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深海。
明明应该是漆黑不见光的地方，此刻却亮如白昼。
华丽的海底宫殿中，所有的人鱼王族都聚集在此。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王后哭得悲戚，“我的柏羽，他才19岁……”
周围的人鱼也无一不是红着眼眶。
人鱼医师艰难摇头：“王后应该知道，小王子活到19岁已经很不容易。”
“妈妈……”
人鱼王后还想说什么，就被一声低弱的呼唤夺去注意力。
“妈妈在，在呢。”人鱼王后握着柏羽的手，“你再看看我。”
“哥哥……和爸、爸呢？”柏羽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他们了。”
他知道，自己本来应该在十六岁那一年就走向死亡，现在活到十九岁，都是整个人鱼族努力给他续命的结果。
现在的身体状况，柏羽也明白，他活不了多久了。
临别之际，只希望父亲和哥哥能够赶回来，再看一眼。
“小羽毛！”赶回来的柏丞一下子扑过来握住他的手，“哥哥回来了，爸爸也回来了。”
柏丞话音落下，人鱼王也挤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亲人，柏羽眼角落下一滴泪，掉在地上化为纯白色珍珠。
“真好……”
柏羽呢喃着。
在死亡之前，所有爱他的人都陪在身边。
意识逐渐消散，他没有听见，海巫嚎着游过来大笑着：“找到让小王子活下去的办法了！”
……
地球联邦唯一一架SSS级战舰——尤里卡，停靠在联邦边缘一颗编号CX330，几乎没有人踏足的小行星上。
小行星下着朦胧细雨，闫珩撑着一柄黑伞走下战舰。
在他身后是要小跑才能够追上的副官。
副官面容悲戚，极为不舍：“元帅，您真的不回去了吗？”
闫珩没有停下脚步，语气淡漠：“我就只是休半年假，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是我要死了一样？”
副官心想，您倒是休假半年，可半年里的工作能够直接压死我。
“查尔斯，如果你三秒内不立马消失，我马上和议长与总长通讯，让他们再给你安排三倍的任务。”
“顺便再通知你的父母，可以给你安排相亲。”
一秒之内，连人带伞带信息素，全部消失在闫珩所处的空间。
烦人的下属走后，闫珩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容。
下着小雨的天已经放晴，闫珩把伞收好，改变自己前进的方向，朝着海边缓慢踱步过去。
刚到海边没走两步，就看见一块礁石旁边倒着一个人。
闫珩立马警惕起来，收进空间钮的机甲随时准备进入战斗模式。
这颗星球是他的私人星球，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个父母那辈还在时就已经在的老管家替他管理着。
三十多年来，父母没有死之前他在首都星上学，父母死后闫珩一直忙着联邦和帝国的战争，这还是第一次踏上只自己的私人领地，竟然撞上了外来者。
他可不相信能够无声无息抵达联邦统帅私人星球的会是善茬。
警惕的往前走两步，看见那人身形娇小，闫珩觉得可能是个omega。
见他背对着自己，闫珩再次稍稍上前：“你是谁？”
等待许久都没得到回答的闫珩从空间钮中取出枪，抵住陌生人的后脑勺把他翻个面。
看见他的脸，在社交场合上见过许多貌美之人却从未动心过的闫珩怔愣住了。
这人的脸只有巴掌大小，精致秀气到不像人，眉毛和睫毛是和头发一样的白金色。
眼睛紧闭着，眉头皱在一起，但依旧难掩那种出尘的气质。
闫珩瞬间把枪收好，警惕也稍微放下些许。
毕竟这么好看的omega，怎么想都不会是有坏心思的人吧？
闫珩轻轻推动眼前貌美omega的手臂，昏迷的omega睫毛突然开始微微颤动。
omega睁开眼睛，看向闫珩的视线中有震惊懵懂，可随即而来下半身传来的异样感让他开始扑簌簌掉眼泪。
日光正盛，又因为头发是白金色，加上低着头，眼泪变成的珍珠夹在发丝中并没有被发现。
柏羽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可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岸上的人类。
他还没有来得及捋清楚现状，感受到尾巴不同于之前的感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尾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类丑陋的双腿。
没掉多久眼泪，柏羽就因为眼睛疼收起泪水，眼神空洞又无助看着自己原来有尾巴的地方。
柏羽试探着伸手掐一下自己的腿，只觉得疼。
不是梦，他的尾巴不见了。
看着眼前omega无助空洞的蔚蓝色眼睛，闫珩小心凑上去问道：“你还好吗？”
柏羽想说我一点也不好，可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完蛋了，他不仅没有尾巴，还变成了残疾。
闫珩看着omega更加伤心的样子，也顾不上AO有别这件事，给住宅的管家打过去一个电话后，一只手穿过柏羽的膝盖，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略微一用力，就把人整个抱了起来。
柏羽瞳孔骤缩，浑身的无力感却让他反抗不了，只能安静待在闫珩怀里。
闫珩抱着他跑得飞快，柏羽想问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张嘴却依旧是“啊啊”的音调，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符。
他只能看着闫珩把自己抱到一个在人类那里说是大房子，可在人鱼眼中很小的地方。
接到闫珩电话的管家候在外面，在他进门后紧紧跟着：“元帅，我已经联系您的私人医务官，他们大概要经过半个小时才能够到达。”
闫珩高冷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把怀里的omega动作轻柔的放在沙发上，压低自己的嗓门：“你在这里乖乖坐着等我好不好？我去给你拿纸笔。”
