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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我了吗最新

  • 时间:2022-04-07 11:43
  • 长不出青苔所著的小说《你不要我了吗》,原创小说你不要我了吗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庄奕钟霖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庄奕以前一直都是个冷酷的人设,但直到他差点失去钟霖之后,他认为自己无法冷酷了!热门评价:也不愿意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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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指数:8分

    你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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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弈站在11层的镀膜玻璃后,俯视着公司门前的绿化丛。不一会儿,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从车潮里拐出来,停在了楼下的专属车位上。

    郝宥也在一旁站着,自然注意到了那抹几乎日日中午都会出现的红色,他羡慕地酸了起来,“哟,嫂子又来送饭呢,你们感情真好。”

    庄弈不置可否,“他顺路罢了。”

    他与钟霖只是联姻,家世相当,却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循规蹈矩进了家族企业,接了他爸的班,日日淹没在开会,应酬,签项目这些繁琐又高压的工作里。钟霖做的是音乐编曲,家里有继承家业的哥哥,过得自在随心。他俩婚前没见过面,婚后虽然住在一起,但房间隔得老远,左边江山是他的,右边是钟霖的,完全不会打扰到彼此,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只中午钟霖来给他送饭的时候,若有外人在场,他们会和谐地交谈几句。

    结婚快两年了,庄弈都是打着抑制剂度过易感期,至于钟霖如何度过特殊时期,他确实不知道。他们结婚之前就签了协议,约定好不会干涉对方的生活,各个方面的互不干涉。

    半年前双方父母关照了一下他二人的情感状况,之后钟霖就天天高调地顺路来给他送饭。确实顺路,钟霖的工作室就在隔壁楼,他睡得晚起得也晚,来工作室的时候给庄弈带家里阿姨做的饭,也不算多麻烦的事。

    何况可以应付长辈。

    钟霖那拉风的红色法拉利确实显眼,整栋楼的员工都知道总裁夫人漂亮又温柔,跟总裁感情好得让人羡慕。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郝宥忙不迭去开了门,钟霖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郝宥跟钟霖亲亲热热地寒暄,庄弈在一旁接过保温袋,皱着眉,语气不算客气地赶人,“郝宥,你没事干了?”

    被点名批评的人暗地里翻个白眼,庄弈真是忒小气。郝宥又当着庄弈的面跟钟霖握了握手,才转身出了办公室。

    “庄总,尝尝今天蒸的螃蟹,超级肥美,怕你吃起来不方便,蟹肉已经给你剔出来了,赶紧趁热吃,很甜很嫩。”钟霖边笑边在茶几上铺好餐布,又刻意补充道:“阿姨给剔的。”

    不是阿姨还能是谁,庄弈接过筷子,没有说话。他性格沉闷,不爱多言。他娶回家的omega真的很漂亮很有魅力,常年挂着个笑脸,对他和对他公司的任何一个员工一样,都非常客气有礼。

    “螃蟹是寒性的,沾点姜醋吃呀。”钟霖边说边拆开调料盒,庄弈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吃姜,生硬地开口拒绝,“不用。”

    钟霖愣了愣,停了手,又笑着说,“那,不打扰庄总吃饭了。”他点点头,起身出去。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庄弈无端有些不高兴,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么烦闷。

    晚间的饭自然是各吃各的,庄弈应酬很多,基本不回家吃饭。

    钟霖伸了个懒腰,从电脑里探出脑袋,工作室的助手给他叫了外卖。手指尖有点疼,被坚硬的螃蟹壳磨得通红,钟霖翘起手指胡乱扒了两口饭,又带上了耳机。

    天还没黑透,霓虹灯亮地晃眼。钟霖拐进了朋友开的酒吧,裴珏约他今天不醉不归。加班加点交了曲,难得的放松,钟霖瘫在沙发上,头仰在柔软的靠背上,微长的头发散在脑后,有点艺术家放荡不羁的意思,就是眉眼间有些落寞。

    裴珏见钟霖光喝闷酒也不说话,知道钟霖心里不高兴,大概率是跟钟霖那个常年拽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他八百万的alpha丈夫有关。他亲眼见证了钟霖跟暗恋的人结婚,从一开始的激动难眠,到后来渐渐消沉寡言。

    “你喜欢他,干嘛不跟他说。”裴珏灌了口酒,实在看不惯一向无忧无虑的钟小少爷如此消沉。

    “他结婚之前就说了,不会喜欢我这一款的。当时我坐在隔间,亲耳听到他拒绝了他父亲的提婚。一板一眼的语气,我到现在就记得。”钟霖看着头顶晃动的光,交错又分离,就好像他使了计,强行将庄奕绑在身边,占着伴侣的位置,依旧不可能走近。

    “他不喜欢我,我跟他好朋友说话,跟他公司的员工打招呼,他在一边看到了,脸沉得吓人,应该是不想我跟他的交友圈有什么牵涉。”

    “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没有坚持让父亲去提议结婚,一直把他挂在天上看着,或许也不错的。”

    “而且,我亲眼见过他拒绝喜欢他的人,你知道的吧,白家的小儿子,为了追他特意跑去当他的助理,忙前忙后地跟着,告白第一天就被开除了。”

    “很不巧,当时我也在场。庄奕发了好大的脾气,我带的饭也不吃。”

    钟霖闭上了眼睛,用胳膊挡住了头顶刺眼的光,即使隔绝了光源,晶状体上的显影依旧不可忽视,就好像这么多年,心高气傲的他无数次赌气要找个新男人玩,却从未将庄奕真正放下。

    裴珏摇了摇头,叹气,“人家救了你一次,你感激就好了,何必喜欢这种高岭之花,虽然不可否认,庄总能力出众,冷着个脸也确实是帅吧。”

    “这种人偶尔仰视就好了,喜欢起来,太累了。”

    “嗯。”钟霖又起身要了杯酒,在桌上晃了晃,举起来仰头一饮而尽,“我得回去了,回太晚不好。”

    “不是吧,阿霖,以前咱俩大学的时候,一起通了多少次宵,你怎么结了个名存实亡的婚,还得守夫德啊。”裴珏恨铁不成钢,“不是说签了婚前协议,各玩各的,你干嘛要守这个门禁时间,人家庄总又不在意,也不可能计较。”

    钟霖起身,按了按他的脑袋,又揉了揉裴珏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笑了一声,“我从良喽,傻子。”

