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景亲王驾到——”
季景濂身穿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莲花纹的滚边的白衣常服下了马车,带着两个小厮一同跨进安王府。
“三哥来了。”季凌安出门相迎。
季景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弟弟,漂亮到妖异的脸庞在他高大身材下却不显突兀,剑眉星目却雌雄莫辨,又如果说桃笙的漂亮是温润如玉不沾俗尘的谪仙,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那眼前这人就是蛊惑人心的妖孽,艳丽而张扬,明明穿着热烈如火的红衣,周身气场却如寒天雪地。
季景濂随着季凌安走进大堂,并列而行时,才发现他这位三弟竟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他抬手拍了拍季凌安地肩说:“你回宫那天三哥我实在忙的抽不开身,你不会记恨三哥吧。”
季景濂不动声色地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又拉近了两人关系,季凌安心里了然,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说:“不会。”
见季凌安如此识趣在,季景濂觉得时机成熟,他笑容可掬地开口道:“看七弟刚回宫,怕没有称心的人,专门给七弟送来两个小厮给七弟使唤。”
他走入堂内看顾四周,发现室内陈设简单肃穆,只有寻常摆设和不起眼的几块屏风,又想到这位三弟的可怜生平,顿时心生一丝怜爱,他坐在堂中主位,示意季凌安坐于旁边,他看向桌上的青花瓷杯,旁边小厮心领神会,随即上前倒茶。
他将斟好茶水递给季凌安说道:“七弟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三哥开口。”
“三哥身上竟有右丞身上的味道。”季凌安接过季景濂递来的杯子,面色不显,可眼里的眸色暗了暗。
此话不知哪里讨好了季景濂,他竟没有注意到季凌安的顾左右而言他,他神采飞扬解释道:“我与桃君情同手足,日日形影不离,可能沾染上桃君身上的花香了吧,所以此次桃笙来教你中原礼仪,你可要认真听他教导,不可让桃君难办。”
寒暄几句后,待到季凌安目送季景濂离开,他遣散那两小厮去后厨后,站在安静简陋的堂内说道:“出来吧。”
屏风内缓缓走出三个身穿西域服饰身材高大的少年,期颐怒气冲冲地说道:“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和少主夫人称兄道弟。”
“要不要,我帮你做掉他?”其中一个耳戴狼牙耳坠的少年抬眸看向季凌安,灰眸泛着凶光,手漫不经心地在脖子侧挥了挥。
季凌安坐在位子上单手撑脸,叹了叹气,惋惜道:“可惜了,他现在应该对哥哥还有用,要是现在杀掉,哥哥怕是要我生气了。”
少年抽出腰上的弯月刀,刀上镶着蛇眼般大小的绿宝石,森然像毒蛇,他问道:“随你,那两个派来监视你的人怎么处理? ”
“你的鹰来到这里不是还没吃饭吗?”季凌安漫不经心说道。
“那我就收下了。”少年笑着转身离开大堂。
期颐看着季凌安兴致缺缺地把玩这刚刚季景濂递来的杯子,他怼了怼身旁的伊奇,两人一阵窃窃私语,最后伊奇站出来,挠了挠头自己的一头黑色卷发说:“少主,一看就是这个什么什么景王他死缠烂打,你可千万别生少主夫人的气啊,我们想着下次少主夫人再来王府时要和他见面呢。话说这个景王不是说少主夫人来教你中原礼仪吗,什么时候来啊?”
“快了。”季凌安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来,把手中的杯子捏碎道:“我也迫不及待了呢。”
......
另一边,季景濂刚出安王府就转身回府。马车刚一停下,就听见门口小厮道:“殿下回来的正好,右丞来了,现在在堂内等着您。”
季景濂闻言迅速撩开车帘,走下马车快步走入大堂说:“桃笙,怎么你今天过来了也不提前不说一声,若是我今天回来的晚,你不是要一直在这等着。”
坐在木椅上的桃笙闻言,笑着站起向季景濂行礼道:“我也是今天才得了一件珍宝,正好想把它献给景王,虽然不及景王的物件气派,但是等会景濂可千万不能嫌弃。”
景濂将桃笙扶起,笑道:“桃君的东西,那定是精妙绝伦,就算是一根针我那也是随身携带,日夜不离。”
杏红毕恭毕敬走上前,将盒子递给桃笙,桃笙轻轻将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串红色珍珠般大小的珊瑚手钏,桃笙小心拿出,温顺地低下头,将它细心帮景王戴上。季景濂看向自己身前桃笙无意间露出的雪白脖颈,眼色暗了暗,哑声说道:“有劳桃笙了。”
“这是在一株高三尺大的血珊瑚中取的最好一部分的所做的手钏,殿下凑近闻还有隐隐暗香,那是桃笙专门为殿下调制的安神香,寓意殿下大展宏图,此乃桃笙一片心意,还望殿下收下。”桃笙嫣然一笑。
景王打趣道:“这怎么和姑娘送香囊似的,桃笙所送岂有不收的道理,我定日日携带,正好今日去看七弟,他还说我身上有你的味道呢。”
桃笙听闻此话,内心警铃大作,可表面却语气平静,神色自若说道:“他真这么说?”
