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第二天早,傅景洲将人送到医院,谢昭星在科室跑了一天的腿,刚下班准备离开,被沈延期一个电话留住。
沈延期换了常服,带他一起去吃饭,也算是为他接风。刚出医院门口,谢昭星掏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傅景洲说一声。
不过老男人那么忙,也不一定记得自己,昨天也是顺路。犹豫不决间,他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摸了摸脑袋。
“发什么呆呢。”沈延期站他身侧看着他漂亮的侧脸,谢昭星歪过头将手机息屏揣兜里说了句没事。
那人也不追问,笑了笑拉着他手,“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昭星看着两人的手瘪了瘪嘴,后知后觉迈开腿被男人牵着往前走。沈延期挑的是家私房菜,环境不错,正到饭点人也热闹,吃完饭又带人去消食,将他送回去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谢昭星缩了缩脖子往门里瞧了眼,灯亮着,那就是男人已经回来了。他转头看向沈延期,“干爹也在,小舅要不进去坐坐。”
沈延期身体怔愣,眸底神色挣扎,无奈转瞬即逝,在黑夜里很快就被隐没殆尽。他说了句也不早了。
谢昭星也理解,贴心小棉袄似道:“天有点黑,那小舅路上注意安全。”
那人眼角笑意清晰可见,俯身忍不住抬手薅了薅他羊毛卷,“知道了,快进去吧。”
傅景洲听见门响知道是他回来,谢昭星刚换鞋,走进门见沙发上神色肃穆的老男人。正欲上楼的动作停了下来,扶着楼梯朝他道了句,“干爹,我回来了。”
傅景洲绷紧着脸淡淡问了句吃过饭没,谢昭星说在外面刚吃过。老男人面色动容,他咬咬唇迈出腿跨两个台阶。
“晚上不要再外面逗留太久,你妈之前让我看好你。”傅景洲起身理了理压褶的衣角,抬头正色道:“既然答应了,那照顾好你就是我该尽的职责。”
谢昭星无话,也不好反驳什么。
老男人初心是好的,他乖巧的保证,下次一定早回。傅景洲这才不露声色的看了眼笑得一脸灿烂夺目,让人狠不下心责怪的人。
“对了,你在医院实习感觉怎么样?”
谢昭星上班几天了,这还是老男人第一次主动的关心问候。
他说:“感觉还不错,毕竟院长是我小……啊不是,我是说我指导老师就是我小舅。他工作时虽然对我是严了点,但耐不住我是他好外甥啊。”
傅景洲:“……”
“送你回来那个?”
“啊?”
“刚才送你回来那个是你小舅?”
谢昭星了然,还以为他没在意自己,可刚才小舅只将他送到门口,傅景洲怎么知道那是谁?
“对啊,你们还没见过吧?”
傅景洲的表情有些复杂,谢昭星光顾着说,也没注意看男人的脸,一口气可劲的夸,“小舅人可好了,温柔又体贴,还会做家务,小时候我妈就说我特黏他,只可惜三十五了还没结婚。”
沈家压力很大,谢昭星之前总听他爸妈在耳边提起,潜移默化里也莫名有点为他小舅着急。
“是吗?”傅景洲粲然痞唇一笑,不以为然开口道:“那你和他关系确实不错。”
“那肯定啊。”谢昭星情绪微涨,说得心跳脸红。傅景洲静静看着他脸,抬脚与他擦肩而过时让他早点休息。
谢昭星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眼神飘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说到这个,那老男人就不高兴了。
他也没多想,老男人的心思不好猜。
——
好不容易逢休假,古蛋迫不及待的把人给叫出去,KTV里摩肩擦踵,人头攒动,男女搂抱接吻混乱不堪,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怎么样,也就哥还惦记着你那苦逼工作。好不容易到休假,今天可得玩个尽兴。”他抽着香烟吞云吐雾,晕圈在烦闷狭隘的空间里飘散开来。