柏羽不明所以，视线追随着小跑着上楼的闫珩，看着他鬓边沁出汗水，把纸笔递给1自己。
“你会写字吗？”闫珩问道，“会的话点个头。”
柏羽顺着他的话做出动作。
“那好，我一会儿问什么，你把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好不好？”
柏羽对闫珩用独一小孩的方式和自己说话翻了个白眼，作为人鱼族的王子，要是连字都不会写，找块珊瑚撞死得了。
“李叔，他刚才，是不是对我翻白眼了？”
闫珩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管家。
李贺：“你没有看错。”
柏羽因为他的一句话又紧张起来。
哥哥总和他说人类在人类这里翻白眼很不礼貌，这人不会是要吃了自己吧？
可闫珩的举动和他想的相反，得知柏羽的确对自己翻白眼，闫珩松了一口气。
这至少证明眼前这个omega的认知和智商都是成年人。
“你叫什么名字？”闫珩没再用对待小孩的语气，但相比他对待下属，依旧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父母还在吗。”
柏羽思考一瞬，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到父母的时候，他想按照人类的逻辑，父母不在这个世界，那就是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于是毫无负担的写下“没爸爸，没妈妈”。
闫珩看见他的答案，向来古今无波的眼中染上心疼，顺便暗骂自己真是多嘴。
“柏羽，你能走路吗？”闫珩再次问道。
柏羽这次没在纸上写，而是扶着沙发的扶手起身，还没走路，放开扶手就朝地上摔了过去，好在闫珩即使接住他，才没有受伤。
这样的动作也同样告诉闫珩答案：柏羽不会走路。
没有父母，无与伦比的美貌，不会说话但识字，不能走路，闫珩心中已经对眼前这个omega的来历有了猜想。
肯定又是PBO那伙臭名昭著的星盗。
闫珩在询问柏羽详细情况的时候，李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又拿着一条裤子出现。
闫珩脸色不正常一瞬间，从他手里接过裤子，递给柏羽：“会穿吗？”
柏羽点头，又给他一个白眼，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虽然他是一条鱼，但那个世界也是有人的，人类的裤子不就是把两条腿塞进里面？那么简单要是都不会，他简直连海草都不如。
然后闫珩看着柏羽把正反两方弄反，太阳穴气得突突跳，最后忍不下去，终于自己上手帮忙。
一边帮他穿一边还在和柏羽解释：“裤子是正反两个面，有拉链的在前面，下次记住。”
孤A寡O的，总不可能每一次都自己帮忙吧？
闫珩的私人医务官踩着点准时抵达这颗偏远的星球，一进门就嚷嚷着问闫珩他的病人在哪里。
没等闫珩说话，医务官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眼神不带一丝杂质的漂亮omega。
“闫珩，你别告诉我病人就是他吧？”医务官大惊失色，“被你影响的omega，还叫什么医生，直接联系火葬场吧！”
为什么闫珩作为联邦唯一3S级的alpha，还有稀有的龙族血统，却被上到世家小姐少爷，下到孤儿平民，所有 omega全部都避之不及？
就是因为他的信息素从来没有人闻到过不说，之前让专业的omega医师给他治疗，结果闫珩没好，那两个医生进ICU了。
自此以后，闫珩周围二十米，所有omega都会自动避开。
闫珩这一次休假，就是因为信息素再次紊乱影响到精神力，才来这偏远到只有他和一个beta管家的地方，避免真的给联邦造成不必要的意外影响。
眼前这个omega看起来就羸弱不堪，在紊乱期闫珩闻不到的信息素下，怎么可能会活下来？
“傅二，你能先别说话吗？”闫珩右手闪着噼里啪啦的电光，威胁自己的发小外加医生，“在不赶紧给他检查，你的头发就不用要了。”
傅衍知一边嘟囔着赶紧叫买棺材，一边朝柏羽走过去。
一看见又一个陌生的人类，柏羽就往沙发里面缩。
这人身上味道好怪，让鱼不舒服，还是之前那个叫闫珩的好，闻着像大海。
他这番举动落在傅衍知眼中，就变成另外一种意思：“闫珩，你该不会虐待这个漂亮的小omega了吧？人都应激了。”
“咕……啊……咕咕！”柏羽张着嘴反驳，自己是鱼，不是人，依旧只有音调声。
“不是，你还把人弄成了哑巴？”傅衍知说着调出光脑准备拨打联邦调查局的电话，“作为元帅，你简直是知法犯法！”
闫珩：……
“这是我在海边捡来的。”闫珩脸色微黑，拉着傅衍知来到离柏羽较远的窗户边上，压低声音。
离得太远，柏羽只断断续续听见几句话。
“……他腿好像有残疾，也不会说话……”
“没有父母……他说都不在了……”
“……性别……不知道……”
“……不像自杀，倒是像被星盗掳走的。”
后面的声音夹杂在乍起的风中，加上闫珩朝他这边望了一眼，声音再次压低一些，柏羽完全听不见。
傅衍知听完闫珩的讲述，自动和他一起把柏羽归纳成“父母双亡被可恶星盗掳走的貌美小可怜”。
小可怜还极大程度上是omega。
李贺依旧站在柏羽的旁边，见他眼神一直朝闫珩那边望去，心里激动的咬手帕。
别看闫珩仅仅三十六岁就坐上联邦元帅的位置，但在人均寿命五百岁的联邦，李贺的眼中他依然是个小孩。
尤其是闫珩的父母因为战争在他十三岁那一年就牺牲，后面完全是由李贺一手带大。
在李贺心里，闫珩就和他自己的小孩差不多。
看着他因为3S级别的分化和信息素没有任何治疗手段，o嫌b厌，最后的结局不仅英年早亡还是孤单一人，现在有人愿意接受闫珩，管家别提有多欣慰。
没有身份，捡来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元帅喜欢，谁反对李贺直接提着刀上门找茬。
傅衍知从闫珩那得知柏羽的情况，回来给他做检查时看他的眼神别提多心疼。
柏羽觉得这种看弱者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在人鱼族虽然体弱多病一些，但没病的时候也是能一尾巴扇碎礁石的存在。