景王以为桃笙忧心这位只见过一面的郡王,他握住桃笙的手宽慰道:“你放心,我已见过了他,虽不能说平易近人,但好歹也不是顽劣性子,他若是为难你,你尽可找我。”
桃笙将错就错,点头道:“殿下都这样说了,桃笙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离开景王府后,桃笙刚一回府,刘叔就过来耳语说季凌安悄悄在书房等着,桃笙听到此话,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都太阳穴,他吩咐刘叔以后傍晚自己房内周围遣散家丁,他房内有什么动静都不必理会,杏红和柳绿也不必在外面守夜了。刘叔面露难色,他知道上一次季凌安半夜毫无动静地潜入王府,还打晕有武功杏红柳绿成功进入桃笙房中已是自己这个府内总管失职,这次万不可把桃笙置于危险境地之中。
桃笙知道刘叔担心他,他摇摇头道:“再来几个人都打不过他,目前他还不会对我不利,刘叔不必担心,暂且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桃笙有心让来者多等一会,他回房沐浴后换上便衣,缓慢踱步到暗暗透着微光的书房,不情不愿却又不可奈何地推开书房的房门,去见那个早已等候自己多时之人。
一开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桃笙一开门就看见地下躺着的两具尸体和剑还在滴血的季凌安,桃笙拂袖掩鼻不解地看着季凌安,相比于这血腥的场面显然他更在乎季凌安地动机。
季凌安嗜血的眼眸一看到桃笙马上变得明亮,他像个邀功般的孩子地说道:“哥哥怎么那么不小心,房间进老鼠了都不知道。”
桃笙冷静地出门唤来刘叔收拾书房,刘叔到场后司空见惯般熟练地叫来府内家丁搬运尸体,他知道桃笙一向不喜欢在书房有任何别的味道,今日却如此反常,他疑惑地看向桃笙,看到刘叔不解的眼神,桃笙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他无奈地指了指身边人:“他干的。”
看到刘叔,一身黑衣的季凌安揽着桃笙的肩,乖巧地打招呼道:“刘叔好见不见,以后我会常来的。”
刘叔出于礼节微笑点头,看着季凌安沾有血迹的衣角,才真正意识道这个六年前这个在府里养了三年的少年已经如此大不同了。
他仔细端详着这张已经长大的,极具异域色彩的脸庞,又看向旁边被季凌安紧紧揽着地桃笙,透过这两张风格不同的脸庞他似乎看到了某位故人,这位在神医谷看着几代谷主长大的年过半百的老人,年迈而暗淡的眼神像终于恍然大悟般突然重新焕发放光,他直直看向季凌安,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凌安啊,我老了,以后桃笙就交给你了。”
刘叔那三年也算看着季凌安长大,桃笙听来这不过只是刘叔地几句客套话,可他旁边的季凌安却无比认真地点头道:“我会的,刘叔。”
见他们说完后,桃笙留下刘叔收拾书房,拉着季凌安走进其他房间。进房间后,季凌安抱着桃笙,刚蹭了蹭他的肩膀,突然又停了下来,“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你今天去见季景濂了。”季凌安肯定地说。
“是又如何,暗卫告诉我今日有人一直在暗中跟着我,是你的人吧,季凌安,你能耐了。”桃笙毫不示弱地推开季凌安,坐在椅子上,直直与他对视。
季凌安被推开也不恼,他一步步走向桃笙,他半跪在桃笙身前,将头倒在桃笙腿上,如墨地长发散落在桃笙的腿上,状似无辜抬头看向桃笙道:“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桃笙见他突然乖巧道歉,一时竟不知所措,他放缓语气说道:“没有下次了。”
季凌安眼色落寞,楚楚可怜地示弱道:“是他先来挑衅我的。”
桃笙知道此时绝不是讨论季景濂的好时机,他默默摸了摸温顺地躺着自己腿上他的季凌安,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暗示此事翻篇。
桃笙坐在火烛旁,他腿上的季凌安难以看出情绪的蓝眸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不定,一只在暗夜吐着悄悄蛇信的毒蛇蓝眸闪耀着危险的蓝光。
乖巧地躺在桃笙腿上享受着抚摸的季凌安心想,我刚刚表情控制的好吗,他会起疑吗,他会讨厌我吗。
想到这里季凌安舔了舔自己虎牙,爱一个人真麻烦,这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但没有关系,他会小心一点,小心地将觊觎桃笙的人一个个杀掉,这是一个他作为哥哥的情人应该做的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桃笙察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低头问他:“怎么了?”
“哥哥,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