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药刚喂完,送粥的小太监就端着粥躬身进来了,好巧不巧的看到皇上喂最后一口药。
他瞬间觉得脖子一凉,恨不能自戳双眼:“奴才见过皇上。”他颤抖着端着粥进殿,跪在地上脸埋在双臂间,不敢抬头。
不过齐毅心情似乎很不错,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退下吧!”
“诺。”小太监起身将米粥放在桌子上,躬身退出泰安殿,在这期间他一直没敢抬头,出了殿后顺手关上了殿门,方才如蒙大赦。
齐毅端起桌子上的粥,有了刚才喂药的经验,不到一刻钟他就把一碗粥喂下去了。
喂完了粥他只觉得全身疲惫,也没有唤宫女端水洗漱,脱了鞋袜就躺在床上,抱着床上的人,闭上眼睛嗅着怀中人的味道,这熟悉的味道让他鼻头发酸。
精疲力尽的他刚躺床上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梦见五年前的开心、不开心,似乎每次午夜梦回都要回忆千百遍。
“我一定要救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几个废物要是想不出办法,我就让你们全家陪葬。”风凌抱着怀中身体发凉的齐毅,对着几个太医威胁到。
“殿下,他……他已经不行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风凌气盛,一脚踢开那太医:“好好好……”
他怒极反笑:“好一个神仙难救,来人,将温启严打入天牢。”
门口立刻进来两人将温启严拖了出去:“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其余几位太医吓出一身冷汗,他们从未见过太子这般模样过,以前太子向来谦逊有礼、待人亲和,便是对宫里做错事的宫女太监也不忍苛责,在五国之中素有贤名,如今却是判若两人。
一位太医终于忍不住了:“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是……”
“只是什么?”
那位太医纠结了许久,才道:“药材倒是不珍贵,只是有一味药引非普通之物。”
“李太医,你说,是什么,是天山雪莲,还是万年灵芝?”风凌顿了顿,又道:“还是我的心头血?”他拔出腰间的匕首,作势要刺向胸口 。
李太医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制止了风凌:“都不是,都不是,是、是……”他想着说不说都是死,咬咬牙说道:“是真龙之须。”
“真龙之须?这天下哪来的真龙,你莫不是诓骗……”风凌话还没说完,恍然大悟,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在李太医的头上:“你放肆,父皇的胡须也是你能觊觎的?”
“微臣惶恐。”几个太医立即叩首告罪。
风凌语气缓和了一些:“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代替,便是我的血肉也无妨。”
“殿下是太子,乃是假龙,以殿下的头发代替龙须,或许有用。”
割发如割首,实乃奇耻大辱,可是为了齐毅,便是割首又如何。
“徐安。”风凌唤来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语气痛苦却坚定的说到:“替我剪下一缕头发。”
场景变化,四周的宫殿变成了牢房,美好化作了恶梦。
“啪~”狱卒一鞭子抽在齐毅的身上,齐毅猛地弓起身子,压制着快要冲出的痛呼,他咬紧牙关,嘴角都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不愿叫出声。
“殿下一定不想看到那么窝囊的自己吧,连一顿鞭子都受不了,殿下……”
“啪。”又是一鞭,行刑的狱卒嗤笑一声:“哟,还在想着让我们太子殿下救你呢?呵,你怕是再也等不到了,今天的这一顿鞭子就是殿下赏赐给你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会相信的,殿下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什么?”一个声音让他如遭雷击。
“殿、殿下?殿下你来看我了?你快告诉我、告诉我他是在骗我的,求你了殿下,求你。”哪怕你是在骗我也好。
“他没有骗你。”风凌从挂着刑具的架子上随手取下一根软鞭,对着齐毅就是一鞭。
那一鞭仿佛透过身体,直接打在心尖上,直叫他痛不欲生。
齐毅倔强的咬紧牙,闭上双眼等待接下来的“恩赐”。
鞭子如同雨点般落下,细细密密毫无停歇,仿佛永无止境。
殿下,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好不好?我信你,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会怪你,若是成为殿下路上的绊脚石,我愿亲手除了我自己。
我愿化作殿下的踏脚石,为殿下铺平前方泥泞的道路,助殿下登上那至高位。
可是他没有说出口,他怕,怕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这时鞭子突然停了,齐毅用力睁开双眼,看着风凌。
风凌走近他身边,神色痛苦,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阿毅哥哥,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办法,母后因为我的原因,已经被父皇冷落,其他妃子也借机打压母后,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齐毅释然了,看吧,他的殿下还是爱他的,殿下只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不得已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宫中遍布皇上耳目,他不敢开口安慰风凌,怕给他带来麻烦,只能努力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想要安慰风凌。
