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那东西体型太过于庞大,看着像是一头饿疯了的熊闻到食物般地朝他们奔驰而来,动作敏捷到不像是个感染者,它一边哼哧哼哧从喉间发出些怪叫一边朝陆屿走来,陆屿握了个大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掌心,在那庞然大物跑进的时候飞起一脚踹在了它的胸口处。
那怪物后退着踉跄了几步,陆屿快步上前抬起自己握着石头的手对着那东西脑袋狠狠地砸了下,感染者咆哮了声,它喘着粗气踉跄着后退,陆屿把手心的石头砸向它的脸,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了根两指粗的枝干对着对方的肩窝处狠狠地砸了下,那个庞然大物“咚”得一声坐在了铺满了落叶的地上,陆屿把枝干对着对方的脑袋,他想零点五分勉强也算是积分吧。
喻行止在树上喊了他一声:“陆屿。”他的声音很冷静,“天黑了。”他在建议陆屿放弃那个可能一下打不死的感染者,抓紧时间爬到树上来。
陆屿抬手对着怪物的脑袋抽了下,看着那东西倒在了地上,他丢下树枝,迅速地回身往爬上了树,没一会儿整个树林里已经蹒跚着走满了感染者。
陆屿顺着树干找了根粗壮到足以承受他重量的枝干,他靠着树主干坐在枝干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掌心中有被石头尖角擦出的伤痕,零星两点血迹在刚冒头后就已经止住了,陆屿吹了吹自己的手心,喻行止从他自己的那根树枝上爬了上来,他站在枝干分叉中间抱着靠近陆屿这一侧的枝干盯着陆屿。陆屿说:“我觉得它在求我放过它。”
“嗯?”喻行止不知道在看什么,半天后才有了点不算反应的反应。
陆屿转过头看他:“它像是个人。”
喻行止抓过了他的手用自己的衣角擦干了他掌心留下的一些脏东西,他放下陆屿的手越过横在两人之间的树干认认真真地盯着他,随后应出了一声:“嗯。”
陆屿在夜幕真正降临的时候竟然迷迷糊糊有些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拿树叶子在吹小调,他觉得这曲调有些耳熟,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过。
陆屿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喻行止揽在怀里,这样的姿势大概可以让睡着了的他避免从树上掉下去,他打了个哈欠从对方怀里爬了起来,喻行止甩了甩胳膊:“天马上亮了,再走几个小时时间我们应该可以到基地。”
陆屿靠着树干看着喻行止捏胳膊笑:“胳膊麻了?”
喻行止看了他一眼,径直抬手往陆屿面前一伸,慢条斯理地拖着嗓子笑道:“那你给我揉揉?”
陆屿上手垂着眼睛给他捏了捏,直到太阳出来,他收回自己的手准备从树上爬下去:“下去……”话还没说完那个让揉手的人突然伸手搂住了他,他的呼吸轻轻地喷在陆屿的脸侧,小声在对方耳边含糊着开口道:“抱一下。”
陆屿静呆着任他抱了会儿,在喻行止松开后他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下去吧。”说完动作灵活往数下爬去,喻行止紧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大概在走过了一个早上后到了喻行止所说的基地大门口,门是厚重的铁门,陆屿在门口转了转终于理解了喻行止所说的很少接收外来人是什么意思,这么重的门人死在外面了里面都不一定有人能发现。
陆屿皱着眉头在门口站了会儿,他转回头看向喻行止:“我们应该怎么让里面的人知道你偷了他们的钥匙?”
