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怕季琛误会，程攸行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但不是答应现在就交往。”
季琛全然不在乎程攸行到底答应了些什么，只捕捉到了那两个关键字，交往。
在社会心理学中交往是一个基本概念，是人出于满足需要的目的与其他人建立并发展关系。但似乎已经逐渐演化默认为指建立恋爱关系，语义异化和变迁真是一个奇妙的过程。
不管了，不是现在，那不就是总有一天吗。
于是季琛满口应下来，道：“好，好，你说什么都可以。”
程攸行叹了一口气，果然这家伙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最后再说一遍，放手。”
季琛迅速把手撤开。
程攸行揉了揉被按得发红的手腕，稍稍活动转了两转，强忍住想现在给季琛两拳的冲动。不是因为别的，浴室空间有限，打起来太不方便，改天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打。
“把衣服穿好，别他妈给我耍流氓。”
虽然非礼勿视，但多少还是不小心瞥见了些不该看的。
身材真是不错。赶紧收眼之后只能这样评价。
于是季琛又迅速应了一声把浴袍套好。
程攸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被淋得湿透的衬衫，黏贴在身上十分不适，真他妈想揍人啊。
这下真忍不了了，程攸行活动两下关节，右拳直朝季琛下腹攻去，力道一点没收，季琛被这一击狠狠吃痛半躬了身，捂住痛处自知理亏，倒吸一口凉气之余还不忘说一声对不起。
“真是谢谢你了，季琛。”程攸行冷瞥了他一眼，拧透衣袖的积水后去解扣子，“我他妈要换衣服，你还不滚出去吗？”
将眼镜扶正，另一手似乎是被锢久了有些僵，解扣子解得并不是太顺，慢慢缓缓地，不算平稳的呼吸在潮雾中流涌。
看得季琛从脸侧红到脖子根。
正要着急忙慌夺门而出，季琛还是停了下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季琛合上隔门，又返身朝程攸行走过来，踩着半温的浅水滩，一步一步缩短距离。
彼时程攸行正巧将最后一颗纽扣解完。
觉察到空气中挤占入异样的情绪，程攸行忍下不耐懒得抬眼便问：“请问季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身影倾覆下来，将他圈锁在这有限空间内，季琛垂眼靠去他耳边，声音哑着似乎有些缺水，他道：“可以抱一下吗？”
还以为你想做什么呢。
“现在还没到那个关系。”
季琛依然不动分毫，顿了一顿又道：“就当预支一下。”
程攸行扶正眼镜，直对上那双满是渴求的眼，心下也的确有一刻动容。
“没有下次了。”
这样说着，程攸行伸手环住他腰身，安抚性地在他后背拍了两拍。忽然间被他以更加一重的力道反抱住，理智已在出格边缘游走。
“你第一次主动抱我还是那次喝完酒之后把我当成你哥。”
模糊记忆迅速拼凑出他所说的那个片段，季琛似乎也预感到揭程攸行老底会发生什么，于是迅速抽身拉开距离，下一秒程攸行还是一脚踹过来：“季琛，我劝你谨言慎行。”
季琛瘸着腿逃离是非之地，临走前却计谋得逞地笑道：“遵命！”
总算送走季琛这尊大佛，程攸行颇无语地将湿透的衬衫朝浴室外一丢，重新拧开顶喷花洒。
温热水流细细密密打在肩侧，沿着身线顺势而下，浴室温度重新回升，热雾环裹周身，有种缺氧的眩晕感。
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清晰得有迹可循。
问季琛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一些现在不是时候的东西。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怎么说也得等到结案后。一年？两年？还是又过十年？他也说不准。
季琛能保证他的感情一直持续到那个时候吗。或者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以保证不受任何外界因素所扰吗。
程攸行叹了口气，多想实在无益。
关了花洒，从毛巾架上随手扯来一条浴巾裹了下身，拧开浴室门踏出去。
结果看见季琛正守在门口。
也许是看到一些不太该看的东西，季琛很礼貌地侧开了眼。
“你在门口守着干嘛？”程攸行又往前靠几步，颇无可奈何地笑了，“你躲什么？刚刚不是挺胆大的吗？”
季琛此时显然已经在正常状态了，神色颇有歉疚，两手紧张得不知往哪里放，交叠又撤开，试图作无事状揣手进兜，摸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没有口袋。