闫珩也觉得他看柏羽的眼神让自己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傅衍知给柏羽做完检查后，脸上凝重的表情明显放松。
“的确是omega。嗓子和腿都不是病理性原因，完全能够恢复。”
傅衍知看向自己的好友兼上司的眼神复杂又嫉妒。
怎么这以前o嫌b厌a害怕的阎罗，唯一从军部出来一次就能遇见那么好看的omega？关键这omega还不怕他。
甚至检查来看，都不会和其他的omega一样因为闫珩级别过高受到负面影响。
闫珩本来想问柏羽平日需要注意些什么，衣角就被扯了两下。
柏羽拿着他刚刚才换的平板，上面扭扭歪歪写着几个字：omega是什么？
闫珩面不改色把平板上的字给傅衍知看，眼神示意：你的医术真没问题？
“可能是心理原因造成的性别认知障碍。”傅衍知干咳一声掩饰尴尬，“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以闫珩的性格，这个来历不明的omega虽然没有问题，可依旧你免不了去军部走一圈。
“柏羽，你要留在我这里还是和他走？”闫珩没回答他，而是蹲在柏羽面前认真询问他的意见，“如果要留在我这里，就拉住我的手，和他走话就牵他的衣角。”
柏羽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最后拉住闫珩的手。
那个叫傅衍知的人类，身上的味道没有眼前这个好闻。
李贺又在心底咬手帕：呜呜呜，竟然有omega在傅少爷和自家元帅之间选择元帅。
管家一瞬间连家里布置几间婴儿房都想好了。
“你看到了。”闫珩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中带着炫耀，“他要留在我这里。”
傅衍知背对着他，收自己带来的医疗仪器时不屑冷笑一声，转过来又带着副看不惯你又打不过你的表情。
“啊对对对。他要留下来。”
“所以元帅，身份问题解决了吗？”
闫珩得意的表情闪过一瞬间心虚，傅衍知瞬间明白这人之前绝对是把这个小omega当成间谍一类对待，完全没给他弄一个合法身份的想法。
现在检查结果出来，没有什么监听芯片炸弹一类，只是脑子不太好外加心理状态有问题的小可怜omega，按照闫珩的性格愿意去询问他的意见还让人留下来。
从小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傅衍知想都不用想，这闫珩就是馋小omega的身子，下贱！
闫珩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是没有开窍的状态。作为他的知心好友，傅衍知表示一定会时刻紧盯着他。
要是老老实实谈恋爱那皆大欢喜，可要是搞出什么囚禁的剧情，傅衍知表示第一个举报。
毕竟联邦法律有规定，举报违法犯罪行为被查证后，举报人将获得犯罪者的一半家产。
“你脑子又在想什么？”闫珩嫌弃的看一眼脑子飞到几个星系外的傅衍知，把柏羽抱到轮椅上，“又出问题发疯离这里远点，别带坏我家柏羽。”
傅衍知：……
看来他想要靠举报元帅发家致富这个梦想实现不了了。
“我来之前和姐姐打了招呼，给柏羽办理身份证明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联系她就行。”傅衍知颇为失落，“小爷要回去浪了，别打扰我。”
傅衍知走后，闫珩推着轮椅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
CX330偏远寂静，除了他们现在所站立的这座岛屿外全是海洋，平日里除了定时来送生活物资的星际物流，从未有人愿意踏足。
加之大部分时间连管家也不常住在这里，而是和闫珩一直在首都星的住所中，别墅里除了厨房客厅长期维持的就只有管家和闫珩两人住的房间。
现在虽然新整理一间出来，但放置太久，里面的空气并不流通，眼前的omega又那么虚弱，闫珩自然不会让他住里面，所以就把人带来自己的房间。
柏羽被带进到他的房间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好多大海的气味！
闫珩看着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omega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睛，嘴角上扬了几个像素点，带着他一一熟悉房间的布置。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有需要的话可以通过这个按钮叫李叔。”闫珩说着递给他一个浅蓝色的铃铛。
不知道为什么，就潜意识觉得柏羽会喜欢。
“再过两天你的身份信息下来后，就会有自己的光脑，到时也可以选择给我打电话。”
柏羽那个世界还没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手指在平板上飞速画着：光脑是什么？
闫珩看他眼神，不似作假，于是又问道：“知道花洒怎么用吗？”
柏羽摇头。
闫珩拿过他的手里的平板，直接收出视频让他看教程。
花洒的很好理解，闫珩也不过多解释，他对柏羽道：“光脑看不懂的话，我可以教你。”
柏羽点头表示理解，拍着胸脯保证这看起来很简单，毫无难度。
闫珩见他听明白自己的话，起身就要走出房间。
虽然待在柏羽身边让自己很舒服，但他不知道omega以前遭遇过什么，在他对这个世界有正常认知之前，还是要给他独立的空间和保持一定距离。
毕竟看看的样子，心智就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孩，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否则闹起来……
他想起自己另一个副官提起自家孩子头疼的样子，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柏羽看完光脑的视频，一抬头就看见闫珩马上要关门出去，立马从轮椅上起身想去追他，可刚从尾巴变成的腿完全不会用，连站都没有站起来，直接摔在地上。
