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日上by涂格安在线阅读

夜阑日上by涂格安在线阅读

孟壹把魏家姐弟送下去才上来接裴灵，彼时裴灵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想去把他扶起来，结果裴灵突然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孟壹忍俊不禁：“醒了？”

裴灵撅着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你不理我。”

孟壹心里软了一片，用手指抚了抚他的唇，“我的错我的错。”

裴灵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头靠在了孟壹肩上，“你没有错，你很好。”

孟壹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我哪里好了？”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裴灵沉默了一会，鼻子突然变得很酸，说出来的话鼻音也有些重，“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孟壹的手停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你不喜欢这里吗？”

裴灵不回答，他根本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在哪里好像都没有区别。业城明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可他现在也不想回去了。他没有说，其实他很怕那些从小朝夕相处的人如今变得冷漠的眼神。

孟壹把他扶正，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不喜欢我吗？”

裴灵抿着嘴，不肯说话，手圈上他的脖子，嘴唇像是要贴上去。

孟壹却制止了他，又问他：“不是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裴灵眼里有水汽，连带着眼眶也有些红，“不是的。”说着又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这里，跳得很快。”他想说，不是不喜欢，只是他有些怕，这种同样被人喜欢着的感觉，太陌生了。

孟壹眼神突然变得深沉，裴灵自知危险，却还是忍不住献上了自己。

明日的太阳会照常升起，可他此刻只想与他共享今晚的夜色。

孟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冷静，可他高估了自己，甫一尝到裴灵的味道，他就有些无法自持了。

忍不住深入，再深入，直到身下的人无法再呼吸。

裴灵呜咽了一声，声音软而甜，像钩子一样勾着孟壹的心。

“可以多要一点吗？”他轻声问。

没有等到回答，他已经将裴灵整个人揽到了怀里，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腰带，再隔着里衣顺着腰腹摸上去。

裴灵抖得很厉害，紧咬着下唇，眼里像是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咬。”孟壹轻柔地抚着他的嘴唇，却又狠心地将手伸进他温热的嘴里。

裴灵短暂地适应了一瞬，然后又开始轻柔的吮起他的手指。

像是有一团火顺着孟壹的手指烧下去，烧得他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孟壹察觉到，轻笑了一声，又问他：“喜欢吗？”

他太喜欢问他喜不喜欢，可他明明知道，他不可能随时都能说出喜欢，

这太不知羞了。

“长翁……”他叫他的名字，像是整颗心都在随着他的手颤抖。

孟壹知道他快到了，配合地加快了动作，一边用嘴堵住了他愈加重的喘息声。

陌生的感觉席卷了裴灵，他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叫着孟壹的名字，直到所有感觉渐渐平息。

重冥原本在酒楼门口等着，却等来店家跟他说世子让他去后院。

等到他看到世子抱着个人出来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懂了。

怀里那个人被裹得很严实，只漏了双脚出来，但这只加深了重冥对自家世子的鄙夷。

这是在太大逆不道，重冥在心里想想也觉得惊心动魄。于是连眼神都不敢跟孟壹对上，生怕泄露出一丝心虚。

裴灵在颠簸中睁开了眼，孟壹抚了抚他的脸，“睡会。”

“好热。”裴灵嘀咕，轻轻地挣了挣。

孟壹却丝毫不为所动，“会冷的。”又去问了吻他的鼻尖，像哄小孩似的，“睡吧。”

再睁眼时已经是酉时了，裴灵缓慢地坐起来，头痛得厉害。他坐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换了身衣裳。

酒楼里的画面接踵而至，裴灵的头更疼了。

这叫什么？白日宣淫吗？

他头一次喝醉，竟不知自己喝醉后能这般大胆。

突然有人推门，裴灵下意识把自己捂进了被子里。

“裴公子，该用晚膳了。”却不是孟壹。

“好，我知道了。”他在被子里闷闷地说。

等到他吃完饭，孟壹也没回来。

他趴在房间的桌子上，眼看着日头下沉，天色也渐渐变黑，心里愈发不开心。

他这算什么呢？刚与他做完那样的事，醒来就不见了。

他知道他是世子，刚来京城，本应有许多事要做，可他还是任性地想：长翁一点都不好。

夜晚亥时，孟壹带着一身的寒气回来了，初秋早晚温差太大，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沉：“人呢？”

旁边的丫鬟告知：“裴公子已经睡下了。”

再有推门声的时候，裴灵拉开被子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是那人的时候又赶紧缩了回去。

孟壹看到了，却也不戳穿他，走到床前，温柔地问他：“头还疼吗？”

