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当日,司寇鸿羽亲自骑马送二人回医馆,送到之后一脸冷漠地就走了。
贺怀一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但看着医馆内的陈设,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和安心。
或许是贺槐逸太思念这里了吧。
医馆虽然不大,但捣药盅晒药架什么的都很齐全,横纵交错的悬梁上挂着几袋用黄纸小心保存的药包,有些陈旧的木桌后是一架方正的药橱,上面用宣纸清楚地标记着每一味药材的名字。
贺槐逸真是心细,贺怀一心中念道。
“槐逸,你走之后,我便替你打理着医馆,你的东西我都没动,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去街上买些回来。”
陆淮宁将药箱放下擦了擦桌子,几日未回医馆,竟落下了不少灰。
“......哦,应该......没什么缺的。”贺怀一环顾一圈后,看向陆淮宁:“淮宁,我以前......住哪间房?”
陆淮宁瞠目结舌到:“槐逸,这不是你的医馆吗,怎么比我还不熟悉啊,当然是后院东面那间啊!”
“不过也是,你有好几月没回来了吧,之前也一直外出采药......我住西面那间......有事情就叫我!”
陆淮宁边说边收拾着东西,拿着衣物进了后院。
这医馆虽然坐北朝南,南北通透,但一下过雨就容易潮湿烦闷,二人回来的前几天刚好下过几场大雨,不知道屋内的被褥有没有遭殃。
“哎呀,糟了!我竟然忘记把这些晒药架放进屋里了!惨了惨了!槐逸,你可千万别怪我!”
陆淮宁赶紧把衣物放进屋,再跑进院里收拾着被雨浸透的晒药架。
贺怀一来到后院,这里果然如预想的一样。
不过几寸大的地方也摆满了晒药架,淋过雨的木架散发出一种清新的雨后芬芳,旁边硕大的药缸里还盛着前几日淋过雨的积水,墙缝的裂隙间竟然顽强地挤出了一株小草。
东面那间小屋的门半虚掩着,贺怀一轻轻一推便推开了门。
屋内设施十分简陋,一张普通不过的木床,一扇简单纸糊的窗户,便是贺槐逸待了三年的住处。
贺怀一抬脚踏进屋内,就像踏入了贺槐逸的回忆之中,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书中只言片语的文字,而是呈现在眼前的真实。
贺怀一将怀里的折鹤兰轻轻放下,这盆折鹤兰是贺槐逸从司寇鸿羽那里唯一求过的一样的东西,对于贺槐逸意义重大,他也一并带了出来。
刚浇过些水,鲜嫩顺滑的枝叶上还留有几滴水珠,贺怀一这几日都在小心呵护着。
有些损坏的桌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医书,应该是之前贺槐逸留在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带走的。
指尖轻轻划过书扉,上面还留有贺槐逸隽秀的字体,在每一页的医书旁都留有贺槐逸认真的标注。
这味药材该如何研磨,这味药引在何处寻找,都有清晰的标明,尤其在翻到后面几页在“解毒汤”处着重打了一个圈,旁边标注着“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这八个大字时,贺怀一不禁落泪。
贺槐逸为救身中毒箭,昏迷不醒的司寇鸿羽时,翻阅了无数本医书,查阅了无数本古籍才找到能够救活他的药方,原书中只简单一笔带过,可现在眼前仿佛能看到贺槐逸为他日夜辛劳的场景!
日日夜夜翻阅医书,配了无数种药方,无数次的失败都没有使他挫折,熬了无数次药,即使被烫到手心红肿也没有放弃救的司寇鸿羽!最终亲手将他推入了坟墓!
贺怀一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感到难过,感到不值!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救活过来的人,却是将他伤的最深的人!
“槐逸!槐逸!外面有病人来了!”
陆淮宁在院中喊道。
贺怀一赶紧擦去泪水,平复心情,回道:“我马上就来!”放下书,匆忙去了前院。
“哎呀!贺大夫您总算回来了啊!”医馆内一位八十有余的老翁头发花白有些杂乱,身上的粗织麻布可以看出老翁身份赤贫。
老翁一见到贺怀一,还以为是贺槐逸回来了,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哎呀!贺大夫,你回来了就好啊!”老翁激动地拍着大腿,“我的老命总算是有救了!”
贺怀一不解地看着他,陆淮宁赶紧上前解释道。
“槐逸,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里,这位钱老伯几乎每天都来一次,总说自己马上要大限将至,非要你给他把脉,我和他说了好几遍也无事于补。”
谁知那钱老伯一听,立马哼了一声,雪白的眉头气得都快飞了起来。
“这京城百姓之中谁不知道贺大夫医书高超啊,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要你,我就要贺大夫给我诊了脉,说我没事,我才安心!”
