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饿……
好饿……
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青年,他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白,白的都能看清血管。
“好饿啊…”
他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目光看向不足五步远的门口。
是出去问邻居借点儿吃的还是继续躺着呢?
——躺着吧,睡着就不饿了。
他如此想完就爱上了眼睛。
他能如此想绝不是怕给邻居添麻烦,而是他懒——懒得动。
懒得找工作养活自己,花完卡里最后十几块钱点了外卖后,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饿吗?饿。
要出去找吃的吗?不要。
外头热,他宁愿饿着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
“姜懒!”
“姜懒!”
“你家这孩子是真懒,从早上叫到现在了他硬是一声儿不吭,咋的是想造反啊!”
门外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很快又响起另一道讨好安慰他的声音:“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这都有孕了可千万不能生气。”
“我还指着你给我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呢!”
“去,把你儿子喊起来,一会儿媒人就带着男方来了看他这样人家能愿意吗!”男人还是生气道。
“姜懒,兔崽子给我起来!”
好吵…姜懒皱眉。
饶是被吵的睡不着他也没有坐起来或是捂上耳朵,而是继续就那么睡着。
“你个兔崽子,你还跟我装听不见是吧!”
外头的男人恼了,一脚踹开了门,冲进屋里把姜懒薅了起来。
姜懒震惊,姜懒害怕,姜懒面色淡淡——这人…谁啊?
穿的什么破衣烂衫?
“看我做什么,今儿你不嫁也得嫁!”男人看着他满口喷唾沫:“就你这身懒骨头,能有人娶你就不错了!”
“你可别跟我找事儿!”
姜懒皱眉。
什么嫁人?他在说什么呢?
口水都喷到他脸上了,肯定有味儿。
“你爹已经死了,你的事儿就得由我这个阿父做主,你今日就是死了也得死到你夫家去!”
男人还在骂着,却被姜懒接下来的动作惊的结巴了。
只见姜懒身子歪倒,脸蹭到男人身上轻轻摇动着。
“你、你干嘛……”
姜懒:擦口水,擦口水。
“你…唉……”男人突然叹息了一声,声音软和了不少。
“儿啊,阿父也没办法啊。”
“你爹去了都没给我留个种,现在你后爹怀了孩子,他不想留你我能咋办啊。”
姜懒顿住。
什么爹爹阿父的?
他不是孤儿吗?哪儿来的亲人啊?
男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心酸苦楚,姜懒却是难得的坐起来打量着屋子。
土房子,木桌子,不是他的小屋子。
他莫不是——饿死了?!
怪不得感觉不到饿了呢。
他又看向喋喋不休的男人,刚想说这地狱还怪有意思呢,一串奇怪的记忆汹涌而来。
凤泽朝——没有女人的世界?
这个世界只有男人和哥儿,哥儿虽与男人生的一样,胳膊上却有个天生的莲花纹。
哥儿如同女人一般可以生孩子。
他现在就是个哥儿,名字还叫姜懒。
年初死了爹,刚过头七阿父就娶了后爹。
这不后爹看不上他一身懒骨头,立马将他打包嫁人了。
哥儿?
姜懒垂下头抿唇。
是个和女人一样的身份。
那是不是就是说,他嫁了人就有人养了!
想到这儿他难得的开了口:“他会养我一辈子吗?”
“额…自、自然!”姜阿父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的艰辛不易,被儿子问的卡住了。
“你嫁给他,他就是你的夫家,他养你一辈子是天经地义的。”
“哦。”姜懒淡淡应声:“嫁吧。”
“你,啊?”姜阿父还以为要再多说些什么他才肯嫁人的,没想到就这么同意了?!
“你确定要嫁?”
姜懒重新躺回去:“嫁吧。”
“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阿父啊了两声才开始解释:“额、对方今年二十六了,大是大了点可不是因为他有啥毛病啊!”
“他早年参军去了,这不才退伍回来嘛,所以年纪就大了点儿。”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听说他立了功领了百两银子回来呢!”
“你满村儿打听打听,哪家有百两银子的,你可是咱们村儿头一个高嫁的!彩礼都给了十两呢!”
