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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你一起看星星姜赫白瑛byDrSolo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时间:2021-12-29 11:53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陪你一起看星星》,陪你一起看星星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DrSolo所著的小说围绕姜赫白瑛两位主角开展故事:姜赫一直都想要恋爱,但很多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要和谁恋爱。热门评价:找不到人。
  • 陪你一起看星星小说

    推荐指数:8分

    陪你一起看星星

  • 陪你一起看星星姜赫白瑛byDrSolo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一周后期中考试,试卷一翻开我愣了一下,以前我看试卷都有种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绝望,但这次我竟然看着它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了~白瑛也教了我一些考试窍门,例如排除大法,一看就离谱的选项先排掉,剩下的里面再排掉A选项,一般答案在A的几率挺低的。我说我英语阅读都没时间读,他说那你就直接看选项,逻辑不通的先排掉,逻辑通顺的再看看哪个最有道理,我说万一是那种小说文本呢,他说那你就发挥想象力,哪个最有趣就选哪个。我考完下来一对答案,嘿,还真被我蒙对不少!原来蒙题都讲基本法啊!

    考试成绩下来,我一口气进步了好几名,虽然也就是个刚及格的成绩,但班主任真情实感地表扬了我,连带着我妈也给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我心中反而有点愧疚,我不过是考了个及格,就有这种待遇,白瑛回回拿第一,日子也是照常过,她妈妈是妇产科大夫,经常加班,他就是考了第一也都是用微波炉热热昨天的饭菜自己孤零零地吃。这世界对天才太不公平了,学渣进步一名都能普天同庆,天才再优秀也仿佛理所当然。我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问我妈我能不能让白瑛下来一块儿吃饭,阿姨今天好像有手术要加班。我妈是个颜控,本来就深受白瑛好皮囊的蛊惑,自然答应了。

    我噔噔噔噔地跑上楼找白瑛,门一开我就把他抱了个满怀,他也不推我,我抱了一会儿放开他,看他面色泰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说白瑛,你知道我为什么抱你吗?

    “当然知道,”他说,“为了你的名次。”

    其实也不全为这个,但那时我一时也说不出来还为什么,就嘿嘿地挠了下头发,说:“下来吧,我妈做了好吃的~”

    他也不推辞,被我领进了家门。席间我妈一个劲给他夹菜,我就说不用给他夹,他自己知道吃。我妈这个人就是容易热情过头,但白瑛并不喜欢别人给他夹菜,他有点洁癖,从小到大出门在外,他也就只吃我给他夹的菜。我也不想给他夹,但他这人和外人一起吃饭时太爱装斯文,我不给他夹怕他饭都吃不饱。

    我妈白我一眼,还嫌我不够热情,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要往白瑛碗里放,我比她动作还快,迅速夹了另一块放白瑛碗里,白瑛也很配合地接了我的。我对老妈说:“行了我给他夹!饿不死他!”

    我一筷子一筷子给装斯文的白瑛夹菜,我妈很满意地进厨房盛汤,我趁机凑白瑛耳边说了声:“假斯文!”

    白瑛笑容可掬地起身接过我妈端来的鸡汤,放下汤时趁机从桌子底下踩了我一脚。

    那一下合着他把鸡汤搁桌上的动作,无声无息,脚隔着薄薄的拖鞋底整个儿压我脚背上,我都能感到他脚后跟故意在碾我,我捧着碗遮住龇牙咧嘴的脸,妈的可疼死我了!

    ***

    常年研究黑客技术并没有让白瑛长成鸡窝头宅男,他刚上初中那会儿就玩上了滑板,平常他玩滑板我就帮他录影,刚开始滑的时候他有些颤颤巍巍的,只能在平地溜来溜去,我拍得手都酸了,要是不拍他脚下,他就像个死去的美少年幽灵般在我眼前凉飕飕地飘过去飘过来,我拍烦了,就举着手机边录边鼓励他:“你从那边台阶上跳下来吧,那拍着绝对好看!”

    白瑛回头看向那几级台阶,有点犹豫。

    “就几步而已,白瑛你肯定能做到!你一准行!”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最后白瑛倒是从台阶上下来了,不过不是靠滑板,是靠肉体。

    他把我按地上揍,强行删除了那段耻辱的视频,我摸着被揍疼的屁股,爬起来说:“你也不能全怪我啊,你自己能不能跳心里没点儿数?干嘛要出这个风头?”

