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完蛋，玩脱了。
巫婆被看得心里发毛，勉强笑了下，差点忘了这小东西再怎么可爱也是个能说人话的黑猫啊！
“好好好，大仙你先别气，大仙你这是……最近有急用？”
“这个和你没关系。”黑爪子伸出来，肉垫粉嫩，气势够足，理直气壮：“给钱。”
“别想着给我昧了……”方元舔了舔尖牙，目光冰冷，虎视眈眈地盯着。
巫婆强扯着嘴角，心里一阵后怕，搓了搓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到底还是从包里翻出准备好的卡，当着他的面把缺的钱都转了进去。
“大仙，卡，卡给你，这下……您满意了？”
“喵。”黑猫一口叼住卡，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房间，等他走远看不见影了，巫婆才松了口气，悻悻骂道：“什么破大仙，装神弄鬼的，还威胁我，知不知道我祖上可是真的巫师，敢惹我？有本事你回来弄死我啊！真是的。”
还没骂完，门口的桃木剑忽然掉落，吓得巫婆一个激灵连忙躲进桌底，双手合十挥动着大喊：“大仙大仙我没有说你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不好意思，我是吓到您了吗？”
？
不是黑猫？
巫婆从桌底钻出来，抬头，面前站了位相貌俊俏的男人，一身褐色风衣，身姿挺拔，儒雅气质一目了然。
“客人你这是……”
男人嘴角弯了弯，“陈仙师让我来拿药。”
拿药？
“哦哦哦！对对对！”
差点忘了。
前些天巫婆有个远房亲戚来了，说在她店里放些药，等一个男人来取，给她报酬，还不低，巫婆一口答应下来，等了几天差点忘了。
翻找的同时，巫婆又抬头瞧了一眼男人。
拜托她的那亲戚之前是专门替有钱人占卜治病的，名声响亮得狠。
什么巫术、蛊虫的，多的是她没听过的法子。
当初她留了个心眼，偷偷打开药包看过，发现里面除了有几种没见过的药材，其他的凑在一起是个常见的补气血的方子。
可面前这位小哥看起来面色红润，步子稳重，怎么会缺气血呢？
“怎么了？”许是巫婆盯着看久了，男人忽然开口问。
“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看你和照片上的一不一样，毕竟这药是我那表姐送来的，可不敢出事。”她从柜子里掏出药包，男人伸手，巫婆却没给，“那个，当时说好帮忙保管的钱还有一部分没到账啊……”
言下之意便是先给钱，再拿药。
男人听明白了，拿出手机问：“请问收款码在？”
“这儿这儿这儿！”剩下的四千块一入账，巫婆也爽快的把药递给人家。
“那客人你慢走哈，以后要还有这好事记得找我啊！”
巫婆心里清楚，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在人心里留点印象，毕竟能和那位亲戚有关，肯定是非富即贵。
自己要是能和他合作一次，那不得赚死！
巫婆想得美，没注意男人还站在原地没动。
“您还养猫？”
巫婆吓一跳，意外发现男人还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不是刚才黑猫趴的地方吗？
“啊，野猫，有空了就喂喂，时不时会来店里玩。”
这是黑猫教她的说辞，对那些来算命的客人她也得这么说，虽然不理解，但为了合作巫婆还是老老实实这么说了。
男人始终背对巫婆，目光紧盯那处，看不清情绪，似笑非笑，轻声道：“好人有好报，您爱做好事一定会走好运的。”
“啊？啊！哈哈哈对。”巫婆还是头一回听大人物恭维自己，局促地搓了搓衣角，佝偻着背挺直几分，还是比男人矮不少，点点头，配合着说：“哈哈哈，好人有好报，您也是您也是！”
“那就先不打扰了。”
“诶好。”巫婆应和着男人的话，露出个谄媚的笑，顺势抬头。
恰好男人回头，高挂在天花板上曾被黑猫嫌弃过无数次但巫婆就是舍不得换的白炽灯如往常一样顽强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男人个子高，光照下来，面容几乎全藏进黑暗里。
显眼的明暗切割线出现在男人下颌。
她看清男人的表情。
始终不变却恰到好处的微笑和那双低垂着永远看不清情绪的眼眸。
他是不是没正眼瞧过我？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巫婆眼皮一跳，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想说句吉祥话缓和下气氛，余光忽地扫过男人肩头。