姜懒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问道:“这好事儿怎么落我头上了?”
姜阿父:……
他尴尬笑笑:“对方从战场上领了两个孩子回来,说是战友遗孤,不过大家都不信。”
“虽说你是去做后爹的,可、可把银子牢牢把控在手里,等生了孩子……”
‘滴,好后爹系统已上线!’
就在姜阿父说话时,一道声音在姜懒脑海内响起。
‘滴,好后爹系统已上线!’
‘请问宿主是否绑定?’
姜懒翻个身:“什么是好后爹系统?”
‘就是绑定本系统,勤勤恳恳照顾好你的两个便宜儿子,照顾的好有奖励哦~’
‘请问宿主是否绑定?’
姜懒闭眼:“拒绝。”
‘好的即将绑定成……什么?’
‘为什么拒绝!’系统不理解。
这大千世界所有的穿越重生者不都是很期望被它们系统选中的吗?
姜懒闭眼:“没有为什么。”
他一个懒到宁愿饿死都不想出门求食儿的主,让他去勤勤恳恳照顾孩子?
真会异想天开。
除非他死了…不对他已经死了。
除非他活了…不对他又活了。
反正就是不可能。
什么好后爹系统,一听就很辛苦。
‘为什么啊!我可是系统啊!’
姜懒不理会它,说了它也不明白。
一身懒骨头的人,别说是绑定系统了,就是在他脚边儿扔锭金子,他也得思考弯腰捡起来累不累。
‘请宿主确认绑定,否则本系统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姜懒沉默。
‘你!’
‘好样的!’
‘这世界想绑定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是谁!’
‘还有你真的很装!’
姜懒继续沉默。
系统:……
‘不绑定拉倒,我走了!’这道电子音有几分气急败坏。
下一秒,姜懒只觉得脑内一清,整个人都舒坦了。
甚至打起了呼噜。
还在诉说心酸的姜阿父:……
这个逆子,竟然睡着了!
外头姜后爹喝了两碗茶水还不见人出来,忍不住去屋里看了看。
一看到姜懒睡着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没见过这么懒骨头的人!
他嫁过来的这半年,这人干活儿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他跟在屁股后面拼命敲打着才肯干的。
“他怎么又睡了!”
姜阿父看到夫郎进来,立马换上一副笑容模样:“这孩子就是个懒骨头,说也说不动。”
“你不要管他,嫁了人有他吃苦的时候。”
“可一会儿人家就来接人了,他这躺着想什么样子啊!”姜后爹皱眉。
“你把他弄醒!”
姜阿父也没办法,只得认命的推搡姜懒:“姜懒起来别睡了,人家一会儿来了!”
“要是人家看到你这样毁了婚,你就等着被赶出家门饿死吧!”
饿死?
姜懒一听坐了起来。
饿死的确不是个舒服的死法,他犯懒就是为了让自己舒服的。
他下了床:“我要洗把脸。”
“什么?”姜阿父和姜后爹没理解他的意思。
姜懒一身的软骨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又白又嫩,纤细修长。
跟他的很像。
他是饿的浑身没有二两肉,可脑海里的记忆这人明明吃的很好,怎么也这么瘦弱啊?
他不想多思考,转头道:“给我打水,我要洗脸。”
姜阿父气的喘气儿:“……”
“我可是你阿父,你竟然让我给你打水洗脸伺候你?!”
“你想造反啊!”
姜后爹也跟着阴阳怪气:“可不咋地,这半年我可没少给你这懒货儿子打洗脸水!”
不管这两人如何情绪激动,姜懒始终表情淡淡,一言不发的坐回床上。
一副那就这样吧的样子。
姜阿父退后几步,大骂一声:“逆子!”
不情不愿的转身出去打水了。
心里止不住骂姜懒他爹,好好地孩子非要听信破道士的谗言都给养废了!
什么三魂七魄不全,到了十七岁就好了。
这十七岁的生辰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也没见儿子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懒得要命的样子!
