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琼州的扶桑城,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飘散于扶桑城的酒香,衬得扶桑城更是热闹,一壶清酒,二两笑声,三四句快语,这样清闲,好不快活。
“原来这就是翟公子喜欢的安静。”坐在角落的公子端坐于椅子上语气轻佻,尽管穿着好似寻常人家,但是他的气质却很是出众,与周遭格格不入,虽然坐在角落里,但来此休憩的客人也会为此多看两眼。但看他的模样,仿佛这样已经成了习惯,也就不在意了。
“难不成你要继续和我下棋?“这位翟公子拿着扇子轻敲在手中,满不在意的说着。
“和你下棋?那更无趣,半天不说一句话”那人摇了摇头,举止全是嫌弃。“下棋要专注。”翟严边说着边截下了旁边的人的酒。
“翟严就你这性子,也就你的小徒弟能忍受的了。”那位公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打趣道。
翟严听后也不想辩解什么,也不需要辩解什么,低头浅笑,却看见他的小徒弟的手慢慢移向自己截下的酒。转过头看向他的小徒弟。“师父...”小徒弟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微微低下头试图躲避他的审问的眼神。
“夏钧,你昨日又偷偷喝酒,以为我不知道么?”话虽严厉但语气却丝毫不觉,不像是审问,反而更像是询问,甚至比询问还要温柔些。
“翟严,今日难得出来放松一下,你啊,就放过你的这个小徒弟吧。”那位公子像个和事佬一样的劝解道,转身又同他的小徒弟讲”夏钧,这地方是你找的?”
“是....."夏钧老实的回答道。“夏钧,今日出来游玩,别那么拘束。”向星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那么紧张。
“向公子,怎么今日想起出来游玩了。”翟严问出从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怎么?每日那么辛苦,还不允许我放松放松?”向星泽把目光移到了翟严身上。
“这借口始终不适合你来说。”翟严笃定向星泽在说谎。
“那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向星泽承认了这不过是一句谎话,但也不想让翟严知道的如此容易,这仿佛成了两人的游戏,几乎在每时每刻上演。
"听说昨日为宋老先生的侄子考取功名庆贺,想请一位说书先生为其庆贺解闷,可谁知请到的这个人无论赏赐多少,就是不愿意去,这样的人定然让你想去看看。”翟严解释道。
“所以这就是你让你的小徒弟来安排这件事的目的。”向星泽接下了这句话。只是苦了夏钧,本来是休息的日子,如今却要时时刻刻小心的坐在这里,不能喝酒,真是头大,本来想着今日没这么病人可以轻松一下,谁能想到向来不喜欢吵闹的师父也要一同前来还和三皇子一起真是可怕。
“夏钧,你经常来这里听书?”“在...我,我喜欢听书,但不是经常来这里,是经常看这位先生,若是先生来此,我便来看,若是不来,我便也不去了。”
“他讲的书真的这般好吗?”这个回答勾起了向星泽的兴趣。“说不上来,但是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神秘感。讲的书也是有趣,他喜欢在酒馆里说,但有很多朝廷的命官请他都被拒绝了。”
“真是好奇他的风骨能否和他的能力相匹配。”向星泽张开扇子笑着回答道。正谈笑着,一位身穿长衫的先生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他身上,那三位也不例外,可向星泽看着他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长衫颜色暗淡配不上他的脸,若是身穿红衣,定是会十分惊艳。“的确不同。”
“有他在的酒馆一定十分热闹,只可惜他不会长居这个酒馆。"夏钧为向星泽解释道,说着自己也不免觉得可惜。
“为何不会长居?”向星泽回过神来转身问夏钧。“不知道,听他们说是要去游山玩水,没了盘缠才会在这里找个谋生的地方。”
“这般生活,真是羡慕。”翟严听见了真是的是羡慕,若不是因为向星泽自己怕也是这样的生活。
一张方桌,台上的人谈笑风生,台下的人轻松惬意。他没有特意去模仿人的语气,单单是讲述的故事,声音时而轻柔,时而激进,但却不觉突兀,可能是他本身的声音就带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沉迷在其所讲出的画面里,这样的能力的确值得为此鼓掌。
先生讲完,本打算下台,但台下的人说了起来.“听说今年的不夜城又要起纷争了。”这句话一出,四周开始众说纷纭。
“这里的消息传的还真是灵通,听闻此次典台比试同上次在人员上别无二致,不过个个都是有备而来。欲知后事,且待大会结束后一一细说。”说罢退场。
下面的人聊了几句之后也纷纷离开"怎么今天讲的怎么格外的少,真是可惜。"夏钧意犹未尽,边离开边说。转头看见向星泽坐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打算。
“三公子?““典台比试?倒是有趣。”三皇子低头想道。“向星泽,你不会是想.....”翟严皱着眉,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想去看看今年的典台比试。”向星泽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翟严的语气里带了些许愠色“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去。那是你父亲的安排。
"我知道,可是他说的不夜城的确有些意思,而且父亲也只说不要有交集,看一看还是没什么的。"向星泽满不在乎的说。
“随便你了。”翟严深知他的性子,若是有了想法,是劝不动的。“若是去了那,说不定也能见到文先生!”夏钧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开心起来。