    不就是捂热一块石头吗,他有的是耐心和信心。钟霖坐在副驾驶上,又高兴起来。

    叫来的代驾没开过这么拉风的车,颤颤巍巍地不敢踩油门。钟霖示意对方大胆点,还没等车加上速,突然横穿过来一辆野马,刹车声刺耳,刚出酒吧的裴珏脸都吓白了。

    法拉利的发动机罩怼在路边的树上,撞得稀烂。裴珏打救护车的手都在发抖,钟霖头部出了点血,已经晕了过去。

    他本打算联系钟霖的那位alpha老公,可是钟霖的手机也撞烂了,裴珏又冷哼一声,自己爬上了救护车,没等他联系钟霖的父母,躺在担架上的人就醒了过来。

    他俩大眼瞪小眼,一个眼眶痛红,一个脸色茫然。

    “我没事,别让我爸爸担心,他心脏不好。”钟霖笑了笑,轻声安慰裴珏,没等交代完,又晕了过去。

    庄奕当天晚上并没有发现他的omega一夜未归,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看着空无一物的餐桌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阿姨今天没给他做早饭。他去玄关换鞋,发现钟霖的毛绒拖鞋还摆在眼前,粉色的兔子耳朵竖得很高。

    庄奕心里一疼,半晌气闷地摔门而出。

    各玩各的,早就约定好了的,他也早就应该知道,漂亮又迷人的omega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闷葫芦,身边又怎么会缺人。

    连续一个星期了,庄奕再也没有拿到omega带的午饭,也没有看到车库里那辆漂亮又张扬的法拉利。那是刚结婚的时候,他把副卡给了钟霖,让钟霖自己挑的结婚礼物。自那以后,钟霖日日开着那辆车,他再没有收到过副卡的消费记录。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相敬如宾地过下去,偶尔遇到,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不就是他要的吗,两不相干。庄奕心不在焉地开着会,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

    在又弄错了一个该签的文件之后,庄奕盖上了笔,无可奈何地站起身,他又站在窗前往下看,熟悉的车位上停着陌生的车,那张扬的红色很久没出现了。或许钟霖是出差去了,庄奕整了整领带,坐电梯下楼。

    钟霖的工作室就在隔壁楼第九层,他去看看罢了,就当饭前逛一逛,助理买的饭,都是些什么难吃的东西,狗都不吃。

    他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实在是阿姨做的饭太他的胃口。

    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上升,庄奕又觉得自己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正犹豫不决,身后细碎的交谈声渐渐大了起来。

    “钟boss实在是太太太帅了,太太太好看了。天啦啊啊啊啊,你知道吗,我今天去给他交稿,他说我有进步,嗷!听他说话我耳朵都要怀孕了!嘤嘤嘤可惜我是个omega,我做梦都想成为大猛1~”电梯里的omega在对身边的beta咬耳朵,“钟boss挺严格的,不过真的好有才啊,每次给我的指导都令我,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如有神助!”

    beta笑了一声,语气也是有些羡慕,“boss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吓人的,我至今不敢多跟他说话。”

    庄奕偷听了一耳朵,钟boss,不是钟霖吧。每天都笑盈盈的钟霖,很好说话,一副没脾气也没心没肺的样子。

    “哎你有没有看到这两天来找boss的那个,染着浅蓝色的头发的,也好好看啊啊啊啊。”

    电梯门开了,是九楼,身后的两人出了电梯,还在小声说着话。什么浅蓝头发的人?庄奕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抬腿出了电梯。

    钟霖的工作室装修得很漂亮,跟他人一样,审美在线。没有一板一眼的前台接待,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浮夸装饰,人不多,气氛很好,跟庄奕简洁规矩的投资公司很不一样。

    边走边低头看着文件的钟霖突然出现在眼前,庄奕瞪大了眼睛。他的omega戴着顶黑色的帽子,浑身气场疏离又凌厉,走到他面前头也没抬,伸了手。

    半天没人给他递饭,钟霖茫然地抬起头。眼前的alpha高大英俊,冷着张脸,原来不是送外卖的。他收了手,歪了歪头,仔细从最近刚理清的人物关系里刨出了这张脸。

    他几天前出了个车祸,不算太严重,就是撞到了脑袋,醒来记忆错乱,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医生说等脑子里的血块消了,记忆就能恢复,幸好守着他的发小裴珏给他捋了捋这几年发生的事,他居然开了个工作室,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浑身干劲的钟霖接了助手的电话,脱了病号服就兴冲冲地来工作室接了新的策划。

    “庄总?”钟霖试探地叫了一声,这个一脸冷漠的alpha应该就是他那便宜丈夫了。据说庄奕与他约定好了各玩各的,他昨天回家也确实翻到了结婚证和那份婚前协议。突然得知自己年纪轻轻就已婚了,钟霖心里还不太适应。

    庄奕朝他点了点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半晌在钟霖疑惑的眼神里开了口,“你,你怎么,不回家住。”

    “回家?哦哦,你说你市中心那套房啊,我前几天不太方便,昨天已经回去了一趟了。”钟霖无所谓地挑挑眉,不知道这个陌生的alpha要干什么。

    庄奕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不给我带午饭了。”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就是爸妈会关注我们的感情状况,做做样子。”

    “带午饭?应付长辈没必要这么麻烦。”说着钟霖凑过来,虚虚靠在庄奕身旁,举起手机拍了张合照,然后很快站起身,收起笑容,“发张合照在家庭群里就好了。”

    手机响了一声,应该是照片发出去了。被钟霖靠过的那半边身体酥麻一片,庄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愣在原地。

    “庄总没事就去忙吧。”钟霖没再看他,重新拿起手里的策划案,边走边取下夹在耳朵后面的记号笔,准备回去。

    以前,钟霖每次见到他,都会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亲热又随和,当然对谁都是这样,不单单是对他一个人。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庄奕拉住了要走的人,什么都不对了,怎么会这样。

    “我们是联姻的关系吧,我需要特别做什么吗?”钟霖挠了挠头,什么意思,联姻而已,这么麻烦吗?还要天天送饭,怎么这么多活儿。

    回到办公室的庄总一下午都没心思做事,他以前从不觉得工作繁琐劳累,今天下午看个报表看得心烦意乱。

    庄奕又想到中午钟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他心里止不住难受。

    早过了下班时间,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庄奕站在玻璃窗后,一动不动。他盯着车位上那辆陌生的丰田SUPRA很久了。快八点钟了,霓虹灯闪得热闹,一个熟悉的黑点往那辆车走过去,旁边还跟着个人。

