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对我爱不释手by曲九枝小说

  • 时间:2023-05-28 10:06
  • 摄政王他对我爱不释手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摄政王他对我爱不释手》由作者曲九枝倾心创作,主人公是裴勉云照,摄政王他对我爱不释手小说主要讲述了:云照从来都不认为裴勉是自己的爱人,偏偏裴勉为想得到他无所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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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他对我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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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美景无暇欣赏,二人抵达七河村后,云照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走着走着发现身侧无人,裴勉回头瞧见云照怔站在原地,于是询问道。

    云照盯着眼前残破的牌匾,好似一场大雨便可将上面的字冲刷了去,心头不禁泛起酸楚。

    七河村隶属北川一带,虽只是众多村落中十分不起眼的一个,但云照仍记得,多年前他曾和先帝微服私访的时候路过此处,那时的七河村虽没有多么昌盛,可村民们至少衣食无忧,怎奈短短数年就沦落至此。

    明明当时他还答应过皇兄,不会让大郢百姓遭受一丝苦楚…………

    “云照,要进去吗?”正出神间,裴勉的声音飘入耳廓。

    云照拉回思绪,深吸了口气道:“进去吧。”

    天边乌云卷月,村子里黑蒙蒙一片,可纵使这般伸手不见五指,裴勉依然能感觉到云照的手在轻微发抖,心中忍不住默叹。

    “要回去吗?”他侧首看向云照,问道。

    云照鼻息轻颤,道:“不。”

    裴勉无法子,只得一路跟随,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腿间似有一股力道拦住了他的去路。

    裴勉心惑地低下头,只见一双枯骨般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他心下一惊,险些认为自己遭鬼了,仔细瞧了才看清楚脚边跪着个花甲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打了结的胡须僵硬地贴在下巴上,蜡黄的皮肤上布满了褶子,眼眶凹陷,瘦骨嶙峋,光看着就叫人忍不住痛惜。

    “老人家,您快起来。”见对方是人,裴勉立即伸手道。

    但那老人似乎并不买账,紧揪着裴勉衣摆不松手,口中直喃喃:“粮………”

    裴勉没听清,弓腰把耳朵凑上去问:“您说什么?”

    老人双腿贴地,但上半身却是绷得直直的,见裴勉弯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了命地提高音量。

    几经波折,裴勉终于听清了,便递了块儿烙饼给对方。

    那老人见到食物,两眼登时放光,连声道谢后揣着东西一步一个踉跄离开了。

    “看这样子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了,也是可怜呐。”盯着前方愈远的背影,裴勉感慨道。

    云照目视远处,沉默不语。

    裴勉忽觉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那个,现况总能打破,咱们…………”

    “走吧,回去吧。”不等裴勉把话说完,云照蓦地转身道。

    “嗯?”裴勉显然没想到云照会这么讲,愣神的功夫间,只听云照再次开口:“王府的赈灾粮食应该快到了,咱们留在这里也没用了,回去吧。”

    裴勉很少能看见云照这般落寞的模样,胸口不觉一阵刺痛,他加紧脚步跟上云照,踌躇晌久后默默牵住了云照的手。

    掌心的温度传递而来,笨拙且用心,云照未曾想到裴勉会如此大胆,虽惊诧,心里还是不可抑制涌起一股暖流。

    许是那双水眸太过炽热,裴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那什么,我这手糙,你别介意啊。”

    云照怔了怔,旋即垂帘轻笑。

    回府后,云照在裴勉的伺候下更衣上榻,忙碌的身影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待做好一切,裴勉正想离开,云照却道:“要留下么?”

    裴勉脚步一顿,面儿上闪过窃喜,可随即又露出惊慌,指着云照的肚子道:“不可,你肚子里…………”

    “木头脑袋。”看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人,云照低喃了一句,接着又向裴勉发出邀约:“留下吧。”

    床幔后,云照半倚在榻上,腰身若隐若现。

    裴勉喉结滚动,本欲拒绝,可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地向里走去。

    撩开床幔,一张精致的面孔入眼,裴勉顿感呼吸一窒,连带心跳也乱了节奏。

    云照探出他眼底的惊慌,心里暗暗一笑,接着冲裴勉伸出手,挑唇道:“被里凉,将军替我暖暖?”

