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鞭刑之凶残,绽开皮肉。
苏承几乎是在昏死中被肩背上的伤口疼醒,几经折磨,不成人形。
终究挨不过三日,他气息微薄,嘴边也只是重复那句:“我不知……”
待有了意识时,一声声轻唤在苏承耳边传来。声音温柔极了,却不知为何句句都带着浓浓悲凉。
终是听清了些,却发现唤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名,而是兄长苏解。
苏承缓缓睁开眼,彼时已入夜,屋中烛火光晕淡淡。
他看见昏暗中,一人坐靠榻边,温暖的大手正轻抚着他的脸,眼底通红,满是似水柔情,目光近乎虔诚。
这人正是陆敬寻。
苏承看着不由得心中一动,沉入那好似清潭般墨青色眼眸中的深情。
“苏解,苏解……”陆敬寻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趴卧在床的虚弱人儿露出的左半边侧脸。
这款款深情自然不是对苏承的。
可他却是不懂,还傻傻回了一句:“阿寻,我,我是承儿……”
——你怎的又将我认成兄长了呢?我可要生气了。
这句话,他们幼年时,苏承总是对陆敬寻说,还笑话他笨。末了一次又一次认真指着自己眼底的泪痣教他分辨,但到底是没有真的气过。
而此时苏承的一句话,彻底将陆敬寻从梦魇中拉回。
他蓦的紧皱眉心,收回手,起身退去几步。
“你醒来多久了?”陆敬寻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他从午后起便一直呆在这。
猝不及防的打破了满池情深,苏承顿了顿,回道:“不久……”
听罢,陆敬寻捏了捏眉心,松了口气,又是一副冰冷模样。
“阿寻……喜欢兄长,是么?”苏承忽然小声开口。
在梦中,他听见了,那字字真情表白,隐忍的爱慕之意。
他话语一落,陆敬寻神色骤变,“不许玷污苏解清白!”
他怎么敢,怎么能,对苏解抱有这般心思。
他重新行至苏承床边,低声却狠厉道:“你若敢胡言一句,本王便剜去你的舌头!”
苏承听罢胸口一痛,这痛心的感觉他却不知因何而起,毕竟他只是个痴儿。
此后几日,陆敬寻没再来过,那夜醒来后苏承便自觉身在王府偏院。
这身子骨堪堪养了不过五日,就有管事的将苏承从床上拽起。
“王府不养废人!更何况还是反贼之子,留条狗命还当起金贵公子来了?!”
苏承虽傻出身却不凡,还从未被人这么骂过。
他怕得拽紧衣袍,嗫嚅着问:“阿寻呢?”
管家甩了他一记耳光,“你敢这么称呼王爷?!狗命嫌长?!”
于是乎苏承被罚跪在后院,只会低声怯懦的哭泣,惹得王府上下无一人待见。
一跪就是跪到日落,几个下人抱来两桶脏衣物,撵他去洗。
苏承被这汗臭的衣服熏得不住干呕,井深水凉的弄湿了一身褥袍。
下人们看他蠢笨,就在一旁取笑:“洗不净这衣裳,你便不能歇息。”
笑便笑了,还要用水泼他,石子砸他。
气得苏承直哭,最后往地上一坐,哭喊着:“我要见阿寻!让阿寻教训你们!”
苏承与陆敬寻相识那会儿,爹爹已是仅先帝之下位高权重的丞相。
可尽管如此,他痴傻呆笨,没少挨国子监里的同窗欺负。欺他之人多是些皇子国戚,兄长虽心疼他却也敢怒不敢言。
直到小燕王——陆敬寻的出现。
这人将被推翻倒地的苏承牵起,小小年纪却已有王爷威风凛凛之相。
他开口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许轻易落泪!挨打了就打回去!”
于是乎接连几次帮了苏承,之后才结识了苏承的兄长苏解。
在苏承心中,陆敬寻就是那话本中惩恶扬善的大英雄,会护着他,牵起他的手。
可如今,他话一出得到的只是众人的哄笑。
“傻子啊傻子!蠢极了!”
苏承涨红了脸,大喊道:“我!我不是傻子!”
不知这时,何人高声一句:王爷驾到!
下人们皆慌忙俯身行礼,四周静下了,这场面看着,倒像是痴儿苏承一人在这胡闹撒泼打滚。
“苏承!你当自己还是个丞相公子吗?闹什么!”陆敬寻刚从宫中回来,带着些淡淡酒气,神色疲惫,易怒又暴躁。
这话听着熟悉,那管家也骂过他。
一院子的狼藉确是苏承闹的,抱着水桶跌倒几次,可他又被泼了水,扔石子。
“不,不是我……”苏承抱着怀里的木桶愣了愣,见着陆敬寻更是委屈。
他想伸手指着旁边欺负他的下人,不料撤了劲那木桶重重落地,就好像他在闹脾气似的。
陆敬寻脸色更暗了,咬牙切齿道:“苏承!你敢与本王耍性子!”
他朝苏承走去,这痴儿似是被他盛怒的模样吓着了,连连后退,转身想跑。
不料,脚底一踩圆滑的石子,整个人往井里栽去。
“阿,阿寻!”他惊叫,脱口而出陆敬寻的名。
四下所有人乱成一片,管家直冒冷汗慌慌张张跑出去寻人帮忙。
庆幸不过一刻钟,苏承就被人从井里捞出。他呛了几口井水,凉得瑟瑟发抖。
一双澄澈的眼睛挂满泪水,惊吓过后久久不能平静,他拽住陆敬寻的衣袖,抽噎道:“阿寻,我不闹,我听话的……”
听话的……阿寻,莫凶我。
陆敬寻眸子一暗,将这浑身湿漉发尖滴水的人儿打横抱起,径直走向房中,将人往榻上一扔。
“听话?你若是听话又怎会贪玩坠湖!”陆敬寻沉声低吼,手上动作粗暴,身下人的衣袍被刺啦撕破。
他血气攻心,怒道:“你若是听话……苏解又怎会死!”
苏承不明白他这是要作甚么,茫然又懵懂的望着他,小心翼翼低声唤他名:“阿寻?”
仰着的一张脸同苏解那般清秀俊逸,泛着水光,诱人却不自知。
直到被陆敬寻不知轻重的贯穿,苏承才终于高声痛呼。
“阿寻!不要,不要……我疼……”
男人对此充耳不闻,毫不怜惜。
满床被褥的水,分不出是苏承疼哭的泪水,或是汗水,或是井水。
他被冲撞得气息散乱,嘴里不停地告饶。
忽而被陆敬寻俯身吻住,柔软冰凉,他愣怔片刻,只觉得胸口起伏不定,好似燃了一簇火,愈烧愈旺。
阿寻……阿寻……他心里不断喊着。
身上狠劲讨伐的陆敬寻满眼情欲,忽然抬手遮住了苏承的右眼,宽大的手掌几乎遮住他半边脸。
而后便听到陆敬寻沉声低语:“苏解……”
苏承一怔,听清了这情迷旖旎中陆敬寻的喃喃,唤的是兄长。
可,阿寻,我是承儿啊……不知何时,苏承慢慢没了声,不再动弹。
那晶莹透明水痕逐渐变成殷红血水,晕了棉白被褥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