    “姜赫你还敢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没啊,我没推,我是得负责,我们一人负一半吧。”

    “哪儿来的一半?”白瑛一脚踩滑板上把滑板踢起来凶狠地拿手上,随时能照我脑门拍下来,“我没责任,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

    我各种伏低做小地道歉,提出请他吃烧烤,他看起来还是很气,十三岁的少年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一生起气来就气鼓鼓的,我又想看他又不敢和他对视,怕自己想起他一屁股摔地上的样子不小心笑出来。白瑛这人完美惯了,几时出过这种糗啊。

    白瑛后来气够了自己坐花台上,一只手扶着脸,情绪低落地说了一句:“我不想有这种黑历史……”

    我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老实说我完全不懂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啊。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和白瑛的世界有点远了,他执着的第一名,他喜欢的刀光剑影的黑客世界,我都相当不能理解。在我看来摔一跤这有什么嘛,谁还没有个黑历史了?

    我走他旁边坐下,说:“没事儿啊,你这个黑历史只有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以后也不会有别人知道,相当于就不存在了。”

    他低着头,半晌才站起来,踢了滑板提手上:“也不想让你知道。”说着自己就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他裤子后还沾着摔下来时蹭的一屁股灰,像王子肖像上的一笔灰尘。我脑海里又浮现他摔跤的样子,这次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我后悔了,为什么要跟他开这个玩笑,在外人眼里白瑛就是完美的别人家的小孩,学什么都能学得很快,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不设防,最真实的他他只和我一个人分享,我已经知道他这么多秘密了,干嘛非得知道他并不想让我知道的黑历史呢。

    唉,我低头看着已经删空的手机视频,真想也删掉那几秒的记忆啊。

    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在我心里你就是摔一万次也是全世界最棒的白瑛,或许我说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就是不想我看见他失败的挫折的出糗的时候,哪怕我一点都不介意看见,一点都不会笑话他。

    在迷了一段时间滑板后,初二时白瑛又迷上了网球,这门运动在我们学校太冷门了,找不到陪练,又得我上,我说你打什么网球啊,和我一样打篮球呗。他说两个你叠起来都够不到篮筐,你玩什么篮球。我气坏了:

    “两个我叠起来怎么够不到了?”

    “你现在身高才一米六六,叠起来才三米三,篮筐高度三米五,当然够不到。”白瑛说。

    我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篮筐这么高啊?”

    白瑛“嗯”了一声,深表同情地耸了耸肩。

    天知道我特么被他这个造谣骗了好久,上高中才知道篮筐高度只有三米“零”五!我一想到自己当时傻乎乎地信了他的邪的样子就恨不得把自己扣篮筐里,白瑛当时想必在心里狂笑,想我一个打篮球的连篮筐多高都不知道!

    这点最可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怎么能这样玩弄我的感情?!

    放学的路上,我们一会儿买两只热狗,一会儿看看广场舞,一会儿在音像店里闲逛,其间白瑛找了各种不走心的理由来说服我,说打篮球人太多了,闹哄哄的,网球就我们两个人,清静。

    我说你图清静你怎么不窝家里研究代码啊?

    “你再抬杠试试?还要不要我给你签字划重点了?”

    一提这个我就不高兴:“你别老拿这个威胁我,我告诉你我要是陪你打网球也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你自己想呗,这么多年我陪你干这干那的,能只因为你给我签字划重点?”

    他扫了一眼架子上的女团DVD,狐疑地睨着我:“怎么,你还贪图我的美色啊?我可是没有欧派的。”

    我满面通红:“我呸!你个自恋狂!”