钱老伯固执地说道。
贺怀一看着这位钱老伯,虽然年纪已是耄耋之年,但看其神色自如,听其声音洪亮,左右也不像是个大限将至的样子,但是作为大夫,还是要认真负责地替其诊断脉象后才能定夺。
“钱老伯,您不是说想让我给您诊脉嘛,正好今天我回来了便替您仔细诊断一下。”贺怀一搬来椅子让钱老伯过来坐下,自己则去拿诊脉用的工具。
“哎呀,那太好了!”钱老伯笑逐颜开道。
仔细地把了一遍脉象后,贺怀一又让钱老伯把舌头伸出来检查了一遍,然后问道。
“钱老伯,您脉弦濡滑,胆火炽盛,情绪容易急躁,平时多注意平心静气就好,不必太多操劳。”
一听自己没什么大病,钱老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听到贺大夫这么说,我老头子终于放心了!”
钱老伯舒心地点着头,贺怀一不禁问道。
“钱老伯,我看您精神矍铄,声音洪亮,不似那种会提心吊胆担心自己大限之人,为何听淮宁说您这几月时常跑来医馆问诊?”
钱老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唉,说来可气,我前几月路遇一算命先生出门摆摊,替人行命势之八卦,我一老头子刚巧路过就被他抓住说‘面额发黑,大限将至’,要我小心为上。我这么大把岁数了,突然间告诉我,自己没多少时数了,这简直比不知道还要紧张难熬啊!”
原来是位信口雌黄的算命先生在胡说八道罢了。
“钱老伯,宁信医不信巫。既然陆大夫都替您诊过几次脉了都说您无碍,您就不必自己吓自己了,我给您开一副凝神静气的药方,您每日按时服下即可。”
钱老伯赶紧点头称是:“是是是,以后这种昏庸相士,我再也不信了!今日总算是有贺大夫在,我老头子才能真正放下心!”
又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赶紧问道。
“贺大夫,您这次回来以后还开医馆吗?前几月听邻里说您去了太子府上,再也不碰医了,您要是不碰医了,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钱老伯唉声叹气,十分舍不得这位贺大夫。
京城之中不都是富贵人家,还有无数的贫困百姓,他们往往因为一贫如洗的家境而没钱治病,有些即使能够有钱看病,也会因长期需要支付开销而拖累至死,在那些富贵人家的眼中他们不过是些贫贱之躯,而在贺槐逸眼中却都是些平等的生命。
贺槐逸从以前就为这些贫困百姓治病救人,分毫不取,因此在京城这些百姓之中盛名远扬,深受爱戴。
贺怀一虽无贺槐逸这般经历,但他也深知治病救人才能对得起“良医”二字。
贺怀一低头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钱老伯,我此次回来便不走了,前几月......我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但眼下已解决,此番回来便是重开医馆。”
钱老伯一听立马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贺怀一拾起笔仔细书写着几味药材,他从学医开始还未有过如此觉得满足的时候,从前只能从书中文字,身边亲友的小毛小病之中去实践医术,如今能够亲手执笔为病人配药制药,是他学医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一件事情。
或许,他和贺槐逸冥冥之中的缘分皆是因为对于医术的一腔热爱吧。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是多么崇高的一件事情!
或许,他能回到小医馆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番天意,安于此处,总比待在那压抑危险的太子府来的安心。
而此时的太子府。
慕容含玉正坐于正厅,一脸得意的笑容跃然脸上,手上摇着的团扇也不由得悠闲了几分。
送回二人的司寇鸿羽一塌入府,便瞧见了她,却也像没见到似的,径直从她的眼前走过。
“太子哥哥!”
慕容含玉立马站起身跑去叫住他,有些委屈道:“太子哥哥,你怎么不理玉儿啊?”
司寇鸿羽一脸冷峻道:“太子妃有何事?”
司寇鸿羽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疏离,这让慕容含玉更加委屈,一脸伤心道:“太子哥哥,你怎么能对玉儿这么冷漠......我不过是差点打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倌罢了,太子哥哥为何要如此上心他,难道......他比玉儿还重要吗!”
司寇鸿羽冷眼看向她:“不过是一个小倌?那太子妃为何还要亲自动手,处处针对他?”
慕容含玉急忙解释道:“我是听下人们说那个小倌心高气傲,做事一向不懂规矩,太子哥哥十分不喜欢那个小倌,我才替你出气的!”
“替我?”司寇鸿羽一双阴骘的眼睛如同深渊,“替我向他倒冰水,替我向他抽鞭子,替我设计谋害他出府?”