    裴勉顿时血脉贲涌,脸一路红到了脖颈,他锐眼一个劲儿乱瞟,竟不知该看向何处。

    滑稽的模样惹得云照嗔笑不止,调侃道:“这般控制不住,当真杀得了敌么?”

    裴勉听罢眉峰一勾,当即反驳:“怎么杀不了敌?想当年我凭一己之力击退敌军两万余人,我、我…………”

    “你什么?”云照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眼底充满戏谑。

    漂亮的眸子盯得裴勉一阵小鹿乱撞,他努力克制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嘴硬道:“我自制力向来可以,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云照轻呵一声,“是么?”

    裴勉心虚极了,音量陡然拔高:“当、当然了!”

    修长指节在空中乱舞一通,他极力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那等无能鼠辈,怎奈云照身子一翻,直接留了个背影给他。

    “…………”

    裴勉气坏了,心道这还得了?

    云照这混蛋,仗着自己有孕整日对他吆五喝六便罢了,如今竟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他,这要是日后孩子出世,那整个王府还能有他裴勉的一席之地?

    心想着,裴勉心里涌起一阵不甘,于是借着恼怒的劲儿,他一把按住云照的肩头将人猛然扯了回来,质问道:“你敢耍我?”

    突如其来的蛮力叫云照一惊,他下意识捂上小腹,眉眼紧跟着染上层愠色。

    “耍你又如何?”他双目微瞪,反问道。

    原只是一场无意义的逗趣儿,云照本也仅想通过看裴勉吃瘪来释放一下心中堆积的压力,可他却没料到裴勉会如此认真,方才那手劲儿当真是使上了蛮力的。

    盯着眼前的怒愕眸子,云照的怒火被成功挑起,也是气极了,冷声再次盘问裴勉:“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

    当然,裴勉自是没有想过要同云照动手的。

    但不知怎的,看着云照那张生人勿近的冷冽面容,裴勉心底忽然升起一个邪恶的想法。

    他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惩治一下云照?

    出神间,他猛地甩了甩脑袋,抚额喃喃道:“当真是魔怔了。”

    自打搬入王府后,裴勉总觉自己发生了由内而外的变化,不光是饮食习惯,就连起居的时间都随了云照习性,就比如从前,他在将军府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呢,足足要提早一个多时辰!

    至于原因…………

    想想自己每日早起就为了给云照做顿饭,裴勉便忍不住替自己悲哀,几乎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半辈子是如何度过的。

    不行!

    裴勉心道,云照这家伙本就娇气难养,自己现在这般由着他,那日后岂不是得上天?

    内心挣扎许久,裴勉最终决定和云照摊牌。

    “云照!”他猛一扭头,正欲开口之际,却见将将还义愤填膺的人,此刻的目光俨然透出股伤感之色。

    裴勉心里一咯噔,方才做出的决定尽数抛诸脑后,两眼无措地问:“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舒服?”

    云照不知听进去没有,半天摇了摇头。

    裴勉这下儿更慌了,“那你这是…………”

    云照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垂下了眼帘。

    紧接着,他一只手握成拳状,然后用力捶了两下胸口,道:“裴勉,我这里…………好难受。”

    裴勉脑袋空了片刻,起身就要叫府医过来,云照立即抓住他的袖摆,拧眉道:“回来。”

    裴勉扭过头,脸上焦色未减丝毫,“你快松手,心病可不是小事,拖久了就不好了。”

    云照:“……………”

    好好的煽情氛围被裴勉一句话给打破,看着那俊颜上满覆的心切,云照一时不知自己该喜该忧,他使力把裴勉扯了回来,道:“你也说了这是心病,普通医者又怎能根治。”

    裴勉眉眼露出惑色,继而恍然,“你是因为七河村的事情才…………”

    话说一半,云照忽地嗟叹了一声,好像是在赞叹裴勉这姗姗来迟的机敏。

    裴勉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干笑道:“那什么,你别想太多,一切结果等明日上朝了再做定夺,你别自责了。”

    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裴勉说完后又添道:“这也不是你的错。”

    云照眸光暗了暗。

    怎么不是他的错呢?他身为一国摄政,本就该替天下百姓造福,如今闹了饥荒,他却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

    洞悉到对方眼底的情绪,裴勉知道云照又是在自责了,内心五味杂陈,思忖片刻后他挪到云照身旁,抬手顺了顺对方的发丝,然后将云照的脑袋温柔地按到自己胸口,轻拍道:“云照,你记着,我裴勉永远在你身后。”