    白瑛有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格,例如我说网球拍贵,他就说我买给你。

    我就说我要德约科维奇那个样子的。

    “给你买就不错了,你还挑。”

    “我又没赖着你要当你陪练。”

    白瑛翻了个白眼,说:“知道了,德约款,你也不看看你和德约科维奇差多远。”

    我跟在他后面也甩了个白眼,你不就比我高两三公分吗,得意个屁啊!白瑛果然送了我一把德约款的球拍,那拍子贼漂亮,我那时是个傻白甜,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腐蚀,就乐滋滋陪他打网球去了。我俩练了两个月,白瑛已经可以和网球教练打个平手了,他运动神经了得,我就打得一般般了。

    他第一次赢了教练时,我说那都是我的功劳。

    白瑛说:“确实,你打球不是不过网就是擦网过,为了接你的球我得满场跑。”他边说边收好网球包,挎上背后抬头看了看天空,自我感慨了一番,“猪一样的对手,往往也是神一样的陪练。”

    我有时候真的会想干出点儿瑛毁赫亡的事来……

    ***

    白瑛的爱好太多了,我根本兜不住他,他喜欢上网球没多久又喜欢上收集植物和昆虫标本,叫我一道去山上林子里捉萤火虫,还是在我肝游戏的时候。我就借口说山上太远了,晚上回来公交地铁都收了,他说了声行,结束了通话。我以为他放弃这个计划了,两天后我从外公家回来,看见楼下停着一辆特别酷炫的白色山地车,就是后面给搭了个很不搭的粉红色后座,我心想这是搭来载女生的吧。

    回家顺口和老妈提了楼下看见的山地车,在阳台晾衣服的老妈头也不回地说:“那车白瑛的啊。”我一口水喷出来。

    果然下午白瑛的电话就来了,我从阳台看见他骑着山地车在楼下等我,痛苦不堪地沿着阳台蹲地上,心说这家伙为了达到目标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有障碍他就搞定它,太可怕了!我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他啊!

    下了楼,我瞧着那个硬邦邦的粉红色后座屁股就一阵酸痛,问他干嘛弄个粉红色的,他说说不定以后要用它载女朋友的,我不服气地说可现在是载我。

    他很不走心地说:“那你拿马克笔把它涂黑吧。”

    “……”

    那天我坐他后面,问他你骑得动不?白瑛说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我载了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呢,只是个一米六几的豆芽菜。我说我一米六八了,四舍五入就一米七了!你不也才一米七吗!白瑛立刻转移话题命令我抓稳,我手扶在他背上,说走吧王子殿下~~

    要是别人管我叫我王子殿下,我得揍他丫的,也就只有白瑛,十分享受王子两个字,骂他的时候你骂他神经病他不会放过你,骂他王子病他多半会原谅你。

    到达山林时已过傍晚,要骑车上山不现实,我俩就扶着山地车步行上山了,进林子时夜幕已经降临,树林里黑灯瞎火的,白瑛就带了只小手电,领着我往里面越走越深。我替他拿着网子,等到四周除了他这个光源外都看不见一点光时我也有点怕了,扯扯他衣服说我们还是走吧,也许萤火虫已经睡了。

    白瑛不耐烦地回头,手电往我脸上一照:“你在跟三岁小孩说话吗?不想陪我就自己下山。”

    我拨开刺眼的手电,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不太放心地问:“那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啊?”

    白瑛扭头:“你还真想跑啊?”

    “这不是林子里太渗人了吗,我听说这里发生过抛尸案的,可邪门了!”

    “真的?”白瑛那眼神压根不是害怕,他是觉得有意思,果然下一句就是,“看不见萤火虫说不定能看见幽灵鬼魂,那也不枉此行了~”

    我心说王子你饶了我吧:“我陪你去山顶上看星星吧,今晚能见度好!”

    他还不停往林子深处走,脚踩在那些枯叶草皮上,窸窸窣窣的更加渗人:“你怎么这么喜欢星星啊?你是少女啊?”

    “霍金还喜欢星星呢!”我说。

    白瑛停住脚步,手电往远处照去,对我说:“这里就有星星。”

    我还没明白过来他就“啪”地关了手电,登时我两眼一抹黑,真把我吓坏了,我都要骂娘了:“白瑛你要是敢吓我——”

    我被他在背上一推,转了个身,冷不丁看见了远处星星点点的萤火。

    一开始并不明显,当眼睛习惯了黑暗,它们就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直到黄色的萤火像星星样点亮了整座林子。那画面特别梦幻,我一下就不怪他恶作剧了,为这只曾在电视电影里见过的美好一幕,也觉得陪他这一趟不虚此行。

    “网子给我。”白瑛说。

    我有些不忍:“你真要抓萤火虫啊?”

    “不然呢?”