“文先生?刚才的人?”向星泽问道。
“嗯,文安,文先生。”夏钧回答道翟严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先回去,这件事,我们之后再做商议。”听完这话,几人走了出去。
"文安啊,这是你今日的工钱。”他们刚刚离开,文安才慢慢走了出来,此时的老板,拦住了他,将钱交给他。
“多谢老板。"文安接下。"怎么今日这么快就下去了,好多人都没听够啊。"酒楼老板笑的慈祥,只是为此觉得可惜,难得文安此次来到这里讲书,可惜却没听到过瘾。
“这次典台比试结束,我再多讲一些算是补我今日的时间了。”浅鞠一躬,转身离开了。
“好好好,一定,一定。”酒楼老板听此开怀大笑。
三人回了向星泽的住处,翟严遣散了向星泽周围的侍从,只留下三人在屋中。“你真的没开玩笑?”翟严问道。
“这有什么可开玩笑的?"向星泽有些不解。
“仅仅是因为听到这位说书先生的描述,就会让你有如此大的兴趣?”翟严皱着眉,实在不理解。
“是,也不是”向星泽抬头看了看他“他讲的的确很好,也很吸引人,但这种的总是需要亲眼看见才觉得有趣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凑热闹了。”翟严戳破了他的想法,从他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想法。也只有在这间屋子里才会出现的想法。
“文先生讲的确实身临其境,尤其是剑拔弩张的野心,更让人向往。”向星泽抬眼看向翟严,想着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会委婉:“别戳穿我啊。”
“何时出发,我好早做准备。”翟严问道。“明日就走。”向星泽回答。而旁边的小徒弟倒是没什么兴趣听他们说话,只是一心想着,若是能见到文先生一定要追着他交个朋友,之前文先生上一次离开之前本想着可以和文先生聊聊天,却在那一天被师傅扣下整理药材,导致自己少听了那一天的书,真是可惜。
三人待了一会,翟严便领着他的徒弟回去了。"师父,今日怎么回去的这么早,平日都要待到夕阳时分才会回来的。"夏钧在后面跟着,看着他和师父一前一后的影子说道。
“你在那里都快睡了,再不回难不成到时候让我把你背回来吗?”翟严在前面走着看着他影子里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你很喜欢听书?”
“喜欢啊,没意思的时候就会去听。但我只喜欢听文先生讲书。”
“那下次也叫上我一起吧。”
“可您之前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么,觉得吵闹。”夏钧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立刻抬起头问道。
“你也说是以前了。”翟严含糊的说道。“所以......师父也喜欢那个说书先生是吧?他讲的真的不错的。”
“......嗯,走吧,回去把草药碾碎。”
“啊......是,师父。"夏钧低着头没有刚才谈及那位说书先生时候那样兴高采烈的模样,在翟严看来像只垂着耳朵的兔子,翟严看着渐渐拉长的影子,浅浅一笑。
“什么时候草药碾完,什么时候奖励酒吃。”翟严刚刚说完,就看见那个垂着头的小徒弟立刻跑了上来。“当真?”
“天黑之前,若是做不完就没有了。”听了这话,夏钧立刻向自己的家中跑去,只留下一句“师父耍赖,现在跑回去太阳都快要下山了。”看着他的背影,翟严笑着:“这么爱喝酒,怕是一壶酒就能骗走。”
不紧不慢的走了回去。次日,三人以游历的名义,在琼州百里乡游玩了两日,便出发去了不夜城。
不夜城是能人异士的聚集地,典台是他们比试的地方,那里远离扶桑城,像是与扶桑城断绝了关系一般。这里没有扶桑城的管理,也没有那里的制度,不受朝堂的管制,同时也没有扶桑城的律法,这里有这里的规定,一切都以典台比试的胜者为主,这就是不夜天的规则
熟悉之后,三人前往典台,并在典台的附近找了家客栈歇脚,刚走进客栈,三人便感觉到了附近的目光迅速向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夏钧下意识的拉住翟严的手臂,这样的压迫感连向星泽都感受到了威胁。但这样的压迫感只存在了一小会就烟消云散,很明显,三人只是来此的看客,既是看客,又有何威胁可言呢。
在他们之后进来的是一位戴着头纱,身穿白衣的人。那人走的快,可能是没有注意便和夏钧撞上了。翟严看到立刻把夏钧拉过来,那白衣男子急忙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这个声音夏钧觉得耳熟,立刻挣开翟严的手走过去问“你是文先生?”
白衣男子顿了一下,立刻说"您认错了。"说完走了进去,向店小二要了一间上房立刻走了上去。只留下夏钧站在原地。“夏钧,你没认错?”
“他说书我几乎次次不落,怎么会听错.....”夏钧有些委屈道。翟严看着那位白衣男子进去的房间“书讲的不错,人不怎么样。”
"师父...我们赶了一天的的路了,快点休息吧。"夏钧看翟严的脸上有一丝不悦所以立刻劝道。一边劝一边推他去房间。只留下向星泽一直看着那位白衣男子的房间,他在夏钧和那位男子碰撞的时候隐约看见了那位男子的模样,的确是那位说书先生,可他为什么不肯承认呢,而且当夏钓问候的时候他还有些慌乱。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现在不仅是对不夜城,对这位先生向星泽也产生了些好奇。
而在皇宫大殿上,当今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朝堂之上的人针锋相对很是头大。“皇上,我要定季尚书的罪。”
“楚侍郎,我何罪之有。”季徐安镇定自若的站在朝堂之上,明明说的自己但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今年科举的状元是您招的,可是事实?”
