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与美小鸭by荷煜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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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还是将黑天鹅小姐的话带给了亚瑟。

我想，就算我不喜欢她，难道还能保证亚瑟不喜欢吗？况且，我也不是那种背后使绊子的小鸭！

亚瑟当时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

但是第二天他一早就告诉我，要去黑天鹅的族群。

似乎是怕我误会，他非常难得地解释：“只是去把一些话给说清楚。你在家里等我就好。”

虽然心里莫名有些开心，但是我还是扬着下巴：“你去就是了，给我说干什么！”

亚瑟眼里含着笑，轻瞥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夭寿，亚瑟居然又笑了！

他一去就是就是一上午。

我在巢穴里逗弄着小野鸭，哦，对了，我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亚斯。

可能我的起名字功底也就这么点吧。

我衔着一条小蚯蚓，引得亚斯来来回回地追，但就是不给他。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森林的方向，那是那群黑天鹅选择的栖息地。

真的好久啊，他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是看到了好看的黑天鹅小姐，走不动道了？

或者他们留亚瑟吃午饭？

一说到午饭，我的肚子也饿了。

“亚斯，咱们一起去抓小鱼吧！”

我才不是想去看看亚瑟，我就是，就是肚子饿了，需要觅食。

嗯，就是这样。

我嘴巴一张，蚯蚓就掉了下去，亚斯一个劲地点着头去啄食。

他似乎还不能理解“抓小鱼”是什么意思，但是没关系，他点头点得这么勤，我就当他答应了。

我带着小小一只的亚斯，一路往着森林的方向游去。

嗯……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记得那边的小鱼特别鲜美。

只是亚斯这个小短腿怎么游得这么慢？

“亚斯，要不你到我背上来吧，”我在水面上伏下了身体，示意亚斯上来：“就你这速度，我们饿死了都还到不了。”

亚斯倒是很欢喜，摆了摆脑袋，利索地爬到了我的背上。

其实我们小时候妈妈也经常这么背我们，我们总喜欢将妈妈给压得沉到水里去，好像这样就可以获得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当时觉得妈妈的脊背真宽阔啊，甚至可以在上面打滚，可是想在想来，妈妈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雌鸭罢了。

拐过一片水草地，眼前豁然开朗，几只黑天鹅正在一起游泳戏水，梳洗羽毛。

我背着一只小野鸭，游到他们中间还显得有些突兀。

我正打算上前去问问亚瑟去哪里了，可还没游近，眼前发生的一幕却镇住了我。

只见两个黑漆漆的天鹅，他们发出响亮的呼号，互相游近，互相追逐，然后亲昵地头对头凑近对方，伸着细长的脖子交颈，梳理对方的羽毛。

这一幕说起来也很寻常。

可是那个动作，我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不仅眼熟，脖子还隐隐发热……

所以，我终于想起了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问题，亚瑟为什么要半夜来啄我的脖子？

我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无比重要。

我一定要弄清楚。

秉持着虚心好学的态度，我游近了一只落单的黑天鹅，脸上展现出我自以为最迷鸭的微笑：“嗨，你好！”

他看见背着亚斯的我，像是吃了一惊，却说：“我一直以为你们雄性秋沙鸭都是不带崽的。”

我能是普通雄性秋沙鸭吗？

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的黑天鹅小姐好相处一点，我直接开门见山：“那个，我想问一下，他们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啊？”

我话音刚落，他就用一种异样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这眼神，好像我是个变态似的。

我一脸坦荡地回视他。

就算我问了一个尴尬的问题，至少面上也要稳住。

他似乎见我实在不像是出来耍流氓的，回答：“幸好这个问题你是问的我，要是问了一只雌天鹅，你非得缺翅膀少腿不可。”

嚯，这么严重？

我这是问了个什么禁忌话题吗？

“他们那个，是人家小两口撒欢呢！”

我送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嘛。

不就是小两口……

小两口？

我懵住了，心脏忽然跳得很快，莫名有些紧张。

我直觉我要触摸到什么东西的答案了。

“那要是不是小两口呢？”

