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柳宇枫坐在看着甘雁之端来粥放在他面前,柳宇枫看着比自己脸还大的一碗皮蛋瘦肉粥说:“雁老师,这个是不是太大一碗了?”
“少说点话,吃吧。”
柳宇只好悻悻地拿起勺子喝粥,是一碗很有锅气的粥,喝起来就想到了两个人读大学,刚刚确定关系,他上完晚课,就会从A区,跑到B区去,专门去找甘雁之跟他吃宵夜。
甘雁之过了九点就不会吃任何东西,但如果柳宇枫有空来找他,那就会作陪,不点东西纯看柳宇枫吃东西,总会把嘴巴塞的满满的,吃起来特别香的感觉。
他就坐在对面听柳宇枫讲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哪个校区又着火了,哪个宿舍又停电了,今天宿舍又杀了几只蟑螂,做了杀生罪过的事。
下楼的时候,楼梯上有条蛇,他以为是玩具,拿起来一看那蛇就抬起头看他,他吓得扔了回去,可能是哪个宿舍养的宝贝小蛇偷偷溜出来了吧。
“当是那个蛇朝我抬头,蛇信子吐出来的时候,我靠,我以为他要咬我了。”
甘雁之突然觉得,他之前觉得非常无聊,没什么好关心的琐碎,从柳宇枫嘴巴里说出来就非常有意思,但就是看到他脸上的伤,撇了一下眉头。
“换宿舍前的伤口还没好?”他伸手去摸脸上的淤青。
柳宇枫躲了一下,环顾四周说:“你注意点。”
甘雁之点了点头。
柳宇枫嘿嘿笑了一下说:“没事,都不疼了,淤血没散而已。”
“为什么打架?”
“我靠,他妈的,说起来我就来气。你知道学校助学金的事吧。”
“怎么了?”
“卧槽我实在不理解有些人鞋子好几千呢,衣服包包什么的样样不缺,还要申请学校助学金,几百几千的,他们哪来资格。有个同学比较害羞,问要不要公示,我说要,她就有点犹豫了。”
“可能怕人说?”
“是吧,我看她那鞋子就洗白了,就说公示而已,能减少点学费也好啊,她就就申请了。结果最后要搞班级投票,我他妈的,奇了不是,在我们宿舍鞋买了一柜子的人过了,那个女生没过。”
柳宇枫拿着勺子狂戳那个饭说:“然后那天他说领了助学金,让别人帮他看看买这双鞋怎么样,我看他得瑟那样,我就生气,想到那个女孩坐那安慰我说没关系,下学期再申请。”
柳宇枫气的脖子都红了,没好气地说:“然后我没忍住……动手了,我知道暴力不好,可是你知道吧,就无名火啊,我他妈……”
甘雁之皱眉:“所以我们群里转的那个视频是你?”
甘雁之很少看群里消息,不会点开那个转发的信息合集。
柳宇枫得意笑说:“我跟他打到出了宿舍,一路打到宿管阿姨那,我不管,辅导员领导不来,我就不停,就等着事情发酵。我知道这样很极端,但我当时已经打了,将错就错让这事曝光,鬼知道之前有多少人干过这种事呢。”
处于强权位置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到弱者的处境,因为他们连想象这种动作都不会发出。
甘雁之摸了摸他的头说:“我男朋友好勇敢。”
柳宇枫要是有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甘雁之立马就说:“但下次不要伤到自己,会有更好的办法,不要这么冲动。”
柳宇枫立马耷拉下脑袋说:“知道了。”
甘雁之看着眼前喝粥的人,热气腾腾的烟雾袅袅,过去十年了,柳宇枫吃东西样子依旧没有变,喝粥也能把腮帮子弄得鼓鼓的,要不是喉咙痛,在就喋喋不休了。
突然饭堂就有人喊:“偷拍!诶,偷拍我裙底!”
一群人乌泱泱的,柳宇枫立马就往那瞧,都没人去抓那人,眼看人要跑了。他把立马就丢下勺子,一把抓住那个男生的手,那人还挣扎要逃跑,立马就被柳宇枫扭了手,扣在背后,那张照片差点就被删除了。
他毕竟是成年人,立马叫小姑娘打电话报警,压迫感十足对那个男生说:“你别怕,我抓住他了。你还跑啊,等警察,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看学校怎么处置你。”
甘雁之不禁笑了,过了十年,柳宇枫是成熟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永远也不会变——勇敢又真诚,闪闪发亮,璀璨亮眼。
他是学校老师,跟着一起出面了,那男生瞬间就怕了,不挣扎了,低着头站着一副错了的样子。
两人相看一眼笑了,没说话。等警察来了,男生去了派出所做笔录,女生叫朋友来了,感谢了柳宇枫和甘雁之,说不耽误老师上课了。
这事一闹,结果差点让雁老师迟到,柳宇枫气喘吁吁地跟着甘雁之说:“雁老师,你真让我来上课啊,我没课本啊,这装也装不像。”
甘雁之立马把那本马工《文学理论》塞进柳宇枫手里:“借你了。”
甘雁之让他晚点再进来,他先进,柳宇枫愣愣听着,看着甘雁之站上讲台,拿起粉笔,转身朝他瞥了一眼,示意他进来。
柳宇枫就踏进来就想——坐最后一排去,傻子才坐第一排。
柳宇枫刚踏上一个台阶,甘雁之就开口了:“这位同学迟到了,不扣考勤分,坐第一排吧。”
所有同学都朝他看,他微笑地看了一眼甘雁之,心里想:原来在这里等我呢
甘雁之微笑着,给了他一个“请”的手势,他就抱着那本《文学理论》坐了下来,对着甘雁之。
他还是第一次来上甘雁之课堂来看看,这样太奇妙了,男朋友十年前是跟自己一样的学生,十年后就站在讲台上教书,连拿粉笔都那么有魅力。
他看了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甘雁之翻了一页教案说:“柳同学,这么认真,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什么是文学理论?”