这一摔柏羽就觉得不对劲。
他之前在海里，虽然总容易生病，但没病的时候一尾巴扇死鲨鱼都没有问题，可现在就是摔在地上，都痛的不行。
眼泪是不能掉的，人的样子掉眼泪眼睛还要疼。
他又想起父母和哥哥姐姐，还有其他的族人。
哪怕是自己装的稍微伤心一些，他们都会立马来哄自己，原来还觉得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什么，至少自己能健康的继续活下去。
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连那个味道好闻的人都不见了。
柏羽突然很想自己的家人。
还想用他鳞片做的存钱罐，抠了好几个珍珠蚌做的小床，海龟爷爷的故事……
好想回家。
闫珩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巨响，慌忙打开，就看见omega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眼眶通红，但就是倔强的不掉一滴眼泪。
闫珩叹了口气，弯腰把人抱起，想要放回轮椅上。
还在伤心的柏羽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突然被人抱起让他条件反射的把手搭在来人的肩膀上。
熟悉的深海味道传来，柏羽原本只是虚虚搭在闫珩肩膀上的手攥紧他领口上的布料，不愿意放开。
“柏羽，放手。”察觉到omega的动作，闫珩的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啊……啊……不。”柏羽拒绝。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感受到的熟悉东西，他才不放手。
沉浸在强烈的情绪中，柏羽都没有发现他说出一个成音的字。
本来想强行把人放回轮椅然后好好教育一番alpha和omega之间注意事项的闫珩也愣住了，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柏羽，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放。”柏羽盯着他和自己同样的蓝色眼睛，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闫珩想到傅衍知说的，柏羽的身体没有问题，不能说话完全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只要照顾的好，完全能够恢复语言功能。
可现在他才捡到他不过一天，哪谈得上什么照顾？
柏羽现在能够说话只能说明是又受到什么刺激。
自己的卧室自己了解，闫珩能够保证卧室中绝对不会有任何能伤到柏羽的东西。
他想到柏羽说话之前是自己要把他从怀里放回轮椅上，向来冷峻的眉眼间带着暖意，轻轻把柏羽放回轮椅上，但自己也没离开，单膝跪在地上，正正望着柏羽的脸，打算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就马上闭嘴。
“柏羽，你是不想我走才说话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闫珩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他的脸。
柏羽看着他像大海深处幽蓝色的眼眸，本来因为他没有经过许可就把自己放回轮椅上的情绪稍微缓和些许，只高傲的点头。
闫珩从他动作幅度不大的回答中得到答案，心理推断柏羽之前一定是被人遗弃过，所以才会对要丢下他那么敏感。
他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撩起他的裤脚看着他膝盖上已经有些破碎的红印，转身从柜子中拿出一瓶药，用棉签涂抹在他的膝盖上。
破皮后本来就痛，外用药又大都带着腐蚀性，一抹上去更痛。
但柏羽即使痛的脸色苍白到如同透明蜡烛浇筑而成一般，依旧倔强的不掉一滴眼泪。
闫珩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迅速处理好伤口并包扎好后才问道：“痛可以哭出来，没关系。”
柏羽固执的摇头：“哭，更疼。”
很好。闫珩心底暗道，柏羽果然是从星盗团逃出来的。
只有他们，才会要求自己的成员一滴眼泪都不能掉。
他想要纠正柏羽的想法，告诉他在自己面前任何情绪都可以表达出来，不用担心被惩罚。
可精神海传来的刺痛让他差点直接跪都跪不稳，只来得及和柏羽说一句在这里等我，就踉踉跄跄出门去隔离屋。
守在外面的李贺看见自家元帅冷汗直冒的样子，就明白他这是精神海又暴动了，把人带到隔离屋后就急忙去他的卧室中翻找稳定剂。
卧室里的气味依旧还在，又得到闫珩会回来的承诺，柏羽决定听话的在这里等他。
可没等多久，一股更浓烈的，只属于深海的气息传进他的鼻子中。
两相对比，这间狭小的房子中那么稀薄的一点味道瞬间显得廉价。
柏羽操控着电动轮椅，打开门闻着味道向源头过去。
也幸好为了在闫珩病情控制不住的时候能够给其他人有时间逃跑，隔离屋在二楼，不然柏羽连下都下不去。
守在隔离屋外面的李贺看见自家元帅捡来的小omega往这个方向过来，心中直骂这是不要命了，跑着上前想要把人推回去。
看起来娇小的omega和用特质材料所做并不重的轮椅，让他这个手上力气有三百斤的人推动不了一下。
管家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人生，但又立马开始劝告柏羽，让他赶紧回去。
他是beta，在闫珩有意识控制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信息素即使控制也会无意识的逸散出来，这是生物的本能。
闫珩的信息素虽然没有任何omega或alpha闻到过，确认气味，科学检测却能够肯定他的信息素是存在。
所以李贺现在，绑也要把柏羽给绑回去。
“好闻。”柏羽听他说完后解释道，“闫珩的味道，像深海，很舒服。”