    滚烫的胸膛贴近皮肤,云照感受着裴勉炽烈的心跳,呼吸一下儿乱了几拍。

    似乎很久都没有过这种安心的感觉了,他心道,琢磨了晌久,他把脑袋埋入裴勉胸前,双手缓缓搂上了裴勉的腰。

    腰间温软的触感让裴勉过电般头皮酥麻,他垂眸看向怀中猫儿似的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是云照难得在他面前展露的柔弱。

    屋内红烛静挂,将榻上两抹身影拉得极长,直到怀中人睡去,裴勉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

    他凝视着云照恬静的睡颜,指尖一遍又一遍地划过那脂玉般的肌肤,视线在云照微凸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会儿,他似自语般贴近云照耳廓,低喃道:“记着,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会永远守着你………和我们的孩子。”

    这一夜,云照难得睡了个整觉,再次醒来的时候,裴勉已经替他热好了粥。

    “昨日便未用晚膳,你今天必须把这碗粥吃干净了。”

    云照刚一睁眼便听见了裴勉的霸道话语,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然后懵懵地点了点头。

    裴勉被他这乖巧的模样逗笑了,端着粥坐到床沿,舀起一勺就往云照嘴边送去,“尝尝看,山药莲子粥,甜的,应当合你口味。”

    云照还未完全醒神,裴勉此刻的热情在他看来显得过于叫人烦躁。

    他一把将头歪向里侧,喃道:“你先放着,我再眯会儿。”

    语气隐隐透着丝娇味,裴勉顿觉好笑,心想云照这家伙私底下竟是个撒娇鬼,但他并没有因此而依着云照的性子,耐心劝道:“再困也要吃东西,不然胃里空空的多难受?”

    说罢,他把勺子再次送到云照嘴边。

    云照闭眼倚靠在榻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许久等不到对方张口,裴勉啧声放下勺子,忿道:“送到你嘴边了也不吃,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云照依旧闭着眼睛。

    裴勉还想说什么,但见云照没反应,他最终叹了句罢了,嘀咕道:“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当牛做马来还。”

    正要起身离开,抬眸却发现云照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死死盯着他。

    裴勉被盯得心里发毛,说话都有些吞吐了起来,“你、你醒了?”

    云照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哼,接着问裴勉道:“怎么,嫌我烦了?”

    裴勉目光闪了闪,“没、没有啊。”

    云照眉尾轻挑,双手环胸道:“是么?”

    裴勉受不了对方的咄咄逼人,干脆摊牌道:“说了不嫌你烦就是不嫌你烦,怎么还刨根究底了,下回若再如今日这般磨蹭,当心我把你丢到军营去。”

    说着,他把刚刚放下的碗又端了起来递到云照面前,“既醒神了,手也没残,那就你自个儿吃吧。”

    云照低眸看了眼尚在冒气的粥,然后抬手接了过去,只是下一秒———“嘶!”

    翻滚的热粥烫到舌头,云照痛得闷哼一声。

    原本见对方乖乖接过碗,裴勉正感慨自己的不容易,却不想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云照的痛吟,立刻拿了湿帕子替云照敷上,拧眉喝道:“你是三岁小孩么!那粥明明还冒着热气,你就不知道先吹吹?”

    嘴上虽责怪,视线却一刻不停地放在对方烫红的唇角上,裴勉静敷了一会儿后问云照:“这样可还痛?”

    红肿的唇角触到冰凉,痛感消失了大半,云照半阖着眼,眉宇间的痛色逐渐消失。

    裴勉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好再出声斥责,待那两片薄唇消肿后,他思量着端起手边的碗,“来吧,我喂你。”

    云照本想拒绝,裴勉已经舀了一勺送到了他嘴边。

    “张嘴。”裴勉命令道。

    云照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张开了嘴。

    山药的香甜混着莲子的清苦,两种味道浑然相融,果真有种说不出的美味。

    “如何?”裴勉盯着云照翕动的嘴,问道。

    一口咽下,云照赞道:“不错,很美味。”

    裴勉听后眼尾弯起,兴冲冲地又舀了一勺,“那你多吃点,长胖些才好看。”

    云照抬起眼,“怎么,我现在不好看么?”

