿何事。”

连莲：“不说是吧……”

王叔心力交瘁：“小徐啊，你就告诉女侠呗，听王叔的，啊。”

徐墨池只好道：“我父亲是位大夫，不过他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我不过是看过几本医书，认识点草药，并不是什么大夫，那疫病的方子，是我小时候看见父亲的手札写过，不过能救回的人十不存一，还得是发病前期。我也去医馆做过学徒，可惜医馆大夫一家人皆命丧疫病，我趁乱带着妹妹逃出来，药是医馆里拿的。”

连莲：“那你还想不想学医？”

徐墨池：“想又如何。”

连莲：“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师父啊，至于你妹妹，可以跟着我。殿……少爷既然把你们交给我，我自然得把你们安排妥当。”

徐墨池：“你不把我们送官府了么？”

连莲：“送什么官府啊，老娘就是官……咳，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是我抓到的，凭什么便宜官府的人啊。”

徐墨池轻声道：“多谢。”

连莲：“哎，老娘没听错吧，你还被我绑着呢，就谢我啊？”

徐墨池：“……”

流民

离王叔所说的窝点不远时，徐墨池拉了拉绳子：“前面不远就是我们落脚的村子了。”

连莲停下马，看见了隐在枯树间的屋角。

徐墨池：“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落草的山匪，村子里现在也只剩老弱妇孺，既然你不把我们送官，就放我们回去吧，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去打劫了。”

连莲：“那可不行，我既然来了，就得去看看，不然怎么向我家少爷交代。”

徐墨池：“看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收留我们？”

连莲：“有何不可？”

徐墨池看向连莲：“若你真要去村子里，有件事想拜托你……我们出去的时候只说了是去打猎。”

连莲看向王叔那群人：“打猎？你们觉得老娘哪里长得像禽兽？”

王叔尴尬笑笑：“这不是实在没打到什么猎物么，你们正巧经过。”

连莲：“算了，老娘心胸宽大，原谅你们了。”

王叔看着连莲胸前，发出疑问：“这不是挺平的吗？”

徐墨池：“咳。”

连莲：“……”

还是都丢大牢里吧。

村子

连莲和其他人一起进入村子。村子只有几个枯草和泥土搭起来的屋子，在冬日里四处漏风。

看见外出的人回来，屋子里的人走了出来，大都是小孩和年轻的女人，极少有老者，看见有陌生人，几个小孩都躲在母亲身后，只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子奔过来，喊着哥哥，撞进徐墨池怀里。

徐墨池抱着女孩：“小粼。”

徐沫粼抬头问：“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吖？”

徐墨池：“她是过路的人。”

连莲：“对，我是过路的好心人。”然后对侍卫说道，“去把马车上的干粮拿下来吧。”

侍卫：“是。”

侍卫将干粮搬过来放在连莲拖来的木桌子上。干粮大多是肉干，还有些精致的糕点。村子里的人就算是以前也没吃过这么好看的点心，眼睛有些发直，小孩子都偷偷咽口水，盯着点心看。

连莲：“点心不多，就分给孩子们，其他干粮，你们去找口大锅，煮一锅肉粥，吃完我们就上路。”

村民纷纷问道：“上路？去哪？”

连莲：“当然是跟我进城。”

村民：“进城？可是我们没有路引。”

连莲：“实话和你们说吧，我是连将军之女连莲，你们若是愿意，男子可以由我引入军营，女子先安置外城村居，若是不愿意为兵，进了城领了路引之后可以寻份活干。”

村民面面相觑，互相商量了后，说道：“好，连姑娘，我们信你。”

宁城

萧擎华与封白来到王家别院后，萧擎华直奔萧擎钺屋中。

屋内，方御医和两个侍卫在外屋，而萧擎钺安静地躺在里屋的床上，脸色苍白，唇色发紫，显然是中毒症状。

萧擎华在床前唤着：“皇兄。”然而萧擎钺没有任何反应，萧擎华便到外屋问方御医，“方御医，皇兄怎么样了？”

方宁桉：“臣尚未查出太子殿下所中何毒，只能暂时开方子压制毒性。”

萧擎华皱起眉：“尽快查出是何种毒药，早日制出解药。”

方宁桉：“臣定当竭尽全力。”

萧擎华转头向封白说道：“小白，路途劳累，你先去休息，我想陪着皇兄。”

封白点头应道：“好。”便先行离开。

萧擎华走进里屋，在床前的脚踏上坐下，枕着手臂看萧擎钺。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拉住萧擎钺的手：“皇兄，你不是说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怎么还会中毒，你一定不能有事。”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萧擎华转过头，见是一名侍卫。

萧擎华：“出去吧，这里不用人候着。”

侍卫却走向萧擎华。

萧擎华皱眉：“放肆，你……”

侍卫：“我担心小花哭鼻子，所以过来看看。”

萧擎华：“皇兄？”

侍卫：“是我。”

萧擎华站起身：“易容术？”