等等。
巫婆呼吸一窒，心跳空了一拍。
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又看回去。
那地方，怎么是……空的？
目光骤然转向地面——影子深而轮廓清，是个活人。
那，他的左肩魂火呢？
怎么没了？
古话说人生来就有三把火，头顶，双肩各有一把，头上那把火寓意着神明护佑，而肩上魂火通常都与阳气有关，火灭则阳衰，也易招邪祟，这种人通常面色苍白，眼珠浑浊，周身似有黑雾缠绕，反之若其已是将死之人，阴盛阳衰则会面色红润，但无论怎么说也不会是面前这人的模样。
气色红润，脚步沉稳。
难道……
陌生的寒意顺着脊椎向上蔓延，尚且温暖的屋子忽地被一阵寒意侵袭，巫婆打了个寒颤，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即非将死之人又非邪祟入体，那就只能是……功德有损。
可，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导致魂火都熄灭了？
巫婆想不通，本能后退两步。
偏偏这时，男人再次开口——
“您怎么冒冷汗了？”
那笑，丝毫未变。
黑猫出了门转头走进旁边的巷子。
一分钟后，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遮盖得严丝合缝的少年从巷子里快速走出。
少年手里捏着方才被黑猫叼走的银行卡，快步走到自助取款机前取了五千块。
机子旁边有家二手手机店，他走进去，办了张二手手机卡顺便花八百买了个勉强能用的二手机。
店对面沿着楼梯走下去有个地下商场，少年进去待了个把小时，出来时单手扛着套棉被，另一只也拎得满满当当。
带着这些东西，少年坐上公交，左拐右转，在一个老旧小区站下了车，刚打电话约好的中介已经在这等着了，看他大包小包的连忙上前帮忙，被少年侧身婉拒了。
“您之前也来看过这边的房子了，这户算是这半个月里看的最不错的一户了。”
两人从正门进，保安亭里门卫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匆匆走过也能闻到一股烟味。
少年握拳抵住口鼻，口罩隔绝了大部分烟。
走进去，中介朝小区右侧抬手，道：“老小区虽然设施什么的都不够好，但好在交通便利，附近还有个公园，好多老人小孩傍晚都会去散步，您之前说希望安静一点，这间已经是您给的价格里我能找到的最近的一家了。”
说话间，两人走上二楼，正好遇上一位母亲送孩子离开，少年侧身让路，隐约听见母亲对女儿说了几遍“小心陌生人，奶奶不在千万不能出门。”之类的话。
中介也听见了，道：“那是楼上的，父母去外省打工家里就剩女儿和她奶奶，小姑娘特别听话也不爱吵闹，别担心。”
中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已经提前简单打扫过了，右侧是客厅，采光不错，少年看了一眼。
“卧室只有一间吗？”少年嗓音清冽，开口还带着些许哑，说话语调听起来像是本地人。
“诶对，床是双人床，睡起来还是挺舒服的，不过您之前提的希望有个课桌可能真放不下。”
中介侧身露出餐桌，道：“不过餐厅空间大，在这吃饭还是看书其实都可以，而且客厅落地窗的位置放个懒人沙发躺着看也是很舒服的啊！”
餐厅就在厨房旁，油烟大，看书恐怕不行，少年默默在心底排除这个位置。
少年依次走进卧室、厨房和厕所，内里设施都还算不错，周围环境也好，关上门其实也没那么吵，他给的价格确实难找到比这更好的了。
“对了，周边有医院或者是药店什么的吗？”
“有，附近有个二甲医院，走路过去八分钟的事，楼下有好几家药店还有两家中药馆，住着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小孩，药店生意挺好的。”
少年点点头，“好，那就按之前说的押一付三，房租我先交半年的，后续如果还行我们再续约。”
“至于给您的中介费还是一样的，两倍。”
中介见少年这么爽快心里也高兴，虽说每次两人见面少年都裹得严实但听声音他也能断定这人肯定刚成年没多久，和自己差不了几岁，没忍住又多说了几句，也不开口喊您了，“小伙子，你说你喜静干嘛不看看上面的楼层呢？二楼再怎么样都还是吵了点，这小区虽然没楼梯，但爬上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况且我看你像是刚毕业的，楼层高点价格说不定还能降降。”中介不免想起自己当初毕业租房那样子，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一问三不知，被骗了几次才学乖。