喻行止闷笑了两声,他擦着陆屿凑近这扇厚重的大门,他手在门上摩擦了半天:“应该有个监控类的东西。”他解释道,“他们几乎不外出,但是极少时间也会出来一趟。”
他一双手在门上摸了半天,最后沉默地站在了门口——门上没有任何机关,这个门只怕是要拿个两人合抱大小的树干连续撞击里面的人可能才勉强听见些动静。
陆屿伸手叩了叩门,笑了:“天黑进不去我们俩可得被外面怪物踩死。”
喻行止撑着门看了他一眼,饶是他此刻内心十分严肃见到陆屿一副雷劈下来也打不到他头上的模样没忍住跟着笑了声:“那我俩可做对亡命鸳鸯。”
陆屿似模似样地叹了声,在门附近绕了几圈,最后准备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够躲的地方,身后那扇门却突然缓慢地打开了,陆屿诧异地转回身看那扇巨大的铁门艰难地朝内部打开,里面站了三四个人,中间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皱着眉头看着喻行止:“行止,你当初要出去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你自己执意要走。”
喻行止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铜钥匙,颇不要脸地开口说道:“我不是非得回来,是走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带走了这个钥匙,不知道对你们来说重不重要,回来问一下。”
中年人双目一瞪,陆屿站在不远处笑出了声,随后看见了中年人身边站着的一个女人,女人的视线在他跟喻行止身上转了圈后,十分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陆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个女人他认识,虽然他根本不想看见但是也经常能够在大屏幕上看见这个人的脸,她代言的那个牌子的营养剂的味道是陆屿最喜欢的。
可能他盯着蝴月的视线太过于炙热了,蝴月把视线转到他身上,随后朝他点头微微笑了下,她的笑容跟那个广告中的一模一样,甜得恰到好处——生产线上出来的大明星。
陆屿朝她点了下头,蝴月把视线从陆屿脸上收了回来,她微微蹙着眉头往他们俩身后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们身后再看见个什么人,他们俩后面什么都没有,她有些失望——第四天已经快要过完了,她每天在基地几乎荒芜的监控室观察是否有人来投奔,到目前为止除了这两个人外再也没有别人,她的爱人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她不想在这部造势浩大节目的宣传片里面连镜头都没有。
喻行止把钥匙还给了这个基地的负责人后换取了两个人进入基地的机会,基地负责人据说是看着喻行止长大的,说他从小就顽劣长大了更是不堪,表情十分严肃地斥责了喻行止一顿,随后让他必须感谢这段时间时刻守在监控室的蝴小姐,若没有蝴小姐,那他们两个今天晚上要么被怪物撕了要么也变成那些怪物。
喻行止在负责人走后转头看向蝴月,刚准备道谢,蝴月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你……”
陆屿在不远地方打了个哈欠,虽然他昨天晚上确实勉强算是睡了一觉,但是并没睡好,他想他需要找到一张床真真正正地睡上一觉,喻行止回头看了他一眼,陆屿揉了揉头发:“困死了。”
蝴月看他:“你们是玩家对吗?”她的视线反复在喻行止的脸上游移着,随后又看向陆屿问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外面发现别的人?”
陆屿说:“我在外面呆了四天只发现了他一个人。”
蝴月又把视线转回喻行止:“你们不是伴侣?”她顿了会儿又道,“如果都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实在是太难完成了。”
陆屿说:“谁说我们不是?”
喻行止在同一时间也回道:“我们是。”
蝴月的视线几番在两人间穿梭,最后好像还是没忍住般地落在了喻行止的脸上,她说:“你……”
陆屿走到了喻行止累了似的胳膊往喻行止肩膀上搭了下。
蝴月看着他们两个:“你好像M。”她说,“我见过那么多人,你是最像的那个,是一个成年了、成熟的M,我想象的M在很多年后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陆屿正准备让喻行止带他先随便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去睡一觉,闻言看向蝴月:“我也觉得他很像。”
他想——整个艾克特里像他的人那么多,FOT大楼里更是去个上个厕所就能碰见几个“M”,可是真正的月亮早就被他藏起来了,被藏起来去寻找那本来就应该属于他自己的自由。
陆屿终于能够躺在床上睡上一个好觉,梦中喝了一碗有肉味的萝卜汤,醒来的时候小房间一片漆黑,窗外也是一片漆黑,他在这张勉强能装下他的单人床上伸了个舒服至极的懒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见有人在床边搭了个椅子,此刻正披着衣服缩在椅子上睡觉,陆屿把被子掀开,走下床拍了拍喻行止:“醒醒,床上睡去。”
喻行止被他吵醒先是抓住他的手,哑着嗓子没清醒般:“再睡会儿。”
陆屿坐在床沿边:“到床上睡吧。”
喻行止才像是清醒了,他从椅子上懒懒散散地站起来,身上披着的衣服还是陆屿之前包果子的那件衣服,他把衣服披在自己身后走到桌边点了根蜡烛,随后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拿着保温盒走了回来:“看你睡挺香,给你留了点。”
陆屿伸手接过,拍了拍床,自己站了起来坐到喻行止之前睡的椅子上,一边开盒一边扬下巴:“你躺床上睡会儿吧。”
喻行止慢腾腾地嗯了声,他把背后披着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陆屿腿上,随后脱了鞋子爬进尚还带着陆屿留下余温的被窝里,他舒服地叹出了口气,听见陆屿笑了声:“萝卜汤?”