‘哐当——’
姜阿父把水盆儿往桌子重重上一放:“洗吧,好好洗洗你那张脸!”
“你也就只有这张脸拿得出去了!”
“要是今日你嫁不出去,你就滚到野地坟堆里住去吧。”
姜懒静静听着也不反驳,无悲无喜的模样看的姜阿父两人心烦。
他洗完脸坐好,仰头看着姜阿父:“阿父,我饿了。”
姜阿父:……
他一噎,可看着儿子仰着头的模样又觉得他可怜,到底是从小宠到大的,他生出几分不忍。
“老姜,我肚子难受。”姜后爹一看丈夫这样儿就知道他又心疼儿子了。
立马哎呦哎呦的喊起来:“快,快扶我回屋歇会儿。”
“好好好。”姜阿父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虽然儿子是自己宠大的,可到底是个要嫁出去的哥儿,不能传宗接代。
还是新夫郎肚子里这个重要,是个男儿,家里的后代。
姜懒见两人走了也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定定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一头长发养的很好,顺滑的披在肩头,眉毛生的很是有型,一双微垂的眼眸里平淡无波。
“跟我长得倒像。”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养的比我好,瞧起来健康多了。”
他说完站起来往外走,寻着记忆去了灶房。
掀开盖着的高粱篦子,锅里赫然躺着两根蒸红薯一碗稀粥和一个野菜饼子。
他也没嫌弃,坐在灶台上就吃了起来。
红薯虽然是蒸的却不粉干,红心的带着蜜一样的甜味儿,让他好心情的眯了眯眼。
“哎呦,这大喜的日子院儿里怎么这般冷情啊?”和着这尖锐的嗓音,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紫衣裳的男人走进来,手帕一晃喊道:“新郎官儿来接人了,怎么不见人呐?”
“来了来了!”姜后爹也不肚子疼了,立马冲了出来。
姜懒对外头的动静不感兴趣,只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媒人故意拿捏的嗓音很是难听:“哎呦,这是干嘛去了,新郎官儿快来见过岳家。”
他往后看,走进来一个身高九尺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红衣裳,肤色是健康的麦色,一双眉眼生的刚毅非常,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有型。
是个帅气的男人。
美中不足的是,左脸上有一道疤从眼下划到了耳朵。
让他瞧起来十分的骇人。
“岳丈岳父。”他开口,声音很有磁性。
姜后爹目光落在他手上提着的半腰高的礼盒上,笑的合不拢嘴:“快快快,岷山快进屋歇歇。”
“好。”向岷山点头。
他抬脚往里走,路过灶房时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深深入了迷。
只见阳光穿过灶房的木窗轮到坐在灶台上的少年身上,照的他面皮儿白的发光。
一双眼睛微微阖着,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向岷山目光下移,落在那张一开一合的唇上。
莹润粉嫩……
想亲。
他不自觉吞咽口水,站定不动。
“哎呦,看来新郎官儿很喜欢你家夫郎啊!”媒人见状跟着往灶房看了一眼,立马调侃出声。
回头又对姜阿父道:“怎么你家姜懒还穿着常衣啊?还不快领人去换上喜服出嫁啊!”
姜后爹脸色愣了一瞬,暗骂糟心糟心儿就要上前去拉姜懒。
姜懒哪里肯依,他还没吃饱。
他目光穿过几个人,直直落到向岷山身上,声音淡淡:“我饿了。”
听在向岷山心里,却是柔软好听,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
“你吃。”
他放下东西走进来,挡住所有的目光,将他的小夫郎严严实实的藏在他的阴影里。
“慢慢吃,不着急。”
姜懒看着人走近,不自觉扬起头。
好高,好壮。
隔着衣裳他仿佛都能看到对方健硕的肌肉。
眼瞅着姜懒要低下头,向岷山立马开口:“我叫向岷山,我是你夫君。”
姜懒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要嫁给男人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开口,他却说了别的:“一会儿你背我回去,我是不愿走路的。”
“好。”
向岷山上前一步,擦掉他唇边儿的红薯泥。
接触到柔软唇瓣的那一刻,胸腔里立马疯狂叫嚣着,占有他占有他……
这疯狂的想法烫的他手指一缩。
他脚步不动,沉静的面容隐藏了内心的想法。
而姜懒就那么细嚼慢咽的吃完了食物。
他捻了捻手指,食物残渣的触感让他不太舒服:“几时走?”