谢昭星闻不惯这味,家里也没人抽烟,跟着古蛋这二手烟他倒是没少抽。他捏了捏鼻子,闷着声,肉眼可见的嫌弃:“你能不能把这玩意儿给掐掉,臭死了。”
那人顿时不乐意了,垮着批脸,“什么臭死了,这可是哥的大宝贝。”他说完猛吸了两口,见谢昭星呛得直蹙眉,才依依不舍的给按在烟灰缸壁掐掉烟头。
“怎么,工作不顺心了?”看他一直心不在此,闷闷不乐,古蛋凑上前一把将人揽肩紧紧往自己胳膊肘拐。
谢昭星对他动作不以为意,无声端过桌上三十五度的鸡尾猛的灌了一口。古蛋看他以酒代水,心底猛惊,这厮该不会是苦相思,被爱情给干趴了吧。
“别喝了,有事就跟哥说,有哥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古蛋抢过他手里的酒杯放桌上,挺起胸脯一副为兄弟甘愿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义气。
谢昭星伸出的手被他挡住,“怎么,真有人让你受委屈了。”看他一脸深究,誓不罢休的模样,谢昭星叹了口气。
“也不是,家里一点小事而已。”
傅景洲那老男人最近没出差,两人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倒是觉得老男人长得养眼,五官身材完全更是长在了自己审美点上,多看两眼倒是也不嫌多。
可是……
那老男人整天绷着冷脸,抬眼间仿佛天寒地冻,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样子,再好看多看两眼,他都怕自己会被无形中的冷气给活生生冻死。
而且老男人还给他设了门禁,让他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家。
“害,家里的事都出来就别去想了,来看那美腰,都特么扭到我心坎去了。”古蛋推攮着他肩膀朝台上看去。
谢昭星没什么兴趣,淡淡别过眼趁他不留意端起鸡尾喝了一口。
古蛋收回视线见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无趣挨他坐下,双手绕后枕在颈间,微微翘起二郎腿开玩笑的打趣道:“这么多年了,也搞不懂你到底喜欢哪款。”
谢昭星也不懂,他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
“心动就是当你和那人面对面时,内心会狂乱如麻,却还要假装镇静,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眼神不敢对视那人。”
“这不就是课上被老师点名的情况?”
古蛋语塞,恨铁不成钢道:“这特么怎么能一样,这两者关系完全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吧。”
谢昭星表情淡淡“哦”了一声,古蛋默默为他流下两行心酸的眼泪。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不喜欢女人。”谢昭星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说道。
古蛋刚缓口气应和了声,反应过来身体猛地僵住,“不喜欢女人?什么!你说你不喜欢女人!!!”
“……”
这里鱼龙混杂,也有不少优质gay,那人声音太大,顿时吸引了周边不少人的目光。
有自以为是的一,也有货真价实的一,如狼似虎的绿光为谢昭星平白开了条道。
“你能不能小点声。”他铁青着脸避开那些太过灼热的目光。
“我是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古蛋强行让自己没有窒息死去,笑脸色变,紧紧抱住可怜的自己,“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兄弟我的盛世美颜,想要对我下手了吧?”
“……”
“吃屎,你做梦了。”谢昭星歪头翻他一白眼,那人讪讪一笑,“也说不定,要不去试试?”
“试试?”谢昭星脸色顿变,怪异的看了他眼,“怎么试?”