“正是,这有何罪?”
“他的成绩真的符实吗?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另一个人的仕途”楚侍郎站在大殿中间说道:“这个罪你是认是不认。”
“这状元虽然是我招的但是皇上也有参与其中,你这是在说皇上......”季侍郎十分无辜的说“你......”见季尚书将皇上搬出来,楚侍郎虽然着急替那人证明,却也无话可说。
“好了,今年的科考已经过去,还请众爱卿不要再提,无事便退朝吧,季爱卿留下。”皇上说罢退朝。“楚侍郎真是尽忠职守,但也别总抓着我不放,也看看别人。”在离开之前,季尚书走到楚侍郎旁边好心劝道。
“季尚书这是想威胁我。”
“威胁就有些难听了,商议,商议罢了。”说完去了皇上的书房。“微臣参见皇上。”
“树大招风,楚侍郎是盯上你了。”
“皇上还有开臣玩笑,把状元给宋家还是皇上您的主意,倒是要臣替您顶着。臣的名号快坐实了。”季徐安虽说说着,但没有不满,只像是说个笑话。“私下你给楚侍郎解释解释,也好过总让朕调解你俩之间的矛盾。这人眼里可容不得一点沙子。”
季徐安想着他的样子笑道:“难得有这样一腔热血的人,怎么能把这一腔热血一股浇灭呢。”
“你啊,你啊,行了回去吧。”皇上指了指他,让他退下了“臣告退,还请皇上费心。”
向星泽三人在客栈歇脚,同时也在期待着这次典台比试。向星泽收拾好后便走出来看着楼下的人推杯换盏,嬉笑交谈还是剑拔弩张几乎是尽收眼底,他喜欢这样俯视,一直都是,这比身临其境看得还要清晰,不夜城的风景自然是要亲身体会过才能感受到,他不禁开始想象典台比试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刚打算回屋,就看到文安从房间走出来,没想到他与文安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若是红衣在向星泽想象里是惊艳,那么白衣在他眼里就是一种温柔,不像是说书的先生,仿佛在这一刻他能理解了为什么他不肯接受宋老先生的邀请,与其说是不接受邀请,不如说是不受宋先生妥协,不过这一切也只是向星泽自己的想法罢了。向星泽沉迷在这个画面里,可文安看见他后立即转身的样子打破了这个画面,向星泽回了神,走了下去。
“先生。”向星泽喊了一声,看见了文安停下了脚步,接着问道“先生是在躲我?”
“什么先生的,当不起,不过是个说书的人罢了,也是为了谋个生计。"文安转过身来“至于躲你,怕是公子多虑了。”
“多虑?或许吧,上次听到先生的书真是有趣,想认识一下。”向星泽展现出自己的友好。
“可如今我也不能说书,又有什么值得认识的。”文安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先生怎么如此决绝,不知道我与先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向星泽不解,只能换个玩笑的方式,但看着文安飘忽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向星泽有种自己说对了的感觉。
“身份不同,道路不同。”文安回答的简洁明了,这八个字让向星泽愣了一下。
“在这里都是这酒馆的客人,都是为了这个大会,有什么身份一说。”
“公子的扇子真是难得,木质材料是出自浩汗(一个少数民族)吧,浩汗的木质很好,但很难得,是因为当朝圣上攻打浩汗得胜,特此为朝打造了一把,说是礼物,其实是为了求和的贡品。”文安平淡的语气里也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感情,但感觉不是很开心。“所以你的身份不是皇宫皇子,就是当朝得宠大臣,我的猜想可对?公子。”文安边说,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看四周没有人走动,才敢说出自己的推测。
"这些你怎么知道。"向星泽对他的所见所识和推测有些不可置信,若说浩汗的木材好,不过是手感好,质量好,若不仔细看或者不认识的话也只会觉得不过是普通的材质罢了。“可若是我与浩汗有生意往来也说得过去。”这句话在袒露自己身份的同时,也算是向星泽给他出的难题。
"我喜欢四处游走,到任何地方,所以知道这些也不稀奇,若真是你说的如此,那只当是我猜错了吧。"文安没有接下这个难题:“但想来我猜的不错,可朝廷和不夜城向来互不干扰,公子到此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想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些吧。”文安说到后面,声音小到只有两人可以听到,是提醒,也是拒绝。
“你不说不就好了。”向星泽歪着头看着他,这话说的十分倒是信任。
“为何不说?朝廷暗中观察不夜城若是被说出去,我又会有多少听众呢?这对我是多大诱惑呢”文安说话举足若轻,但是句句都是事实,也都是疏远。
“可若是先生说出去,加剧了朝廷和不夜城的矛盾,也是死路一条,这对你有害无利啊。况且在下来此还是因为先生讲的不夜城,想来先生也要有一部分责任啊”
“既然你我都是不可控制的因素,所以相遇可以,相知就不必了。"文安说完转身离开了,刚刚到自己房间门口,夏钧走了出来,看见穿着白衣的文安立刻走了过来。
“文先生。”夏钧的语气十分开心。
“你...你是经常来看我讲书的小药童?”