    危险的语气款款入耳,裴勉心道完了,自己这是触到云照的逆鳞了。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记很清楚得,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跟随父亲入宫,游走间碰到了当时正在御花园耍玩的云照,那会儿的他不经人事,通常见了什么就是什么,加之云照本就生得精致,他一个不小心喊了人家“姐姐”…………

    这不,自那天开始,他就被云照记恨上了,之后二人便成了冤家,朝堂上下人尽皆知他俩不对付,就连当时的圣上都拿他们没法子。

    裴勉记得,后面圣上驾崩,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云照露出那般伤神之色,自己不知怎的也难过了很久,但再到后来,他便没有再见到云照展露过半分的情绪,只剩下朝堂上的叱咤风云。

    “云照。”思绪拉回,裴勉唤了他一声。

    但云照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掀了被子就要下来,结果裴勉大手一拉,又将他扯坐了回来。

    “你想做什么?”云照心里正气着,并没有给裴勉什么好脸色。

    裴勉挠了挠嘴角,岔开话题道:“你今日不是要入宫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云照瞥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同我那些小侄子们玩捉迷藏?”

    “…………”

    “我还不至于没用到这种程度吧?”裴勉脑袋耷拉着,委屈道。

    云照低哼一声,没有讲话。

    说实话,他并不希望裴勉时常出入皇宫,毕竟他见惯了里面的尔虞我诈,裴勉又心思纯良。

    可最终,他还是没抵过裴勉的撒娇攻势。

    -

    皇宫中、金銮殿内。

    龙椅上,云昇听着大臣们的一道道禀奏,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玺,那双稚气未脱的眸子早已染上一层困倦,偏偏还得做出一副认真听奏的模样。

    “陛下,臣有事启奏。”底下,一头顶乌纱帽的年轻大臣忽道。

    云昇正打着哈欠,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他忍不住鼓起两腮,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

    右下方的席坐上,闻得声响的云照回过头,给了云昇一个警告的眼神,云昇立即正襟危坐。

    清稚的咳嗽声回旋大殿,云昇抬了抬手指,一旁的李泓申立即扯起尖嗓:“准奏———”

    那大臣得到命令,跪地道:“启禀陛下,今年的税收已到了时日,但因为气候原因,百姓们几乎颗粒无收,臣觉得,今年的税收是否可以减免一些…………”

    “荒唐!”不等那大臣把话说完,另一人当即打断道:“近来战事频繁,粮草供应不足,正是需要扩充国库的时候,孟相此番言论,可是要让陛下、让边境将士们为难了。”

    孟君贤听后当场怼道:“那按照沈副将的意思,将士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你!”沈阙吃瘪,一时哑口无言。

    “够了!都安静!”堂前,屏风后的云照不堪受扰,拍案怒吼道。

    话语一出,下面一片鸦雀无声。

    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及,云照忽觉胃里一阵恶心,拼了命才抑制住那股子反胃的冲动。

    大殿静得不像话,就连龙椅上的云昇都屏吸绷直了身,一对儿汪眼不停瞟向旁边,似乎生怕某人生气一般。

    “安王殿下。”倏然间,孟君贤再次开口打破了这难捱的静谧。

    云照眉眼稍缓,道:“孟相请讲。”

    孟君贤微微拱手,“殿下,臣以为,今时不同往日,凡事要以百姓为主,轻徭薄赋实为上上策。”

    实话来讲,孟君贤的此番言论恰恰说到了云照心坎儿上,只是他并未立即出声应答。

    轻徭薄赋确实可解燃眉之急,但国库空虚也是不假,若他执意应允孟君贤的谏言,只怕遭群臣反对。

    心里衡量着,云照扭过头问云昇:“陛下作何感想?”