    “就……让它们在这儿自由自在地飞多好。”我说,“明年来我们还能看见它们啊。”

    “我又不是要搞萤火虫大屠杀,我就抓两三只回去而已,况且它们也飞不到明年,几天后就会死。”

    被白瑛不经意这么一科普,我吓了一跳:“啊?真的?”

    “嗯,所以网子给我……”

    我看向这些萤火虫,心下一横,白瑛的手要来拿网子时我拔腿就跑:“想要网子来追我啊!”

    “姜赫!!”

    被我甩在后面的白瑛气急败坏,我都能想象王子殿下卷起袖子不惜崩人设也要收拾我的样子。

    林子里黑灯瞎火的,他轻易也追不上我,可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他大喊一声:

    “你再乱跑小心踩到蛇!!”

    我靠这家伙真是会捏我命门!顿时我脑海里就浮现出小学时有一回在小区里遇见蛇的场面,怪我们小区生态环境太好,我记得那天是夏天入夜后,准确地说是在小区背后的小山坡上,我们当时是在干嘛我不记得了,我瞄见草丛里那一团黑色盘绕物时脑子里第一时间还没拉响警报,直到那团黑色盘绕物的一端忽然抬起来,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吓得我魂飞魄散呆立当场。只记得白瑛喊了我好几声,他当时没和我待一起,而我大概是吓傻了,都不敢回他,没过一会儿我的手就被人从旁边轻轻抓住了,白瑛来到我身边,对我说:“我数三二一,闭上眼我们一起转身。”我整个人都石化了,但他来了,我还是立刻安心了不少。他数到一,抓着我的手一用力,我才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直挺挺地跟他转了身。

    他救我那一回是真,他现在也是真的一点不吝啬拿这个吓我,被他一说有蛇,我立马感到四周哪儿哪儿都潜伏着黑色的盘状物,半步都不敢动了。但那只用来虐待萤火虫的网子我也不愿意还给这个刽子手,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扔得老远。

    白瑛追上来,从背后拎起我衣服,说:“再跑啊?……网子呢?”

    我说扔了,有种你自己找吧。

    我俩就杵那儿,四周是黑蒙蒙的树影,唯有小星星一样的萤火虫围着我们打转。那么友善,那么美好,我真不知他为什么要对它们下毒手。

    白瑛夜视力比我好,我很怕他发现被我抛到前面的网子,毕竟那捕虫网落地的位置我这边都能看见,他要发现就更容易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像是接受了网子被我扔掉的事实,我想兴许他是真没看见吧,其实我也未必真的看见了,只是因为那网子是我扔的,我只是知道网子大概在哪儿,不是真的看见。

    最后白瑛也没把我怎么样,他退而求其次地拍了几张萤火虫的照片,手机在黑暗中拍摄的效果确实很一般,又糊又丑,我还言不由衷地夸着,说挺好看的啊,你看这万黑丛中一点亮,明年你打开手机看到这张照片,就能回忆起这只萤火虫因为你及时控制住了邪念可以自由翱翔的样子,多好啊!白瑛看我一眼,揣上手机,闷闷地离开了,他走过去时那只捕虫网就在他脚边,我不由心想,也不知这只网子有多贵,要不然下次请他吃一顿饭得了。

    下山的时候我们终于不用步行,可以骑车了,山林地带空气出奇的好,山地车沿着盘山路悠悠滑行,每次过弯的时候我俩的身体就跟着往外斜,是温柔版的过山车。晚风吹拂,我看着白瑛被风吹得鼓动的白衬衣,忽然有一种蒙太奇的错觉,就好像莫名其妙我就和他来到这里了,来看了萤火虫,来看了星星,还骑了山地车……和白瑛在一起的每一天好像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我不知道这一天要怎么过的时候,得过且过的时候,他就会来找我,带我去这里,去那里,然后一天就变成充满记忆。

    我看着他白皙的脖子,树影和月光交替打在他脖子上,莫名其妙我就笑了,他好像变成了一种可以变色的漂亮动物,所有情绪都写在细腻的皮肤上。

    我说:“白瑛,我什么都陪你,你怎么不陪陪我啊?”

    白瑛说你的爱好太低俗了,不是色情漫画就是色情游戏。

    我说少年漫怎么叫色情漫画啊,还有你信不信我告诉别人你说守望先锋是色情游戏,粉丝能把你头打肿?