“是,没想到您认识我。”夏钧十分激动,但想了一下,又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是药童?
“每次来的时候都看见你坐在第一排,而且你身上的药味很清香,看来是每次采完药或者碾完药才过来的啊。”
“是是是,先生说的都对。”夏钧的眼神更崇拜了。
“故弄玄虚。”翟严在夏钧后面走了出来,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想来是对刚才的文安的不满还未停止。
“可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文安看着他走到夏钧身边说道。
“都是,都是,我们也算是相识了,那今日可否请您和我们一起?“向星泽对他越来越好奇。
"我担不起您这个字,而公子您也不必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文安说完进了房间。
向星泽都不必看着文安的表情,单单听声音,只觉得他有一种疏远感,他想远离朝堂,更想远离自己,他对自己和对夏钓的态度完全不同。所以他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他在躲着自己。
“先生好像不喜欢和我们一起”夏钧的语气有些失落。
“不,不是我们,是我。”向星泽说道。
“为什么?”翟严不解。
向星泽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转念想到刚才文安的神情,他与我......有仇?可向星泽自己从不曾与除了朝廷之外的人有过什么交集,想来不止是不夜城,连说书的人都让他充满好奇。
翟严见夏钧对向星泽的话一直皱着眉头,不禁开口道:“走吧,你不是想去外面玩玩,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接触这位说书先生。”翟严把夏钧的思绪拉回来,这时向星泽与那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苦恼了这个小徒弟的好。
“哦,那三公子,我们要去外面玩玩,您要一起吗?”夏钧问道。
“嗯,还未逛过这不夜城呢。”向星泽见夏钧问了,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也就答应下来,三人这才下了楼。
文安回了房间,见他们在门外站了一会便离开了,也就松了口气,而此时,门外忽然又有一个人影,在门口踌躇,文安没有应声,只是死死地盯着门口的人影,直至人影消失,他才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想来是被注意到了。
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向星泽依旧在思考着此事。“三公子怎么这么执着这件事?”夏钧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
向星泽听了他的话,这才收回思绪:“难得见到一个这样的人,有些好奇罢了。”而翟严却清楚这并不是真话。只是为了哄骗小孩子的罢了,可夏钧也不是孩子。
“为何好奇?”夏钧继续追问。
“不知道,但总觉得他不止是个说书的先生。”向星泽说道。
“你不是出来玩的吗?怎么开始聊上这些东西了。”翟严打岔道。
夏钧自然是关心这位先生,但翟严说到这里,夏钧自然不再去过问了,之后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东看看,西瞅瞅,保持着对一切事物都是保持着好奇的神情。“夏钧是个小孩子,说话不知深浅,还请你别放在心上。”翟严和向星泽走在后面,翟严的眼睛一直跟在夏钧的身上。
“我知道,能让你这么小心的也就是夏钧了。”向星泽笑笑“翟严,你现在可真像是养了个孩子,但是你不是说过最怕麻烦吗?”
“被麻烦久了,习惯了,而且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对一个说书的先生如此关心,但你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过多的问,只是夏钧对那位先生的喜欢太深,也就没了分寸。”翟严里外依旧在帮着夏钧开脱。
“嗯,但现在我也不太清楚,所以也无法给出答案。”向星泽看着他解释道。“如果我和你的小徒弟有了分歧,你更相信谁?”向星泽解释完,也开始给翟严设难题。
翟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肯定:“不会的。”
“这么肯定?”向星泽拍了拍翟严的肩膀:“看好的你的小徒弟,他快消失在你的眼里了。
“不会的,甩都甩不掉的,怎么会消失呢。"刚说完,夏钧转身跑到翟严的身边“师父,快点啊,前面有好多好玩的。”
“注意安全。”
“知道了师父。”夏钧又往前走,但还是没有消失在翟严的眼里。“有时候真的觉得你这样生活也很好。”向星泽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丝羡慕。
“你不只一次这么说过,但你又做不到。”翟严依旧戳穿他的话,羡慕是真,但羡慕二字向星泽也不止说了一次。
“对,我放不下。”向星泽轻叹了口气:“我逃不了,也放不下,在楼上俯视的感觉太好了,自然舍弃不了。”翟严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待到典台比试的前一天,所有的能人异士都会在醉香楼出现,消遣玩乐也好,提前给他人个下马威也罢,但对于旁观者来说这样的难得一见的景象自然也是不容错过的。
可文安并不觉得,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来这个地方,可为了说书,也是不得已。他浅笑一声,浅笑自己的矛盾讨厌朝廷,也讨厌不夜城,但是他却没有逃过他们,要依靠这些故事谋生。真是可悲,抱怨归抱怨,但是这大会还是要去的,他盖上头纱,走出门去,希望今日不要再遇到那三人。可总归事与愿违,真是倒霉,文安心想。
“文先生。”夏钧一脸开心的和文安打招呼。文安客气回应。
“文先生,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向星泽走过去说道。“醉香楼景象难得一见,有什么缘分可言。”文安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三位公子的雅兴了。”说完欠身行礼,打算离开。
“今天我们的道路相同,可否一起同行。”向星泽问。
“目的地一样,怎么都是同行。”文安的话还是不留情的拒绝了。还没等三人说什么,文安已经离开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翟严看着向星泽说道。
“这般放弃了,总有些不甘心。”向星泽说道。翟严看着向星泽这么执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夏钧先找到一个地方:“你们再聊就要错过了。”这才让两人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走过去欣赏。
之间醉香楼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台子,在台子之上的是一名优伶,众人围在他的身边欢呼,也有人将一些戒指,簪子,鲜花一并扔到台子上去,好不热闹,这优伶在这样的欢呼和洗礼中显得更加光彩。
“这是在做什么?”向星泽和翟严有些不解。
“这是不夜城消遣的地方,明日这般紧张,自然要在今日好好消遣,而这位优伶自然最爱来此玩乐。”夏钧解释道,还未说完,优伶的目光便放在了夏钧那个方向,然后将脚边的花团抱了起来,伴随着鼓乐,将花团丢向那个位置,向星泽在碰到的一瞬间,弹向了一边,看着像是没有接到的模样。这花团也引起了众人欢呼抢夺,只是向星泽对这东西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周围的人。
饮酒的和尚,还有吃肉的乞丐,想来也是参加典台比试的人,可能也不止这些人,这里像是一个仙境瑶池,但谁知道明日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呢。他转头看向文安的位置,文安也只是看着那位优伶,眼里没什么涟漪,他又为何来此呢?