向岷山看出他的不舒服,拉过他的手用袖口一根一根擦干净他的手指。
白嫩,柔软。
他声音喑哑几分:“原本接了亲就要走的,那边儿还等着我们回去开席。”
“吃饱了吗?”
“嗯。”姜懒点头。
他看着男人麦色的双手在自己手上动作,掌心粗糙发热,很健康的一个人。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你有两个孩子?”
“嗯,你介意吗?”向岷山看着他,没有着急解释两个孩子的来历。
姜懒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
“我很懒,也怕疼。”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背,被擦红了。
他说:“我不介意你有两个孩子,亲生的也好战友遗孤也罢。”
“总之,我不想生娃娃。”
说起这个他浑身发起一阵恶寒,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接受了自己嫁人,不代表能接受自己能生娃这种、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儿。
向岷山感受手中的柔软消失有一瞬失落,听见他的话也没有多大反应:“你不想生,那就不生了。”
他看了眼窗外,日头快要正中。
“走吧,别叫那边儿的客人久等了。”
姜懒站起来,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好。”
“你要背我回去。”他又补充一句。
如果要自己走,那他还是不要嫁了。
“自然。”向岷山点头,刚毅的脸上似笑非笑:“我是你夫君,本就该背你回家的。”
这个回答让姜懒心情好了不少。
他没空纠结自己的是穿越还是重生,也没空难受自己身为男人即将嫁人生子。
亦或是他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根本不想考虑这些,只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出来了,把嫁衣换上吧。”姜后爹一见姜懒就心情不好,但碍于向岷山在忍了下去。
向岷山站在姜懒身后,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人耳朵一痒:“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姜懒没说什么走进了屋里。
再出来便是一身红衣。
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也被束了起来,露出一张清俊秀丽的小脸儿来。
不待向岷山说什么他就抬起手:“回家吧。”
向岷山笑了笑,骇人的面容变得柔和。
他蹲下来声音温柔:“好。”
“我们回家。”
姜后爹站在后头翻了个白眼,松了一口气。
懒货祖宗送走了,只要他这胎生了个男儿出来,日后这家里就是他当家作主了。
姜阿父追出来:“这就走了?”
“他还没跪拜他阿父和爹爹呢!”
向岷山回头眉头微皱,冷毅的面庞带着不耐,看的姜阿父心头一跳。
他突然想起这人还有个罗刹名号。
那是连自己亲阿父亲爹爹都不顾敢拿着砍刀威胁的人,他可不敢招惹。
“不拜就不拜吧。”他扯开一抹难看的笑容:“路上慢点儿,去吧,去回家吧。”
姜懒趴在向岷山宽厚的背上嗅着他身上阳光的味道淡淡点头:“阿父,保重。”
姜阿父喉头一梗,有些心酸。
这一走,就再也难见到了。
他站在大门口摆摆手:“保重,保重……”
向岷山嗯了一声,背着自己柔软的小夫郎转身离开。
手上的触感很是柔软,让他忍不住捏了一把。
姜懒:“……”
“轻一点儿,我怕疼。”
这一声仿佛带着求饶那样听的向岷山心尖儿痒,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兴奋了起来。
这种兴奋却不是战场杀敌的那种,而是带着极其压抑的想要释放的欲望的……兴奋。
一开口,他嗓音沙哑:“好,我轻一点儿。”
听的姜懒脊椎一痒。
真是奇怪。
他皱着眉动了动,却感觉背着他的人双手固他更紧了:“别动…别乱动。”
向岷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变化。
所有的热度都冲向下腹,隐隐有了起势的念头。
他竟不知自己是如此重欲的人。
清了清嗓子,他没再说什么快步往家里去。
一路风景清新如画。
六月的稻穗生长正好,沿路的野花野草也十分茂盛,便是山脚下的石头上都卧着开了花的苔藓。
姜懒看的眼睛一眨不眨。
他是有多久不曾走出出租屋看看外头的风景了?
