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待黎子卿与宫外羽一前一后离去之时,宫凌尘才收回看戏的目光,甚为慵懒的小幅度升了个懒腰,并云淡风轻道:
“母后可是有要事?若没有的话,先让儿臣洗漱更衣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容自然不敢多做停留,再加上周遭那些官员的闲言碎语,着实听得她心里烦躁的很。
“尘儿且慢慢处理吧…”
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杨玄隐,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要多加言语的意思,杨容便稍稍放下心来,任由身侧的宫女搀扶着离开。
一时间,犹如鸟兽散,整个宫殿恢复了原先的安静。
杨玄隐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垂眸望向自己那绑着纱布的手心,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自觉低喃出声:“这…”
他何时治疗过了?
“除了朕还能有谁?”宫凌尘将他疑惑的神色收入眼底,俊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剑眉却微微上挑,慢条斯理的起身道:
“要不是昨晚朕察觉事情不对,事先让人找了宫外羽那蠢货卯时三刻过来,你以为你能有此荣幸能让朕顺便寻来药物给你上?”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宫凌尘昨天夜里被某人蹭出了一身火,百般无奈之下才出门唤来太监,本意是想让他们把人抬出去,可是就在那空挡…
他突然间想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于是乎,才会有了刚才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损招儿来,而杨玄隐手上的伤口清理以及上药,也是宫凌尘昨儿夜里睡不着顺手弄的。
不过这一切宫凌尘并不打算说,毕竟被一男子撩出满身火,最后还睡不着的那股傻劲儿,也着实太丢人了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堂堂天子缺女人呢…
“谢过陛下…”杨玄隐也跟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见有小太监给宫凌尘递去龙袍给他穿上,便又冲他弯腰行了个君臣礼:
“微臣告退。”
清秀的眉眼间恭敬尽显,甚至是那身牙白锦衣都穿得整齐妥帖,让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
但宫凌尘却莫名看不惯他那似乎没有被影响到的淡定模样。
“朕说过让你走了吗?”从小太监手里拿来腰带自己系上,宫凌尘微微挑眉,看着那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男子。
没有让他起身,也没有让他退下,摆明了就是想秋后算账的意思了。
“微臣…”若是实话实说,传到太后娘娘那边,怕是会惹怒她,那到时候自己在皇宫里怕是更呆不下去了…
思至此,杨玄隐顿了顿,又道:
“微臣昨日路过太医院,见里面有颇多药材是微臣在秦源国未曾见过的,所以一时起了贪念,寻了些药丸当零嘴吃了…”
杨玄隐垂着脑袋,也看不到对方的神色,因此他出口的语调也甚是平缓,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煞有介事般。
只不过他低估了宫凌尘的智商,也低估了他那处理事情的果断程度。
“去“使臣居”把东西收拾过来,从明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
宫凌尘扶过那并没有褶皱的龙袍袖子,说的极其云淡风轻,只不过那狭长的桃花眼中却染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得有点男宠的样子…”
杨玄隐:“…”
什么情况??
走出太和殿的杨玄隐神色木讷,清秀的眉宇微微蹙起,步伐略显僵硬,显然是刚才被宫凌尘的那番言语给雷到了。
明明他已解释是因为药物才会留宿在太和殿中,丝毫没有提借兵力之事,为什么这南朝国的陛下还要将他留住?
还对外声称自己是他的男宠…
“莫非…他怀疑自己是太后那边的人?”许是想的太过出神,杨玄隐不自觉低喃出声。
但巧的是竟然没有走错路,这倒是令跟在其身后,被命护送他到达的众太监感到诧异。
不过都是混迹深宫的人,主子没有吩咐,他们自然不会贸然问话。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焦急且略显稚嫩的语调在不远处响起,唤回杨玄隐那杂乱的思绪,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扶苏…”
来人正是扶苏,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跟在杨玄隐身边多年,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儿时好友玩伴、现今患难至交。
这次来到南朝国,他确实也帮了杨玄隐不少的忙。
“公子,外面的传闻可是真的?”扶苏略显笨拙的抱着一堆画卷以及包裹,带有婴儿肥的小脸上鼓鼓的,似是有生气的征兆。
杨玄隐有些困惑的皱眉,往他身后瞧去,果然不出意外的见到一群太监在收拾房间的场面。
看来是被赶出来的没错了。
“半真半假吧…”杨玄隐笑着揉揉眼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太过忧心,又伸手帮他取下一堆画卷:
“我来。”
杨玄隐出身书香世家,自幼爱吟诗作画,当年也是秦源国有名的才子。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心心念念的文状元,却官路崎岖,招不少人陷害,而这一次来南朝国也是受歹人所害。
说是来南朝国这等锦绣绸缎满天飞的繁华地界当和平使臣、寻借兵力,倒不如说是给了他一份光明正大赴死的证书。
试问哪一个国家的君王不觊觎他们那个兵力不足且以内斗为日常的小国呢?