    庄总整个人贴在玻璃上,隐隐约约感觉钟霖身旁的那个人是浅蓝色的头发,心顿时凉了半截。

    “哎你有没有看到这两天来找boss的那个,染着浅蓝色的头发的,也好好看啊啊啊啊。”

    中午听到的八卦冒在耳朵里,庄奕感觉自己头上已然绿森森一片,他默默坐回沙发上,想到了以前钟霖蹲在一边,笑盈盈地给他铺桌布,拿筷子。

    他最近才注意到,手里的餐具和饭盒会变换颜色和样式,摆盘讲究,菜式营养均衡。钟霖每天出现的时候都漂亮又精致,穿的衣服从不重样,偶尔腰身掐得细,性感得不行,偶尔穿得宽大柔软,又乖巧得不行。

    庄奕突然想到某一天中午,他从破洞牛仔裤里看到的一片雪白皮肤,当时郝宥凑在一边叽叽喳喳,十分烦人,庄总莫名其妙就生了气。从那以后,每次钟霖来送饭,他都会把郝宥赶出去。

    绿油油的庄总回忆起了很多事。钟霖也会给蓝头发的那个人送饭吗?也会对别人笑吗?

    别人也会悄悄留意钟霖的细腰和嫩白的腿吗?

    庄奕越想越难受,办公室的灯很快就熄了。镀膜玻璃中间,哈着的一团气上,影影绰绰有个委屈巴巴的五官,过了一会儿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回到家也是冰冰冷冷,没有人气。庄奕以前从来不觉得家里空旷,如今却觉得他这套房子大得离谱。

    他默默走到厨房里想接点水喝,看到吧台上的咖啡机,愣了神。周末的时候,钟霖总会在这边兴冲冲地泡咖啡,然后顺手给他带一杯。

    钟霖泡的咖啡真的好香。

    越来越气闷的庄奕端起水杯就想回他的左半边地盘。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又想起爱窝在沙发上的钟霖。周末的时候他自然是不会待在客厅里的,有次偶尔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他娶回家的那位omega穿着毛茸茸的毛衣,手缩在袖子里,陷在沙发里看小说,看得眼泪汪汪的,再抬眼朝他笑一下打个招呼。

    自那以后,他经常有事没事就出来倒个水喝,即使他的书房里饮水设施非常健全。

    好想见到钟霖啊。庄奕低落地走了几步,没过一会儿又返了回来。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下午没看完的文件,坐在钟霖常坐的那边沙发上,装模作样地翻着。

    钟霖说了,昨天已经回来过一趟了,今天也会回家住的。

    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回来,过十点了,庄奕没吃晚饭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自理能力奇差的庄总,皱着眉打开了从没碰过的冰箱。他不会做饭,就打算碰碰运气,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阿姨留的饭,谁知道冰箱里全是食材。蔬菜都有些蔫巴,好不容易翻出两瓶鲜牛奶,还过期了。

    什么意思?忍无可忍的庄奕在冰箱贴上找出了家政公司的客服电话,想问问为什么雇的阿姨最近如此懒怠,饭都不给他做了。

    他是不怎么回家吃饭,但买菜的预算不低,每个月他会在鞋柜的抽屉里补充现金。钟霖不回家吃饭,阿姨连菜都不买了?

    “庄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边的家政阿姨只负责打扫卫生,您这边的服务是每天下午两点到六点之间,全室六百八十平的卫生清扫,涵盖每周一次的床套换洗,每月一次的地毯干洗,还有…”

    庄奕手里的电话握不住了,“我家每天都有人做饭的。”

    “这样啊,应该是您夫人另外请的人吧。庄先生这边还有什么疑问吗?”

    庄奕把额头贴在冰冷的冰箱上,声音发紧,“你们这边,会负责,把要穿的衣服搭配好,挂在衣帽间里吗?”

    “不好意思,庄先生,我们这边暂时不提供这项服务。因为客人的个人审美难以把握,这项任务难度太高了,实在抱歉。”

    庄奕挂了电话,无力地蹲在地上。个人审美,个人喜好,是啊,这种不细心观察根本发现不了的东西,他凭什么一直以为是给钱就能买到的服务?

    积攒了十多天的委屈,瞬间变成了后悔,他真的是个木头。他那么好的娇娇老婆,被他作没了。

    开门声响起,庄奕赶忙跑了出去。戴着黑帽子的钟霖裹着一身寒气进了门,一边换鞋还一边笑着打电话,“没问题,咱俩谁跟谁啊,说好了啊,你等我养几天,我就去搞。”

    养什么?搞什么?一肚子话想说的庄奕顿时卡了壳。钟霖抬眼看到他,微微点了个头,没等庄奕开口说话,钟霖转身就往右边走,“我到家了,放心吧。害,我这不是最近赶项目吗,你也知道,这活儿就是一阵忙一阵闲。等我忙完的,我肯定陪你嗨啊!”

    完了,全完了。庄奕死死盯着钟霖的背影,眼眶泛红。

    钟霖挂了裴珏的电话,在他的影音室里新奇地东翻翻西逛逛。没想到他收藏了这么多原声碟,真是太厉害了。正翻得起劲,突然看到柜子深处有个隐秘的小盒,钟霖伸手捞出来,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他好奇地打开,拎出里面铺着的一件破衬衫,胳膊破洞的那一边还沾着血迹,吓得钟霖赶紧扔了出去。

    什么东西?成年的他这是什么癖好?他应该没有什么SM倾向吧。

    腿上的盒子哗啦啦地响,里头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钟霖拈起一条橙黄色的手环,上面写着TK大学2015夏季运动会。据裴珏说,他是央音大学毕业的,怎么会有TK大学的校运会手环?

    盒子里怎么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钟霖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盖上了盖子。别的东西留着就留着吧,只是这件沾了血的衬衫他得丢了,他胆子不大,实在不想留着吓自己。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的庄总,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他本来坐着高铁,气氛快乐祥和。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高铁停了下来,他起身出车门查看,结果身后的门立马就关上了。他拼命拍车窗玻璃,又跑到车头去叫司机。那漂亮的司机看都没看他一眼,长长的高铁开动了起来。梦里的庄总追了一夜的车,眼前忽远忽近的车怎么也追不上。

    早晨醒来,顶着黑眼圈的庄奕蔫巴巴地走出了房间,没人给他搭配衣服,庄奕穿着全黑的一套西装,再配上如丧考妣的表情,实在是不够帅气。

    突然他被垃圾桶里的一件衣服吸引了注意力。那衣服明显不是钟霖的,什么意思?他的omega已经把外面的狗带到家里来了?