萧擎钺：“嗯。为了以防万一，来宁城的路上与一名侍卫换了身份，知晓的人不多，毒是真毒，中毒也是真的，不过人不是我。”

萧擎华：“是为了试探……他？”

萧擎钺点头：“消息应该是他传出去的，不过，他从小就很聪明，这次的刺杀不像他做的，倒像之前在伊州的那批刺客。索性，趁这次机会，他们安插在宁城和王城之间传送消息的奸细，大都摸清楚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堰城那边的情况。”

萧擎华：“粮草送过去了么？”

萧擎钺：“昨日刚出发，兵分两路，一路仍走水运，一路走陆运。陆运这边是个饵，我已经写信和封将军说过了，可能要损失些粮草，就是不知哪边的奸细会咬钩。”

萧擎华：“北辰虽然蠢蠢欲动，不过不会太早暴露棋子，我们能察觉蛛丝马迹，也是伊州水患时他们一时大意，接下来会有动作的应该是尚朱。”

萧擎钺：“我猜也是，西境就由封将军去应付。”

萧擎华：“皇兄，小白……”

萧擎钺：“虽然不知者无罪，不过通敌叛国可是个株连九族的罪名，小白受些苦是必定的，就连封大将军那边也不能幸免，所以即便知道细作是他，我现在也不能动他，怕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两军对阵，临时换将可是大忌，还是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封大将军可真是捡了条白眼狼啊。”

萧擎华：“不过，就这样放任没关系么？”

萧擎钺：“他们潜伏在东罗多年，不知埋伏了多少线人，我是想从他入手，由林哲和连熙先盯着，找出他们的同党，一露爪就剁爪，露头就砍……唉。”

萧擎华：“嗯？”

萧擎钺：“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为兄很是心痛啊。”

萧擎华：“……”

返回

萧擎钺：“小弟，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去休息吧。这边事已了，我先返回王城，你在宁城休息几日再回去，不必再赶路了。”

萧擎华：“嗯。”

萧擎钺伸手摸了摸萧擎华的脸颊：“这次辛苦你了，都累瘦了。”

萧擎华：“我担心皇兄，还好皇兄无事。不过我不明白，皇兄为何要让我带着小白？”

萧擎钺：“咳，自是有我的考量，你以后就知道了。让方御医尽快配出解药，能救便救，缺什么尽管提。”

萧擎华：“嗯。”

萧擎钺：“封白那边……我的事瞒不久，估计你也骗不过，他若是问，便告诉他吧，瞒着封清的事便可。我带影卫离开，侍卫留给你，你带的人也太少了。”

萧擎华：“皇兄带上吧，我带了八名武侍殿的侍卫，原本连莲也跟着来了，不过路上遇上一批流民，连莲留下来安置他们，我把六个侍卫留给她了，若无意外，最迟明日汇合。”

萧擎钺：“封白和连莲武功不俗，那我给你再留二十个侍卫，还有方御医，这里毕竟不安全。”

萧擎华：“听皇兄的。”

萧擎钺：“我要走了，你万事小心。”

萧擎华：“嗯，皇兄放心。”

影卫

封白走进安排好的房间，开了窗，窗外正对着一棵树，遮挡着屋梁。

封白：“听这喘气声，对面的是影十吧。”

一张纸团对着封白眉心扔来，封白伸出手夹住，解开纸团，上面用毒药写了个凸字。

封白笑了笑放下纸团：“你们这次来了天字号九个影卫，擅使毒的就有三个，居然还能让太子殿下中毒，地字号的影卫能笑上半年了。”

对面没回应。

封白：“不过人外有人，对方明显技高一筹，不甘心也无能为力啊。”

对面又扔来纸团。

封白打开，上面写着，工作中请勿攀谈。

封白笑出声：“我刚来的时候影七刚走吧，嗯，我还闻到肉干味，皇家出品，色香俱全。”

对面没回应，封白侧耳一听：“这就走了？那可算是擅离职守了。”

半空又飞来一张纸团，上面写了两个凸。

知晓

到了午饭时候，封白没等到萧擎华，便端着饭来到萧擎钺屋中，萧擎华和衣躺在外屋的小塌上，身上盖着萧擎钺的白狐披风，屋里炭火烧的足，并不会冷，萧擎华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香甜。

封白摇醒萧擎华：“殿下，起来用膳。”

萧擎华揉着眼问：“唔，什么时辰了？”

封白：“午正一刻，太子殿下都走了许久了。”

萧擎华一激灵：“小白，你都知道了？”

封白：“晨时一进屋便知道了，武侍殿的侍卫我都认识，从小打到大的交情。殿下是关心则乱，否则一看便知。”

萧擎华：“皇兄说瞒不过你，果然啊。”

封白：“院里的影卫都不见了，侍卫也少了大半，再猜不出来，我师傅得气掉一半头发。”

萧擎华：“皇兄在半路与侍卫换了身份，连方御医都不知道。”

封白：“太子殿下无事便是万幸，殿下用膳吧。”

萧擎华：“好。”