管家：？！！！
“您能闻到元帅的信息素？！”
柏羽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具体概念，但关于信息素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明白alpha有信息素=闫珩有信息素=闫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就是信息素。
他对着管家，认真重复：“闫珩的味道很好闻。”
管家的脸色古怪起来。
闫珩的信息素之所以没有一个人闻到过，就是因为他的级别是联邦唯一一个3S级。
在他之前最高等级是S，在他之后目前也没有出过超过S级的alpha或omega。
跨越两个大级别，再加上闫家有龙的血统，所以没人能够闻到安抚虽然很无奈但也能够接受。
结果现在，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掉落在这里的omega竟然能够闻到闫珩的信息素？
先不论血统，只单论级别，眼前这个叫柏羽的omega，最少也是3S级的omega。
“柏先生，您愿意去帮闫珩一个忙吗？”管家狠下心决定赌一把。
柏羽闻着空气中越发浓烈的属于深海的气息，眼中放光，朝着管家点头。
他从气味中分辨出好闻的人类好像有一些不对，作为他现在和大海唯一的联系，柏羽不愿意让他出事。
管家推着他来到隔离室的外面，在柏羽想要推开门的瞬间及时制止他的动作。
“您在外面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就可以了。”管家和蔼地对他说。
柏羽很心虚，他不是omega，根本没有信息素，现在好像伪装不了，要穿帮了。
他的表情落在管家的眼中自动经过滤镜，从心虚变成迷茫。
管家一拍脑袋，想起之前听见的，眼前这个omega有性别认知障碍，自然不会知道应该怎么释放信息素。
作为元帅的管家，李贺又不可能去违反法律，让柏羽强行进入发情期，于是他想了好久，才用一个比喻和柏羽解释：
“柏先生，你把自己想象成一条鱼。释放信息素就像是鱼在往外吐泡泡。”
这个柏羽熟，听完他的话就按照管家的说法做。
隔离室内，闫珩注射完三针后精神海中依旧是一阵阵的刺痛，父母死亡的场景在他眼前不断浮现。
闫珩挣扎着举起自己的手，在脉搏处狠狠撕咬一口，恢复几分清明拿起一旁的针剂再次对着自己的手腕扎进去。
脑海中的疼痛缓和一些，但闫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很快，他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闫珩这些年忙着作战，从未好好休息治疗过，现在来到这里一是休息，二就是等死。
本来他对这个世界也并不留恋，为联而战也不过是为父母报仇，现在就是整个联邦都在为他的病情忧心，闫珩自己却能够无比平静的面对死亡。
只是现在他突然有些后悔，应该让才捡到的那个叫柏羽的omega和傅衍知走的，否则自己死亡后，他一定会被调查。
之前已经有些缓和的痛感再次袭来，这次不仅是痛，还让闫珩的精神有些恍惚。
精神上的刺痛时刻牵制他从恍惚感中出来，两种感觉极限拉扯，闫珩甚至想把用过的空注射器直接扎进自己的喉咙，寻求一个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他好像感受到一股和云层一般轻柔的气息轻抚在他的精神海上，一根根拔去在上面留存已久的毒刺。
那个气息的感觉像云层，可钻进鼻子的味道又像是天地间的清风，和缓舒适。
从未有过的放松感将他包围，闫珩虽然清醒过来，但在放松之下，竟然睡着了。
“柏先生，你放信息素了吗？”
李贺是beta，闻不到，只能够询问一脸认真的柏羽。
柏羽察觉到和自己一门之隔的人气息已经缓和下来，明白自己虽然没有释放出omega的信息素，但结果也是管家想要的，半分不心虚的说：“放了。”
“那柏先生，您能感受到元帅现在的精神海平静下来了吗？”
“当然。”柏羽骄傲道，“要是不信，可以把门打开看看。”
不仅仅是精神海，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这要是还能出事，他柏羽今天就跳回海里，谁都找不到。
管家没有全信他的话，但终究还是打开门。
柏羽趁着这段时间飚着轮椅回房间，艰难挪动着打开窗户，打算要是闫珩有事管家找他的麻烦就立马跳下去。
闫珩虽然是睡过去了，但警惕依旧还在，所以在开门的声音响的那一瞬，他就立马醒了过来。
管家激动的看着这次只打了四针状态却比之前好得多的他，差一点哭得不能自已。
元帅的病终于有治疗的方式了，就是让他现在去死也无憾了。
醒过来的闫珩也发觉了不对，往常的时候基本都是六针起步，这一次仅仅只用四不说，精神海的刺痛感还完全消失了。
他想起自己在睡过去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李叔，别墅这段时间有别的人来过吗？”
管家本来沉浸在激动当中，听见他的询问才想起告诉他柏羽的事，一向有职业操守喜怒不表现在脸上的他这次笑得脸上全是褶子：“元帅，您这次能够只有四针抑制剂，恢复速度比以前快原因在柏羽先生上面。”
闫珩头脑放空，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管家端着那张依旧笑出褶子的脸给他一个炸弹：“柏羽先生能闻见你的信息素。”
闫珩不淡定了。
他的信息素自己都不知道味道，现在被柏羽闻到，真的很匪夷所思。
同时，他也闻到空气中还没有消散的另外一种味道，按照管家的说法，只有可能是柏羽的信息素。
原本只是对这个小omega比较感兴趣，再加上他也愿意留在自己这里，身为来联邦的元帅也不可能放着受害的民众不管，所以才让他留在这里。
但是现在，这个小omega能够闻到他的信息素，证明最少也是3S级的omega。
3S级的omega出现在这个偏远的星球，闫珩之前放弃的猜测又浮现出来。
他的视线顺着走廊停在曾经自己的卧室门前，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不管这个omega是何种身份，现在都别想再逃了。