    白瑛哼了一声没理我。

    我知道他也有怂的时候。

    那天虽然他没能抓到萤火虫带回家虐待,但我感觉他心情也不算太坏,我们头顶是珍珠样的月亮,山脚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明明山路也不亮,他还骑这么快,我居然一点都不怕,还升起了一点诗兴大发的感觉,但诗我是作不来的。

    我说:“白瑛,我想唱歌。”

    王子昂着脖子说:“准了。”

    我唱了一首最近听过的歌,只记得副歌了,但觉得很应景,脑子里第一个就冒出了它:

    我可以

    陪你去看星星

    不用再多说明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

    又再一次和你分离

    我多么想每一次的美丽是因为你*

    那天我还有一个月满十五岁,白瑛再有三天就十五岁了,我俩正是什么都半懂不懂,什么都好奇,正所谓中二的年纪。

    *蔡旻佑《我可以》

    那之后上学我都会蹭他的车,节约下来的路费用来买游戏装备,算盘打得很好,但白瑛起床早,有时候我稍微赖个床,就追不到他了。回忆起那些个有限的早晨,我总是在温暖的被窝和白瑛的后座之间一番挣扎,好不容易爬起来,吃早饭时还得时时留心楼下,一瞄见他推着车子出来的身影就火急火燎地冲下楼。记得有一回电梯慢了点儿,下楼只看见白瑛骑着车远去的背影,我提着早饭追在后面喊他:“白瑛!白瑛!!”

    那天不是星期一,不要求穿校服,他穿着一件宽松清爽的白衬衫,耳朵上还别着白色的入耳式耳机,但我知道丫根本什么都没听,他就是故意在溜我!好像有个人死皮赖脸追在英俊的他后面特别有面子似的!

    因为前面有小车要出小区,白瑛不得不停了一下,我趁机狂追上去,二话不说直接跳上去压他背上。

    “我叫你你为什么装听不见?!”

    白瑛被我扑得往前一趔趄,他那时个子才一米七,腿还没那么长,企图学电视里用长腿支地,可惜硬件不达标,一下没在地上撑住,整个车身都跟着他往旁边斜了45度,好吧没那么多度数,但也不小了,我豆浆都快泼出来了。

    他出了丑就扭头瞪我:“注意形象!”

    我懂,这是叫我要注意他的形象,就他每天使唤我为他做那些事儿,他是不会管我的形象的。

    白瑛扯了扯衣服,才又继续骑出了车道。

    我坐在他背后吃包子,看他一头清爽头发,一身清爽衬衫在风里呼啦啦的,骑着山地车跟在拍偶像剧似的,只可惜背后坐的是我,一个国产青少年教育宣传片里的反面教材。

    “交车费。”白瑛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冷不丁说。

    我白了他后颈窝一眼,心想,啧,肤质真好,然后喂了只包子到他嘴边,他跟只大萨摩耶似的很顺嘴就叼了,哈哈~~

    就这样我几乎天天都用肉包子打这只大狗,不亦乐乎。

    ***

    一晃一个月过去,初二下学期期末了,一到期末体育课就呈现放敞状态,班上除了我们几个拖后腿的和班里成绩比较好的还在为篮球事业而奋斗,别的人都自觉回教室复习功课去了。体育课结束我大汗淋漓地上楼,在教室门口看见来找我的白瑛。

    我拿T恤擦了擦汗,神清气爽地问他:“怎么了?有事?”

    他盯着我一副也不知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还是腹痛便秘的表情,半晌才说:“我刚在楼上看见你打球了。”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我记得他上节课是化学课来着,所以我打球时他在教室里也没听课,都在走神从窗口看我打球?他这个样子吧,难免让我多想,我还以为他是不是终于发现我打篮球很帅了,想让我也教他打篮球,结果下一句丫就说:

    “姜赫,你这次考试必须进步,至少倒数第十。”

    “啊?为什么啊?”我丈二和尚,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别问,你没考倒数第十别让我给你签字。”

    他一冷酷起来脸色就特别难看,我笑着推他一把:“干嘛这么认真啊?”

    “做不做得到?”

    我抠了抠胳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说:“倒数第十有难度啊……要不倒数第七吧?”

