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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

淮水

    淮水

  • 作者:探春山分类:现代主角:吴维扬 林淮来源:长佩时间:2025-03-25 16:02
  • 文荒推荐抖音热文《淮水》,双男主暧昧拉扯。小说讲述了在1995年的灰色小城,吴维扬将冻在门边的林淮领回家,从此两人相依为命十多年。岁月变迁,吴维扬恋爱又分手、辗转大小城镇,唯有林淮一直相伴,可两人感情逐渐复杂难辨。吴维扬强吻林淮表明身份,林淮虽害怕却因“哥哥”身份坚守,上演一段无血缘却难解难分的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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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他究竟怎么待过林淮,这事身边人讲得比较多,他自己却没太想过。若要他来说,那也不过是一推门,又一拉拽的事。

遇见林淮那年他十三岁,将升初三,照理是生活无法自理又要对全世界抱有敌意的黄毛小孩,然而十一岁时成为孤儿,他还没来得及对世界释放敌意,便被世界的敌意掀倒。他不愿报之以歌,于是冷眼相待。他的冷眼是在冷眼中磨出来的,因而与其他同龄人的冷眼又截然不同。

独自住在邬州小巷里朝北的底层出租房,他堪堪熬过两个新年。比冬天的刺骨更加难熬的是初春的凛冽。天回暖了,大衣尽可收了,花与草叶都露出春意来了,猝不及防连夜降温,一切又都被打回原貌。倒春寒,说的就是这般天气。此时的冷不如入冬,失去的不仅是温度,仿佛原先的盼头成了笑话,连希望也一并失去了。

1995年倒春寒降临的那晚,林淮流浪至他的门前。

早晨八点,他准备去菜场。这个点的菜市场都是些挑剩下的东西,品类不多,质量也良莠不齐,但是胜在便宜,运气好时半价就可到手,摊主赶着收摊,眼见卖不出去,丢了也浪费,于是净往手里送。

他推开铁门,正要抬脚,被背靠墙根蹲坐的小孩儿吓了一跳。门一抖,小孩缓缓转过头,见门开了,嗖地一下站起身。

小孩的脸被埋在立起的棉服领子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双眼皮,卧蚕微肿,眼角也是圆的,带点下垂的弧度,看起来天真可怜。眼里蒙着层水,却很有神,亮亮地泛着波光。小孩将衣服拉下来,毛领底下是张小巧的鹅蛋脸,不只是脸型,鼻尖、嘴唇、下巴,都是小巧的,鼻子冻得通红,嘴唇隐隐发紫,像受了不少寒。张开嘴,唤道:哥哥。声音与长相一样地软和。

这样的软和是不可冷眼相待的。他不由自主收起锋芒,问:你怎么自己在这?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爸爸妈妈,小孩说,语气没有悲伤,当寻常事似的。吴维扬懵了一瞬,他继续讲:我有小云阿姨,小云阿姨叫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你家在哪?

小云阿姨说,找到了你,这里就是我的家。

吴维扬反应两秒,瞥见小孩身旁的大包裹,一下拉上门。不知谁家扔孩子扔在他门口,这下可摊上事了。正在想对策,门缝间传进细密的呼唤:哥哥,哥哥。小猫叫似的。风哗地一阵响,将话音盖住,在狭窄的街巷间穿梭,留下呜呜的回音。

寒风消歇,屋外没声了,他却不忍心了。

方才拉上的门又被推开,小孩抱着胳膊不住地打颤,抬起双眸,漂亮的圆眼睛汪汪地看他,眼眶泛红,眼里蓄着泪。寒风穿过铁门直往屋里灌,就这么些许功夫,他握着门把的手已经冰凉。小孩怯怯地张开嘴,又叫了声:哥哥。语气比方才犹疑。他心生冲动,一伸手,将人拽进屋里来了。

铁门隔住春风,小孩靠在门边,合着手掌搓手。他放下买菜用的购物布袋,走到灶台边倒热水。一转头,小不点屁颠颠跟到身后,小手握住台沿。他将杯子推到他面前,不看他,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暗褐枝条:暖暖手,冻坏了吧——你叫什么名字?先别喝!烫。

林淮,我叫林淮。氤氲水汽朦胧地笼罩住他的脸,声音从水汽里传来,也变得湿润。

怀?哪个怀?

谁去掉言字旁加三点水,林淮说,淮水的淮。

淮水?

嗯。

淮水是淮河?你从淮河那边来?

林淮沉默了几秒,说:反正是淮水的淮。他轻轻吹气,水面泛起波纹。

吴维扬的视线落回他身上。林淮穿着件藏青色大棉服,挺时髦的款式,暗线划出菱形格,拉链上系根皮绳,领口拼接了段灯芯绒面料,在白皙的脖颈后现出天蓝里衬,与外衣的藏青相得益彰,看起来不像是路边廉价的地摊货,而像金鼎商城柜台里模特身上的流行款。

林淮的脸生得小巧,身形却有些微肿,或是因为里面的衣服穿得太多,棉服鼓鼓囊囊,有点笨拙。天冷,空气很快将水染凉,林淮对着杯口喝了些水,将杯子搁回灶台,一步一顿在房里巡逻,床铺、台灯、卫生间、衣柜,最后到书桌,煞有介事地摸了个遍,对着桌上随意摊放的作业本念道:吴,维,扬,抬头看过来,吴维扬沉默着,静静地回视。

林淮随手翻开书页,纸张因褶皱发出轻响。他的手在动,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吴维扬。他知道林淮想说什么,却不提起,也只是看他。最后还是小孩更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问,吴维扬哥哥,我待在这好吗?

他没回答,直到一道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林淮的眼窝,瞳孔遂由深黑变为清澈的琥珀。

他晃了晃神,移开视线,转而追寻光的来源。此处房屋向北,又是底层,总不见光。唯独偶尔,太阳照在河流对岸的玻璃门,经由某种恰到好处的微妙角度,才会如同恩赐般赠予转瞬即逝的、片刻的暖意。

那样的时分屈指可数,且照常理说来,不应该在此时——方才林淮蹲坐在屋外墙角,分明还是昏沉的阴天。

多年后他初任医生,接诊了一名膝盖骨折的年轻患者,手术顺利完成,病人却突发肺栓塞,引发急性右心衰竭迅速致命。其携带着罕见的因子V Leiden突变在寻常状态下不会表现出任何症状,却在手术后使血栓的风险显著增加,最终导致突如其来的玩笑般的死亡。于是他懂得人生的许多瞬间实际无章可循,在某些时刻,无理比常理更能决定命运的走向。

此时的他正处在对于秩序最为执着的年纪,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那不由逻辑与理性支配的指示已经以毋庸置疑的姿态介入他的生活——阳光在并不合理的时刻照耀在了林淮的眼窝;他没有家庭,没有钱,自顾不暇,绝不应该留下林淮。但他没有对林淮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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