萧擎华起来后，封白在一旁看见一个包裹。

封白指着包裹问：“这是什么？”

萧擎华：“皇兄给我的，易容装束，等会儿把侍卫的易容除了吧。”

封白：“嗯。”

汇合

用过膳后，萧擎华和封白将侍卫解除了易容。

萧擎华：“现在就看方御医能不能制出解药了。”

封白：“方御医医术高明，肯定能制出解药的。多年前，武影殿的玄殿主曾救过方御医一命，之后二人便成了莫逆之交，他们二人常常在一起切磋，一个制毒，另一个解毒。”

萧擎华：“那等方御医配出解药后，我们再回王城吧。”

封白：“好。”

萧擎华：“不知道连莲那边怎么样了。”

封白：“连莲你就放心吧。”

封白话刚落，屋外便传来一声叫唤：“殿下，小白，我来啦。”

封白：“看吧。”

萧擎华与封白二人出了屋子，看见连莲在侍卫的引领下走来。

连莲：“殿下，小女子幸不辱命。”

萧擎华点头：“好，辛苦你了。”

连莲：“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殿下分忧是小女子的福分。”

萧擎华看向连莲身后：“这二位是……”

连莲：“徐墨池和他的妹妹徐沫粼，他会点医术又愿意参军，我打算带他回连府拜个师父，随军行医。”

萧擎华：“男儿为家国忧百姓，有志气，这很好。”

封白：“方御医也在这，你若要为他找师父，不如去问问方御医。”

连莲：“方御医也在这？那太好啦。我一路走来还看见许多武侍殿的侍卫，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萧擎华：“皇兄留给本王的。”

连莲：“留？太子殿下不是在王城么？”

封白转头看向萧擎华。

萧擎华：“前段日子宁城有些事，皇兄派人来处理，知道本王要来宁城，便将人留下来了。”

连莲：“也是，殿下出行，安危为重。”

萧擎华：“连莲姑娘一路辛苦，本王安排人带你们去休息。”

连莲：“好，那我们先下去了。”

连莲几人离开后，封白问道：“太子殿下此行是秘访？”

萧擎华：“嗯，皇兄来宁城的事除了父皇母后，就只有我们知晓。”

封白皱眉。

萧擎华：“小白，怎么了？”

封白：“当时……算了，没什么，只要殿下平安就好。”

萧擎华：“嗯。”

易容

隔日，封白从封家商行回来，看见萧擎华坐在小院石椅上喝茶，时不时望向徐墨池和连莲的厢房。

看见封白，萧擎华招呼道：“小白，你回来啦。”

封白：“嗯，殿下在做什么？”

萧擎华：“连莲和徐墨池要比易容术，输的人给赢的人当半个月的仆从。”

封白：“那丫头就爱折腾。”

萧擎华：“方御医答应收徐墨池为徒了，不过他现在忙着制解药，等回去后再行师徒礼。”

封白：“也算是一桩美事。”

忽听两间厢房门开的吱呀声。

萧擎华：“出来了。”

连莲和徐墨池各领着一女子装扮手帕遮面的人出来，徐沫粼跟在徐墨池身后，连莲和徐墨池互看了一眼，双方眼中胜负欲强烈。

连莲打量徐墨池身后的人：“像是那么一回事，不过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妆扮这件事我自然比你知晓的多，真是胜之不武啊。”

徐墨池：“不会，看你平时的装束，我觉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连莲：“老娘这是天生丽质，不需要打扮。”

徐墨池连莲异口同声道：“等着瞧！”随后，二人将身边易容的人拉到萧擎华和封白面前。

萧擎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看看吧。”然而看见那两人拿掉遮面的手帕后，萧擎华一口茶又喷了出来。

封白连忙给萧擎华顺背。

萧擎华：“咳咳，你们……他们……”

两人都是武侍殿的侍卫，长得高壮，根据连莲和徐墨池的审美，一个被垫了鼻子，一个被垫了下巴，两人脸上的粉又白又厚，唇咬红脂，眉间画着花钿。

连莲瞥了徐墨池一眼：“想不到你妆容画得还不错，是个美人啊。”

徐墨池也抱着双臂道：“你的也不错，不在我之下。”

萧擎华封白：哈？你们是认真的吗？

封白叹了口气：“这算什么易容术，还是我来吧。”说着看向萧擎华，“殿下把脸借我。”

萧擎华：“哈？”刚想说什么就被封白拉进徐墨池屋内，门关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封白走出来，向着屋里唤道：“殿下，出来吧。”

屋里传来萧擎华的声音：“很奇怪啊。”

封白：“不会，殿下也没着女装啊，只是易了容而已。”

封白话落，萧擎华从屋内走出来，衣服没有换，发型也未换，然而当其他人看见萧擎华的脸后，一致红了脸。

那脸只画了淡妆，肤白唇红，原本冷硬的棱角变得柔和，介于女子和男子之间，单看脸，不能定性别，却可以肯定地称为美人。

徐沫粼拉了拉徐墨池的衣袖：“哥哥，我长大后要娶她为妻。”

