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舒默在冰冷的地板上醒来,昏黄的灯光是这所破旧牢笼里唯一的光亮,他身上穿的工作制服被换成了土灰色的破烂长袖,夹杂着难闻的野兽腥臭气息,他的手脚被黑色的镣铐锁住。
他抬手摸了下脸,脸上被缠满了绷带,只露出可以呼吸和进食用的空隙。
而他的口腔里还残留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透过金属栏杆,能看到对面的牢房也关着和他穿着差不多颜色衣服的人。
十几岁的孩子,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都有。
那些没有带镣铐的人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挤挨挨的关押着,反观他这间牢房还显得宽裕。
靠墙坐着的男人上半身埋在牢房的阴暗处,舒默看不清他的长相,他赤裸的脚趾裸露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黑色的指甲,他身上那些伤痕淤青,还有干掉的血痂,像是刻意涂染过后的颜色,又像是长期浸泡在液体里被迫留下的痕迹,总之让舒默很不舒服。
这里的氛围太古怪了,而且从锁住男人脚腕的镣铐上的痕迹来看,男人应该呆在这里有不短的时间,看着就不是善茬。
舒默小心翼翼的挪动,争取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当男人舒默醒来的那刻,一双鎏金色的眼睛从那片黑暗中睁开,如同沈渊中苏醒的野兽。
霎那间,舒默被巨大的冲击力扑倒在地上!
他像是被野兽压制住的猎物,恐惧使舒默的瞳孔昼缩!
他用力挣扎!怒吼!试图驱赶压在身上的男人!
“滚开!你他妈的!!”
“吼呜——”
那只脏兮兮的手在他身上摩挲着,这个男人的指甲锋利的堪比军刀,三两下划破了他的长袖!
尖锐的爪指对准舒默柔软的腹腔时,舒默像是被野兽捕捉到的猎物,吓得不敢动弹。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男人弯曲诡异的指骨抽长,死死抵在他的肚脐,从破口处渗出了血。
饥饿中的兽人们鼻子比狗都灵敏,其他牢房的‘犯人们’嗅到了新鲜的血味激动的叫了起来!
他们的叫声,吵闹声,像是地狱的征兆,混乱又恐惧。
舒默耳边充斥着这些恶心的声音!
血腥味,黏腻的汗水..
浓厚的兽类毛皮的臭味....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要被吃了?
舒默的视线晕眩,因为恐惧眼泪克制不住的滚落,浸湿了绷带。
“.......”
接着,他听到了类似动物从喉咙中发出的呜咽声——
像他从前养的宠物犬在惊疑不定的时候,会歪着脑袋,咕噜咕噜嗓子,奇妙的契合到一起。
男人灰扑扑的脑袋忽然贴近他耳侧,那个奇怪的声音更清晰了!
舒默心脏紧张的收缩成一团,他的视线朝左下方偏移,只能注意到一团灰色的细绒,像犬类耳朵内侧的细小绒毛。
不对劲——
尖锐的牙齿在他颈侧滑动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下嘴。
男人的手扯掉了缠住他脸庞的绷带,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脸颊,飞溅起一道血珠。
舒默的脸彻底暴露在男人眼前——
清秀精致的面容,嘴唇苍白,黑色的眼珠,和同样黑色的碎发,他没有兽耳,也没有多余的尾巴。
还有那对....那对圆润的耳垂。
一直叫嚣着饥饿的大脑瞬间停摆,迦尔纳不可置信的注视着身下的‘猎物’。
这次被扔进斗兽场的是个人类!
————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看起来比他还要紧张,鎏金色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澈又无害,他小心翼翼的从舒默身上下来,蹲到一边。
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另一只手耷拉在脚边,就那么静静的垂在身侧,眼睛游移不定。
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咕哝声。
舒默手脚并用的缩到墙角,抱紧了膝盖,血水顺着脸颊滑进了脖颈,沿着那段青色的经脉藏进了领口里,舒默注意到男人的视线集中在这点时,忙不迭的用手擦去了血水。
在男人看来,人类的表现像是只被欺负狠了的花猫。
实际上,那点出血量不足以致命。
当这个袭击他的男人彻底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时,舒默才看清他的外表。
他脸颊凹瘦,衣着破烂,在男人的发梢间,一对毛茸茸的兽耳微微探出。半长的头发缺少搭理,像是凌乱的毛毯披在脑后,或纠缠在脖颈,非常散乱。
他的脸上有着多处伤痕,浑身上下臭烘烘的要死,而且那股子野兽特有的腥臭味不是舒默的错觉。
灰色兽耳呈现飞机耳的状态,缺乏搭理、营养不良的长尾巴垂落在男人脚边,尾巴尖尖圈住了男人的脚趾,形成一个半圆。
舒默眼睛乱飘,他呼吸急促,庆幸着还活着的同时,又恐惧这个怪物的袭击。
是的,怪物。
很明显,伤害他的不是人类。
野兽?