“废话,那肯定不能和我试啊。”古蛋说着上手拍了拍他肩膀,深情大义地凛然道:“没关系的,你就说你想要感受哪一方的快乐,其余的就让兄弟我来替你解决。”
“……”
古蛋刚走两步,被身后的拽住手腕,谢昭星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就……找个比我高点的,年纪大点无所谓,嗯,不要太丑,下不了口。”
古蛋眼角疯狂抽搐,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那张纯欲诱人的脸蛋,“你喜欢老的?你确定那玩意还能支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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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六
谢昭星心梗一瞬,抬脚朝他屁股踹去,那人躲得快,嬉皮笑脸的跑了出去。
傅景洲难得来次这种地方放松,旁边的周翔是老熟人了。
身娇体软的妞,这里多的是,他这次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才说动傅景洲。见旁边的人没有出声,他余光睨见那人目光从进门就一直盯着某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朝那方向看过去。
坐在角落里的少年长得确实漂亮,脸色清冷,他第一眼看的惊住。那人纤长的五指端着酒杯,矜贵可人,眼角红痣显得几分性感,在这地方很是吸引人的注意,也难怪能进傅景洲眼。
他向来男女不拒,这少年正对他胃口。不过既然是傅景洲看上的,那他也不屑去争。
“景洲要是喜欢,我去给你要个联系方式。”周翔开玩笑地试探道。
傅景洲寡淡的脸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薄唇抿紧直成了一条地平线。见他不表态,周翔连连做笑也没再继续,岔开话题和他聊着其它的事。
——
“你上哪去找的人?”谢昭星看了眼对面的人,难以启齿,狠狠揪了一把某人大腿肉。古蛋疼得脸色骤变,紧接着和那人面不改色的说笑。
对面男人倒也绅士,外貌算不得出挑,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了两圈,胸膛微微敞开,露出那极具爆发力的蜜色胸肌腹腱,看上去倒不显违和,反衬得那张脸更加性感,野性十足。
“你要年纪大的,那不猛点怎么让你爽。”
“……”
你特么的……
那男人看着两人似有似无的交头接耳,微微挑眉也不掺和,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高度白酒喝了一口。
“怎么,你不喜欢猛的?”古蛋脸色几分诧异惊奇的看着他。
谢昭星牙龈泛酸,恨不得把这人揪到角落里狠狠捶上一顿。
“这男人……看上去好猛。”他想拒绝,还是不试了,好奇心害死猫,“你想让他弄死我不成。”
“你相信我,这男的绝对让你爽歪歪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我可是为了你下了血本的,这个价。”古蛋在桌下朝他比了个八。
傅景洲的位置正对着那个角落,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起身离开,里面空气沉闷窒息,他找了个借口出去外面透透气。
走廊上。
谢昭星突然接到傅景洲的电话。
“谢昭星,你在哪?”
对面声音清冷平静,他心跳一紧,余光快速瞥过旁边的人,顿了顿嗓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我在外面和朋友吃饭。”
“是吗?”那边语气骤冷,谢昭星心惊,生怕自己露馅,心里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
“你转身。”那人语气寡冷,毫无起伏都说道。
谢昭星身体直直僵住,机械转身抬眼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干爹,你……你怎么会在这。”他表情僵住,喉咙干涩发紧,手心握紧成拳,过好半响才找回自己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朋友?”男人冷面紧绷,唇线平直成线,余光微眯成缝危险的看了那人一眼。
肌肉男一身腱肉,肱二头肌鼓起,玩得野还花,年轻人就喜欢这款。
“干爹,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他一下子急了,句不成调地想要解释,“我……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
“谢昭星,你母亲的话,你都忘了是吧。”他语气平淡,不急不躁的说着。他有权利制止谢昭星接下来要犯的错,他是委托监护人,这是他该有的权利。
谢昭星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像是被什么定住,僵硬的呆呆站在原地。
“傅景洲,我只是想…”想什么,跟他说自己只是想要试试?但也不一定就要做到最后?这话说出去换位思考他自己都不信。
那人也聪明,一见两人气氛不对,很识相的离开了。
周围空气顿时冷了几分,夜晚的风撩动他鬓边细碎的散发,谢昭星被吹醒了脑。傅景洲的话委婉斯文,不像正常父母看见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乱来时该有的反应。
他突然就不想试了,或许一开始,萌生这龌龊的心思就是错误的。
“没事就早点回家。”傅景洲眸底阴沉,抬眸淡淡扫过他脸,说完毫不迟疑的转身迈步离开。
谢昭星头昏脑涨无措的站在原地,直到那人走远。低头雾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双手,捂着眼苦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傅景洲在车里坐了很久,眸底神色黯淡浑浊。车外昏暗,路边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穿透数隙,洒下斑斑点点的光圈。
谢昭星刚出门走了两步猛地收住脚,看见停在门口的车。心底猛地一慌,泛白的指节渐渐松开了些,扎挣好半响,才深吸了口气,迈着挂铅的双腿走过去。
一路无话,到家后傅景洲转身直接上了二楼。
他坐沙发上久久没有响动,眼神垂落涣散,他不知道经过这事后,傅景洲会怎么看自己。
或许会认为自己是个私下性生活混乱的人,犬吠声色,只不过是赖于父母亲的关系,那人不好说太难听而已。
他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相比两人现在这样的氛围,他更希望那男人能狠狠臭骂自己一顿,或许这样他心里还好过一点。
那天之后,老男人还是像往常一样,那晚的事只字不提,每天送他去医院,下午有时间就顺道接他一起回家。
“星星。”沈延期见他又出神,忍不住轻颤一笑打断他,“最近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莫不是谈对象了?”