    忽然被提问,云昇陡然一惊,支吾半天才摆出皇帝的架子,道:“孟爱卿言之有理,皇叔,朕觉得今年的赋税确实可以减免一些。”

    云照听罢眸中透出一丝欣慰,又问:“那敢问陛下,国库空虚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这,这个…………”云昇万万没想到云照会再次向他提问,上一秒还在沾沾自喜,下一秒就如临深渊。

    大脑飞速运转间,他求救似的看向底下的孟君贤,二人视线交错,孟君贤愣了片刻,随即拱手道:“安王殿下,臣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云照被孟君贤的话吸引了过去,便问:“孟相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孟君贤道:“禀殿下,正如沈副将所说,边境近来战事频繁,国库又空虚,实在拿不出粮草钱,所以…………”

    “所以什么?”云照饶有兴味地问。

    孟君贤瞥了眼身侧的沈阙,见对方无表情,忽而跪地道:“身为臣子,择天庇佑,臣愿献出一半身家用作粮草供应。”

    话毕,殿内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便是众臣群嘲的声音。

    “简直荒谬,填补国库需要多少银子?”

    “这般爱表现,怎么不去太后娘娘儿说道?”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陛下!孟相此番言论,怕不是别有用心。”

    …………

    …………

    …………

    听着堂下的声声议论,云照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紧接着道:“孟相如此舍己救国,不枉陛下待你一番赤诚,既如此,本王也拿些出来吧。”

    嘲讽声戛然而止。

    众臣间互使眼色,好像在怀疑堂上之人话权的真假。

    “臣附议!”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将将还在讥讽的大臣顿时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跟着人流齐齐下跪附议。

    高堂之上,云照满意地挑起唇角,然后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侧首问云昇道:“陛下觉得这法子如何?”

    显然,云昇又没料到自己会再一次被提问,心慌的同时立即附和道:“朕也觉得孟相言之有理,那便依孟相所言吧,李泓申,传旨下去,三日内补齐税收,务必将粮草供应上。”

    “奴才遵旨。”得到命令,李泓申弓腰道是。

    云昇这才默默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自己方才机灵,也是多亏了有君贤哥哥相助。

    心里想着,他正打算下朝后好好谢一谢孟君贤,却不想此刻的孟君贤早已成了朝臣们的眼中钉。

    恶意的揣测夹杂着咒骂,孟君贤却像是听不见一般矗立笔直,反倒是站在他不远处的沈阙,表情像吞了针般愈发难看。

    云照将这些看在眼里,琢磨片刻后将视线投在沈阙脸上,“沈将军觉得,孟相此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沈阙眉头一蹙,目光有意无意掠过身旁的孟君贤,然后不假思索道:“臣认为,只要于国有益,那法子就是好法子。”

    虽为副将,但沈阙手握的势力却远胜于朝中任何一人,云照平日里与孟君贤走得较近,知道他和沈阙之间颇有渊源,二人整日看似剑拔弩张,危急关头却又比谁都担忧彼此。

    只要沈阙开了口,云照想,方才那些个碎嘴之人定然不敢去找孟君贤的麻烦。

    果然,沈阙的话将将说完,原就无声的殿宇更是静得能听见银针掉落的声音。

    云照垂眸一笑,缓缓道:“既如此,那便退朝吧。”

    由于对云昇今日的表现还算满意,所以云照不打算再留下来对云昇单独说教,散朝后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大殿。

    因着昨日受不住某人的死缠烂打,云照最终答应了今日带裴勉一同进宫,但答应归答应,他并没有允许裴勉随他一起上朝,因为这个,裴勉还跟他争执了好一阵,好容易才将人连哄带骗地安抚好。

    烈日当头,此时的裴勉正在宫里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宫邸。

    踢开脚边的石子,裴勉心道这个时辰也该下朝了,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云照的影子,莫不是把他给忘了?

    嘴里喃喃忿了一句,他扭头就要去找云照对峙,却在抬眸时看见了半空中悬挂的巨大牌匾。

    破败不堪的牌匾上刻着“冷宫”二字,裴勉心想自己怎么走这儿来了,正想离开,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蓦地自背后响起。

    厚重的宫门结满了蛛丝,拍门声持续不断,好奇心驱使裴勉走过去,只是指尖刚触到锁链,耳畔忽然响起云照的嘱咐,他又立即收回了手。

    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裴勉的犹豫,喑哑着嗓音哀求:“这位公子,倘若你今日放我出去,我定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裴勉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随便放她出去。

    透过门缝,他隐隐看见了一头白丝,那妇人年纪和自己的母亲相仿,虽年华已逝,但不难看出其容貌中暗藏的风华。

    裴勉想,此人看着身份不凡,为何会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

    “公子,考虑地如何?”苍老的嗓音再度透过门缝传出,赢弱的语调好似有股魔力,驱使着裴勉一步步靠近。

    不知为何,明明他们只是初见,但裴勉总觉得此人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待他回过神,掌心已贴近了冰冷的门框。

    “好孩子,把门打开。”温柔的话语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引诱着门外之人缓缓靠近。

    裴勉掏出袖中的匕首,默默将它抵在了锁鞘上,就在那妇人以为锁链即将断裂的时候,裴勉却忽然收回了手。

    眼底的兴奋荡然无存,那妇人极力克制住胸口处涌动的暴虐,问:“为何突然收手?”