但他拥有人类的四肢,可是那对毛绒耳朵和尾巴的存在感极强,舒默无法忽视。
难道是兽人?!
舒墨脑海里有关兽人的报道一闪而过,全都是那些不靠谱的走近科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动物节目。
——————
他们像是蛇和鼠,被困在狭小的笼子里,保持着对角,互相敌视着。
实际上,只要这个兽人愿意,他随时可以杀了自己。
就像刚才那样,眨眼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杀了他。
但兽人的眼睛很好看。
即便差点被这个兽人杀死了,舒默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睛美的像流动的璀璨流金。
就在刚刚,那片阴影里,他看不清这个兽人的模样,但却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那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漂亮,充满野性
兽人看上去比他还要紧张,尤其在撕扯掉舒默脸上绷带的时候,他弓着腰蹲在原地,试探性的捡起那些绷带,朝舒默的方向走过来。
舒默立刻绷直了脊背。
注意到人类紧张的情绪时,他显得有些沮丧,那对灰绒耳朵低垂着贴在发梢,紧紧地藏住。
迦尔纳舔了添干燥的嘴唇。
2.
他将绷带放在舒默的脚边,走到牢笼的正对前方,挨着牢笼的围栏坐下。
彻底挡住了那些犯人们的探究欲。
但挡不住他们肮脏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不过没关系,只要看不到人类,过不了多久这些垃圾就会安静下来。
没有傻子会在斗兽场里毫无意义的浪费体力,这是早死的征兆。
迦尔纳心想,他得把这个人类藏起来。
舒默盯着他的身影,但没有喊他。
袭击他的兽人应该不喜欢暴露在阳光下,兽人的尾巴烦躁的敲击着地面,以某种规律溅起尘土,停歇了片刻后又开始。
每当它的尾巴乱甩,总能听到隔壁牢笼里的男人发出吼叫。
舒默不知道他在这个牢笼里呆了多久,他将那些绷带缠绕到手腕,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地方,这点绷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这个牢笼是封锁的,到了一定时间段灯光会被关闭,接着再过一段时间又重新开启,似乎代表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在第三次灯光被关闭又重新打开后,两个穿着制服的兽人走进了牢房。
他们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踩着台阶,手里提着木桶,嘴上骂骂咧咧的朝牢里扔食物。
另一个则舀起桶里浑浊的汤水倒在牢房前的固定水槽。
对面关着许多兽人的牢笼里嘈杂声不断,挤挤挨挨的扑在牢笼前用手扑腾着那些脏水,往嘴里递舔着。
在前不久,舒默看到几个傻逼兽人种朝干燥的水槽里尿尿。
他原本以为那是个排泄口,没想到居然是用来喝汤,舒默感到一阵恶心。
相对比隔壁的牢房,他们这些关押着一两个人的牢房待遇还好些,那两个穿着制服的兽人经过这里时,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他们朝这个牢房里多扔了两块面包和一份干燥的肉块,又倒了些汤水。
当那两个‘狱长’离开牢房,狼吞虎咽的进食声音才逐渐停止。
这些被关押的兽人们进食神速,舒默闭眼。
他完全不想看那让人恶心的场面。
一只干燥的硬面包抵在他头上,舒默睁开眼。
那个兽人蹲在他面前,捧着四块面包,将其中的一只递给他。
舒默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受。
“essn...”