风凌再也忍不住了,转身逃离了牢房。
场景再次变换,温柔的殿下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冷血的太子。
“将他父母带过来。”风凌坐在审讯的案台前,慵懒的说到。
“不要,殿下不要,你如何对我都好,不要伤害我父母,求你了。”齐毅从来没那么绝望过,他最爱的人,要伤害他最亲的人。
很快四个狱卒就压着齐毅的父母到了审讯室,跪在风凌的面前。
他们口中塞着布条,嗯嗯啊啊的不知叫唤着什么,看到被打的不成样子的齐毅,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的束缚,可是却被禁锢的更紧了。
“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求你了,求你放过我的父母吧,我愿意替他们受刑,你若是还不能泄愤,你可以杀了我,一刀一刀剐了我,然后挫骨扬灰,只求你放过我父母。”
风凌没有搭理他,对着狱卒使了个眼色,两个狱卒立刻扒下齐毅父母的衣服,然后拎了两桶滚烫的开水,蔸头泼下。
“啊……”不似人声的叫喊从三人口中叫出。
从痛苦到绝望,再到麻木,齐毅看着自己父母一点一点的被割去皮肉,全身上下的皮肤全被割去,然后双眼被挖,最后开膛破肚。
“不要……”齐毅从梦中惊醒,看着身边的人,那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齐毅一把掐着了风凌的脖子,死死地掐着,用尽了全身力气。
原本面色惨白的风凌变得面色通红,平静的神情变得痛苦。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齐毅终于彻底清醒了,他立刻松开手,瘫坐在地。
他始终舍不得对这个人痛下杀手。
齐毅没了睡意,唤宫女进来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一群宫女陆陆续续的端着洗漱用品进了殿,走在最后的一个宫女端着的却不是洗漱用品,而是一件玄色金边暗花的龙袍,龙袍之上是一顶平天冠。
齐毅站在床边,伸开双臂,等待宫女伺候自己洗漱更衣“现在什么时辰了?”他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问道。
“四更过半。”侍候的宫女一边替齐毅绑上腰带,一边回答道。
齐毅抿了一口宫女递过来的茶水,然后吐在痰盂之中。
还真是麻烦死了,漱个口穿个衣服都要弄个半天。
他从未让人伺候过,如今突然被人伺候洗漱更衣,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看向床上的风凌,心中五味杂陈:“伺候好他,每隔半个时辰要用温茶替他润一次口,巳时之前将药煎好,等我回来。”
“诺。”
齐毅转身出泰安殿,带着一个贴身太监,两个掌灯宫女和一群侍卫向金銮殿赶去。
皇帝上朝从卯时开始,虽然朝代更迭,但是这个规矩倒是从来没变过。
这一路大约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到了金銮殿时已经快到卯时了,一群大臣恭敬的站在金銮殿下。
分左右两侧,左侧站着有一百多人,全都是跟着齐毅打天下的反叛军,右侧有三百多人皆是前朝旧臣。
从反叛军破城的时候,这些大臣的府邸就被控制起来了,胁迫他们照旧上朝。
这是齐毅第一次上朝,一众反叛军山呼万岁,前朝旧臣虽然心中不愿,但是家人已被控制,也只能被迫下跪。
众臣礼毕,左侧走出一人,是齐毅军队中的军师,名叫张忠,原本是宜川太守,后来遭奸佞诬陷,被打入大牢,齐毅反叛时,顺手救了他。
张忠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圣旨念到:“前朝大梁皇帝残暴不仁,残害忠良苛待百姓,朕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讨伐大梁,而今梁灭,立国号为陈。”
前朝旧臣悲愤交加,袖中拳头紧攥,废帝虽然有时喜欢做一些糊涂事,但是整体来说也算是个明君,太子更是贤名远播,如今却被冠上暴君的帽子,不过他们却也敢怒不敢言。
登基之后自然是要商议祭天大典和如何处置废帝后、废太子。
“陛下。”张忠收起圣旨道:“祭天大典当以废帝后和废太子的头颅代替三牲祭祀神明。”
“竖子尔敢?”一个鬓发皆白的老臣气的全身发抖:“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谋逆之贼,深受皇恩,却不知报效朝廷,如今竟敢以刀剑使陛下身首异处。”
“你竟敢称前朝废帝为陛下,你是想要谋反?”中郎将余生质问道。
“好一个谋反?如今强盗夺了天下,盗贼成了天下之主,帝王沦为囚奴,凌辱帝王成了顺应天意,拨乱反正倒是成了谋反。”那老臣义愤填膺,气的浑身颤抖。
“啪……”齐毅一把重重拍在龙椅之上:“哼,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陛下,此人辱骂帝王,当诛九族。”张忠说道。
“九族?诛我十族又如何?”
这时齐毅脸上瞬间变得更差了,阴的似乎要滴出水一般。
副将李蒙俯身靠近张忠,压低声音道:“此人是大梁丞相齐严,若是算起来,与陛下还有半分血亲,你说诛他九族,不是连陛下也给诛杀了吗?”
张忠自知失言,连连告罪。
可是齐严并没有作罢的意思,原本还有几个老臣拉着他,可也被他嗤退了。
齐毅终于忍无可忍:“来人,将齐严打入天牢,三日之后凌迟处死,诛其五族。”
殿外的侍卫得令,立即进殿捉拿齐严。
“哼。”齐严一下挣开了侍卫的束缚,对着金銮殿上的齐毅道:“你纵然可以处死我,也可以杀尽这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但你是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百年后,你也不过是史书里的乱臣贼子。”说完便触柱身亡了。
侍卫将齐严的尸体拖了出去,齐毅再无心上朝。
“礼部尚书何在?明日/你拟好祭天大典的流程,交过朕过目。”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