皇宫内,战报连连传入,韩狄传报突厥(少数民族)联合少数的外族突袭。“突厥一直都是在自己的领土安静生活,怎么突然发起攻击。”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韩狄将军的传报,十分着急。
“想来是突厥背后有了靠山,不然也不会来招惹琼州,不如让三皇子带领兵前去讲和,毕竟三皇子之前在多次战争中获得大胜,在外族人眼里有一定声誉,若是讲和不成,去协助韩将军也是好的。”季徐安看着这些奏折提议道。
“父皇,儿臣认为儿臣的武功不比三弟差,就让儿臣出征协助韩将军。"大皇子向染立刻站了出来说。"大皇子,稍安勿躁,微臣有句实话,您的武功在三皇子之上毋庸置疑,可说起谋略,您还差三皇子一些。"季徐安说道。
"你...季尚书,您说的我认,可如今三弟不在皇宫,他与翟严出去了,至于去哪里,多久回来一概不知。"向染说道。
“既然如此就由你前去支援,但是一切听韩狄将军指挥。”皇上立刻下达命令,前去支援是刻不容缓“是,儿臣领命。”向染接下指令,立刻整顿军队前往曲柳关(琼州与契丹的边界)协助韩将军。
当优伶表演结束,一位手握酒壶的人晃晃悠悠的走上台去,周围的人连忙扶住她,生怕他摔下去:“早闻离人的表演宛若仙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优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着台上醉的难以站立的人,举起酒杯松松垮垮的靠在椅背上,却给人一种“美人卧”的美感:“柳归公子的剑也是一绝,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啊。”两人虽是相互欣赏,但总觉得有些刀剑相向的既视感。
柳归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醉意最先攀爬上了脖颈和脸颊,柳归前俯后仰,左右摇晃,但看他脚下的步伐显然是有醉意但并未真的醉了,他抽出剑鞘中的剑伴着醉意舞了起来,而音乐也从婉转变为急促,在场的人也纷纷为此鼓掌叫好,而站在楼上观看的向星泽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这一招一式颇有美感,但这绝不是舞剑该有的美感,果不其然,下一秒柳归的脚步不在摇晃,直直的冲向坐在椅子上的优伶。
而离人眼睛都不抬一下,向星泽下意识的想要去拦下,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在这里,不需要你来当英雄。”向星泽还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再看下去,柳归的剑指向离人,但却未伤到离人一毫。
离人将酒杯放在一旁为柳归拍手叫好:“好好好,不愧是不夜城第一的剑客。”向星泽显然不理解这一景象,皱着眉看着拉住他的人,企图得到解答。
“不夜城有不夜城的规矩,比试只能在典台之上,而这不过也只是挑衅一下罢了,公子若是想逞英雄博美人关注,怕是会弄巧成拙啊。”拦住他的人笑着为向星泽解答。
“在下是外乡来此,实在不了解这里的规矩。”向星泽没有注意他的调侃,认认真真解释道。
“扶桑城来的?”那人说的十分笃定。
“你怎么知道?”夏钧好奇的问道。同时三人对他也有所提防。
那人看了一眼三人的状态,浅笑一声,解释道:“你们不用这么警惕,不夜城欢迎每一个来此的观看武林大会的人。不夜城没有这样的服饰,若是不想太过惹眼还是换下来的好。”
“多谢公子提醒。”
“不客气,还要多谢公子请我今日的酒水呢。”说着,又举起酒杯敬了三人一杯酒。
向星泽被这句话听到这里还有些奇怪,自己又何时说过请他酒水一事,可此时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明日去看大会,记得将钱袋放到里衣,不要藏在袖子中。”三人转过身,有些惊讶,难得看见文安主动和向星泽三人搭话。
“文先生!”夏钧没太注意文安的提醒,只剩下开心。
“文先生怎么知道?”向星泽问道。
“我还知道你们现在的钱少了一半。”文安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
夏钧将袖中的钱袋拿出来,果真只剩下一半:“是刚才的那个人,他是不夜城的侠盗钟宇?”夏钧听过文安讲他的故事,对这样的人也有了印象。
“盗贼就是盗贼,何来侠字一说?”翟严对此更是不解。
“在扶桑城,的确只是盗贼,但这是不夜城,一切都由典台比试的胜者和不夜城的百姓决定,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不偷盗百姓,不全部盗取,而且他偷盗的钱财几乎都给了不夜城的百姓或乞丐,自然无人反对。而来此醉香楼的要么是参加典台比试的能人异士,要么是来消遣娱乐的公子,自然不必留情。”文安解释道。三人听了,虽有些气愤,可这是不夜城的规矩,而且三人的身份,自然也不想太过出风头,所以也只当是拿钱来做善事宽慰自己了。“待到比试那日,三位还是穿的朴素些,也不至于被盯上。”文安特此提醒三人。
“怪不得一开始那位优伶也将花团抛向这边。”夏钧说道。