徐墨池红着脸：“唔……我也想，可他比我高……”

连莲：“殿……殿下这样真好看啊。”

萧擎华看了连莲一眼：“不奇怪么？”

连莲捂着心脏摇头：“不。”

老天爷，老娘又恋爱了啊。

萧擎华坐在石椅上，一群人蹲在一旁围着萧擎华，其他侍卫也躲在柱子和草丛边偷看。

萧擎华：“……本王还是卸掉易容吧。”

封白：“好。其实我觉得殿下还是原来的样子好。”

萧擎华感动道：“小白……”

封白接着说道：“毕竟看久了，就算再难看也看顺眼了。”

萧擎华：“……”

小子，我们还是绝交吧。

逛城

几人上街闲逛。

连莲买了包豆腐：“啊，这个豆腐超好吃啊，公子要不要试试？”

闻见那豆腐散发的异臭味，萧擎华皱眉拒绝：“不了。”

其他几人也摆手摇头，只有徐沫粼跟着试吃。

封白到一边的摊上买了两袋糖炒栗子，一袋塞给萧擎华，另一袋给了徐墨池。

萧擎华拿着糖炒栗子捂在手心：“好暖和。”

封白：“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擎华点点头，剥了一颗递给封白：“你也吃。”

递到一半，连莲脑袋伸过来将栗子咬走，边嚼边夸好吃。

封白气炸：“连莲！”伸手去勾连莲的嘴，朝着两边拉。

连莲：“以又物以弯次甜习。”（你又不喜欢吃甜食）

封白：“不管，殿下给我的。”

萧擎华无奈，又剥了一颗递到封白嘴边：“好了，别争了，这颗给你。”

封白放开连莲，抓住萧擎华的手腕叼走栗子，还舔了萧擎华的手指。

萧擎华把手收回来：“痒。”

封白嚼着栗子道：“好甜。”

连莲脑袋又伸过来：“公子，小女子也要舔。”

萧擎华：“……”

胡闹。

回城

几人逛完回到王府别院，方御医已经将解药给侍卫喂下。

方宁桉：“解药已喂下，不久便会醒来，醒来后便无碍了。”

萧擎华：“既然如此，明日便回王城吧。”

翌日，几人回城。

因为不赶路，马车走得慢些。

萧擎华照旧枕着封白的肩膀，脸色和之前坐马车比，好了很多。

封白：“殿下适应得挺好，已经不晕车了。”

萧擎华：“不急着赶路，走得慢些便不会那么难受了。”

封白撩起车窗帘，看了眼外面：“天色不早了，找个地方歇一晚。”

萧擎华：“好。”

萧擎华下了马车，看了四周的景色，感叹：“这里挺好，树树皆霜色，山山唯落晖。”

封白：“上次急着赶路，都没怎么歇息，听说这附近有处温泉，殿下想不想去试试？”

萧擎华：“好啊。”

连莲：“我也要去。”

萧擎华：“那便一起去吧。”

封白：“现在天色已晚，不好登山，等明日再去。”

萧擎华：“嗯。”

打猎

几人歇息，侍卫去捡树枝生火。

封白查看了下四周的情况，萧擎华跟在封白身边转悠：“小白，不如我们去打山鸡吧，以前总听皇兄说春猎，纵马驰骋弯弓射猎，扎营烤野味，有趣得很。”

封白：“殿下想吃烤山鸡？”

萧擎华：“我是说打猎啊。”

封白：“想不想吃？”

萧擎华：“……想。”

封白：“那殿下等我一会儿。”

封白回营地拿了个干粮带着萧擎华走到草丛边，揉碎了一路洒地上，又捡了两块碎石。

封白：“殿下过来这坐好。”

萧擎华听话地走过来，封白将他按坐在一棵横断的树干上。

萧擎华：“？”

封白坐到萧擎华身边。

萧擎华：“现在要做什么？”

封白：“守株待鸡。听说有一种山鸡，出行成双，一生只得一挚爱，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便殉情随去。”

萧擎华：“若真如此情深义重，世人多半难及，人不如鸡啊。”

不一会儿听见鸡叫声，封白低声道：“来了。”

一只山鸡探头探脑的啄着地上的干粮，封白弹出指尖的石子，山鸡倒地，忽听一阵鸡鸣，又一只山鸡跑出来，围着死去的山鸡叫唤了几声，封白又一石子扔去，山鸡又倒地，然而死去的两只都是公鸡。

封白：“这山鸡间的爱情煞是感天动地啊，果然双双殉情了。”

萧擎华：“……”

小子，本王信了你的邪！

温泉

隔日，几人上山找温泉。温泉在一处山洞里，有十来平米，洞顶裂了道缝隙，光洒下来，洞穴亮堂。

连莲欢呼：“太好了，真的是温泉啊，快下水。”

封白：“咳，下什么下，就这一个池子，男女有别。”