谢昭星脸色爆红,耳根烫得像被火烧,连连摇头,“哪有的事,才没有,我还小,小舅你就别笑话我了。”
“星星也不小了,这个年纪正是考虑结婚论嫁的时候,先找个对象,过两年等你工作稳定下来也就刚刚好。”
谢昭星歪过头戏谑一笑,闹他说,“我倒是不急,反倒是小舅你,三十五岁的人了,全家上下都替你急,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沈延期:“……”
见他吃瘪,谢昭星得逞笑了。
沈延期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宠溺的刮了刮他鼻翼,“行了行了,知道说不过你,没事就好,若是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听见没。”
“好好好,小舅你就放宽心吧。”谢昭星心头一热,撒娇的挽着他胳膊,乖巧地在他衣服上一顿乱蹭。沈延期看得心尖一软,眼底笑意藏不住的溢了出来。
到底是血浓于水,这孩子他是越看越喜欢。
谢昭星第二个月转去了皮肤科,这两天病人有点多,医院又设有入科出科考试,还有每月一次的上机三基考,两万的题海里随机考一百题,三十分以下扣实习分略作惩戒。
沈延期那边有事给留住了,让他去给十三号床的病人做场微波。刚从病房出来,看见等在大厅的男人。
傅景洲刚来一会,见他还没下班,顺便也想来看看他工作的地方。
“干爹,你怎么来了。”他面上一惊,碎步上前故作无事的问道。
“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吧。”傅景洲有意转移话题。
谢昭星顺势回他,“嗯,医院不缺人手,我就闲来跑跑腿。”他就一实习生,即使医院再缺人手,也不可能冒着风险让他上,男人鼻音很好听的“嗯”了一声。
“星星,等会我带你回去吃饭,晚点再送你……傅景洲,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延期错愕地看着突然多出的人。
谢昭星脑子卡愣半拍,看了看两人反应,胸腔震动骤然加快,抬头转向傅景洲。
男人神情太过柔情,温柔笑着说了句正好路过,谢昭星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原来他们早就已经认识了啊。
“这样啊,那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带星星今晚回我那去。”沈延期温柔说着,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
男人没话可说,回去路上谢昭星几次想问。小舅和傅景洲怎么会认识,不过想来也是多此一举,这好像也并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倒是自己,一直念叨着这事干嘛。
晚上他就留在沈延期那,洗漱台放了两个牙杯,看着挂在一旁的两张洗脸毛巾。他忍不住犯嘀咕,这是小舅的地方,那这多出来的东西是谁的。
客厅里。
“你说牙杯啊,那是我一个朋友,他之前在这借住,我最近工作太忙,都还没来得及处理。”沈延期反应正常,他也没多想。
等回了房间,古蛋群里疯狂艾特让他上号起飞,想着无聊他也就开了两把。
傅景洲那老男人,就像自己从没出现过似的,他退出游戏点进两人的聊天记录,他们上一次的消息还终止在三天前。
他捏紧手机垂眸神色混乱,心情复杂,自己好像对这男人也太上心过头了。
总盼望着能收到他的消息,得到他无意中的关心,哪怕被他无意看过,自己也会按耐不住的小雀跃。
一旦空闲下来,满脑子里都是这个老男人,那可是干爹啊,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这个点老男人应该也睡了吧,那他……
呵,他怎么会想自己。
生气,睡觉。
——
他负责给十九号病人挂药,闲时就刷题听课,有时沈延期会带他去听一些总结报告。
下午五点打卡下班,傅景洲最近工作吃紧,好像说是遇到一起大案件,说不定就这两天还会出差。
刚开门,地上整齐摆放了一双干净拖鞋,看那尺码和自己的脚刚好吻合。谢昭星踟蹰两秒,换上鞋进屋。
傅景洲在客厅写案稿,他来这么久,还很少见这男人在书房之外的地方办公。谢昭星喊了声干爹,听到声音,老男人笔尖顿了一下。
傅景洲抬头看他眼极轻的“嗯”了一声,埋头很快又投入到工作里去。
就这种抬头低头满心都是工作的榆木疙瘩,谁喜欢他谁断子绝孙。谢昭星抿紧唇瓣,胸腔微微起伏震动着,看了他两眼转身上楼。
身上黏糊难受,他冲了个澡将头发吹干转身进了厨房。
傅景洲微拾头余光睨见他的背影眸底渐深。谢昭星煮了一杯咖啡,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不太熟稔。
“干爹,喝杯咖啡吧。”他将咖啡放在男人桌上,起身看着那男人埋头工作的样子星瞳紧缩,无措的小手背在身后,在这男人面前,他总是那么失态。
傅景洲这才放下笔,起身看着站在面前浑身上下写满拘束的人。