“元帅？”管家见他久久不说话，小声问道，“需要我现在去叫柏先生过来吗？”
“不用。”闫珩扎站起来，走在管家的前面，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给他送一套新的衣服去。”
虽然柏羽有可能不安好心，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原来的衣服上一定沾染上自己的信息素。
他们现在关系理不清楚，但总归让一个才见面一天的陌生omega身上沾着自己的信息素，是他的失职。
身为联邦元帅，闫珩觉得，在有证据证明柏羽是间谍还是其他身份的情况下，自己有必要照顾好他。
匆匆给管家留下一句话，闫珩回到一楼的书房，再次拨通才走不久的傅衍知电话。
“什么？”在相亲现场的傅衍知一口奶茶差点把自己呛死，“他能闻到你的信息素？！”
“闫珩，你在开什么星际玩笑？！”
当初医生个闫珩的精神力暴动治疗的唯一方式，是同级别的omega信息素安抚。
这个诊断一出来，整个星际的所有人都觉得闫珩必死无疑。
因为除了闫珩这个例外，所有的alpha和omega，最高等级都只有S级。
结果现在告诉他，闫珩捡到的那个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小可怜omega，是3S级？！
这种结果，简直比他妈不让他和他姐相亲的可能性还小。
“你说话小声点。”闫珩离光脑远了些，“现在有时间吗？再过来一趟。”
“没有的！”傅衍知想也不想回答。
他刚经历过几次跳跃回来不到两小时，头还是晕的，又被自家老妈拉去相亲，现在还要被剥皮上司使唤，找个黑洞跳进去算了。
“明天。”闫珩这一次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明天必须过来。”
傅衍知刚想讨价还价，就听见闫珩补了一句：“明天过来，我保你未来三个月都没有相亲。”
“保证到！”即使闫珩看不见，傅衍知也满脸堆笑的回答。
“那个抱歉啊，我明天还有工作，就先失陪了。”挂断他的电话，傅衍知满怀歉意的对自己的相亲对象道。
“没关系。”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涵养极好，温柔的对他笑着，“我会和阿姨解释清楚的。”
傅衍知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兄弟！今天的这顿我请了！”
他不曾察觉，日光的照耀下，金丝边眼镜反射出一缕寒光。
傅衍知走后，男人拿出一张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变得冷峻，取下美瞳后的瞳孔也并不是之前明亮的琥珀色，而是不带一丝杂质的黑。
管家按照闫珩的要求拿着一套新到的对于柏羽来说合身的衣服上去时，发现这个omega正眼神忧郁的透过打开的窗户眺望远方。
他在心底叹一口气，心里对这个omega的同情喜爱又多了几分。
实际上，柏羽只是在想念深海的鱼。
虽然深海的鱼长得丑，但是好吃啊！
沉浸在对美食的渴望中，柏羽直到李贺走到他身后才发现。
“请问是闫珩有什么事吗？”柏羽问道。
他得先发制人，要是李贺回答是就马上从这里跳下去扑腾回海里面。
李贺过来把他的轮椅推到浴室中，又把新的衣服挂在门后的挂钩上，重新拿出一个蓝色的按钮放在更低的地方，慈爱的眼神盯着柏羽对他介绍。”
“元帅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考虑到柏先生您身体的原因，特意让我来给您送换洗的衣物。”
柏羽被他慈爱的眼神弄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连忙开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谢谢李叔，麻烦你了。”
李贺心底暗喜，这孩子现在和元帅一起叫自己李叔，肯定对于他家元帅好感又多了几分，看来婴儿房的装修该提上日程了。
嗯，CX330这里得有，首都星得有，闫家每一处房产，都得有小宝宝用的婴儿房。
“柏先生，虽然轮椅有自动防水功能，但您需不需要我给您送一个小凳子进来。”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李贺突然想到这方面，回头对柏羽道，“还是说您需要我叫元帅上来，把您抱进浴缸？”
柏羽：！！！
“不用！”
虽然闫珩身上那种叫信息素的东西让自己很舒服，但他一条鱼和闫珩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抱起来洗澡什么的，是只有伴侣之间才能做的事好吧？！
人类，都这么开放吗？
柏羽表示不理解。
“好的。”李贺点头表示明白，又再次叮嘱一句“您注意安全”，就从这里离开。
柏羽长舒一口气。
李贺的眼神他很熟悉，简直和父母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让他这条鱼着实有些应付不过来。
闻着空气中逐渐变淡的深海的气味，柏羽不太想洗澡换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思索再三，觉得自己和闫珩不是伴侣的关系，穿他的衣服确实不太好，最终还是撑着轮椅起身，想去打开花洒。
最开始看见自己在整个人鱼族群中都是最漂亮的鱼尾变成人类丑陋的双腿时，他确实没有反应过来。
但在他按照李贺说的放完信息素回到这个房间打开窗户准备随时逃跑时，他发现自己膝盖往上的腿有了些许知觉。
这就说明他的腿并不是残疾，只是因为突然变成人类的腿不适应动不了。
柏羽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海边听见人类讲的故事，什么“小美人鱼的尾巴变成双腿后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扶着轮椅的手有些迟疑。