“前头就是槐花村。”
路过一片槐树林时,向岷山突然开了口:“年初我刚盖好了新房子,里头家具也是新添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
“我重吗?”姜懒看着风中摇曳的槐花,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向岷山轻笑摇头:“你还不如我舞的那柄长枪重。”
穿过槐树林,村口站了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儿。
看到向岷山他们跑过来:“阿父!”
“阿爷和爷爷都等着急了,还有二叔三叔他们,一直招呼宾客们等你们呢。”
“这是我两个孩子。”向岷山同姜懒介绍:“大点儿的是张阳阳,十五岁了,叫他阳哥儿就好。”
“小点儿张童童,八岁了。”
姜懒看着两个孩子,确实跟向岷山不像,点点头打招呼:“你们好。”
两个孩子沉默一瞬:……
“爹,爹爹好。”张童童率先打了招呼。
张阳阳却直直看着他,也不吭气儿。
向岷山开口:“先回家。”
向家院儿里,宾客坐的满满当当,各种说话的声音吵闹哄天。
向阿父看到儿子脚步转了一瞬想逃走,还是忍着应了过来:“岷山,咋去了这么久啊?”
向老爹也过来了,挑剔的看着姜懒:“你不会一路把他背回来的吧?”
“这都到家了怎么还不把人放下!”
向岷山面色冷一分:“别管我的事儿。”
“你……”向老爹噎了一下面色不好看。
可到底心里亏欠儿子的,在他面前硬不起来。
姜懒打量着向阿父两口子。
衰老很严重,皮肤晒得发红,抬头纹很严重。
但不难看出向岷山长得像他阿父。
张童童走过来乖巧的开口:“阿父,先把爹爹放下来吧。”
“该开席了。”
跟在他身后的张阳阳只盯着姜懒瞧,没说一句话。
“你想坐哪儿?”向岷山问背上的姜懒。
“都行,我想和你坐一起。”姜懒摇摇头,他刚吃完饭根本不饿。
“好。”向岷山穿过向阿父两口子寻弟弟们那桌将夫郎放下。
向老爹不愿意了,撞了撞向阿父的胳膊:“你看看他,这日后还不得被夫郎骑到头上去啊!”
“你别多管闲事啊。”向阿父瞪他一眼。
“咱们欠了老大家的,他跟咱们也不亲,你可千万别再作妖了。”
提起这个向老爹也没话说了。
当年要不是他,儿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离家十几年不曾给家里来一封信。
“大哥。”刚坐下,旁边儿穿着灰布衫的男人就喊了一声。
紧接着他旁边儿的男人也跟着喊了一句:“大哥。”
“这是我二弟和他夫郎,向岷川、罗光。”向岷山淡淡点头,转头跟姜懒解释。
姜懒冲他们点头微笑:“我叫姜懒。”
“哥夫郎看着年纪不大啊?”左边儿一个头上绑着蓝布条的男人问了一句。
他腿上还趴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男孩儿。
姜懒嗯了一声:“我今年十七。”
“咦,那是小。”男人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李铁子,这是我相公向岷河。”
“这是我小儿子金宝。”
铁子?
姜懒看向李铁子,目光率先瞄到他浓密的头发上,难得的笑容开朗了不少:“多大了?”
“满五岁。”李铁子笑着回答。
向岷山也是第一次见姜懒有如此笑容,不是那种淡淡的仿佛随时都要消失的感觉。
忍不住开口:“三弟夫郎要是有空多来找懒懒说说话吧,他刚来这里不熟悉。”
“这当然行。”李铁子满口答应。
这话让老二两口子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又插不上话。
被迫说话的姜懒:……
他眉头微蹙,有些幽怨的眼神投到向岷山身上。
看的向岷山浑身一震,那股莫名的冲动又攀了上来。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夫郎的小手,压低声音凑过去道:“外人多,莫要撒娇。”
姜懒:……
什么眼神,他哪里撒娇了!