    “好,你自己说的。”他倒是回得干脆,好像就在等着我入瓮似的,说完直接掉头就走了。

    我跟后面喊了一句:“那你得给我划重点啊!”

    他走得头也不回:“这次没重点。”

    “哈?!!”我瞪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

    当时虽然是吓了一跳,但后来我也没太当一回事,就当他是定时抽疯了,白瑛抽风也不是一两天了,心说到时候我多求求他就是了。

    没想到他说不给我划重点楞是不给我划!我抱着本子在他家门口等了快半个钟头,他铁了心不给我开门,那天阴雨绵绵,回家时我心都寒了,我等白瑛给我开门的最长记录也就十分钟,那还是在我们为了个傻逼游戏吵得差点动手的情况下。

    期末考试前我咬牙发了一次奋,然而单靠自己的能力只考了个倒数第二,还是和倒数第一只差了一分的倒数第二,拿到试卷我自己都有点崩溃,没想到没了白瑛给我划重点,我的真实水平居然只有这样。

    试卷要家长签字,就这成绩我无论如何拿不出手给我妈,以前有白瑛划重点,我最差也有倒数第五的,好的时候都能有正数三十!那天就买了些好吃的去找白瑛,刚提着大包小包出了超市就被我妈截胡了,拎着我耳朵在超市外面把我一顿臭骂,我正不知所以然,就望见小区大门外远远的冷眼旁观的白瑛,他看了我一眼就推门进了小区,我心里怒不可遏,原来是他把我卖了!天杀的,这家伙从小到大就知道告状!

    ***

    那之后的暑假,我好一段时间没理他,他也没联系我。只有一回在楼下等电梯时我俩冤家路窄,偏偏旁边又没别人。我俩僵持着,看谁会选择爬楼梯,我住九楼,白瑛住十一楼,谁都不想爬楼梯,最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让步,电梯一来我们都抢着往门里钻,白瑛被我卡了一下,往后让了一步,我先进去,白瑛就站门外十分警惕地看着我又看着电梯门,这家伙对电梯门有一定的阴影,读小学时他被门夹过一次,那时候毕竟个儿小,电梯门这么庞然大物的东西一夹过来,白瑛那豆芽菜的身体瞬间就感受到了被变形金刚碾压的力量。这之后他虽然个儿长了,但创伤还在,上电梯的人一多,就一定要我先进去把门给他按着,否则看着那门开开关关叮叮咚咚的,能把他惊悚死。

    切,这么看不起我,我才不会拿捏别人的软处,我又不像你!

    后来白瑛见我给他按着门,就微妙地缩着肩膀进来了,我跟打桩机一样连续戳着那个开门键,就怕门不小心关过来白瑛把账记我头上,毁我清白。

    进电梯后白瑛在我后面站着,我就站按钮那儿,按了两个楼层,此后一直面壁到九楼,电梯门开后我火速溜了出去,白瑛站我身后还没什么反应,电梯门就合拢了。

    我就憋着笑守在电梯门外,抬头看这台电梯载着他一路吭哧吭哧到了二十楼哈哈哈哈,白瑛那家伙这会儿肯定在电梯里骂娘呢!

    我们冷战了差不多一个月,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找我了,大晚上的把我堵网吧门口。酷暑难耐的夜晚,别人都在网吧里吹空调,就我俩站在网吧旁的犄角旮旯里,头顶是嗡嗡作响热气滔天的空调外机,我梗着脖子问他想怎样啊,他反问你说呢。

    我大怒,说:“白瑛你个王八蛋,你居然还敢来问我,谁让你把我考倒数第二的事告诉我妈的?!”

    白瑛反问:“是谁答应我考试一定到倒数第七的?”

    我才想起来,好像我当时是这么答应的。可是说说而已啊,我怎么可能说进步就进步?我不服气:“是你自己不给我划重点的!”

    “我欠了你的该一辈子给你划重点吗?”

    我无法反驳,恼羞成怒:“你找茬!”