司寇鸿羽步步紧逼地走向她,语气不善;“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太子妃了?”
司寇鸿羽如鹰般的双眼盯着慕容含玉,不禁让她有些害怕。
明明......他应该早已忘记那个贺槐逸的!
慕容含玉眼神躲闪道:“太子哥哥为何要为一个小倌与玉儿争执,难道太子哥哥忘了......”
“玉儿才是把你从悬崖谷里救出来的那个人!”
慕容含玉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声说道,眼中隐隐泛着泪光,看起来十分不甘心的样子。
司寇鸿羽沉默了,他的内心竟然闪过一丝愧疚,对于慕容含玉的愧疚。
的确,要不是半年之前,慕容含玉派人将身负重伤,坠入悬崖谷的自己救出,自己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记忆里那个倔强的身影,没日没夜地为自己擦拭身体,更换膏药,亲自为他喂药的是慕容含玉!
而如今自己竟然因为区区一个小倌就如此冷落她,甚至冷言相对,这难道不是他司寇鸿羽忘恩负义吗!
慕容含玉强抑制着小声啜泣,那绵软的呜咽声让人听着都忍不住心软。
司寇鸿羽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对不起......或许,是我之前对那个小倌太重视了,冷落了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了。”
以后......府上便不会再出现贺槐逸了。
司寇鸿羽轻轻挽过她的头靠在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慕容含玉终于抑制不住地扑在他的怀里哭泣。
鸿羽,要是没有贺槐逸的出现,该有多好!
慕容含玉贪心地想要司寇鸿羽更多的温柔,如果他们能够从小时候就在一起,如果她从小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司寇鸿羽的身边,那么如今二人是不是就不用因为贺槐逸的存在而心存隔阂!
如果,没有贺槐逸就好了......慕容含玉心中默默乞求道。
入了夜,司寇鸿羽依旧回了自己的屋中,虽然自己的脑子告诉自己应该对含玉好一些,可是他的内心依然放不下贺槐逸。
他待夜深人静之时,召来了高奇。
“太子殿下。”高奇恭敬地向他行礼。
司寇鸿羽眼中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说道:“之前和你说的事,可以开始了......”
高奇点头,道:“是!属下一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等等!”
高奇刚要出门却又被突然叫住。
司寇鸿羽沉思片刻,望向他道:“此事,不用你了。你去替本宫盯着一个人。”
自从城中街坊邻里传开贺槐逸又回医馆了,这每日跑医馆的人便排满了队。
这五日以来,贺怀一将屋中所有的医书都翻阅了一遍,虽然所在的时代的不同,有些医书上的内容晦涩难懂,但是幸好有贺槐逸的批注,让贺怀一轻松不少。
这日,贺怀一刚为一位妇人抓完药,来到后院的水缸里舀水洗手。
这几日,日日晴朗,阳光明媚,或许是离开司寇鸿羽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连老天爷也放晴了吧。
贺怀一这么想着,取来瓢刚要舀水,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蔚蓝的天空,以及屋瓦之上那人挺拔的身影。
其实从回医馆的第二日起,贺怀一便注意到了身后那人。
高奇受司寇鸿羽的指示替他日日暗中盯着贺槐逸,贺槐逸自然知晓,这也是两人心存隔阂,互相猜忌的开始。
不过作为通读剧本的贺怀一可丝毫不介意,只要身后这暗卫不会打扰到自己看病诊脉,多一个暗中保护自己的人又有何妨。
贺怀一忽略掉身后那人,取瓢舀水,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今日,也该出门买医书了。
贺怀一身揣着十几文钱的巨款便出了门,这几日辛苦看病,总算攒下了些钱,他打算去书馆里看看还有哪些医书还未翻过。
贺槐逸的医书好是好,就是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本,自己都快背下来了!
书馆里倒是没什么人,贺怀一倒也捞了个清静。
他看着架子上一排排摆放着的书籍,随手捡起了一本,却在知道这本书的价格之高后,又默默放了回去。
唉,这书是好书,奈何自己囊中羞涩,竟然连一半的价格都掏不出,贺怀一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慢慢走上二楼竹阁,这里摆了几盆稀疏高挺的富贵竹,显得环境幽静雅致。
架子上摆放了几本残缺旧书,好几本的封页都有些破烂撕毁,许是无人问津便随手摆放在了这里。
贺怀一挑了其中一本,盘腿坐在书格边的地上,这里静谧无人,没人会来打扰自己,贺怀一便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
“......厥心痛,腹胀胸满,心尤痛甚,胃心痛也,取之大都、太白......”