萧擎华：“让人支块布隔开吧，男女各一边，池子还算大。”

连莲：“不用，小女子不介意啊。”

封白：“我介意，就这么办吧。”

连莲凑近封白耳边：“老娘不屑非礼你，又不怕你非礼。”

封白：“我怕你非礼殿下。”

连莲：“哼。”

侍卫将池子隔成两半，众人穿着里衣下水，连莲和徐沫粼在一边，其他人在另一边。方御医在给徐墨池讲诉温泉的效用。萧擎华靠在池边的石头上昏昏欲睡，封白挨着他。

封白：“殿下困了？”

萧擎华：“唔，有些乏。”

封白：“那便睡会儿吧。”

萧擎华：“嗯。”

萧擎华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唇上似乎贴上来什么柔软的物体，轻舔着他的唇，他伸出舌舔了下唇，却发现它突然离开了，不久又贴上来。萧擎华觉得舒服，便没有管它。

不知多久，封白叫唤着：“殿下，醒醒。”

萧擎华闻声睁开眼，其他人已经不在池子里了，唇上还留着湿润的触感，他摸了摸自己的双唇，有些疑惑。

封白：“怎么了么？”

萧擎华：“没什么。其他人呢？”

封白：“连莲说是泡饿了，带着徐沫粼下山去找吃的，方御医带徐墨池去附近挖草药了。”

萧擎华：“唔，我也觉得要泡软了，还是回去吧。”

封白：“好。”

断袖

几人回到王城，在城门边分开。

萧擎华：“坐了一路马车，走一会儿吧。”

封白：“也好。”

萧擎华让侍卫先回王府，二人走回去。

一路走过去时，封白有些奇怪，路上有些男子不论老少肥瘦总是扭捏的看着他笑，时不时抛个媚眼，扭个腰。

封白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一男子忽然撞过来，封白拉着萧擎华闪过，男子摔倒在地。

封白：“这位……兄台，没事吧？”

男子爬起身，捏了个兰花指：“多谢封四公子，奴家没事，奴家是西街许家屠户二子许壮，今年虚满十八，身高七尺六，未婚。”说完抛了个媚眼走了，边走还边回头。

封白：“哈？”

二人满头疑问地走到封家茶楼前，刚好遇见封清。

封白：“三哥，这王城里的男子都怎么回事？”

封清叹了口气，招呼二人上楼就坐。

封清：“这几天已经有八户人家替他们的儿子上门来提亲了。”

封白：“向谁？”

封清：“你。”

封白：“我？”

封清点头。

萧擎华：“这是怎么一回事？”

封清：“小白和殿下去宁城后，不知是谁传言说是你俩私奔去了。大家一致认为，殿下身为皇亲贵族，肯定是要娶妻生子的，你俩不会有结果，不过小白既然喜欢男子，他们就有机可乘，所以到封家提亲来了，说是嫁娶皆可。”

封白：“哈？”这王城民风也太开放了！

萧擎华：“误会而已，本王既然回来了，说清楚便是。”

封清叹了口气：“说不清楚，他们都说，陛下肯定会派人将你们带回来，粉饰太平，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是在掩饰真相。”

萧擎华：“可是一同前往的还有连莲姑娘，为何是本王与小白私奔？”

封清：“外边传闻，连莲就是陛下派去的人。”

萧擎华：“那如何是好？”

封白：“我可是很专情的，既然我已经决定和殿下私奔，又怎会轻易接受他人。三哥你就对他们说，我封白这辈子只爱殿下一人，不论结果如何，宁可孤独终老，不再移情他人，让他们都死心吧。”

萧擎华点头赞同：“说的对，本王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

封清：“……”

这重点是不是哪里不对？

驾辇

封清让人将封白的话传出去，终于没人到封家提亲了。

不过封白和萧擎华一同出去时，发现不对劲的变成王城的女子了。

许多女子都会自认为隐秘地偷偷看他们，一旦他和萧擎华靠近一点，她们就会显得激动无比。

“这样的好男人是一对，真是不甘心可是又好兴奋啊。”

“福王殿下，封四公子，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在一起，在一起，嘤嘤嘤。”

耳力甚好的封白听到她们这样窃窃私语着。

几名女子还凑在一起私语着，突然有一名女子飞奔而来：“喜大普奔，一支戈大大驾辇啦，千轴书斋连载合集，第十八页，福王殿下与封四公子的《华白之恋》第八回，驾辇啦，皇家豪华大马车，姐妹们千万别错过啊！”

封白与萧擎华看见那些围观女子听到消息后，全部奔往千轴书斋。

封白萧擎华：“……”

萧擎华：“她们口中的驾辇是何意？我晕马车啊。”

封白：“咳，没什么，听三哥说封家茶楼新出品一道糕点，挺好吃的，去试试吧。”

萧擎华：“嗯。”

冬至

最近几天下了大雪，萧擎华受了风寒卧病在床。

封白来看他。

封白：“殿下怎么病了这么久还没好，御医来看过了么？”