喻行止在黑暗中翘了翘嘴角:“嗯,萝卜汤。”
陆屿花了很长时间把这碗热汤喝进肚里,喝到整个毛孔都舒张出了可以称之为惬意的东西,他把碗小心放在地上,举着蜡烛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出门晃一晃,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身后翻身的动静,陆屿回头看了眼,喻行止蹙着眉头在往被子里面缩了缩,陆屿看着看着莫名乐了声,随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基地的宿舍房一间叠着一间,密密麻麻跟鸽子笼似的,夜晚安静又无光,陆屿顺着楼梯走下来,寂静到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他举着蜡烛出了宿舍楼,眯着眼睛在黑暗中观察方位,西边是正大门的方向,那附近有一间几乎荒置了的监控室,这里面的人大概十多年没什么人外出过,因为人数不多自己种菜完全能够自已自足,没什么人想要往外面跑,去外面的人没了,监控室便也闲置了。
陆屿举着蜡烛往西边走了两步,突然想到喻行止,他是这个基地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主动要求去外面的人,且不顾他们这个所谓的负责人的阻止,陆屿缓慢地往大门方向走着,那里有这整个基地夜晚唯一亮着的一盏灯。
喻行止,他在唇齿间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突然产生了些疑惑——喻行止说他是在基地诞生的,基地负责人又是看着喻行止长大的,那么很显然喻行止跟自己不一样,他有角色剧本。
陆屿进入这个场景地图的时候睁开眼睛就在那件破屋子附近,他的合伙人临时塞给他的卡片上写的他的身份是“孤儿”,再没有别的描写。陆屿举着蜡烛看到监控室亮着灯,他走近的时候看见蝴月缩在监控室前的椅子上认真地看着监控,陆屿叩了叩门。
蝴月惊了下,转过头看见门外的他愣了愣,她起身上来跟陆屿开门:“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来,我进基地后几乎就睡在这里了。”她解释道。
陆屿把手中的蜡烛吹熄:“我刚睡醒,没事出来看看。”他也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蝴月坐回监控前盯着那机器看了会儿,陆屿凑过去,高墙外面围了很多个感染者,拖着步子在黑夜中行走着,陆屿跟着看了两眼后突然说道:“它们行动很迟缓,其实人多的话没必要怕它们。”
蝴月转回头朝他笑了下,这个女人笑容无可挑剔随便一拍就是一张封面图,她叹了口气说:“长得吓人嘛,看见了总会害怕。”
陆屿点了下头,突然想到刚刚蝴月说的进基地:“你是从外面进基地的?”