要不还是坐在这上面吧？也没有什么。
可转念间又想起父母和哥哥姐姐的教导，柏羽还是扶着轮椅站起来。
之前只感受到膝盖往上有知觉，所以柏羽那个时候是跪在地上爬过去打开窗户，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现在是要实验两条腿，果然在最开始脚掌触在地面时传来一阵阵刺痛感。
柏羽咬着牙走了两步，刺痛感渐渐消失，可随即而来的就是腿软，“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本来就摔伤过一次还跪在地上走一段路的膝盖短时间内遭受到三次伤害，直接再次破皮，金红色的鲜血从膝盖处流出来。
柏羽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一颗颗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变成圆润雪白的珍珠。
更奇异的是，他发现现在哭起来眼睛不会痛了。
柏羽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情绪一下子爆发，肆无忌惮哭出声。
等到他哭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地面上的珍珠已经能够装一小罐了。
柏羽打开花洒，脱掉衣服坐在地上，像淋雨一般任由花洒里的水落在他的头上。
柏羽感觉到腿有些痒，没有控制住用手去挠，明显感受到异样感，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的腿上浮现出白金色的鳞片。
柏羽：！
他的尾巴要回来了吗？
一想到这里，柏羽立马挣扎着爬起，拿着花洒对着自己的腿一直冲，但始终都只有在表层有一层浅浅的鳞片。
难道是因为水落在腿上就立马流走的原因？柏羽看着几乎不会在自己腿上停留的水，目光移到角落的浴缸上。
一心想着自己尾巴的人鱼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动作会引起怀疑，在浴缸里放满水，扑通一声跳进去。
太过高兴的他完全忘记，自己开着的花洒头还放在地上，一直没有关。
柏羽泡在浴缸里后眼睛眨也不眨，一直盯着自己的尾巴，没过几分钟，原本白皙的双腿不见，自柏羽的腰部以下，全都变成了白金色的鱼尾。
白金色的鱼尾即使有些弯曲，依旧把三米长的浴缸前前后后全部填满。
因为泡在水中，柏羽的手臂外侧也长出了和鱼尾同样色调只是略微有些透明的鳍纱，泡在水中透明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眼睑处同样有着几篇透明的白金色鳞片，之前只到腰间的头发也长到一米以上，散落漂浮在水中，人类形态贝壳似的牙齿，同样变成细密的尖牙，就连瞳孔都变成竖瞳。
忽略掉现在的环境，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传说中的海妖塞壬，专门用歌声引诱蛊惑人类，并杀死他们。
而柏羽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之前在人鱼族的时候，他的样貌哪怕是雌性人鱼都比不上，歌声更是只唱过一次，就被许多人和鱼念念不忘。
柏羽动着自己的尾巴拍打在水面上，浴缸里的水被打出去，逐渐变少，柏羽又再次放满，继续用尾巴拍水完。
就是人类的池子有点小，等他报答完那个叫闫珩的人类，就回大海去玩。
他在之前的世界，最喜欢的就是和虎鲸一起用尾巴拍海洋里面的鳐鱼。
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他们吗？柏羽一时间有些惆怅。
闫珩和傅衍知通话结束后，又处理完家族中的两项事务，才从书房中走出。
管家在一楼，看见他罕见的下来，疑惑的问道：“元帅有什么事吗？”
“柏羽怎么样了？”闫珩的目光放在omega住的那间房门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
“已经给柏先生送上合身的衣物和换了新的呼叫铃。”李贺恭敬道，“我走的时候柏先生还在浴室，看样子是准备洗澡。”
闫珩点头，扯了两下自己的领带，拿上脱下的外套走出这栋沿海别墅：“李叔你注意下，他有任何需要都尽量满足。”
“好的元帅。”李贺欣慰的笑道。
“我不是出于ao之间的感情，而是在不能确定他身份的情况下尽力稳住他。”闫珩怕李贺误会，又补充解释。
“明白。”李贺依旧是那副笑容，“元帅做的事情都有深意。”
闫珩：……
他还不如不解释！
别墅外面已经完全变成黑夜，CX330地处偏远，又是私人星球，完全没有路灯，可这一切对于3S级别的闫珩来说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周围的清晰度对他来说依旧和白天一样清晰。
月色照耀下，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闫珩鬼迷心窍的就走到今天捡到柏羽的地方。
那个omega真的很漂亮。闫珩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一个如此貌美的omega丢在这里？如果不是丢弃，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地上的风吹向海面，泛起阵阵波纹，落在闫珩的眼中就是水蓝的海面上洒落一层银光，随风起舞。
他想到柏羽那比大海和天空还要澄净的蓝眸和他白金色的头发，心里没来由又是一阵悸动。
很陌生，但又不让人厌烦。
但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柏羽的身份，作为联邦的元帅，他不能够让自己被那个omega引诱。
“李叔和他在一起应该很危险。”闫珩对着海面喃喃自语，“对，李叔是个beta，要是柏羽有恶意，他肯定打不过3S级别的omega。”
作为联邦的元帅，他有必要保证每一位公民的安全。闫珩想，所以他应该立马回去，保护李叔的安危。