萧擎华：“方御医带着徐墨池来过了。”

封白：“送你一样东西。”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只手偶。

萧擎华接过来翻看：“这是……我？”

封白：“嗯。”

萧擎华称赞道：“真好看，连莲的手艺进步真大。”

封白：“是我。”

萧擎华：“嗯？”

封白：“不是连莲缝制的，是我做的。”

萧擎华又称赞道：“小白真是心灵手巧。”

封白耳朵微红：“嗯。对了，今日是冬至，我还买了些糯米团子，是封家茶楼刚推出的新品，虽然我不喜欢甜点，不过三哥说这新品不会太甜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纸包，“还是热乎的呢。”

萧擎华挺开心：“啊……”但刚开口，就被封白打断。

封白：“不过殿下生病了，不能吃呢，我吃，殿下看着就好。”

萧擎华：“……”

小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封白挑了个浅绿色的糯米团子，小小一颗，只够一口，封白咬了一小口，茶香味便散开来。

封白点评：“嗯，还是太甜了。”说着要将团子送进嘴里，萧擎华突然突然抓住封白的手凑过来叼走了糯米团子，封白一下子愣住了。

萧擎华吃着团子称赞道：“嗯，好吃。”看见封白呆愣在那里，问道，“怎么了？”

封白：“殿下现在生着病……万一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萧擎华：“……”

小子，本王今天不想看到你了。

北辰

东宫。

萧擎华：“皇兄。”

萧擎钺从案桌上抬头：“来了啊。”

萧擎华：“怎么了，看皇兄眉头深锁，是为何事？”

萧擎钺拿奏折递给萧擎华：“你生病那段日子里，有两件事。一件是之前粮草布陷，和我们所料不差，是尚朱国咬钩，可惜，对方也是有备而来，没拦截住，白白浪费了不少粮草，还伤了封城小将军，封大将军特意写了封折子骂我呢。”

萧擎华看了一眼奏折：“看来敌军埋伏的奸细，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厉害些。”

萧擎钺：“封大将军也曾设法试探，不过，奸细段位甚高，没试出来，倒是打草惊蛇，让他们警觉了。”

萧擎华：“那还有一事，是什么？”

萧擎钺：“你也知道，北辰国主抱病已久，却一直未立太子，现下众皇子结党争权，其中当属大皇子和四皇子呼声最高，大皇子娘家为相，四皇子娘家为将，一文一武，势均力敌。”

萧擎华：“那封清是哪一方的人？”

萧擎钺：“这就是第二件事。”

萧擎华：“怎么，第二件事和封清有关？”

萧擎钺：“北辰大皇子派人和我密谈，他愿意和东罗结盟，只要东罗助他继位，他承诺在位期间，两国不起兵戈，并且告诉我们，北辰四皇子埋伏在东罗的奸细名单。”

萧擎华：“这么说，封清是四皇子的人。”

萧擎钺：“是不是还不好说，他只说会告诉我们四皇子埋伏在东罗的奸细，可没说他大皇子没有在东罗埋伏奸细啊。”

萧擎华：“原来是借刀杀人。”

萧擎钺：“不错，不过，看北辰四皇子的年纪，十几年前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却能未雨绸缪，布局筹划至此，确实可怕。”

萧擎华：“皇兄，那你会答应北辰大皇子吗？”

萧擎钺：“你觉得呢？”

萧擎华：“答应了他，不管封清是哪一方的人，奸细名单里一定会有他，封大将军通敌叛国的罪名恐怕就落实了。”

萧擎钺：“只怕不管答不答应，封家都得担上这罪名。”

萧擎华：“若真如此……那便杀了罢。”

萧擎钺叹了口气：“小弟，就算杀了封清，北辰还是会想方设法让封家担了这罪名的，一名棋子换北辰几员大将，睡觉都能笑醒啊，何况还有尚朱虎视眈眈，我若猜的没错，北辰四皇子是与尚朱结盟了。”

萧擎华：“封将军为人，百姓皆知，不会只因为一个封清，便信了这荒唐罪名。”

萧擎钺：“三人成虎，何况他们不需要封将军的性命，只要我东罗朝廷无法再启用封家人便够了。”

萧擎华：“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

萧擎钺：“我们当然不能让封家担上通敌罪名，不过其他罪也不好受，北辰大皇子那边先拖着，我再想想。”

萧擎华：“皇兄……”

萧擎钺：“哦，对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和皇兄说说你和小白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吧。”萧擎钺说着，从一旁拿出纸笔。

萧擎华无奈道：“皇兄，你又在千轴书斋里刊话本了？是不是那本……”

萧擎钺：“咳，不错，母后催更呢，最近忙着朝政，都没空写剧情。”

萧擎华：“……”

兄长，你这是不务正业啊！

除夕

除夕当日，萧擎华进宫守岁。

封兰封紫回了封府，与封白封清一起过年。四人在门口挂灯笼，挂完灯笼后，封清放了一串鞭炮。

封兰封紫：“白白哥，晚上带我们到屋顶看烟花吖。”