蝴月轻轻蹙了蹙眉头:“是,从外面进来。”她顿了会儿继续道,“睁开眼睛旁边一个丧尸,我吓坏了一路狂奔到了这个基地门口。说来也巧,当时正有人从里面出来,大门还没关上我就被救了进去。”她伸手在自己脸庞挥了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参与过丧尸片,所以乍一看见有点害怕。”
陆屿慢腾腾地“哦”出一声,实在是他很少观看电视节目,不然的话他应该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向来是拍甜蜜爱情片的,人气值最高的时候别人给她的称号是“初恋”。
陆屿不喜欢看电视节目,在挑选家具的时候他特意划掉了电视这个选项,不对,他不应该说不喜欢电视节目,他对电视节目深恶痛绝。
“陆屿?”旁边的女人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陆屿挑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蝴月弯起眼睛笑了笑,“对了,你是陆屿。”
“……”陆屿沉默地看了她两眼。
听见蝴月小声笑道:“前段时间你的……”她顿了顿突然出手指往自己背后指了指,“裸背很受欢迎。”
陆屿跟着嗤笑了声,他还没来得及似模似样地感慨自己八年龙套生涯一朝因为一个深夜付费节目中的裸背翻红就听见蝴月拖长了语气叹了声:“我的爱人当时还因为我看你不开心呢。”
陆屿看她:“你呆在基地很难找到他,他也很难找到你。”
蝴月唉了声:“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没过一会儿眼眶竟然红了,“他说不管我在哪他都会找到我的。”
陆屿不尴不尬地翘了翘嘴角:“说到这个,也不知道我爱人睡醒没有,他没有我在旁边会睡不好,我先走了。”
蝴月微红的眼眶挑起来看了他一眼,陆屿朝她点了点头拿起蜡烛懒得点着推开监控室的门走了出去。
他出门后在门口的砂土上磨了磨自己的鞋尖,想这女的应该是拍偶像剧出来的,举手投足间就要上演一出偶像剧。
他啧了声,把熄灭的蜡烛插进自己口袋里,踩着身后的灯光一步一步走向黑暗,他现在其实比较关心的是喻行止偷拿的那个铜钥匙——秘密?他对秘密的兴趣十分浓厚。
走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陆屿又想到蝴月说自己睁开眼睛就是一个丧尸躺在自己边上——那么蝴月有没有角色剧本?她能够在一路狂奔到基地大门口,那么应该是白天,白天醒来睁开眼是一个丧尸?
陆屿上楼的时候想——果然还是有角色描写吗?
那么至少证明他们每个玩家的角色剧本是不一样的。
他的合伙人找到他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告诉他,这是一个耗费了很多年来组织的伴侣情感观察类的综艺节目,涉及角色扮演,而至于具体到底应该怎么参加这场节目,资料上没写,甚至他的合伙人也告诉他说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这场戏应该怎么玩。
陆屿推开喻行止房间门的时候,喻行止正从床上坐起来,他像是被陆屿开门的声音惊醒,在床上坐了半天才开口:“陆屿?”
陆屿嗯了声,他把房门关上走到了喻行止身边,诧异:“我吵醒你了?”他还自觉自己的动作十分轻缓。
喻行止慢腾腾地“嗯”了一声,他在黑暗中拖长了语调笑:“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睡的好?”
陆屿把口袋里的蜡烛拿出来放在了门边的桌子上,脑子里突然有些疑惑——如果喻行止手上拿着的是个这样的恋爱剧本,那他为什么什么角色信息都没有?
他眉毛扬了扬,不由得怀疑起来——还是他那个胖胖的合伙人实在是太过于不负责任?
陆屿走到喻行止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蹙着眉头苦苦思索了一番,回道:“我在身边看着你睡觉?”
喻行止在被子里坐了有一会儿,突然道:“陆屿。”
“嗯?”陆屿应了声。
喻行止轻声提出建议:“你上来跟我睡吧?”
陆屿想了想:“床很小。”
喻行止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他笑了声:“挤一挤。”
陆屿还没搭腔,又听见喻行止说:“你要趴在我身上睡也可以。”
“……”陆屿莫名闷笑了声。
喻行止在黑暗中十分坦诚地开口:“我想抱着你睡。”
陆屿认定自己被弄丢了角色信息,所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脱了外套钻进了被子里,单人床很小,陆屿跟个跟他体型差不多的人挤在上面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有一种在下一秒翻身的时候会滚到床下去的错觉,喻行止在被子里伸手箍住了他的腰,脑袋凑近他,呼吸喷在他的颈项间。
陆屿侧了侧脑袋,想翻身,喻行止的手狠狠地箍在他的腰上,几乎想把这人嵌在自己身体上。
“陆屿。”喻行止的呼吸喷在陆屿的耳后。
陆屿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顶:“嗯?”
喻行止鼻尖贴着陆屿肩头的衣服小心嗅了嗅,他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