看少年年纪不大想起当初的自己，所以这房子才尽心尽力地给他找，虽说涨中介费也是其中原因。
少年低头签字，道：“担心迷路了，楼层低点容易找到家。”
中介不太同意，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少年拿着签好的一份合同递给他，身份证尾数有些模糊，像六又像八，他也没在意，反正旧小区租房都不严，字签了就行。
少年道：“这几周谢谢你了，你加我个微信，多的那部分中介费我私下转你。”
“行。”
中介备注上少年姓名——方元。
下午还有班，中介也不多留了，把钥匙给他便先行离开了。
方元下楼，找到中介说的几家药店，走进去想买几种药却被告知没有处方买不了。
“那姐姐，能麻烦您帮我写下这几个要的名字吗？我怕到时候我和医生说不清楚闹笑话了。”他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双漂亮的桃花眼。
笑盈盈说话的时候别提多好看了。
药店店员被少年左一句“姐姐”，右一句“你真好”哄得心花怒放的，当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仔仔细细分别在少年掏出的白纸上写下药名。
另一名店员年纪不大想和少年套近乎，主动开口：“你买这些会不会太多了？纱布什么的买一点就好了，这旁边就有医院，伤口什么的去那里弄会比较好。”
女孩声音软糯糯的，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
“多备着肯定是好的。”
“你一个人住？”女孩换了个话题。
“不，和我……弟弟。”
“弟弟啊。”写字的店员年长些，写完把纸递给他，“你弟弟应该很喜欢你吧，哥哥长这么帅，谁不喜欢啊！”
方元没说话，压低了帽檐，像是害羞了。
“要不再带盒糖吧。”方元抬头看向年长店员拿起的维C软糖，“哄弟弟吃药没糖怎么行？”
“不过有些药小孩吃和大人吃剂量不一样，你到时候记得先看看说明书，或者这也有儿童标准的药，你弟弟几岁？”少年看着年轻，店员默认弟弟年纪也不大。
“不用了，麻烦糖多拿几罐。”
“行。”
等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方元走回小区，保安亭里的大叔换了个姿势抽烟，桌上的手机大声外放着今日新闻——某男子持刀冲入住户家中抢夺三万五百块现金后杀人潜逃。
没听几句，保安忽然调了频道，少年站在门口，微微抬起帽檐，目光落在保安腰间一长串的钥匙。
换个门锁吧，牢靠一点。
他压下帽檐。
方元回到出租屋，关上窗帘，脱下衣裤装进塑料袋里，光裸着身体，面朝电视，双手合十跪坐在沙发上。
指尖夹着白纸，吸气轻轻一吹，一股白烟自地面旋转升起，不多时便包裹住全身，三秒后，骤然向四周散开，一只乌黑发亮的猫爪从烟雾里探出来。
黑猫回头，叼出在地下商城买的宠物裤，牙齿咬住，屁股先放进去，后腿蹬来蹬去，费了老大劲穿上身，尾巴找了好一通才开口钻出来，布料恰好遮住屁股那块没了毛的地方。
裤子紧紧的，不舒服，黑猫烦躁地抓着地毯，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呼噜声。
又忙活一下午，天早暗了，该回去了。
黑猫从窗台一跃而下，抓紧时间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跑。
没想到已经折腾一整天了。
方元有些懊恼自己处理得太慢，只能加快步伐。
再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了，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眼皮狂跳，黑猫不敢松懈跑得飞快，肉垫都给摩热了。
离别墅还剩五米，黑猫不再奔跑，反而是蹲在草坪里仔细舔舐自己的粉色肉垫，确保上面沙粒都没了，才慢慢向前走。
刚走到楼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禾述！”
谁？
黑猫心脏倏地攥紧！
不妙的预感瞬间充斥脑海，他抬头，夜色里，两道身影交错跌出窗外，寒风骤然加剧，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他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