封白：“行。我们家的屋顶不够高，我带你们去殿下书阁的屋顶上看。”

封兰封紫：“好呀，可惜殿下在宫里。”

封清掏出三封红包一人发了一包：“压岁钱，岁岁平安。”

封兰封紫：“谢谢清清哥。”

封白：“外边冷，进屋吧。”

封兰封紫缠着封白进屋：“白白哥，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吖，堆我们四个，还有老爹，大哥二哥，一家人就齐全啦。”

封白：“好。”

封清望着他们进屋的背影百感交集：“牵挂……”

封白回头：“三哥？”

封清应声：“来了。”

晚上，封白带着封清封兰封紫啃着糕点看烟花。边境，给封二哥端药的封大哥营帐内的封老爹，天游乐坊中聚在一起的七律公子和温瑢玉，在连家和连莲一起和过年的徐家兄妹，宫里，和萧擎钺走在廊上的萧擎华……在一瞬间，所有人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一朵烟花绚烂炸开。

祁灯节

祁灯节。

封白带着封兰封紫拎着纸灯来到福王府。

封兰封紫：“殿下，我们一起去游灯吖。”

萧擎华：“游灯？”

封兰封紫：“嗯呢，看，白白哥给我们做的花灯，也给殿下做了一盏呢。”

封白：“今日是祁灯节，虽说王城内不能放天灯，但还是可以游灯的，殿下没去过吧？”

萧擎华：“我之前在宫中，母后每年都有差人给我做花灯，好看是好看，不过没人陪我赏玩，无趣得很。”

封白：“太子殿下呢？”

萧擎华：“皇兄是储君，学业冗重，太傅每天盯得紧紧的，当然不许他做这等玩物丧志之事。”

封白：“殿下可以唤我们进宫陪你的。”

萧擎华：“我体弱多病，你们若来了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我，不是更无趣。”

封白：“怎么会无趣，能陪在殿下身边，做什么都好。”

萧擎华：“嘴甜。”

封白：“那殿下要一起去游灯么？”

封兰封紫：“去吧去吧，白白哥做的花灯可好看了。”

萧擎华微笑：“好。”

游灯

街上人多，大都是少年和孩子。

萧擎华拎着花灯慢慢走在街上，看着小孩互相嬉戏，比较各自的花灯，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路上看见有小摊挂满面具，每个面具上都贴着张纸条，写了一个灯谜，猜对了便能取走对应的面具。

封兰封紫指着摊上的蝴蝶面具，左右拉着封白的袖子：“白白哥，蝴蝶，要蝴蝶。”

封白上前问小贩：“这个面具怎么卖？”

小贩答道：“一个二十文，不过公子若是猜对了灯谜，十文便可。”

封白：“倒是有趣。”转头问萧擎华，“殿下，有没有想要的？”

萧擎华指着一个鬼脸面具：“这个吧。”

封白先是看了看两个蝴蝶面具的灯谜，“画圆，写方，有暖，无凉，打一字”，答案是日，“直上浮云间，打一字”，答案是去。两道题都没有难度，封白一下子给出了答案，先取了蝴蝶面具给封兰封紫。

那个鬼脸面具上的却是一题算术，“今有凫起南海，七日至北海；雁起北海，九日至南海。今凫雁俱起，问：何日相逢？”

封白想了想，道：“三日十六分日之十五。”

小贩：“这位公子好生厉害，我这灯谜挂了三年了，无人能答，公子看了一眼便给出了答案，实在令人佩服，我再送公子一个面具。”

封白：“如此，多谢。”

面具两旁是两条红绳，封白帮萧擎华戴上面具，自己也戴上，四人便戴着面具继续游灯。

走了一会儿，萧擎华问：“刚刚那个灯谜做何解啊？”

封白道：“凫七日可飞一程，而雁九日方至，日数相乘为六十有三，即六十三日中，凫可飞九次，雁可飞七次。亦即，凫与雁六十三日内可飞完十六次，如此，其合行十六次共需六十三日，然则，其合行一次即须三日十六分日之十五。”

萧擎华似懂非懂：“唔……”

封白：“殿下若是觉得有趣，我那里有书籍，殿下可拿去观阅。”

萧擎华：“算了，勤学好问不适合我，我只适合风花雪月。”

封白笑了笑：“殿下说的是。”

四人继续游灯。

黑夜中，一黑影悄悄翻进府尹府中。

锦鲤

萧擎华在福王府亭中喂鱼，封白走来，将萧擎华上下前后翻看了一遍。

萧擎华问道：“怎么了？”

封白：“早上出去时，听说府尹大人在府中遇刺，我担心殿下，还好殿下无事。”

萧擎华皱眉：“我也听说了，虽然伤重，好在无性命之忧。”

封白：“最近王城不太平，武侍殿和武影殿频繁出动，殿下要多加小心。”

萧擎华：“我晓得，放心吧，王府中也有不少武侍殿的侍卫。”