他穿了件白色衬衫,衬衫偏长,遮过了大腿,露出下面细长白直的漂亮长腿。看他双腿下意识并紧,傅景洲心里觉得好笑,心底不悦转瞬即逝,朝他伸出手,出口温柔道:“过来。”
谢昭星双腿不听使唤的走过去,被男人拽住手腕带进怀里。他大脑一片空白,涨红着脸急得心跳乱震,忙手忙脚的想要起身,傅景洲收紧胳膊将人紧紧箍在怀里。
在他染着红晕的耳边轻轻笑说,“你小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抱抱你,现在长大了,这么抱着倒是让你觉得别扭。”
谢昭星顶着熟透的脸,垂着头不敢看他眼睛,声音极低闷闷地说了句,“没有。”羞耻彻底战胜了别扭。
老男人在他耳边嗤笑一声,原本就红的脸更是不争气的熟烂,耳根烫的钻心,别过头避开男人太过炽热的视线。
傅景洲将他这连串小动作一丝不落的尽收眼底,嘴角翘了翘,在他没看见的地方轻轻一笑,突然起身吓得谢昭星双手死死勾住男人脖颈。
“干爹,你这是……”
“乖,送你回房间。”傅景洲揽紧他腰,右手搂着他膝盖,不给人反抗的余地。
可他现在睡不着啊。
傅景洲该不会是嫌他在这里碍手碍脚,想把他打发走吧。
他微抬起头,双手勾紧朝男人的方向压近了些,在他耳边委屈地说,“干爹,我还不困。”我想留下来陪你,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傅景洲脚步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双手微微用力,斜眼看着怀里双颊绯红有意避开自己视线的少年。
他无奈叹了口气,连带说话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你明天还得早起,我那边也快了,你先睡,小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
谢昭星撇撇嘴闷头不说话,这男人就是想把自己支开,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傅景洲把他送回卧室,他搂紧男人肩膀,在男人耳边试探道:“傅景洲,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叫的是傅景洲,不是干爹。
那人俯身弯腰的动作微微滞住,很快回过神若无其事的将人塞进被褥,替他捻好被角,“小昭年纪也不小了,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是吗?”谢昭星喃喃说道:“那要是他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傅景洲沉默一瞬,捻好被角起身看着床上的人,“小昭那么优秀,那人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乖,不要多想,早点睡吧。”
谢昭星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脸压低眼尾,被褥下绞紧床单的指节用力过猛有些泛白,堵在嗓子眼的话呼之欲出,他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的男人,闷闷说了句干爹晚安。
傅景洲那边半响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晚安。
直到耳边回响起门带上的声音,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角滑落的泪水和那份藏在心里说不出的感情,糅杂掺和和黑夜融为一体。
这狗男人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还装。
傅景洲出差的事在他预料之中,据说这次是受了委托担任法律顾问,可能会去小半个月。
正好也能缓解缓解两人之前略微紧张的关系。
谢昭星跟古蛋说这事时,那人还说他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
“人家是努力工作以后养家,你就是不努力,反正你家也不缺那两个钱。”旁边的人喝了两口白酒打趣道。
谢昭星闷闷不乐的撑着下颌,古蛋给对面翘着腿悠哉悠哉的人使了个眼色。
陆林风抱着胳膊会意一笑,旋即起身出去,过了一会还带回一个男孩。长得乖巧可爱,一双狐狸眼勾得人欲火焚身,上衣微松散垮,露出那诱人粉嫩的白肩。
谢昭星扶了扶额,太阳穴隐隐发疼,眼角猛的抽搐,咬紧牙关泛酸的看着两人,还来,“你们这是要干嘛。”
“不是喜欢?给你物色了一个,看看怎么样?”陆林风慵懒掀眼朝他无害笑着,这两人倒是同心。
古蛋往那男生瞧了一眼,喉头干涩咽了咽口水,真特么勾人,要不是自己喜欢女人,还真想尝尝这是什么味的小妖精。
他附着陆林风的话接道:“不是说上次那个太猛,兄弟也怕你会疼,这次换个体位来真的,要不去试试?”