    偷偷翻垃圾桶的庄奕趁着钟霖还没醒,悄么声地拎起那件破着洞还沾着血的衬衫打量,越看越来气。他仔仔细细地嗅了嗅,感觉到了一点点熟悉的信息素。难道是熟人作案?庄总瞪着火眼金睛仔细观察,希望能找到关于外面那只狗的蛛丝马迹,突然在袖口摸到了一块刺绣的凸起。

    他不可置信地举到眼前,看清了绣着的名字。

    庄奕。

    这是他的衬衫?外面的那只狗竟是我自己?

    摩挲着那块刺绣,一段记忆浮现在脑子里,庄奕想起来了,这件定制衬衫是他参加某位二世祖的生日宴时穿的。当时他在无人的客房外听到了细微的呼救声,他踹开了反锁着的门,救了一位差点被侵犯的omega,还不小心被人气急败坏地划了一刀。

    出院之后,他那件带血的衬衫莫名其妙消失了,当时的庄奕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个omega原来就是钟霖吗?

    钟霖留着这件破旧的衬衫,留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要丢了这件衬衫。

    迟钝的庄总这才发现,他本打算娶回家两不相干的omega,可能早早就把他放在了心上。等他回过神来发现的时候,他的omega已经不要他了。

    近期心绪不宁的庄奕忘记了他将至的易感期,此刻的心绪起伏让庄奕浑身都发起了抖。特殊时期的alpha意志力总会格外薄弱,庄奕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他本来可以有一个娇娇老婆的,他把他的老婆搞丢了。

    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的钟霖一下子愣在原地。

    求问,联姻对象,高大威猛的冷脸alpha突然可怜兮兮地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骗你,真的只是联姻对象,签了互不干涉条约的那种。

    alpha和omega在生活中都会收好自己的信息素,一般情况下,只有贴身衣物或者日常用品上会沾一点点味道,不仔细嗅是嗅不出来的。

    钟霖原本不知道眼前这个alpha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今天算是长了见识。抱着他痛哭的庄总,因为易感期加上丢了老婆的绝望认知,完全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空气中一股浓郁的香味散开,竟然是樟脑香,只是带着甜味,没那么刺鼻。

    钟霖鼻翼微动,愣住了,什么意思?他怎么会想不开,嫁给了一颗樟脑丸?脑子里这么想,他还吐槽出了口。

    庄奕的哭声顿时嘎在嗓子眼里,他呜呜唧唧地委屈起来:“老婆,我的信息素,是鼠尾草的味道,我不是樟脑丸丸。”

    钟霖第一次被叫老婆,顿时羞红了脸。可惜满心都想变成硬朗熟男的拽酷高中生,最见不得的就是男人哭哭啼啼,还樟脑丸丸,我敲你脑阔阔。

    钟霖冷漠地试图把庄奕从身上扒拉下去,结果浑身都使不上劲儿。他被alpha鼠尾草的信息素紧紧缠绕着,手脚发软,脑子却格外清醒。

    让钟霖浑身发软的是鼠尾草的甜味,提神醒脑的是其中的樟脑香,可真是纯纯无语住了。

    钟霖高中时最爱的就是在一切不重要的课上睡大觉,比如生理课。婚前接受的omega安全知识,此时也没留在钟霖的脑子里。性别意识薄弱的钟霖并不清楚alpha易感期的常见症状,他以为他的alpha丈夫就是个哭包,还不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钟霖扒拉庄奕的态度更坚决了,“你下去,你别扒拉我。”

    感觉要被甩开的庄奕抱得更牢了,他不想让他的omega去找别人,此刻再闷的葫芦也得开瓢了,再不开瓢他的老婆就要跑了。十分拎得清的庄总情深意切,边哭边说:“老婆不要把我丢了。我喜欢你的,我没有不喜欢你,别不要我。”

    “我,什么?”钟霖愣在原地,他一时间忘了挣扎,被得寸进尺的庄奕悄悄扑倒在地毯上。

    “你不要去找别人,老婆再爱我一次,再爱我一次吧!不要丢下我!”庄奕还在语无伦次,他闻到了熟悉的奶油饼干的香气。自从娶了钟霖进门,家里就一直有股甜甜的味道。此刻他又本能地想闻到更多,渐渐往钟霖的脖梗子凑,边凑边讲条件,“那个人能给你什么,我也能给你,我还能给你更多,老婆看看我吧。”

    危机感重重的庄总脑子开始动了起来。老婆刚放下他,也就十天吧,在这之前老婆可是把他放在心上很多年的。只要他好好表现,一定能挽回老婆,那个蓝头发的杀马特选手,立马就会被踢出局!

    自信满满的庄总接着开始画大饼,“老婆,我有好多钱,我都给你,你要是嫌我不够有钱,我就再努力赚钱。你要是嫌我胸肌不够大,我就再去努力健身!你要是嫌我不够帅气,我就去,就去整形!你要是嫌我头发不够蓝,我就,我不能。”

    “不,我能,我就去染头发!”

    成熟稳重的庄奕,真的好不想跟杀马特做对手。

    一番话砸得钟霖面色发僵,钟霖被庄奕画的大饼一整个盖在地毯上,磕磕巴巴地推拒,“不是,不是,你先放开我,你好好说话。”

    钟霖被alpha的信息素密不透风地罩着,面色潮红,声音也透着哑,可他的脑子却异常活跃。他这么有本事吗,成年后的他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他搞alpha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家里有一个,外头还有一个?

    这么,刺激的吗。

    话说,那个人?哪个人?哪个alpha有钱帅气胸肌大,还是蓝头发?是谁啊,好想认识啊。

    “那个人,是谁啊?”犹豫了片刻的钟霖还是问了出来,“我想不起来,你能不能给点提示。”

    “老婆!”庄奕声音都变了调,他气得又要掉眼泪。

    “好好好,我不问了,不好意思。”一直被叫老婆的钟霖早就不行了,他没见过世面,记忆里也从未跟哪个alpha如此亲密接触过,此刻钟霖心跳地很快,心里咕噜噜冒着泡。摸着良心说,庄奕把眼泪擦干净,还真是他的理想型。

    渣男钟霖又弱弱地提出疑问:“话说,我们不是联姻吗,我们签过互不干涉的婚前协议吧。我们,有这么熟吗?”