‘——咚——’
一声锣鼓敲响,向阿父站了起来:“开席咯~~~”
下一秒吹拉弹唱响起,来家里做饭的厨子们也开始了盛饭上菜的流程。
李铁子一听就立马站起来喊自己大儿子:“金银!吃饭啦!”
罗光也跟着喊起来:“大满、小满,小暑!吃饭了跑哪儿去了这三兄弟!”
姜懒打量着一院子的人,终于有些分清了哥儿和男子。
成了婚的哥儿头上会把所有的头发都用一根带颜色的布条儿绑成马尾,没成亲的则是绑一半。
男人则是无论大小都将全部的头发窝成一个丸子束在头顶。
“爹爹,我要吃肉!”一个扎了一半儿头发的小男孩儿跑过来,往李铁子身边儿一坐张口要吃的。
李铁子替他拢了拢头发道:“等着,一会儿少不了你的。”
“这就是大伯夫郎吗?”向金银看向姜懒,眼睛眨巴眨巴笑嘻嘻开口:“长得真好看。”
姜懒笑笑问他:“多大了?”
“七岁。”向金银回答。
“阿父,爹爹!”几声喊叫,这桌上又来了三个男孩儿。
罗光看了眼没眼色的儿子们,替他们害臊:“喊人。”
“大伯,伯夫郎。”三个人喊的整整齐齐。
紧跟着罗光便介绍:“这是我三个儿子,大满十岁(哥儿),小满九岁,小暑七岁。”
姜懒嗯了一声,饭菜也快上齐了。
几个孩子还算乖巧并没有发生什么哄抢的情况。
向岷山一直注意着自家夫郎的动作,见他端起木杯嗅了嗅里头的酒水,低下头小声解释了一句:
“这是米酿。”
“朝廷禁用粮食酿酒,却不禁用大家喝米酿。”
“不醉人,你尝尝?”
姜懒看他一眼,抿了一小口。
就是醪糟的味道,不过却多了丝酸。
他评价:“还不错。”
向岷山笑了笑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吃什么同我说,我夹给你。”
姜懒摇摇头:“我还不饿。”
主要也是这饭菜做的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
青菜被汤汁浸着,肉菜并没有上糖色,看起来油乎乎的泛着白。
“好。”向岷山应了一声,吃自己的饭。
姜懒侧头看他。
这人吃得快,好像也不挑嘴。
无论荤素夹一筷子嚼了三两下就吞咽下去,接着便是下一口。
吃相很是粗鲁,不过却不难看。
吹打的响器声逐渐停了,村儿里的众人也都吃了个饱。
不过却没有谁折菜回去。
姜懒看着一院子狼藉有些抗拒,他是不想打扫这些的。
似是看出了他的不情愿,向岷山贴心开口:“剩饭剩菜由阿父他们一起收拾了挨家挨户送一碗。”
“你不用管。”
姜懒听了心情好了不少,他应了声就站起身:“我住哪屋?”
吃饭时他打量过了,这新盖的青砖房总共有四间屋子,除却通风的灶房,其他的不知道里头什么样。
不过这院子倒大,要是再种几棵树,放个躺椅午睡肯定很舒服。
“我们住主屋。”向岷山也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往主屋去:“屋里东西并不多,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柔软的被子,舒服的枕头。”姜懒想了想,随口说了句。
向岷山听话的点头:“好。”
漱了口领着夫郎进屋。
推开门,屋里确实没什么东西。
只一张床,床上放了一套干净的被褥。
姜懒走近耸了耸鼻尖,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被褥像是刚晒过,闻起来暖暖的。
他毫不客气的坐下,没注意后头的向岷山关了门,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向岷山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干涩:“你喜欢吗?”
姜懒没什么表示,只是看着他。
他也不知怎么的,浑身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心里更是咚咚跳的慌乱。
下一秒,凑近的向岷山就把人抱了起来。
姜懒:……
原来是要洞房了。
可这大白天的,外头还有人呢啊?