    白瑛冷冰冰地说:“我说的话说一不二,谁答应了我谁就必须做到,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确实是理亏的一方,我也确实不是头一天认识他了。

    白瑛看着我,在嗡嗡作响的空调外机声中说:“姜赫,我要跳级了,暑假过后我就去外校读高一了。”

    我呆若木鸡。

    ***

    那是我第一次对白瑛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那天到家后我思前想后地给他写了一条微信,本来想脑子一热向他保证我一定考上他的高中,可是立马又清醒过来,我连倒数第七都考不到,怎么可能考得上白瑛的高中?就又删了信息重编了一条:

    ——那我考上离你最近的高中。

    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我在这条末尾加了个乐呵的表情,然而万籁俱寂的夜里,看着屏幕上这么一句话,看着那个“最近”,总觉得特别悲哀。

    不久就得知白瑛跳级去的是本市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九月一号全市统一开学,早上我又在温暖的被窝和白瑛的单车后座间挣扎,挣扎到一半,屁股都撅起来了,才想起来从今往后都不必挣扎了,又泄气地趴回了被窝里,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开学头一天走进熟悉的校园,全校站在操场上接受校长大人的检阅,我望着前面白瑛的班级,原本该他站的位置,再也没有那个十五岁少年无懈可击的背影。

    这一天我都无精打采,趴在教室最后一排就这么睡了一整天,放学后一个人坐地铁,拎着书包晃晃悠悠地回了家,到楼下大门才发现忘带钥匙了。

    也不是头一次忘带了,但平时都是和白瑛一块儿回来,我没带钥匙他就是我的钥匙。虽然他也说过类似“要是我也没带钥匙怎么办”的话,但我基本会回他“那咱俩就一块儿去网吧玩个把钟头,等我妈下班再说呗”,可是现在……

    退后两步,望着那扇门,不但再也没人会当我的钥匙,连一块儿去网吧消磨时间的人都没有了。

    我唉声叹气地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摸出手机打发时间,打算等我妈下班回来。中途也有下班的大叔大姐进门,但反正我没带钥匙也进不了家门,我就安心埋头玩游戏,玩着玩着忽然有人走我跟前,一片太阳光都被挡住了,我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一下给惊得差点把手机落地上:

    “……白瑛?!”

    他穿着新学校的制服,短袖白衬衫配红色格纹领带,浅灰色格纹长裤,比我们学校的运动套装校服逼格高多了,穿他身上特别带范儿,像是给他们学校做宣传似的。他站我跟前耷拉着眼皮看我:“又忘带钥匙了?”

    我结结巴巴地站起来:“你……你今天没去上学啊?”

    “放学了啊,”他不耐烦地瞥我一眼,掏出钥匙开了门,“你是傻瓜啊?”

    “哎不是,”我跟他后面进去,等电梯的时候几乎绕着他转了三圈,“你没住宿啊?”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一直盯着电梯,我一直盯着他,王子一样骄傲又完美的侧脸,以前瞧着觉得可恨,今天却觉得开心,像闷了一整天胸口吹进一阵风一样开心。我盯了很久,笑呵呵地冲他点头:“也对,你这种流落民间的王子怎么住得惯那么简陋的宿舍呢!”

    他盯着电梯翻了个白眼:“傻逼。”

    我太高兴了,都差点“哎”了一声。

    电梯来了,我让他先进了电梯,跟在后面说:“那我上你家待待~”

    “还能怎样?”他按了关门。

    我上下打量他:“你们学校校服真好看。”

    他耸耸肩:“穿我身上哪样不好看?”

    瞧瞧,这就是白瑛,他说完都压根没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头。在外人面前他是不会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在我面前就跟智商情商都下线了似的,类似这样的羞耻发言多得不得了,无比的放飞自我,好比如:

    ——这种颜值粉丝也好意思吹漫画里走出来?我这种才能叫吧。

    ——打死我我也不会接受这么蠢的采访。(我:你还不是高考状元呢~)我从出生就是了好吗。

    其实我也挺理解他的,凹了太久的学霸美少年王子人设,肯定是太压抑了,我就是他放飞自我的天堂,虽然他表面总对我很嫌弃很挑剔,但我坚信他一定很爱我,因为没有我他根本就不行!这么一想,就总是很容易原谅他了~