裴灵在被子里摇了摇头，随即又意识到他可能看不到，便又小声地说：“不疼了。”

孟壹把手伸进被褥里，正好碰到他脖子，冷得裴灵一激灵，赶紧把头伸了出来，“你手怎么这么冷？”

孟壹眼神无辜，“外面冷。”

裴灵又去牵他的另一只手，捂紧，似是想了一下才说：“你进来暖暖吧。”说着把自己的被子掀开来。

孟壹嘴角弯弯，开始脱衣服，吓得裴灵又缩回了被子里。

然而都是徒劳，孟壹带着一身寒气挤进了他的被子里。裴灵下意识地缩了缩，孟壹察觉到了，愈加抱紧了他，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凉吗？”

裴灵不说话，他感觉自己腿间有个硬热的东西抵着，小心翼翼地动了动。

孟壹闷笑了两声，顶了他一下。

裴灵瞬间红了脸，恨不得立马离他十丈远，“你怎么能……”

孟壹抬起头直视着他，“用完就不认账了？你之前可是弄完就睡了，没管过我呢……”

“我……我喝醉了……而且，而且……”裴灵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干脆闭上了嘴，过了会又突然小声地问：“那你，是怎么……的啊？”

孟壹握住他的两只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用你的……”

“啊！”裴灵叫了一声，不肯再听。

“灵儿。”孟壹叫了他一声，然后趁他不注意贴上了他的嘴唇。

过了一会，房间就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嘤咛声。

裴灵泡在浴桶里的时候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大腿根仿佛还残留着那种被贯入的感觉，痛意很明显。

孟壹抱着他，借着帮洗的名义大大方方的上下其手，裴灵也再懒得管。

“还疼吗？”孟壹碰了碰他腿根还红着的地方，那里还在微微发热。

裴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嘴上却轻轻地说了声：“没事了。”

孟壹心间又塌了一块，忍不住在他缀着红印的后颈上啄吻，“灵儿，你怎么这么乖，嗯？”

裴灵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顺嘴说了句：“我小时候其实很不乖。”

“为什么？”

“我是七岁时被掌门带回去的，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七岁以前的事都忘了。”裴灵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病刚好的时候我每天都在闹，想回自己家去，真奇怪，我都不记得了，但我却肯定万宗府不是我的家。”

孟壹心疼地亲了亲他的耳垂，“后来呢？”

“后来掌门打了我一顿，我就安分了。”那也是掌门唯一打过他的一次，后来掌门提起，言语中也都是悔意，但裴灵自己却没什么感觉了。

倒是孟壹语气有些生硬：“他打你？”

裴灵摸了摸他的手，反过来哄他：“掌门待我很好的，而且要不是他叫我安分一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

孟壹沉默了，原来他其实什么都明白的。

他心疼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像是为了让他好受点似的，说：“我小时候可比你不听话多了。”

裴灵也学着他的语气问：“为什么？”

“我娘亲生完我以后就病了，我很少能见到她，父王也不待见我，容忍其他叔母和兄弟姐妹暗地里欺负我，我就只能凶一点，让他们都不敢小看我。”

裴灵终于精神了点，回过头来看他，“可你不是世子吗？”

孟壹笑了笑，是啊，他是世子，华盛夫人和顺义王唯一的血脉，从小到大却过得像个孤儿一样。他能轻飘飘地对裴灵说出这些话，可其中包含了多少怨恨和不满，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现在都好了，我有你了，一切都会好的。”孟壹说。

孟壹十四岁那年，他的母亲陪他过了他最开心的一个生辰。晚上她还带着他回了她住的寺庙：那时候华盛夫人因为身体不好，长期吃斋念佛，经常会住在寺庙里。

孟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晚上，声音像是从天边飘过来的，有人在大声呼救，还伴随着墙瓦倒塌的声音。

他被人叫了起来，寺庙起了大火，他不顾一切地往母亲那里冲，可大火就是从那里烧起来的。

外面有人在灭火，却没有人往里冲。

他看见母亲坐在大火里，一身火红的嫁衣，眼神平静又绝望。看着在外面嘶吼和挣扎着的自己，似是不忍，最后闭上了眼睛。

孟壹从前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救母亲，母亲又为什么要穿着嫁衣赴死。后来他明白了，母亲死于她孤注一掷的感情，顺义王，他的父王，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骗了母亲的感情和大半生，最后连她苟延残喘的命也不愿意留。

孟壹半夜惊醒，他又做了那个梦，只是这次醒来身旁是温热的。

他抱紧裴灵，埋在他后颈深吸了几口气，直至所有梦魇的渐渐平息下来。

从前母亲是他的执念，但从今往后，裴灵才是他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