    “不好意思,我有点忘了,你能不能讲一讲这个具体情况。”钟霖又微微歪着脑袋,礼貌地补充。

    庄奕顿时想到领证前一天,他冷着脸拿出婚前协议,坐在办公室里跟钟霖一字一句地确认协议内容。

    他眨巴着眼睛,又想到钟霖搬进家里的第一天,他站在客厅里,指点江山,分割领土。拎着箱子刚进门的钟霖,乖巧地站在他身后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些事肯定狠狠扎老婆的心了,可是老婆阴阳怪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羞愧难当的庄总一番支支吾吾,开始耍赖,“我不管,你以前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的。”

    钟霖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他颤颤巍巍地质疑,“怎么可能?”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武力值爆表的拽哥alpha啊,为什么会喜欢哭包肌肉男?真的有这么看脸吗?

    完了,全完了,老婆真的要完全放下他了。不过事在人为,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庄奕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钟霖,眼泪又挂在了脸上,“我要重新追老婆。”

    庄奕的脸侧轮廓利落,眉骨高,眉眼深邃,眼尾又微微下垂,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冷,此刻梨花带雨的,无辜又勾人。

    遭不住了,钟霖咕噜咽了一下口水,原来他真的就是这么看脸。哭包也香的,可是他还是无法放弃自己的理想型。

    钟霖红着脸,小声提示,“没有不让你,不让你追啊。但是,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啊,我喜欢成熟型男,冷着脸的那种霸道总裁,你既然想追求我,可以做到吧。”

    庄奕傻眼了,他呆楞地点了点头。原来他还不如杀马特,他的形象是爱哭鬼。可是怎么办,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从来都是提前准备好抑制剂度过易感期的庄奕,对现在的状况也是无所适从。

    见庄奕点了头,钟霖声音软了下来,“那你下去。”他双手放在庄奕胸前,尽力隔开了两个人。只是手下的肌肉手感太好,钟霖实在没忍住捏了捏。

    本就一直在拼命忍耐的庄奕顿时闷哼一声,鼠尾草的香味越发浓郁。得不到信息素抚慰的庄奕受着越来越严重的易感期干扰,赤红着眼睛将脸埋在钟霖的肩头乱拱,“老婆好香,给我闻闻,我要闻。”

    “你,不是,你。”滚烫的呼吸打在耳廓和脖颈,钟霖浑身酥麻,他后知后觉,“庄总,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找找抑制剂。”

    “怎么办老婆,我好难受。”庄奕哭得更凶了,他顶了顶胯,又克制地龇着牙,比划着钟霖腺体的位置。虽然他真的很想标记老婆,但老婆目前明显是不愿意的,庄奕忍得浑身都在抖。

    “老婆给我闻一闻吧,好喜欢奶油饼干。”

    “我不是奶油饼干,我是香草兰。”不想成为甜豆的钟霖立马反驳,他见庄奕忍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若影若现,又听庄奕说得情深意切,不似作伪。

    那就勉强顺顺毛吧,钟霖叹了口气,稍稍释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安抚着庄奕。

    太离谱了,求问,联姻对象哭着叫我老婆,还要重新追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问我喜不喜欢他?怎么说呢,我的理想型真的是霸道总裁。我没有心软,你听我解释,我什么时候脸红了?

    被扎了一针抑制剂的庄奕逐渐放松下来,他扯开领带,瘫坐在地毯上,浑身汗淋淋的,显得很是可怜。钟霖犹豫了片刻,小声打了个招呼,越过这个巨型的障碍物出了门。

    庄奕不值钱的眼泪终于止住了,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推了今天的会议和会面。他的易感期一般会持续四五天,这段时间的日程都会空出来。这次难得不准,提前了一点。

    挂了电话之后,庄奕坐在原地发呆,半天没动,表情很是精彩。太丢脸了,他怎么能哭成那样?以及,怎么办,他没有一点点追人的经历和知识储备。

    空气中香草兰的味道很稀薄了,但那种致命的吸引力还在不停挑逗着庄奕的神经。缓过最初的那部分丢脸和尴尬之后,庄总现在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可是钟霖刚刚出门的背影好绝情。眼睛又开始滴水,委屈的庄总慢吞吞起身去了书房。

    他得制定一个绝妙的计划。

    过了片刻,书房门打开,庄奕悄悄去脏衣篓翻了翻,偷了件老婆的卫衣,又去垃圾桶里捡起了自己82年的破衬衫,红着脸回了书房。

    钟霖倒也不是绝情,他最近要补的课很多,压力很大,暂时还没闲心管自己跟联姻对象的爱恨情仇。

    新接的策划,甲方在业界非常大牌。钟霖捏了把汗,其实有点后悔之前一冲动接了下来。他丢失了这几年的记忆,很害怕做出的作品水平倒退明显。不过还好,讨巧定的怀旧校园风,甲方赞不绝口,对他很是客气。

    这单接完,钟霖打算看情况歇一歇,等记忆恢复了再说。前天去复查,医生给他照了个脑部CT,说是血块不大,没什么大碍,过个把月就能消了。

    那应该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最近钟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天天吃饭都是叫外卖,偶尔裴珏会来给他带点餐厅打包的菜,与外卖并无区别。

    裴珏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本职是服装设计师,平时还会当平面模特,给自家的衣服拍宣传商图。他浅蓝色的头发褪了点色,最近又被染成了金色。

    今天中午裴珏又来找钟霖一起吃外卖。钟霖没有把出车祸的事告诉长辈,他作为唯一知情人,自觉有义务多照顾钟霖一点。

    “你身上什么味道啊?”裴珏凑在钟霖旁边,拆着饭盒,有点疑惑。钟霖从来不喷香水的,今天身上带着股陌生的香味,他闻着还有点心慌不适。

    钟霖的脸顿时红了,早上混乱的记忆一下子涌进忙了一上午的脑子里。帅气的,哭着的,一直叫他老婆的alpha,拱着他的脖子,控诉他始乱终弃,还说要重新追他。钟霖有点不好意思,“是樟脑丸,不是,是鼠尾草的味道。”

    裴珏哦了一声,并未在意,他满心都是骗失忆的钟霖一起去染绿毛的大事。没等他开口,迫害对象主动开了口,就是有点心不在焉,“裴珏,你说,有那种蓝头发的帅哥吗?”

    “我啊。”裴珏不明白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蓝头发帅哥不正是他本人吗?