“若是让离人的花团选中,只怕是要比遇到钟宇还要亏些啊。”一个爽朗的女声打破了四人的交谈:“离人的花团可值千金白银。”四人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走到四人身边。
“你是?”夏钧对今日所见的不夜城的能人异士有些应接不暇,不知道这又是哪位神人。
那位女子没有理会夏钧的问话:“公子长得真像我的一位故人。”转身看着文安说道。
文安看着面前莫名其妙的女子:“我不记得我与百翎阁阁主有过相识。”
月杳看着自己的令牌笑道“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份,礼尚往来?”
"百翎阁,所有的消息的来源地,查到一个普通的人,不是容易的很。”文安没有直接告诉她,只是浅笑着,也算是拒绝了月杳的示好。
“只有问不出来我才会去查。”月杳仍然没有放弃。
“所以无论我说或不说,您都会知道不是么?”
“但我更希望是你亲自告诉我的。”
"在下姓子虚,名无忧。"文安说完,向星泽不禁笑了出来,而月杳也听懂了这样的把戏,但还是很配合的说“子虚先生,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若是喜欢,就继续待在这里吧,在下先行告退。"说罢文安离开了,只留下月杳和三人在这里。而这里的表演还未结束。
但是三人看阁主也没什么愠色,只是礼貌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姑娘......”月杳刚刚离开,她身边的姑娘便走过来问道。“白衣,他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她看着文安消失的身影语气里满是不舍“可看样子他已经不记得您了。”身边的姑娘有些惋惜道。
“我记得。”月杳看着窗外头也不回的文安说道“我记得就好。”
向星泽看着醉香楼的景象,有些疲倦,尤其经历了这么多人,三人也在热闹的叫好声离开了这里。“真是精彩。”向星泽回看灯火阑珊的醉香楼感叹道。
“公子,若是百翎阁能轻轻松松查到一个人,那我们的身份。”夏钧小声提醒向星泽这个阁主对于三人的危险。
“百翎阁的手伸不到你们那里,大可放心。”三人转过身,发现文安并未离开。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告诉我们什么,平时都对我们避之不及的。”向星泽有些震惊文安今日的举动。
文安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解释道:“看不得外来人被骗的太惨。”
“那这次百翎阁的事情呢?”向星泽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伸不到你们那里,指的是伸不到朝廷。而不是扶桑城。
“若是你们贸然去找她,自然暴露了身份,到时候弄巧成拙,可就麻烦了。”文安说:“若是在将此事怪到我的头上,我可太冤枉了。”
“那还多谢文先生了。”向星泽拱手表示感谢,也并没有戳穿文安的嘴硬。
文安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四人就这样回了客栈。
醉香楼美轮美奂,不过是为了今日的比试送行。次日向星泽和翟严,夏钧来到典台,简直与昨日的景象有天壤之别,这个地方不禁让夏钧打了个冷颤,向星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只是刚刚走进来,就能感受到几处目光如刀光剑影一般,虽然只停留了一瞬,看来今日这个角斗场,会很有意思。向星泽不禁想到。
“三位还不找个地方看嘛,难不成是来参加的。”三个人还未从这样的环境缓过神来,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看的更加入迷的夏钧。
“阁主,您是飘过来的吗?”夏钧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道。
“是你们看的太入迷,忽视了身边的情况,怎么能怪得到我的头上。”月杳摊开手,但是却没有过多与夏钧交流,更多是在张望,至于找谁不言而喻。翟严也拉住了正要和阁主理论的夏钧,拉着他远离这里。
典台是被阁楼所包围起来的,周围都是在欢呼叫好的人,向星泽没有见过如此景象,就算是在围场比试,也没有如今这样,周围空旷的很,而这里让向星泽感觉到拥挤,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这种压迫感也让他无所适从。
“奇怪,刚刚明明看到红衣女侠与咱们一同上来的,怎么......”毕竟大会还未开始,夏钧环顾了一周,但却是那一抹红色刚刚那么耀眼,虽说不是刻意去寻找,但她的消失也的确会引起注意。
“可能是没有看见想看的人也就回去了吧。”翟严解释道,翟严说的自然没错,此时的月杳已经在从客栈去往典台的路上遇到了文安。
“子虚先生,又见面了,真是有缘。”月杳迎面走过来同文安搭话。
文安左右看看后,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从客栈来到典台只有这一条路,有什么有缘一说。”文安也不理解,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么搭话。