    裴勉后退一步,反问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帮你?”

    见裴勉不为所动,那妇人终究是暴露了本来的嘴脸,捶着门板怒骂道:“今天你若不开这门,等有朝一日本宫出去了,定然叫你碎尸万段!”

    裴勉十分好笑地嗤了一声。

    先不说这皇宫有重兵把守,单凭她一介妇人,就是十个爪子都磨烂了也撬不开这锁,又谈何将他碎尸万段?

    隔着门缝,裴勉看向里面张牙舞爪的人,纵使心中有万般好奇,但也只是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出了冷宫大院,裴勉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那个疯女人身上,全然未察觉不远处打来的一道晦暗视线。

    “裴勉。”熟悉的声音传来,裴勉抬起头,看见云照正朝他走来。

    宫内花草树木繁多,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姹紫嫣红。

    看着对面一袭白衣胜雪的云照款步而来,裴勉不由感慨,这家伙明明生了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为何脾气偏偏臭成那副德行?

    虽心中嗔怪,可待云照走近后,裴勉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连带语气也轻柔了几分问:“早朝结束了?”

    云照目光越过裴勉的脸看向他身后,脸色阴沉了几分,“你方才去哪儿了?”

    裴勉没有察觉云照眼底一闪而过的肃杀,指着后面轻飘飘道了句“冷宫”。

    云照听罢眉目微敛,又问:“可曾见到什么人了?”

    “人么?”裴勉想了想,不假思索道:“确实见到一个挺奇怪的妇人,怎么了?”

    云照不自然地错开视线,道:“没什么,回府吧。”

    裴勉“哦”了一声,关切地上前询问:“今日上朝可有人给你使绊子?”

    云照偏过头,“为何这么问?”

    裴勉似乎很是气愤,哼道:“来时碰上一个头戴乌帽的老头儿,我听见他说了你坏话,自然就这么问咯。”

    云照却不甚在意,只潦潦笑道:“本王一国摄政,谁敢给我使绊子?”

    况且这皇宫上上下下,想要他命的人早已数不胜数,若是连几句诋毁都要斤斤计较,岂非过于劳碌。

    见云照这么说,裴勉自然也没想太多,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直到出了宫门,他忽然问云照:“今日的午膳想吃什么?”

    云照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脚步不停。

    裴勉站在原地,盯着云照愈远的背影,他后知后觉般大跨步跟上,一把拽住了云照的胳膊,“云照,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一抹银光乍现,裴勉迅速侧身避开。

    眼前是云照那张带着惊恐的清俊面容,裴勉心脏一颤,立即夺过云照手中的匕首,轻声问:“怎么了?可是孩子又闹你了?”

    缓过神的云照大口喘息着,额间的细密汗珠如雨点般颗颗滚落,听到裴勉的询问,他半天才反应道:“没事,走吧。”

    裴勉还想说什么,但云照已经走远了,只得堪堪作罢。

    一路无话。

    回到王府,云照径直去了里屋,裴勉关心的话卡在喉咙里,烦躁又急切,胡乱抹了把脸后连忙踏着步子跟上了。

    推开门,他一眼便瞧见了正在褪衣的云照,正色道:“冷宫的那个妇人,你认识?”

    云照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裴勉见状,心道果真如此,又问:“她是什么人?”

    “…………”

    裴勉又忧又恼,掰过云照的双肩面向自己道:“你我既已成亲,你又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我的?”

    话毕,云照缓缓抬眸。

    是啊,他已经和裴勉成亲了,这个他在心底爱慕了许久的人,如今已是他云照的枕边人,也许…………

    他心想,也许自己是该对裴勉袒露一切。

    另一边,裴勉还在忧心忡忡地追问,云照却忽然开口了。

    只见他凄然一笑,望着裴勉道:“你说的那个妇人,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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