“公子,你可莫要给别人当男宠啊…”跟着杨玄隐走了有一会儿,扶苏还是忍不住的说出了口,脸色颇有几分凝重。
只不过此刻的杨玄隐倒觉得好笑就是了:
“后宫佳人万千,哪用得着我当男宠?”用画卷的光滑末端戳了戳扶苏那鼓鼓的脸颊,杨玄隐相当好脾气的解释:
“早晨皇宫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儿,不过是你家公子又被人算计罢了。”
“…”那你还笑得出来?
扶苏似有几分闹脾气意味的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甚至是连个余光都不给身侧的人了,活脱脱一赌气小孩童模样。
杨玄隐知晓他又在为自己担心,但又寻不到任何转移话题的法子,便也干脆的沉默不语,直到过了半晌,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子,咱们送信回去,跟大皇子说说咱们现在的处境,好让他差人把咱们送回去吧…”
“不行。”杨玄隐几乎是立马回绝,清秀的眉宇皱的更深了几分:
“倘若我借不到兵力,又或者是有意回去,那其他皇子便会借机拉他淌这趟浑水,我不能置他于危险之中!”
“他的命就值得公子这么拼命保护?那公子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这都多少次了…”
闻言,扶苏也是有些情绪激动,还想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对方那看向四周的谨慎模样,不由得心疼了几分。
“就你当个烂好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太和殿,扶苏是赌气般丢下这么一句后,便跟着一众小太监去了自己的住处。
丝毫不管身后的杨玄隐,而后者是相当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他又何尝不想离这些远远的,可是他做不到,自从三年前见到了那个人就做不到了…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现在满朝臣都知道你对皇上出言不敬且好色无能的德性了!”
杨容是在大殿门口一抹紫色身影窜进的时候,便立马抓了檀木桌上的糕点砸了过去,显然是气得不轻的模样。
甚至是连宫殿里的宫女们都没有谴退下去,便直接当场发怒,完全不顾及自己平时在众人眼中和蔼可亲的形象。
“母…母后…”
原以为宫外羽能灵敏的躲开,不料杨容这一手糕点过去,竟是直接砸在了他那带着黑眼圈的眼睛上,瞬间疼的他嘶哑咧嘴,踉跄的后退了数步。
杨容太阳穴突突直跳,到底是怒火战胜了理智,她终是没能拉下脸来替自家儿子查看一番,只敛起了几分怒火,淡淡问:
“怎么了?”
宫外羽正捂着眼喊疼呢,听到杨容这么问,又顶着肥胖的身躯缓缓踱步走近些许,就连出口的语调都低了三分:
“母后,那贱人不知好歹,竟然…”
听出他语气中的杀气,杨容顿时脸色冰冷,直接起身:
“闭嘴,从今日开始你就在宫里闭门思过,没有哀家的吩咐,不许出门!”
黎子卿虽然外表看似无害,妖孽风流,但那股狠辣劲儿,杨容是早就看出来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要将人拉到自己这边来。
因为她身边最缺的就是这样有心机的蛇蝎美人。
“母后…我说的不是…”宫外羽被吼的虎躯一震,但反应过来时,又想再说点什么,结果很成功的又让对方冷着声音给打断了:
“今后不许你再动黎将军的主意!”
说着,杨容给门口的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把人看住了,便想挥袖离去,可走了没几步又回来补充了句:
“把你爱养男宠的癖好给戒了,不然就算哀家扶持你上位,你也终究有一天会被人以这个把柄给拉下来的!”
掷地有声的言语宛若冰雪,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迫感。
宫外羽是足足呆滞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直至对方离去之后,他突然间暴躁的破口大骂:
“奶奶个腿儿的,他宫凌尘居然算计我,什么商议朝政顺便还送美人的,简直胡说八道!混蛋!禽兽不如!”
似乎是还不解气,他骂完还把桌子椅子推倒,一阵乱踹乱打的。
不过也实属正常,宫外羽向来被众星捧月惯了,再加上先皇还未驾崩之前,对他极其宠爱,故而成就了别人都该顺着他的心态。
而且最最让他此刻憋屈的是,他脸上的黑眼圈并不是什么黎将军造成的…
那会儿他还没调戏成功,正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说着一大段浑话,结果倒好,美人还没动容,反被路过的安王爷瞧见,话都没说几句便直接上手。
按理说,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他不至于这么惨败而归,可悲催就悲催在对方打完直接把美人拎了就跑,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的…
现在他被软禁起来,想报仇没法子,还又被勒令不许碰男宠…
“该死的,他们兄弟俩以后最好不要让本王瞧见,否则本王让他们断子绝孙。”宫外羽狠狠的一甩袖子,肥胖的脸上尽显凶狠。
可就在这空档,门口处却有小太监十分没有眼力劲儿的捧着笔墨纸砚上前来,恭敬道:
“羽王爷,这是太后娘娘吩咐奴才拿过来的,说是让您先学着,好在三天后的寿宴上,当着众朝臣的面作画…而且…”
“而且什么而且?就三天的时间,当本王是神人呢?”
宫凌尘暴躁的性子一上来,直接回怼了过去,甚至是还伸手想把面前那些笔墨纸砚打翻,可就在抬手的那一刹那,他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
“母后的寿宴,宫凌尘也会参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