“我说的有缘,可不是单单只有一次的见面啊。”月杳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的套近乎:“我可以帮你报仇。我可以拿下典台比试的盟主之位,杀了现在的盟主。”
文安听到此话不禁一怔,之后浅笑一声“百翎阁只管消息,这样的比赛从来不会参加,难不成是要破例?”“有什么破例,不夜城也是百翎阁的归属,自然也是可以参加不夜城的任何活动,只是前任阁主不喜欢比试,自然也就不再参加。”月查双手抱肩,看着他说道。
“想法是不错,但多谢阁主好意。”文安后退一步,拱手的说道。
“你不想报仇吗,为什么要拒绝?”月杳有些着急的拦住他。
"如果一直背负这个报仇的包袱,那要多累啊,我只想远离这两个地方,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文安说完"多谢阁主的好意,今年的武林大会十分精彩,我就不再打扰了。”
“既然先生没有那个心,我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月查回去了但不是回典台,临走之前,她又走到文安面前"我叫月杳,不许叫我阁主。”
“月杳.....姑娘。”
“程羽。”月杳听见后才露出了笑容。
“百翎阁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月杳歪着头“不,我没有查过你,我认识你,在你叫文安之前。"月查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文安看着她的背影,或许有些模糊的记忆,但还是,没想起来什么,只好回去了典台,而此时典台的比试才刚刚开始。此时文安缓缓走上二楼,夏钧看见了也就立刻走到文安身边:“文先生!”文安点头回应。
“怎么今日戴上了面纱?”夏钧不解的问道。
“昨日睡前忘记关窗,不小心染了风寒。”文安解释道。
“还好文先生穿着朴素,若是被那侠盗注意,怕是也难逃被盗的命运啊。”翟严的话无疑是在戳穿文安这一句谎言,在不夜城没有律法的规定,怎么会如此放心的将自己屋中的一切外露。
“这里不是扶桑城,他只在酒楼中动手,绝不在客栈中徘徊。”文安没有任何情感的反驳,一时也让翟严不知道怎么说。
夏钧见状赶紧站在翟严面前:“文先生,你觉得这次大会谁会赢啊。”文安看着面前话题转的十分僵硬的夏钧,也不在为难下去:“典台之上,一切皆有可能,我也不清楚。”
“不过是猜测,怎么说的整么谨慎。”夏钧嘟囔着,转过身去看已经开始的比试,而文安也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子大部分掩藏在阁楼的柱子后。在众人欢呼的热潮下,众人也看到了昨日在醉香楼中的人。
每一个比试的人,走上典台的样子,都十分高调。“优伶离人,侠盗钟宇,和尚常念,乞丐野七,剑客柳归......”夏钧看着他们的装扮,一点一点去把自己听过的每个人对上名字,但也很顺利的对上了每个人,但还剩一个人,怎么也对不上。
“你在找谁?”向星泽听到了他在嘟嘟囔囔的,都是些醉香楼见过的人。
“当前的盟主啊,一直没有看到,昨日也是。”夏钧摇了摇头。
“盟主?看起来他是这里面最厉害的喽。”
“应该是,典台比试选出盟主,盟主要以一己之力与所有典台之上的人对抗。”夏钧很认真的解释道:“因为每个人所擅长的武器,招式都各不相同,很可能会有这个人的武器,招式对一个人是优势,但对另一个人却是劣势,所以一开始典台比试是由盟主作为守擂者,其他人作为打擂者进行比试,若有一人打过盟主,则变成新的守擂者继续与众人比试。”
“这......会不会不太公平,太消耗体力了,就算是他有能力,但是面对这么多人流失体力也太亏了。”翟严问。
“的确,可是作为盟主这都是要承担的。”夏钧回答道:“之前也有人问过文先生这样的问题,他说,地位总要和能力相匹配不是吗。”两人也不做反驳,紧紧地盯着典台上针锋相对的模样,这个时候夏钧才找到去年的盟主——乔归毅。
夏钧的眼睛一直在乔归毅身上停留,看着他在台上一次次与众人比试的模样,这与他所想的,差的太多了。面前这个盟主不比柳归有力,不比离人灵巧,不比钟宇敏捷,可他却稳稳站在典台之上,无论是多重的武器都挑下了典台。可若说多么精彩,却看不出来。想来文安也对典台比试的描述夸大了不少。
文安看着现在的典台比试,已完全没有曾经的模样,那种为了盟主二字可以全然不顾及自己性命的模样,虽然每每都让文安为此而担心,但感受却实在难忘。不禁陷入对曾经的回忆进去,此时还未反应过来,一根银针穿过擦过面纱,让文安强制的从会议中缓过神来,他用手轻轻触碰刚刚银针擦过的地方,才感受到疼痛,而此时的面纱上已经沾染了鲜血,虽只有几滴滴落到面纱,却为清冷的他抹上了破碎的感觉,实在不像是一个说书的先生。
此时文安看向那个向银针飞来的方向,那人也看向了自己,看来他发现了自己,不是偶然。夏钧见到这个场景,刚想理论,文安及时按住了夏钧:“别把事情闹大。”
“文先生,你都.....”夏钧着急的说道
“无碍,小事。”文安急忙去安抚夏钧,翟严也拉住夏钧的手“文先生一直戴着头纱,就是不希望有人发现他的样子,我们不要帮倒忙。”