    ***

    好消息是白瑛没有选择住宿,所以平时我俩还是能碰个面啥的,坏消息是我们不顺路,所以新学期开始我就再也不能蹭他的车了,他也得自己买包子啃了。

    就这样我升上初三,他上了高一,初三下学期刚开学,我又听说他已经升高二了,直接无缝跟进高二下学期的课程。我毫不怀疑再让他这么跳下去,改天他都能当我班主任了。

    最烦人的是我妈,她让白瑛照顾我还让照顾上瘾了,我考试不理想,好吧是很不理想,没了白瑛,我现在是彻底原形毕露了,开完家长会回来那天,我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我妈和白瑛的妈妈正通电话,让白瑛来帮我补习功课!天惹,白瑛都跳级读高中了,我还在读初中,而且我特么还不及格,我能让这个从小和我一起穿连裆裤长大的哥们来给我补习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妈看抗日神剧,我就站她面前一个劲儿抗议,我身后是爱国学生们集体抗议帝国主义的声音,我说:“不行!不行!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我妈被我搞烦了,在日本鬼子的炮火声中直接把遥控器往我身上扔:“你什么时候总分能有白瑛的三分之一了我就准你不同意!”

    我捂着被遥控器击中的下巴,蹲下来心酸地捡起地上的遥控器,把摔出来的电池上了回去,心中只有一个字:惨。真的惨,我的成绩还考不到白瑛的三分之一,而白瑛就要来面对我史上最差的一次成绩了。

    我把遥控器放回沙发旁的电话柜上,那上面还放着一张我和白瑛婴儿时期睡婴儿车里的照片,曾经还咬过同一款奶嘴,如今相煎何太急。

    ***

    周末白瑛就来给我补课了,我妈是个可耻的颜控,都这把年纪了还喜欢看《花样男子》《一吻定情》,看偶像剧和综艺节目时还会真情实感地感慨现在的小鲜肉一个个浓妆艳抹,还不如白瑛素面朝天耐看。她有时还嫌我没有少女心,不能陪她聊小鲜肉,我要是每天对着小鲜肉对着白瑛发花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把我送去电击……

    白瑛一上门,我妈又是倒果汁又是准备小点心,我常年关在卧室里独自用功(睡觉),啥吃的也没有,我感觉白瑛才是她本命,我连墙头都不算,充其量就是个充话费送的儿子。

    白瑛说不用了阿姨,还是补课要紧。他一进我屋,把门在背后一关,就又从那副优等生的虚伪样恢复成了不咸不淡的尊容。我心情很复杂,就倒床上,翘着二郎腿说不是我想找你来的,是我妈找你来的,你自己答应下来,那桌上的作业你帮我写了吧!

    我话都没说完就见他站我床边,俯瞰着我冷冷道:“你妈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能考全年级倒数第一了。”

    我被他强行从床上拽起来,摁在写字台前,心灵身体各种被摧残,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破布娃娃般被他蹂躏来蹂躏去,我冲他道:“你跳你的级,你还能管我考不考倒数第一了?!”

    “下次的名次低于倒数第五,我就把你小时候打碎你妈玉镯子还换了个假的的事告诉她。”

    “你?!”除了告状你还会不会点儿别的?!

    “倒数第五你都考不到,你也算是白活了。”

    他这话成功激将到了我,我暗下了决心,我这次一定要考一次倒数第五,让他们刮目相看!

    我和白瑛这种穿连裆裤的革命友情,可以说什么事都一起干过,就是没一起学习过。此刻我俩并肩坐在书桌前,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我看他,他看我,我问现在干嘛啊,白瑛想了想,说你哪里不会,我说我哪里都不会。他瞪了我许久,缓缓抬起手,我本能地往后挪,以为他要打人,没想到他只是不堪重负地撑着额头叹了好一会儿气,我就只好等待了,毕竟补课这种事得他主动,我被动,不过白瑛这人从来不会被任何艰难险阻打垮,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他一直维持着在书桌前双手撑着头的状态,我感觉自己对他的信心都有些不足……我心想不至于吧,我还能比滑板,单车,网球,跳级什么的更难搞?良久,他一言不发地把桌上翻开的题库推我跟前,我揣摩不出圣意,就在上面小心翼翼点了点。他歪头睨着我,又无奈又无语地问你干什么啊。

    我说哪里不会点哪里啊。

    白瑛扫视一番我一阳指辐射的范围,直接把我按书桌上揍了一顿。

    那天我们基本上处于一种哪里不会点哪里,点完哪里揍哪里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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