谢昭星:“……”
他嘴角猛的扯动,那小男生双颊羞红,几次抬眼偷窥。看着谢昭星的脸不禁羞涩紧张的垂下头。
旁边两人不停煽风点火,谢昭星仔细看了看那个男孩,古蛋见他犹豫不决,朝那男生笑了笑。
“谢哥哥~”那男孩踱着小碎步上前,莲藕般皙白的雪臂绕上他的脖颈,身体不停的朝谢昭星贴近。
在他耳边蛊人娇嗔地喊着谢哥哥,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那人带回了隔壁单独的房间。
“谢哥哥可不可以轻一点,人家还是第一次呢。”小男生娇羞的埋着头有意无意在他胸膛抚摸着,下颌微拾,抬手勾起他的下巴。
谢昭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惊,瞳孔骤缩,反手抓住那只作祟的手。
“谁让你碰我的?给我滚。”他猛的坐起身,警惕地看着那双撞进自己眼里的瞳孔,里面充满了一种野性的欲望。
小男生被他吓得身体愣住,受伤的眼神微微低垂,沉寂冰冷的空气充斥着这个房间。
兜里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狭隘的房间里传开,谢昭星僵了下身,掏出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
脸色变了变,调整情绪稳下声来接通,“干爹,是我。”
老男人只是问问他到家没,谢昭星扶扶额,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失落杵头的人,“干爹你就放心吧,这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啊。”
“谢哥哥~”
“……”
带有几分哭腔掺和着情欲的声音不轻不重,谢昭星胸腔骤停一瞬,对面也安静了几秒。
小男生还嫌他不够糟心,从一旁慢慢爬过来,身体柔软似蛇攀上他的肩背,白嫩纤细的双腿微微缠他腰上,露出里面白色包臀紧致的小裤衩,在他耳边蛊惑娇嗔地喊出他的名字。
谢昭星黑脸,这人是特么来专门来克他的吧!
他猛地一甩胳膊将人丢开,那男生还恬不知耻的往这边爬,吓得他身体一哆嗦。生怕这人又发癫,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啪”地一声挂掉电话。
傅景洲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阴沉着脸,眸底寒意渐凝,周身冷气直冒,死死握紧的双手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谢昭星!就这么缺男人是吧。
谢昭星这边狼狈的跑出KTV,好不容易回到家,今天算是被那两人坑惨了。傅景洲这边刚才电话挂得急,这个点打过去又怕耽搁他办公。
他拨出号码迟疑不决,狠下心来给对面打去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打不通吗?也是。
呵,怪谁呢?
他抱着电话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就盼着那人有时间能给自己发条消息。直到深夜,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抱着手机逐渐睡着过去。
傅景洲后面或许是工作太忙的原因,每次给他发消息就像是工作本职。照例问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便终止其它多余的话题。
他知道傅景洲一定是生那天的气,即使不是情侣之间的矛盾,他们也有名义上的父子关系。
那人怒其不争也好,骂他死性不改也罢,就算解释,那人就会信他的话吗?