向岷山将人放到腿上,忍不住凑近自己的小夫郎:“阿懒、懒懒……”
姜懒只觉得浑身难受,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懒懒……”
向岷山将脑袋埋进自己小夫郎的脖颈上,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干净清爽气息。
这让姜懒害怕了起来。
虽然心里劝说自己嫁了人,可真的要酱酱酿酿,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他以前虽然没有喜欢过女人,可也不能一上来就和男人负距离接触啊!
而且他自觉并不能压制对方。
向岷山抱着自己的小夫郎,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着。
动作一停,他喑哑磁性的声音在姜懒耳边炸开:“你害怕?”
姜懒被这声音刺激的头皮发麻,但还是深呼吸一下摇摇头:“不怕。”
“只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早晚都要面对的,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来吧,他不怕!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强迫自己仰头看着向岷山的眼睛,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会养我一辈子吗?”
“当然。”向岷山神色笃定。
自打第一眼看见自己的小夫郎,他心里就认定了这人。
自然是要与他一生一世的。
姜懒心口微松:“好。”
他抬手,葱白的手指抚上男人坚毅的面庞,捧着人仰头在他下巴啄了一下。
要绑定长期饭票,肯定得付出点儿什么的。
向岷山一愣,呼吸重了几分。
他原以为夫郎不愿意,本打算今天算了的。
既然人主动送上来了,他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宽大的手落在姜懒后脑勺上,牢牢将人固住,一个急促到毫无章法的吻落了下来。
姜懒:……粗鲁。
一吻闭,姜懒有些呼吸不畅。
向岷山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宽大的手掌灼热的点燃背部,逐渐向下……
磨人、又痒又怪。
“等,等一下……”
让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向岷山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子:“痛吗?”
姜懒抿唇,还是摇头。
不痛,但很怪。
“……”
“呃~”
姜懒浑身一抖,瞪着眼睛十分的不可置信。
这突如其来的异样让他双眼迷蒙。
“别怕,是我。”向岷山的声音像是指路的明灯,让他在大雾里找到方向。
他努力攀上这人宽厚的肩膀,感受那风雨欲来的狂势。
“嗯~”
“向,向岷山……”
……
……(懂得都懂,不过审啊)
不急,来日方长……
……
再睁眼已是夜深。
昏暗的油灯照着屋子,姜懒倦怠的出了一口气,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抱着。
他抬眼正对上欣赏他的向岷山:“……”
“你没睡?”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二人一同开口。
姜懒摇摇头。
身上除了酸软无力,并没有什么黏腻的感受,想来是这人替他清理过了。
但是腹中空空饿的他发昏:“我饿了。”
“中午剩了许多肉菜,我去给你热热。”向岷山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露出他紧实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
看到上头的牙印儿,姜懒脸红了一瞬。
想起他说的所有剩菜折到一起,姜懒有些不愿意:“我不要吃那些肉。”
向岷山没问为什么,很快穿好了衣裳:“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姜懒也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
他随口道:“清汤面吧。”
“好。”向岷山点头。
门被推开又关上,姜懒听到外头有说话声。
是向岷山:“怎么还不睡?”
“就睡了。”这声音姜懒不太熟悉,应该是张阳阳吧。
“阿父……”
向岷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儿的少年:“怎么了?”
张阳阳捏紧衣袖摇摇头:“没事儿。”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快睡吧。”向岷山拒绝的很干脆,转头进了灶房。
张阳阳嘴巴瘪了瘪,眼角溢出委屈的泪花,但还是转身关门回屋。
清汤面好做,却很难做的好吃。
姜懒只吃了几根青菜两口面就放下了碗。
“不好吃?”向岷山问他。
姜懒点点头:“好咸。”
向岷山端起碗吃了道:“那我去再给你做一碗。”
姜懒摇头,躺下了:“不要了,我困了。”
向岷山沉默一瞬,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我一个人糙惯了,你喜欢什么我慢慢学。”
“你不要一个人生气。”
姜懒笑了笑:“没有生气。”
“我真的困了。”
说着打了个哈欠。
向岷山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不像说假话才放下心来,漱口后抱着人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