    钟霖抬眼看了看他的金毛,眉头皱了起来。之前几天裴珏确实是蓝头发,难道他跟裴珏是竹马OO恋?所以他才会放弃自由恋爱,跟庄奕联姻,目的是隐瞒他异于常人的性向?

    太drama了,他是弯的吗?钟霖默默离裴珏远了一点,小口啃着虾球。说到头发,裴珏来了劲,伸手摸了摸钟霖的后脑勺,语气迫不及待,“你之前可是答应了我,等你头发长好了,要陪我去染头发的。”

    钟霖后脑勺磕破的地方,口子不大,被医生拿剪刀剪秃了一小块。他自己非常在意,觉得影响形象,所以这几天都戴着个黑帽子。

    被裴珏摸了一把,钟霖顿时僵硬起来,语气也磕磕巴巴:“好,好,再说吧。”脑子里天人交战,钟霖惊疑不定。裴珏是提过这件事,还提了好几次。难道裴珏想跟他一起染绿毛的目的,是要向他的正牌alpha丈夫挑衅宣战?

    看,我绿了你!

    一顿饭吃得钟霖心事重重,刚送走了疑似婚外情对象,电话响了起来。

    说起来钟霖有些气闷,他的手机ID密码居然不是那串常用的QQ号,这导致他根本无法恢复通讯录和聊天记录。这新买的手机,无论谁来电都是一串陌生数字,非常耽误事,钟霖索性来者不拒,一响就接。

    这次不是银行保险业务,也不是楼盘开市,是他哥,钟大。

    “霖霖。”

    “哥?”钟霖有些高兴,他跟他哥从小关系很好,不过这不代表他会告诉他哥车祸的事。他哥太啰嗦了,想想就恐怖。

    钟大冷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记忆中成熟了不少,“霖霖,你上次在群里发的合照,拍的什么东西。”他忙了几天,抽空看了眼聊得热火朝天喜气洋洋的家庭群,那张合照已经被置顶了,钟大差点没气冒烟。

    “亲密合照啊。”钟霖脸不红心不跳。什么样的家庭压力居然逼得他天天给人送饭,这不得可劲儿表演好,想到这里,钟霖又尽量捏起嗓子,“哥,我与庄总情比金坚,情深似海,相亲相爱,蜜里调油,互通有无…”

    没等他说话,电话就挂了。钟霖想也没想,拨了回去。

    “干什么?”钟大咬牙切齿。

    “哥哥,我有个问题,希望得到解答。”钟霖乖巧了起来。

    “说。”钟霖一卖乖,他哥就没办法。

    “哥这几年没有好好工作吗?”钟霖感觉自己问得很委婉,“钟家已经要凉了吗?已经紧迫到需要我去联姻的地步了吗?”

    “臭小子!你脑子被驴踢了?”钟大感觉钟霖今天就是来拱火儿的,当初是谁要死要活,非要嫁给庄奕,可他又忍不住担心,着急地问:“庄奕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欺负我。”钟霖有点想笑,一个嘤嘤怪,他一拳可以打九个。

    “哼,怎么不可能。庄奕可是散打九段,哥不能不担心你。”钟大无可奈何,“他要真打你,哥也打不过他,所以我当初第一个不同意你嫁给他。”

    钟霖一惊,“哈?”

    “很关键好吧。听哥一句话,他真打你,你先忍住,反抗是没有用的,先假装服软,不要跟对我一样耍横。但是!一定要狠狠在心里骂他!你先苟住,等哥哥摇几个人一起上…”

    严词拒绝了他哥的掐架邀约,挂了电话,钟霖一下午都恍恍惚惚。这才过了几年,他哥就变得这么社会了?他家不是搞房地产的吗?

    以及,他到底嫁了个什么人啊?就这样他还敢搞婚外情?这不是在搞男人,这是在玩火。

    玩火少年下午工作效率不高,一直忙到深夜。等人都走没了,钟霖又灵感爆发,干脆一鼓作气,干到了天亮,交了初稿。助手都睡了一觉回来上班了,他才捏捏眼睛,摘下了耳机。

    “Siri啊,甲方有什么反馈发到我邮箱就好。还有,最近一个月,不要给我接大活儿了。”钟霖一边跟助手交接了一番,一边叫了辆出租车。他其实现在不太敢开车上路,之前都是裴珏坐在副驾驶陪他,更何况今天也不能疲劳驾驶。听说他就是出车祸撞到了头,那更得小心了。

    饥肠辘辘的钟霖半路去买了俩包子,垫了垫肚子,吃完回家,一进房间门,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拍。他有颗爱熬夜的心,可惜身体有点吃不消了。装模作样感慨了一番岁月催人老,钟霖裹着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一直到天快黑了,他才幽幽转醒。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钟霖顿时吓醒了。

    那位散打九段的选手将他牢牢圈在怀里,灼热的呼吸拂过脸上的小绒毛,引得钟霖一阵颤栗。窗帘没有拉严实,还有一点点光透进来,两位眼神相对,一时间都没说话。

    钟霖心脏跳得乱七八糟,他觉得对方像一匹狼,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死死盯着他。天杀的alpha易感期,为什么这么恐怖!

    “老婆。”庄奕先开了口,他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委屈。他很少进钟霖的房间,这次实在是没忍住。昨天钟霖一晚上没回来,他躺在沙发上窝了一整晚都没等到人。天都亮好久了,钟霖才一脸肾虚地回来了,低着头在玄关换了鞋,就直直往房间走。没等庄奕从沙发上爬起来,钟霖已经没了人影。

    庄奕起了身,小心翼翼去敲钟霖的房门,门没关严实,里面已经没了声响。他担心地推门而入,才发现钟霖已经钻进被窝睡着了。

    老婆睡觉的样子真的好可爱,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可是老婆昨晚去了哪里?