这半个月的出差好像比以往都要短些,即使事实时间上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盼着傅景洲能早点回来,又担心他回来之后,自己又该怎么解释。不过事实证明,他的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傅景洲根本就不在乎。
傅家,九点半。
“干爹,那天晚上的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傅景洲今天的反应让他很不高兴,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平淡。
老男人说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他的态度却比之前还要冷了几分。
他不傻,这么明显的变化,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你也不小了,无论做什么,那都是你的自由,即使是身为父母也无权干涉。”
傅景洲见他情绪波动不稳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没人事先开口,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作势上楼。
谢昭星急忙跟着起身,在他身后破声喊出他的名字。
“傅景洲,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可你为什么还能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傅景洲脚步猛地顿住,迈开腿大步转身上楼。谢昭星泪眼模糊了视线,跌跌撞撞紧紧跟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傅景洲,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谢昭星被他拖着走了两步,傅景洲眉头紧锁不耐,用力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刚提起的脚还没踩下,身后传来“啊”的一声,紧接着是重物坠地发出的窸窣声。
他猛地转头,煞白的脸看着从楼梯上滚下去已经意识全无的谢昭星。他从没这么失态过,几尽疯狂的跑下去,手忙脚乱的将人一把搂进自己怀里。
“谢昭星,你醒醒,你别吓我。”他唇色泛白,那双平日里带有几分俏皮的双眼紧紧闭着,睫翼一动不动的覆着那被泪痕染过的下眼睑。
坐在空旷寂静的走廊上,夜里温度骤降,走廊尽头的冷风灌过回廊,他埋头捂脸久久无声,直到手术室的灯灭。
医生出来给他说了句没事,“病人可能会有点轻微脑震荡,其它的就只能等他醒后才知道了。”
傅景洲这才松了口气,给他说了谢谢,谢昭星当即被转去了普通病房。
这一觉有点长,夜里床上的人也没醒过,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沈延期听说这事时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星星。”他自顾推开门,慌忙跑上前,谢昭星刚醒一会,坐在床上微微出神,“怎么回事,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舅,我没事。”他笑弯着眼朝男人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沈延期俯身视线落他裹了两层白布的额头,满眼心疼的伸手摸了摸,“怎么就搞成这样了,昨天回去不是还好好的。”
“怪我昨晚不小心踩滑摔的,小舅你别担心,我身体还是贼棒的。”说完他还试图展示一下男子汉真正的肱二头肌。
结果,妈的,胳膊为什么好酸。
沈延期怕他碰到伤口,连连上前按住他肩膀,“棒个屁……啊不是,我是说,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住。”
“为什么?”谢昭星一脸迷惑,转念一想也知道他是出于关心自己。
沈延期说话难得的吞吞吐吐,几分犹豫,谢昭星胸口舒了口气,嬉皮笑脸地安慰道:“小舅尽管放宽心,不是还有我干爹嘛,有他在,我命硬着呢。”
一提傅景洲的名字,沈延期深邃的眸底隐隐微光闪烁。见他坚持,想说的话一时间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谢昭星。
不过想来也是些陈年旧事了,说不说都一样。再这样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而且自己这边现在也不太方便……
他嘱咐了床上的人几句,医院那边来电话,说是有点急事。
走廊上,刚出来的人撞上了提着早餐的傅景洲。
“延期,早啊。”傅景洲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沈延期平静温声的回了句早,看了看他手里提的东西,男人眼睑下泛着的一片乌青,收回眼道:“医院那边有点急事,我先过去一趟,我家小孩就麻烦你了。”
“我是他干爹,照顾他是我应有的责任。”
沈延期皱了皱眉,极轻的低“嗯”一声,朝他感谢点头,迈着沉稳步伐与人擦肩而过,直至走到长长的拐角处转弯不见。
谢昭星坐在床上,直到有人开门,他才不徐不慢的抬眼望向来人傅景洲背对着他,从保温盒里给他盛了小半碗稀粥。
“给你做了点早餐,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
“傅景洲,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声音颤抖着,双手环过男人腰间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傅景洲神色一紧随即舒松,手上动作停住,良久后转身低头看着赤脚踩在地上的人。