封白：“这些细作，真是该死。”

萧擎华：“各为其主罢了。”

封白：“无论是谁，纵有天大的理由，伤害我在意的人，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萧擎华：“小白，如果……”

封白：“怎么了？”

萧擎华：“没什么……对了，我刚刚喂鱼的时候，发现有一条白锦鲤长得可像你了，喏，就是那条，小小短短的，却比其他锦鲤矫健多了。”

封白：“那有什么，整池子的花锦鲤都像殿下啊，长长胖胖的，煞是可爱。”

萧擎华：“……”

小子，你又嫌本王胖！

罪名

萧擎华走进来的时候，萧擎钺坐在案桌前的台阶上，托着腮愁眉苦脸。

萧擎华叫了一声：“皇兄。”走过去坐在萧擎钺身边。

萧擎钺：“小弟啊，你说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性子那么躁呢，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不好。”

萧擎华：“皇兄说的是北辰大皇子？”

萧擎钺：“何止啊，我们埋伏在北辰的人说，四皇子不知如何说动了北辰老皇帝，准备向我们东罗宣战。”

萧擎华：“只能是尚朱国许了北辰天大的好处，让老皇帝心动了吧。”

萧擎钺：“嗯，大皇子棋差一着，掰不过四皇子，就拿我东罗的官员出气，他这是在敲打我啊。”王城府尹遇刺，便是北辰大皇子的手笔。

萧擎华：“那皇兄想怎么做？”

萧擎钺：“他越是如此，我这脾气呢，就越是不想如他意。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做好应对之策。”

萧擎华：“封家……”

萧擎钺：“若封家真担上通敌罪名，只要处理了首犯，由我和连将军林大人一众联名力保，封大将军这么多年立的功，免死金牌御赐圣令还是有几个的，有了这些，就可免一死，到时判以流放罪名，等风声过后，再做打算。”

萧擎华：“那女眷呢，封兰封紫怎么办？她们还那么小。”

萧擎钺转头盯着萧擎华。

萧擎华有不好的预感：“皇兄看着我做甚？”

侍妾

封白来到福王府待客厅内，萧擎华正与管家商量礼单。

封白喊着：“萧擎华！”

萧擎华对管家说道：“你先下去。”

管家告退。

萧擎华转身问道：“怎么火气这么大。”

封白：“我听三哥说，你要纳兰兰紫紫为侍妾？”

萧擎华：“嗯。”

封白：“为什么！”

萧擎华：“兰兰紫紫乖巧可人，母后很中意，封大将军也应下了，虽然侍妾的身份是委屈了她们，不过以后她们若是……”

封白：“她们还小，婚嫁之事不急于一时。”

萧擎华：“我知道她们还小，不过是先给她们一个名分。”

封白：“呵，名分？”

萧擎华：“小白，我知道你很疼爱兰兰紫紫，她们是你的宝贝妹妹，不过我也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对我来说，她们也是我的妹妹啊，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封白摇头：“殿下，你不懂。”

萧擎华：“怎么不懂，我有两个兄长，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手足之情我还是懂的。”

封白：“你不懂，我生气不只是因为你要娶兰兰紫紫，而是因为……”

萧擎华：“因为什么？”

封白：“因为我喜欢你啊。”

告白

封白：“我喜欢你……虽然知道你是皇子，终要娶妻生子，可能还不止一个，可我还是喜欢你，不可理喻，不可自拔，不可救药。”

萧擎华有些失措：“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皇兄和我当年还有一个胞弟，如果他还活着就和你一样大，我以为……”

封白：“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有什么立场生你的气，又有什么资格管你的婚事？”

萧擎华：“小白……”

封白：“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萧擎华摇头：“不会的。”

封白：“那这样呢？”封白说着，倾身吻上萧擎华的唇。

萧擎华愣在当场。

封白：“你会讨厌么？”

萧擎华：“……”

封白双手抚上萧擎华双颊：“殿下，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不是对弟弟的那种喜欢。”

争吵

面对封白的问题，萧擎华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封白：“那你现在好好想想。”

萧擎华：“我……我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

封白：“那你能不能不娶兰兰紫紫了？”

萧擎华：“不行！”

封白：“……那我也不行。”

萧擎华：“我娶兰兰紫紫是为了……”

封白：“为了什么？”

萧擎华：“为了……给她们一个名分。”

封白：“……”

萧擎华：“若是以后她们遇见喜欢的人，我会成全她们的。”

封白：“这又是何必。”

萧擎华：“我现在不知如何跟你解释，可我真的是为了她们。”

封白：“……”

萧擎华：“你信我。”

封白：“你真的决定了？”

萧擎华：“嗯。”

封白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哦。那殿下以后就是我妹夫了，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萧擎华不知为何，心里一紧：“……”

封白：“那我就祝殿下琴瑟和弦。刚才的事都忘了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萧擎华：“……你是不想喜欢我了吗？”

封白：“这重要吗？”

萧擎华：“那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

封白摇了摇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