    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折磨着庄奕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的老婆,难道,已经被野猪拱了?这个认知让领地意识很强的alpha一时间气血上涌,眼眶通红。庄奕克制着走近,伸手悄悄掀开钟霖的衣襟,发现腺体上面光滑干净,还未被标记,临时标记也没有。

    还好还好,万幸万幸。

    可惜庄奕低估了omega腺体对他的吸引力,他受了蛊惑,手指像黏在了钟霖细滑的皮肤上,舍不得松开。卫衣上的那点信息素闻着渐渐稀薄,无异于饮鸠止渴,内心嚣张的欲念烧得庄奕神智不清,他悄悄爬上了钟霖的床,欲盖弥彰地暗示自己,庄奕,你不过就是犯了一个所有alpha都会犯的错误。

    想到这里,庄奕没撒手,还理直气壮地把钟霖按到了自己怀里。

    “你出去!”钟霖占着理,自以为疾言厉色,其实声音闷闷的,一点气势也没有。脸埋在庄奕胸前,感受着鼓鼓囊囊的胸肌顶在脸上,钟霖又顿时嚣张不起来了。迫于散打九段的威压,他指责的声音拐了个弯儿,软了下来,“你干嘛进我房间,呢~”尾音带着点他没察觉到的撒娇的味道。

    “老婆,你昨晚没有回家,我很担心你。”庄奕哼哼唧唧地说,他心里郁闷到了极点。被迫闻了几个小时的肉包子味,他好不容易才用自己的信息素把那点味道冲淡,又得克制着不能熏醒睡熟了的老婆,很是辛苦。一个肉包子味的弱鸡alpha,信息素对他一点压制力都没有,明显比他等级低多了,还妄图插手他的婚姻,真是胆大妄为,痴心妄想,不知死活。

    钟霖挣开了庄奕的怀抱,感觉自己有必要跟他的联姻对象好好谈一谈,他实在不高兴去猜东想西。可是话到嘴边,钟霖犹豫了起来,他害怕说了自己失忆的事,会被庄奕钻空子。这个可疑的alpha,武力值爆表还假惺惺地朝他哭,明显是个戏精,搞不好要给他安排什么爱人不得,痴情苦恋多年的舔狗人设,逼着他签订一些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做梦!

    眼见目前气氛正好,庄奕忽视了钟霖一脸生无可恋对他翻的一个白眼,脑子里全是自己的绝妙计划。他买了一套情感课程,昨天花了一天的时间,边听边做笔记,结合自己的理解,整理出了十步追人法。敲一行字,拿起怀里的卫衣闻一口,变态得很。

    十步追人法第一步,分析需求,投其所好。总而言之,为老婆解决问题,做老婆不可缺少的智囊团。

    昨天上午把钟霖扑倒在地毯上的时候,庄奕怕摔到老婆的头,伸手垫了垫,不小心摸到了一块光溜溜的头皮。原来他老婆最近斑秃了,怪不得天天戴帽子。

    难道这就是他老婆喜欢杀马特的原因?因为羡慕别人茂盛的、可以随便折腾的头发?庄奕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科学研究表明,引起斑秃的主要原因有长期精神的忧虑焦急,惊恐悲伤,或者过度的脑力劳动等。没有能够注意到老婆的不适和心理变化,庄奕自责得不行,他甚至可能就是导致老婆斑秃的罪魁祸首。结婚这么久,钟霖有没有头疼脑热过,他从未留意过。

    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庄总,决定必须好好表现。他有信心,只要能治好老婆的斑秃,他就可以打败情敌,甚至可以不用去染发了。

    庄奕昨天晚上坐在客厅里看文献看得热火朝天,大半夜把熟悉的医生叫起来给他讲了两个小时的课,这才完完全全搞明白了斑秃的形成原因和综合治疗方法。

    此刻终于到了该表现的时候了,庄奕搂着老婆,开始卖力地掉书袋。刚睡醒的钟霖缓过了最初那阵惊吓,开始头晕脑胀起来。他俩的信息素匹配很高,钟霖不知不觉中手脚发软,脑子却很清醒,被迫听了一耳朵什么神用养生丹,什么半夏,什么当归、女贞子、菟丝子、羌活等养血,补肾的药名。

    钟霖完全不明白庄奕为什么开始跟他聊起了各种中药的习性,他的联姻对象,搞不好真的脑子有毛病。

    “综上所述,头顶部位的血液循环不通时,就会产生脱发的现象,严重时就会形成斑秃。如果想要防止脱发这个毛病,就需要时刻保持发根部分的清洁干爽,多吃富含维生素的蔬果,平时多多运动,多多呼吸新鲜空气,使自己的心情放松,也可减少脱发的情况。但是如果头顶有一块块的不生长头发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去医院治疗,避免造成更严重的危害。”

    “我给你预约了最好的医生,明天我们就去看看吧。”庄奕的手伸到了钟霖的脑后,想给老婆按按头皮,促进血液循环,殊不知他摸的不是老婆的头皮,而是老虎的屁股。

    钟霖脸色越听越差,看着眼睛亮晶晶、满脸求夸奖的庄奕,他攒起全身的力气,一把将这位散打九段的选手踹下床,“滚!”

    钟霖脸都气红了,原本还想跟庄奕说自己出车祸撞到了脑袋,现如今他是屁也不想跟庄奕放一个。

    老婆讳疾忌医得很,庄奕有些不知所措。他被推出了老婆香香的房间,还在试图讲道理。门“啪”得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震得庄奕委屈巴巴又想掉眼泪。

    求问,怎么办,老婆自尊心太强,秃了也不去好好看病。我又不可能嫌弃我老婆,真的很烦恼。

    第一步就出师不利,庄奕脸色沉重地翻开了追妻笔记。十步追妻法第二步,发展共同兴趣,发掘共同话题。盯着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庄奕陷入了沉思。

    这步还算有迹可循,老婆的工作是编曲,多听听歌多背背歌评就好了。另外,经常看到老婆窝在沙发上看小说,那他,也来研究一下。

    咬牙切齿的钟霖生完了气,又丧眉搭眼地瘫在床上,他秃了一块的头发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好,还被联姻对象揭伤疤,真的很伤自尊。

    白天睡多了,晚上没什么食欲,钟霖也懒得出门觅食。他探了个头出来,侦察了一翻敌情,发现外面没人,才悄声溜去厨房,打算随便搞点吃的。

    他对厨房明显很熟悉,什么东西放在哪儿,都能找到。很顺手,也很合他的心意。

    真是奇了怪了,钟霖本打算翻包泡面就好,谁知竟不由自主开始切青椒,煎蛋。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做饭,我最讨厌油烟味了。”

    “诶?我这刀功竟如此了得?”

    钟霖在厨房一边腹诽,一边忙得热火朝天,搞出了不少黑暗料理。书房里的庄总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他正襟危坐,眯着眼在网页上搜索热门小说,耳边放着音乐,表情格外凝重。

    又翻完一本小说,庄奕缓缓低下头。翻开笔记一查,这笔记没有感想,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包养文学,小妈文学,骨科文学”几个字。庄总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乱伦”!