“乖,我先抱你回床上去。”
谢昭星往后退了小步,傅景洲紧锁着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嘴角带着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俯身将人揽腰抱起放回床上。
“地上凉,小心别冻着。”他替人捻好被角,谢昭星哆嗦着嘴唇看着他脸,泪眼婆娑的眼眶止不住的含泪抽噎。
他伸手抓住老男人的衣角,制止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傅景洲无声地看着他。
“傅……傅景洲,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故意摔下去想要博取你同情的可怜怪。”他长而浓卷的睫毛下布满了雾气的眸子忽闪微光,抬头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傅景洲的反应,只允许他这么想,这个男人从来就没相信过自己。他心好痛,可却没有人知道。
傅景洲看得揪心,坐在床边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搂进怀里。
谢昭星缩在他宽厚的胸膛闷声抽泣,男人垂眸望向他那白皙柔嫩的后颈。捧着他脸看着泪眼汪汪的小可怜,低头在他额间轻轻一吻,激得他身体颤住,双手更是死死缠在他男人腰间不肯松开。
傅景洲不说话,静静看着他脸,片刻后轻轻笑了一声,端过一旁温热的稀粥。
瞧着就傻里傻气的,真怕被有心人给骗走。
“好啦,再哭下去这粥可真凉了。”他放嘴边试了试温度,勺子轻轻放他嘴边,“乖,先吃点垫垫肚子。”
谢昭星愣眼看着他脸,直到那人抬手替他擦了擦眼角泪痕。
“傅景洲。”
“嗯,我在呢。”
谢昭星看着他微薄性感的嘴唇,突然有些脸红的垂下眸子。男人无声一笑,捏住他下颌逼他抬眼对上自己视线。
“怕什么,你胆子不是挺大。”他戏谑笑道。
谢昭星紧咬唇齿,床被下的十指绞着床单有些泛白。傅景洲闭眼深吸口气,嘴唇微张,隐隐出口的话最终还是掐灭了谢昭星心里那点希望。
他大谢昭星十三岁,再加之两人这层特殊关系。谢昭星还年轻,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自己这个整日里为了工作四处奔波的老男人。
谢昭星毫不示弱的望着他,“傅景洲,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是希望自己对你来说是特殊的。你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你讲究公平公正,淡漠成性,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你不要把我推开好不好。”
“小昭,我是你干爹,我们之间……”
“傅景洲!”谢昭星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如果明天我的生命就到了尽头,我还是希望,自己在你那里是特殊的。”
他才不管什么命理转换,体弱多病也好,英年早逝也罢。如果仅是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他宁可不要什么干爹,他只要傅景洲。
男人在他头顶上方轻轻嗤了一声,谢昭星抱紧他的手又收紧了些。结实宽厚的胸膛传来滚烫的热意,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他颤动不止的心口。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在乎傅景洲怎么想。
男人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来给他换药的是个女护士,大家无聊时就随口聊了两句,听说她也是这批新来的实习生,话题一扯就跑偏了。
傅景洲刚推开门见两人聊的热络,将苹果轻轻放在桌上。
那小女生看上去和谢昭星年纪相仿,她抬头看着突然进来的男人愣站在原地,随即羞红了脸,到底还是年轻懵懂,傅景洲看她匆匆离开。
床上的人淡淡掀起眼皮,余光斜睨过他俊逸的侧脸,成熟稳重,脸庞沾染了几分清冷,好看倒是好看,就是有点招人喜欢。
傅景洲见他不高兴的别过头,拉开一旁的凳子挨着他坐下。自顾自给他削了个苹果,哄人起身多少咬一口尝尝看。
谢昭星难得耍小性子,老男人耐心倒是真好。哄了他半响,床上的人见好就收,坐起身勉勉强强的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傅景洲镜片后深邃的眸光微微闪烁,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轻颤勾唇。他住了两天院,出院那天还是老男人亲自来接。
车上,傅景洲将人往怀里拉拢些,细细看着他额头被碎发覆住的伤口,像条小蜈蚣一样,只是已经结痂了,这段时候伤口不能碰水,只要等痂自然掉落就好。
“傅景洲,你说要是以后这里留了疤,我会不会变得很丑啊。”谢昭星在医院里看过了,伤口处缝了两针,有头发遮住倒是不易察觉,只是这疤就像长他心上似的,时不时戳他心口。
“赫,怎么会。”傅景洲故意在他耳边轻喘气息,谢昭星肌肤敏感泛红,灼热的气息洒在他嫩滑敏感的颈间,他爆红耳根急忙偏过头。
傅景洲被他取悦到了,将人松开些收回手眼眸微亮渐深,“你再丑我也是你干爹,将来要是实在没人肯要你。”
谢昭星咻地抬头满眼期盼地看着他,“怎么,难不成你会要我?”
“想得倒美。”傅景洲压唇低笑,看他吃瘪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抬手刮了刮他鼻翼,眯着笑眼说,“我自然也不会要你。”
谢昭星缩回脖子无趣的“切”了一声,老男人,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