柳宇枫吓了一跳回神,附近同学窃窃私语说:“这人没见过啊,怎么今天才来上课?”
“怕不是上一学年挂科,这一届来补考的吧,这么简单问题不会都不知道吧,难怪雁老师的课都挂科。”
他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说,意思是——嗓子不行,说不了话。
甘雁之了然说:“来黑板写吧。”
柳宇枫环顾四周,几十双眼睛望着他,他硬着头皮,抱着书上去了。
“第一节课内容,不用拿书了吧。”
他经过甘雁之,小声说:“你差不多得了,我哪会啊。”
“随便写。”
“这是能随便写的?”
“嗯。”他把粉笔递过去,蹭到柳宇枫的手指。
柳宇枫吓得一缩手,就赶紧写完下来。甘雁之看他写的,说文学理论是属于汉语言学的一种学科。
柳宇枫埋着脑袋等着甘雁之的审判,甘雁之却没有说对错,而是说:“对于柳同学的回答,你们觉得错了吗?”
下面稀稀拉拉地说不对,跟书上写的不一样。
柳宇枫羞耻的耳朵都很红了,甘雁之非要在这种时候“欺负”他吗?
甘雁之点了点头说:“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柳同学说的并非无理,我们文学理论就是一道制作标准的学科,这也是一种定义,只要有足够的例子证明它符合这个观点,这条定义就成立了。”
“就例如,我有了一份爱情,一份爱情是如何定义的呢?有人说是贪婪的多巴胺分泌的激情,也有人说是神秘的爱情宿命论降临到身上。这种事情也许每个谈恋爱的人都能定义出来不同,我给我的爱情下了一个定义,我的爱情是我爱人本身,所有的喜爱都以他作为主语。”
班上同学立马发出哇的怪叫,呼喊,还有人说这话酸死了。
甘雁之笑了笑,看了一眼柳宇枫。
柳宇枫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围巾里,戴上帽子,深怕别人看见他翘起的嘴角和发红的耳朵。
甘雁之依旧不徐不疾,对着讲台上的麦克风说:“所以,上大学不要拘泥于课本,这只是几个人著出来的书,快学期末了,应付考试,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考点,记住它,但没必要以他作为文学理论真正的定义。要做就要做推翻这本书里研究的人,怀疑里面所有的观点,说不定有一天就会用到在坐同学作出的课本。”
柳宇枫听着不禁翻开了课本,他是学理的,虽说数字变化无常,但公式就在哪里,万变不离其宗,招着规定有秩序的程序走,总有得到答案的时候。
他总觉得文学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抓不着,变化多端,现在一听,忽然有一种文学就是因为未知无形,又因人有形,变得十分有魅力,如同甘雁之站在课堂侃侃而谈一样,让魅力这个词语一样有形了。
应了那句——相由心生。
甘雁之随之讲到了柏拉图的《理想国》,说到《会饮篇》,柳宇枫也听的津津有味的,产生爱情是因为人一开始本是一球,被劈成两半,人一直都是缺憾地去寻找亲密关系,一生都在寻找他的另外一半。
所以爱他人的时候,实则是爱自己的投影,但一个人不敢爱对方的时候,实则是投影出了自己的不自信和不自爱。
柳宇枫再次与甘雁之对视,他知道他在说自己,拐弯抹角,上课还夹带私货?!
快到下课了,甘雁之便说:“下课后帮同班同学请病假过来登记名字,天气降温得厉害,同学们以身体健康为第一,上课为第二,生病千万不要硬撑,记得告诉同学朋友,别耽误了身体治疗,让身体损伤了。”
柳宇枫感觉又被cue到,假装没听见,不以为然看着书,实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在课室实在突兀,甘雁之立马点名道:“像柳同学这样带病上课硬撑的,我是最不建议,所以大家保重身体,下课。”
柳宇枫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偷偷给他做口型——[你等着瞧。]
柳宇枫等着人全部走光,还有几个学生问雁老师问题,他左等右等,竟然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就发现自己靠在甘雁之的肩膀上,身上盖着一件甘雁之的外套,衣服主人在用手机回消息。
柳宇枫怕自己流口水怪丢人的,摸了几下嘴角,这才心安下来。
两人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并着肩,柳宇枫听着那个爱情定义,心情非常愉悦,打趣甘雁之道:“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们回去可以好好聊,我绝对不冲动生气。但你怎么上课还夹带私货说我,有你这么做老师的,带坏学生了吧!”
甘雁之被柳宇枫抓了一下肩膀,才反应过来说:“你说什么?”
柳宇枫纳闷了,就在旁边说,怎么会听不见,又有点心不平:“你也不用装听不见来气我吧,甘雁之,你别欺负我了。”
甘雁之眼睛直直地看着柳宇枫的嘴巴张张合合,听见的却只有持续的耳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