    庄奕内心非常传统刻板,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在这本笔记里找到一些共同话题。他起身去拿了一袋营养液,勉强喝了几口,抱着平板电脑躺在床上,硬撑着又看了一本热门小说。

    这本也很厉害,是嫂子文学。意识消失之前,庄奕满脑子都是,完蛋了,他的脑子脏了。

    大清早的,门被敲得震天响。被吵醒的庄奕一脸憔悴,他揉着睡歪了的脖子,理了理睡衣,走到玄关,弯腰查看可视电话,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素质,不会按门铃吗?

    小小的屏幕里,钟霖的哥哥钟霁抬着下巴,手背在后面,气宇轩昂,确实不算太有素质的样子。

    庄奕脸色一僵,毕恭毕敬地打开了门。门外的钟霁明显好好打理了一翻,穿得考究富贵,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再配上刀削斧凿的俊脸,气势拿捏得很足。

    庄奕打了声招呼,客气地将人请进门,他这才发现,大舅兄身后还站着个人。那人长得凶痞,满脸不耐烦,明显没睡醒,左手被钟霁紧紧攥着。

    眼见着庄奕在瞅他的宝贝媳妇,钟霁如临大敌,挺起身板将身后的媳妇罩得严严实实,神色倨傲,又隐约有些忐忑。

    庄奕根本没注意到钟霁紧绷的神经,他尽力忍住想打的哈欠,再悄悄伸手压了压睡翘起来的头发。被另一个alpha比下去了,好面子的庄奕将两人安顿在沙发上,打了个招呼,回去换衣服捯饬自己。

    被响动吵醒的钟霖,此时正好揉着眼睛推开房门。他隐隐约约感觉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定睛一看,他哥把自己弄得像个模特,帅得他不敢认。身旁坐着的那位酷哥很眼生,眉骨高挑,纹着个断眉,眼神犀利,眼尾上挑,一边耳朵上戴着三颗黑宝石耳钉。

    绕过廊柱,钟霖的眼睛根本没法从酷哥身上移开。那人简约宽大的外套下,工装裤包着的腿延伸下去,再被漆皮马丁靴裹紧,收得恰到好处。

    没等他走到客厅,就听见酷哥在说话。

    “不要怂,就是干。”酷哥正在对钟大耳提面命,语调微压,边说边伸手给钟大捏了捏胳膊。手法娴熟大气,颇像拳击手教练在给临上场的选手放松肌肉。

    “哥。”钟霖有些懵,这是他哥新交的朋友?这就是他哥如此社会的原因?太酷了,太有牌面了。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位酷哥,衣服掀开胸前得有七个弹孔,排布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说不定还骑哈雷,身后一群小弟追着帮忙点烟。

    钟霁哼了一声,起身仔细检查了一遍他宝贝弟弟,发现这缺心眼的健健康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又开始输出,“臭小子,昨天给你发微信咋都不回我,害我白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啊。”钟霖回得敷衍,眼睛还在不停偷偷瞟着酷哥。谁能想到那个狂轰滥炸骚扰他的人是他哥,头像是个欠揍的熊猫头,语气张狂,让人很难觉得对方是个正经人。钟霖烦不胜烦,又不知对方是谁,只好直接关了消息提示。

    他早该想到的,话那么多,应该是他哥才对。

    钟大注意到钟霖的视线,伸手弹了弹钟霖的脑门儿,“看什么看,你怎么不叫你嫂子?”

    钟霖眼睛瞪的老大,原来他们家是祖传的爱玩火。他内心惊涛骇浪,尽力控制着表情,规规矩矩叫了人,拘谨地坐在一边。酷哥佘珲从兜里掏出一把棒棒糖,递给钟霖。

    “霖崽,今儿你哥非要拖着我给他壮胆。哥来的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礼物。最近在戒烟,兜里有糖,这个给你吃。果味很浓,还不错。”佘珲哄小孩的语气,有点反差萌,让钟霖脸有点红。他双手接过糖,又羡慕地看着嫂子手上的漂亮纹身,内心蠢蠢欲动。

    钟霖这一下两下,三四五六下,小迷弟般热烈的眼神,被捯饬完出来的庄奕逮了个正着。半夜强撑着看完的文学作品,适时冒了出来。庄奕恍恍惚惚地走过去,刻意咳嗽了一声。

    钟大抬眼看了看状态不太好的庄奕,alpha之间的信息素剑拔弩张,在这势均力敌的试探中,钟大无端生出了一些优越感。他进门时就发现庄奕应该是在易感期中,打着抑制剂控制体内肆虐的冲动,拱不到白菜,可怜兮兮的。

    哎,不像他这样的人生赢家,天天都可以努力,更遑论易感期。钟霁又想起每当特殊时期,他媳妇都会格外纵容,还会把后脖梗子主动伸过来给他啃啃解馋。

    想到这里,不知饿汉饥的饱汉钟大,得意地搂住了他的媳妇。他在同龄的庄奕面前装了个长辈的样子,语气恢复了沉稳端庄,“庄总,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霖霖。还有,没事的话,周末一起去家里吃个饭。”

    满心都是想好好表现的庄奕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到周末他易感期也过了,可以出门。庄奕乖巧地应了声,有学有样,也去搂住了钟霖,低头跟钟霖打商量,“不知道老婆周末忙不忙,我可以去接老婆。”

    当着他哥的面被叫老婆,钟霖脸上一红,他像个鹌鹑一样被庄奕罩住,讲话也软了下来,“有空的,最近工作不忙。”后背抵在有力的心跳上,让人难以忽视,钟霖克制着想要跑的冲动,站在原地冒烟。眼见着他哥撂下句话就要走,他赶紧屁颠颠地去送人。

    庄奕一脸欲言又止地目送着三个人出了门,挫败地蹲了下来。怎么办,十步追妻法第二步,他走不出去。

    钟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每天看的黄色废料已经被联姻对象扒拉了出来,他趁着酷哥嫂子去开车,悄悄跟钟大咬耳朵。

    “哥,你的理想型不是那种野模吗,女性omega,胸大屁股翘的那种。”钟霖说着拿自己比划了一下,被钟大一巴掌拍了手心。

    “小点声,你嫂子耳朵好着呢。提那些屁话干什么,年轻哪知道酷哥好。”钟霁双手插回兜里,不屑一顾。

    “哥,嫂子胸前,有弹孔吗?”钟霖还是忍不住好奇,期待地看着他哥,补充道:“北斗七星形状的那种。”

    钟大满脸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的倒霉弟弟,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廓通红,“小屁孩懂什么,赶紧回去,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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