“那个……我好好反省了一下，”季琛抓了抓后脑勺，“抱歉……刚刚太冒犯了。”
不受控制，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觉得冒犯到他十分抱歉，但重来一次还是会那样做的。
“季琛，你今晚已经道歉两次了。”目光紧锁在他脸上，程攸行笑道，“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等下次真的做错了再道歉吧。”
他发现季琛其人在礼节方面真的很周到，虽然会自来熟像一台中央空调，但是会保留恰当好处的距离感，礼节周到的同时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疏远。
刻在骨子里的温良是不会被过往经历所磨灭的。
季琛才反应过来今晚自己好像一直在道歉，而程攸行似乎一直在骂人。
太不正常了。
于是岔开话题道：“那个，今晚，今晚我睡哪儿啊。”
程攸行朝右手前边里间一指：“睡客房。”
“那你睡哪儿？”
程攸行今晚第四次没忍住发火：“这是我家，我睡我房间，难不成他妈的和你睡吗？”
季琛那句“又不是没睡过”在对上程攸行势要将他生吞的眼睛时还是咽下去了。
最后程攸行睡在了他隔壁。
夜里很静，窗外偶有风声过隙，在枝间来回钻躲，窸窸窣窣更易好眠。季琛本来入睡极快，但不知道是认床还是怎么，今晚翻来覆去格外难睡。
脑子里全是浴室里那一幕。
最后季琛放弃抵抗干脆开始数羊，数到第九百三十一只总算有了困意。
好在晚上睡得很好，也好在什么也没有梦到。
第二天程攸行是被季琛叫醒的，迷迷糊糊摸开手机一看，闹钟响过了但没听到，季琛却道：“闹钟我帮你关了，可以多睡一会儿，从这里到学校大概只用十分钟。”
季大厨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荷包蛋焖面，只在门边就已经闻着浓香了，勾得程攸行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有早八的？”
季琛将眉一挑，道，你一周三天早八分别是周二周三周四，之前稍微留意了一下。
程攸行揉了揉乱发，心说你记性未免也太好了。
“快起来吧，早餐差不多准备好了，”季琛将手里一盘焖面轻轻一扬，炫耀道，“当当，鸡蛋焖面，手艺可不输外面的饭店哦。”
这家伙，几点起的啊，现在七点十五，他不会六点多就起来做早饭了吧。
等程攸行洗漱完坐上餐桌，才发现早餐居然还做了三明治和粥，旁边还搁了一碟水果拼盘。
还都是双份的。
夹了一筷鸡蛋焖面，酱汁入味正好，面也焖得恰到好处很有嚼劲，香得没话说，总之手艺令人折服。很久没吃过这样的早餐了。
季琛邀功似的盯着刚吃完一口面的程攸行，眼睛眨巴眨巴问他：“怎么样？好不好吃？本大师的手艺可是米其林三星级水准。”
程攸行陷入沉默。
何止好吃，简直是只应天上有。
“你几点起的？”
季琛昨晚临睡前订了个六点二十的闹钟，差不多提早了一个小时。
见季琛似乎毫无困意，程攸行放心点点头，返回去答前面的问题：“手艺不错，应该算是二十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餐。”
被人这么一夸，季琛愈加得意，连连自夸道：“你家冰箱里的食材没剩多少，我就自己发挥了，没想到好久没做过了依然宝刀未老啊。”
“你平时不自己做早饭吗？”
季琛抿了一勺粥，摇摇头否认道：“一般不会做，太麻烦了。”
“怎么今天早上有兴致亲自下厨了？”
程攸行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无非是想显摆一手，少年心性罢了。
季琛抬眼直视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然笑开：“当作给昨晚道歉了。”
还没等程攸行开口，季琛又补充道：“以及，打算从今天开始追你。”
说者坦坦荡荡，听话的人倒是红了耳根。
还未消尽的困意刹那间被击得粉碎，桌席间只觉气氛升温，脑中也乱糊糊搅在一团。
程攸行暗骂一句，面上却依然佯作无事发生只当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
季琛当然知道他不会应话，却也不放在心上。
追求程攸行得徐徐图之，他深以为然。虽然昨晚承认确实对他有喜欢，但他不敢确定占比究竟多少。
只要有一点显露的苗头，他就有信心将其无限放大。破案如此，追人也是同理。
果然是早餐做的太好吃了，未几便清了一桌盘，季琛迅速收进厨房，还颇周到地顺便洗净置去橱柜。一连串做毕，季琛抄起头盔掏出摩托车钥匙，开门冲他扬扬下巴：“走，专职司机送你去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