舒默听见这个兽人说,他不懂什么意思。
紧接着,干燥,带有酸臭味的面包贴到了他嘴边。
他盯着兽人鎏金色的眼眸,他脸上没有看到恶意和攻击的欲望。
兽人小心翼翼的将那块面包放在他脚边,缩回到牢房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
他只给了一块食物,不管他究竟是想圈养食物还是打着别的主意,舒墨都不想吃。
————
舒默感到疲累,精神和身体双重的劳累让他很难受,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兽人在地板上磨指甲的噪音。
舒默已经习惯了,只要有空闲时间,灰发兽人总在磨指甲。
‘沙沙’的响声令他头皮发麻——
无时无刻在提醒着舒默,这个兽人种随时能将他开膛破肚。
对面牢房的狱友半张脸爬满了鳞片的蜥蜴人,他可能警惕兽人,好几次试图靠近关押舒默牢房的边缘,都被兽人种怒吼着撤退。
有一次,舒默的手指被黏糊糊的舌头舔过。
他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蜥蜴人的舌头就被兽人抓住,他扯着蜥蜴人的舌头,像是抓住了猎物的尾巴,很轻松的将他扯到了身边,撕掉他的舌头,划开肚囊,细肠滚了一地,掏掉内脏,它比农夫处理肉块还熟稔。
隔着金属制的栏杆,那个蜥蜴人的叫声很凄惨。
舒默怔愣中被蜥蜴人的血溅到了腿边,这种冷血兽人种的血没有什么温度,被溅到的脚踝却痒的很不舒服,到后半夜熄灯了,舒墨一直在挠,挠到皮肤发红滚烫,他怀疑那只蜥蜴人的血里有病毒。
舒默担心他的腿会被挠到溃烂,就像动物世界频道里被科莫多巨蜥咬了一口命丧黄泉的可怜主持人,死的那么简单。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舒默的脚踝,舒默浑身发毛,正当他要挣扎的时刻,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大腿外侧。
很柔软,又灵活。
自从他醒来后从没有资格享受到的待遇——
轻柔的舔舐着他的腿边,被舔过的地方有股凉风,但不痒了。
黑暗里,那双鎏金色的兽瞳熠熠生光。
触感消失,连带着熟悉的臭味也从鼻尖远去。
舒默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被那只兽人舔了....
他被那只兽人舔了!!
舒默瞪大了眼珠,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兽人蜷缩的位置,黑漆漆的一大坨浓重的阴影盘踞在牢房,像顽固不化的硬石,又像是梦魇。
灰发兽人种舔过的地方不再痒了。
磨指甲的‘沙沙’声翻来覆去的作响,牢房里没有一个人再敢咒骂兽人,蜥蜴人的尸体还在旁边晾着,等待狱长们明天收尸,顺带震慑了牢狱里的其他兽人。
那个声音让舒默难受的浑身发麻,他感到烦躁,兽人种无差别的用磨指甲声攻击着所有人。
有两三个盯着他的方向,为了绕过兽人遮挡住的区域,那几个孩子确实费了不少功夫。
舒默拿出那块黑面包,干涩的像是古罗马时期的人类才会食用的未发酵过的黑麦面包,舒默看着那硬邦邦的玩意每一半点食欲。
他费劲掰了点,站起身,朝那些孩子们的方向扔去。
黑面包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滚落进水槽里,那几个孩子像是看见食物的狼崽,拼命探头去争抢那块食物,趁着这个空隙,舒默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有个孩子拖着庞大的羽翅,右半边像是被撕扯掉断了一截。
和他争抢那块黑面包的孩子有着野兽般的瞳孔,手骨呈现利爪状,抓伤了他的胳膊。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怪物...
3.
舒默惊恐的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的举动似乎惹到了同牢房的兽人,他站起身朝舒默的方向走近,舒默退缩几步,背紧挨着冰冷的墙壁。
“对不起..我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我只是看它们可怜想喂一点...我错了!剩下的这些还给你好不好!”舒默将手里剩余的食物递给他。
恐惧中的人类磕磕绊绊的说着奇怪的语言,迦尔纳听不懂。
他歪了下脑袋,灰扑扑的耳朵瞬间立起来,抖了抖,那对耳朵像是雷达一样倾听着什么。
他凑近了人类,鼻腔里不再是粘稠的血味,人类的伤口已经好了。
粗糙的手掌在舒默脸上揉了揉,即便兽人刻意收敛了指甲,但他的手指磨得舒默生疼。
手里的黑面包被拿走,掰碎了成了大小一致的块头,兽人将那些面包块拢在掌心,拾起其中的一块塞到舒默唇边。
“essn...”
舒默被逼迫的吃下一块,干涩又酸臭的味道。
连现代人减肥时经常吃的全麦面包都不如。
一块又一块...直到全部喂完,兽人才停止喂食的举动。
舒墨瞬间紧张,上一回也是这样!喂完吃的差点干他,谁知道吃兽人手里的东西在他们这个世界里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也没有喂了这点酸面包就卖屁股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