夏钧听翟严说完,言之有理,虽然心里还是生气,但也不再说什么“看他的样子,像是有意而为之。”向星泽盯着典台上的乔归毅,很明显不是意外,一时也为文安抱不平起来。
“这也是我与他的事情,你们不是不夜城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看客,若是抓住了把柄,可就很难脱身了。”听文安这么说,也冷静下来,不再说什么,他忽然笑了笑刚刚自己多管闲事的举动,想来是在这里待了几日,也染上了这样气息,却也没觉得不好。
在众人的议论与指点声中,乔归毅这才说了话:“刀剑无眼,伤了公子不好意思。”
文安没有回答,缓缓起身举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算是对刚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此时乔归毅站在典台之上喊道:“还有谁要挑战。”
夏钧左右看看,刚刚出来的人中,都不是醉香楼中的人,而醉香楼的人都稳坐于典台之下,完全不急的模样,却看着周围的人心痒痒的,一直喊着催着希望他们比试,却还是无动于衷。
“今日的典台比试的硝烟与昨日醉香楼中的挑衅完全不相符啊。”向星泽皱着眉,完全不理解今日奇怪的行为。
“如今的典台比试,最有意思的已经不是争夺盟主,而是之后的点到为止的比试。”文安为向星泽解释:“争夺盟主之位固然有意思,但若是遇到一个不惜牺牲性命而保护盟主之位的人,想来对他们是不太划算的,毕竟打败盟主已经不易,更何况成为新的盟主之后就会面对许多趁虚而入的人,更是得不偿失,所以现在盟主之位已不再那么重要了,在典台之上打的痛快才最为主要,这也就是为什么柳归那日为何挑衅离人,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们的比试就已经成立了。而对于刚刚的比试,也不过是其他人对于盟主的执念罢了。”
“还是第一次听你帮我耐心解释的。”向星泽更震惊的是此时文安对他的态度,好像在刚刚的那一刻,文安就不在对他有太多的排斥了。
“若是你看不到我描述的那样,回去砸我的场子,对我就得不偿失了。”文安的眼睛确是死死地盯着典台,他好像有点后悔没有接受月杳的帮助了。此时他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持长鞭走上典台:“月杳,请赐教。”
“百翎阁阁主?”典台上的乔归毅甚至确认了一下。
“正是。”
“百翎阁向来不参与此事,怎么这次......”说罢,看了眼文安的方向。
“师父不喜欢这样的比试,不代表徒弟不喜欢。”月杳回答的十分简单,仅仅这一句也表明这次比试只是关乎个人,与他人无半分关系。“盟主,失礼了。”月杳也不在和他多说什么废话,第一鞭重重地打在典台之上,尘土飞扬,这场比试才是真的开始有了看头。乔归毅此时收起长剑,掏出匕首,文安此时放大瞳孔的模样全然被向星泽看在眼里,想来他与乔归毅之间,是有什么渊源的。
月杳手持软鞭,鞭梢在空气中甩出道道残影,鞭子在半空中舞动,像是千万条银蛇缠绕,鞭鞭都是朝着乔归毅而去,没有什么虚无的障眼法,文安看着月杳的动作,她的目的十分清晰——乔归毅。而乔归毅却也掐准这一点,在准确无误的错身躲避开鞭子的攻击时,却也渐渐地缩短两人的距离,发挥匕首的价值。找准时机,匕首才沾染上月杳的鲜血,此时月杳来不及挡住,伤到的手臂,看似不重的伤,但对于月杳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法。
乔归毅得到了便宜,没有妄想再去得寸进尺的捞到什么好处,立刻退到了月杳的攻击范围,而月杳也被伤的后退了几步。
“为了给他报仇?”乔归毅瞥了一眼文安,语气里尽是蔑视。
“报仇?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你这幅样子罢了。”月杳将软鞭丢弃,因为手臂受伤,软鞭的力量与灵活也会大打折扣,所以也只好背水一战,放弃武器。
“怎么,你是认输了?”乔归毅看着软鞭被丢在一边,笑的更加猖狂。
“输给你吗?那也太丢人了。”月杳冷笑一声,这句话仿佛刺激到了乔归毅的自尊心,两人很快又缠斗在一起,乔归毅丝毫没有因为月杳没有武器而心软,相反变本加厉,每一次攻击几乎都是希望月杳受伤。而月杳从未打算躲,或者更准确一点,她需要乔归毅攻击。
文安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禁皱眉,好像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又重现在眼前。
“月杳......”文安的手不自知的扶上了阁楼上的栏杆,也在为下面的比赛捏一把汗。
而当乔归毅的匕首刺向月杳的喉咙的时候,这一瞬间月杳按住了乔归毅的手腕,将匕首死死地抵在乔归毅的喉咙处,这个时候,周围鸦雀无声恍如隔世才开始有掌声,再过一会,掌声就已经蔓延在典台每一处了。
“月杳。”文安看着她的模样,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原来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