无意之中竟然又翻到了这篇古籍,这不正是自己那日穿越之前最后的记忆吗?
难道这篇古籍中的这段文字与自己穿越至此有何渊源?
贺怀一皱着眉,正理解着这段文字大意时,身旁那棵高挺的富贵竹后竟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富贵竹后便是一楼蜿蜒而上至二楼的阶梯,许是有人来了吧,贺怀一匆忙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却在见到来人之后愣住了。
稀疏的竹影间,能看到书格投影下那高挺的人影正脉脉无语地凝望着他,并非是从阶梯而上,而是一直默默站在书格的角落里。
见他发现了自己,司寇鸿羽才从角落阴影处探出身子,默默问道:“......我打扰到你了吗?”
贺怀一有些发愣,他怎么在这里,莫不是站在那里偷偷看了自己许久?
“你......”
再次相遇,贺怀一竟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是该问他和太子妃新婚生活如何,还是该问他们二人是否已经放过了自己。
贺怀一低着头,眼中思绪万千。
“咳,你不必担心,本宫可不是这么有空的人,并非偷看了你许久。”
贺怀一抬起头,一眼撞进了司寇鸿羽柔软的眼神中,可他却立马偏过头,神色略有些尴尬。
“本宫...只是碰巧路过,无意间走上二楼,就遇见你了...”
司寇鸿羽无视掉他的视线,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转身随手从书格上取下一本书,却在看到封页后,又立马皱起了眉。
“这些书...怎么都那么破旧?”
司寇鸿羽忍不住轻声吐槽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平民看得起的书籍。”
“我不是......”
司寇鸿羽本想解释,却被贺怀一打断。
“太子殿下若是没什么事,那草民便先走了。”
贺怀一丝毫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多呆一秒都是在浪费他的生命。
“站住!”
司寇鸿羽有些愠怒,他就这么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吗!
“本宫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明明是想多接触他一会儿,可为何两人每次相遇总是这般水火不容。
似乎是因为司寇鸿羽吼得有些大声反而呛到了自己,陡然间便开始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不准走!”
司寇鸿羽咳嗽地厉害,腹部疼痛地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却依旧固执地不想错过贺怀一。
贺怀一回头瞧见那人疼痛地蹲在了地上,出于医德,于是立马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只见司寇鸿羽竟然因为疼的额冒虚汗,嘴唇发白,仔细看去眼中竟布满血丝。
司寇鸿羽用尽全身力气,才攀住了贺怀一的一只胳膊,疼地咬牙切齿道:“你、不准走!”
二人靠的很近,司寇鸿羽急促的鼻息扫在贺怀一的脸上,眼神当中露出恳求与无助。
衣袖被司寇鸿羽紧紧掣制着,贺怀一是想走也不能走,只好柔声说道:“好好好,我不走。你怎么样?到底哪里疼?”
司寇鸿羽用力地掐着腹部处的位置,浑身像是有千万只白蚁肆意地爬满他的全身,甚至张口啃食他的肌肤,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瘙痒疼痛。
“我的肚子...”司寇鸿羽疼痛难止,早已没了力气说话。
“肚子哪里?”贺怀一焦急地隔着衣物四处摸索着他的肚子,“这里吗还是这里......”
无人回答。
贺怀一左右摸索着问道,一抬头,那人竟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只是眉宇间依旧紧锁着透露着钻心的疼痛感。
“司寇鸿羽!司寇鸿羽!”
贺怀一拍了拍他的脸,浓密纤长的睫毛紧紧阖上,没有丝毫跳动,原本紧抓着的衣袖的手松脱垂地。
看样子,是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果然,每次和司寇鸿羽在一起,总能遇到倒霉事!
贺怀一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司寇鸿羽,八尺有余的高大身材和繁琐的衣物几乎铺满了整个走道,头发散乱地垂在地上,遮住了他冷峻疲惫的面容。
干脆就把这个人丢在这里吧!
贺怀一内心小声嘀咕道。
但最终还是理智和道德占据了主导,贺怀一拉过司寇鸿羽的两只胳膊,一个用力就把人背在了身上。
“嘶——”司寇鸿羽高大的身材可真不是白长的,活像是几十公斤的麻袋压在了背上。
尽管贺怀一努力地想要将他背起,却奈何两人身高相差巨大,为了不让二人一起摔倒,司寇鸿羽两只穿着黑色长布靴的大脚只能委屈地垂在地上,脚背摩擦着地面被拖着前行。
“司寇鸿羽!要是我背你回去,你还这么纠缠着我,那你真的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贺怀一连医书都忘了拿,一路忿忿不平,将司寇鸿羽带回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