黑天鹅先生忽然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我：“如果不是小两口，那就是在求偶吧。”

浑浑噩噩地告别了热心的黑天鹅先生，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找亚瑟了。

也没有觅食的心思了。

背着亚斯，我又精神恍惚、晃晃悠悠地原路返回。

一路我完全是靠本能游回去的，期间亚斯还掉下去过一回，要不是他扑腾得太厉害，我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求偶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明白的。

可是亚瑟是什么意思呢？

他，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实话说，我并不是一个蠢笨的鸭。

假如说，亚瑟，喜欢我的话，那么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他从小到大对我的宽容，不计前嫌地收留我，还替我治受伤的翅膀和腿。

哦，对了，我还纳闷为什么上次他看见我和海伦在一起玩耍就生了一晚上闷气，说不定就是吃醋！

可是，万一他不是呢？

说不定他只是单纯地心胸宽广呢？

说不定他只是单纯地有兄弟爱呢？

该死的亚瑟，怎么总是让我这么纠结……

我窝在巢穴里胡思乱想，连亚斯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围着我上蹿下跳，似乎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

亚瑟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条肥美的小鱼。看来他不是被漂亮小天鹅迷住了，至少还记得巢穴里有个我。

我用锋利的喙撕咬小鱼，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亚瑟。

哦，我还是那只憋不住事情的鸭，要我一个鸭纠结，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亚瑟，我有件事情问你。”

吃完了小鱼，我尽量淡定地开口。亚瑟用红眼睛看我，沉默地示意我继续。

“那个……”

我怎么说出口啊？

忽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法

算了，不管了。

我闭上眼睛，硬着头皮脱口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哎呀妈鸭，终于说出口了。

不管亚瑟给我一个什么结果，我心里都舒坦了！

亚瑟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突然地来此一问，他沉默了一瞬。

随着他的沉默，我的一颗心也慢慢提了起来。

但很快他抬起眼睛定定地看我，以那个我见过无数次的熟悉的眼神。

他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过来了。”

40

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承认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现在，亚瑟的体形已经比我大了一圈，脖子也长，我看他还得费力得仰头。

亚瑟慢慢靠近我，垂着细长的脖子凑到我面前，似乎想要啄吻我，可我认出来了，是那个交颈的动作。

是那个求偶的动作。

这回轮到我僵在原地了。

“我想这么靠近你很久了，亚索。”他的声音很低沉，闷闷的，但是很好听：“可是你是那样一个骄傲的美小鸭，在你的眼里我一定很丑陋吧？”

或许是隐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被发现，或许是憋了太久的话一直没有说，亚瑟有些激动，我能够看见他快速起伏的身体。

“小时候你总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排斥我、孤立我。我曾经以为我会讨厌你，可以回过头来，眼睛还是无法离开你。”

“我曾经在离开族群的时候默默对自己说，够了，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你也就够了。可是你知道吗？那天清晨，我在巢穴里看见受伤的你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高兴？”

“我甚至很自私地想，真好，太好了。你还需要我，就不会离开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亚瑟……这么话多的亚瑟，我想，我从不了解他。

他终于脱下了冷漠的外衣，流露出了内心里柔软的一面。他那样急切地想要剖白自己，温热的身体就在我身前，鲜红的喙就在我颈边。

我从来没有被鸭这样喜欢过，当然，也有很多小雌鸭表达过对我的喜欢，可是我知道，亚瑟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说不上来。

可能是他的喜欢太过隐忍了吧。假如我没有发现，我想，他也永远不会说。

这样的亚瑟让我有些心疼，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终于，亚瑟微微抬起头，和我平视着，眼里带着一点希冀：“所以啊，我亲爱的美小鸭，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接受吗？

我迫不及待地要问亚瑟要一个答案，但却从开没有预想过他承认的话会怎么办。

甚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迫切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竟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真遗憾，我的脖子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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