踩着月色，闫珩回到别墅，李贺正在客厅中和首都星住宅的那些人远程通讯，看见闫珩回来才挂断电话。
闫珩目光扫视周围一圈吧，并没有看见那个omega，于是向他问道：“柏羽呢？”
管家心底暗笑，元帅这还说不关心柏先生？脸上依旧是正经的表情：“他还没有出来。”
闫珩点头，顺着木质楼梯来到二楼。
路过柏羽的房间门外时，闫珩有那么一点点想要进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但心中的道德感又让他抬起敲门的手落下。
在柏羽现在住的房间门外站了好几分钟，脑海中闪过之前管家和他说的柏羽进了浴室，现在算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要是在浴室一个多小时会发生的后果，根本不敢想。
闫珩不再犹豫，直接推开卧室的门。
浴室里柏羽心情非常美丽，他发现自己尾巴上的鳞片比之前的还要漂亮许多，未曾发觉已经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
闫珩进了房间，发现浴室门紧闭着，从门缝下渗出的水打湿了外面的地毯。
3S级别的alpha各项身体素质都很高，但他现在只能够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根本没有人的声音。
“柏羽。”alpha走过去敲响浴室的门，第一遍没有听见声音。
“柏羽——！”闫珩加大自己的力道，把门拍的哐哐响。
沉浸在自己尾巴又漂亮几分中的柏羽瞬间回过神来。
他现在可不是在自己的海里面，而是在也一个一知半解世界的人类家中。
在原来的世界，人类知道人鱼的存在，两个种族之间能够和平共处，但柏羽并不能够确定这个世界的人类对待人鱼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万一要把他拉去实验室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可不能就这么失去自由。
白金色的鱼尾一下从浴缸中扬起，柏羽起身爬出浴缸，一边用浴巾擦干净自己的尾巴藏好眼泪的掉的小珍珠，一边对外面的人道：“我在我在！还活着！”
闫珩：……
虽然他就是来确认这个消息的，但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着就是那么怪呢？
闫珩敲门的手停下，看着还在渗水的门缝，在柏羽面前声音第一次冷了下来：“你自己看看衣服还能穿吗？”
已经擦干净的尾巴又变成了双腿，眼泪落地变成的珍珠也被他藏好，柏羽看着放在半高处的衣物，已经因为他扑腾尾巴变出来的水打湿了。
对于人鱼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他随意应付道：“能。”
门外的闫珩能够透过磨砂的玻璃看见挂在门上半高处的新衣服，以及整扇门都被沾上水的样子，冷笑一声：“我给你一分钟，一分钟之内不穿好衣服开门，我就直接进来。”
柏羽在心底用人鱼祖语把闫珩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先不提他是人鱼，一分钟的时间，就算是人类，腿不方便也不可能收拾完吧？
但闫珩不管，他就是知道柏羽一分钟之内绝对不可能穿好衣服开门，才说出的那句话。
柏羽已经放弃穿好衣服的可能，只在身上搭了一条浴巾，确认自己人鱼的特征全部褪下后认命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等闫珩进来捡自己。
“一分钟到了。”闫珩说完这句话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柏羽，直接推开浴室的门。
本来还垮着脸，一脸不高兴的他看见全身湿漉漉只搭着一条浴巾缩在地上的omega，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浓浓的无奈。
闫珩一言不发，弯下腰熟悉的把omega抱起放在轮椅上，拿着从外面一张干的浴巾给柏羽稍微擦干头发，又把室内的温度略微调高，开始整理一片狼藉的浴室。
整个过程，alpha都一言不发。
人鱼的直觉告诉柏羽，闫珩生气了。
但看他的表情和动作，又不像之前见到过的人类生气的样子。
难道是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人不同？柏羽披着浴巾坐在轮椅上想。
“闫珩……”柏羽看着alpha的方向小声喊道，“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alpha立刻回答了柏羽的问题，却没再多说一个字。
柏羽听完他的回答更迷茫了。
明明感受到空气传来的气息带着怒意，为什么闫珩就不承认？
是怕自己笑话他吗？那他还是别问了吧。
闫珩说完那句话本来是盼着omega继续问问自己，结果发现他就这么呆呆坐在轮椅上不说话，又觉得没来由的不舒服。
对，他没有生气。闫珩深呼吸告诫自己。
只是不希望这个还没有弄清楚真实身份的omega出事而已，这是作为联邦元帅的职责所在。
生气归生气，闫珩还是得亲自把狼藉的浴室和渗到外面防滑地毯上的水清理干净。
闫珩清理的速度很快，只是在放浴缸中的水时，从里面捞到了一片和柏羽发色相同的鱼鳞，还在浴缸后面的缝隙处找到好几颗珍珠。
闫珩的目光在柏羽鱼鳞和珍珠之间流转，想起联邦和自己祖父留下来的故事，觉得自己应该是脑子抽了魔怔了。
不然怎么会有柏羽是人鱼的想法？
可偏偏，闫珩鬼使神差的把鱼鳞和珍珠都放在自己的衣兜中。
清理干净浴室又换完地毯后，闫珩俊美的脸依旧阴沉的可怕。
柏羽抱着自己想了半天，在脑海中搜索到一个和闫珩这种心里和说出来的话不一样的人定位：傲娇。
“闫珩，你是不是傲娇啊？”在闫珩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柏羽扯住他的衣角，细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眨着，在灯光下又让他想起之前脑子抽了想到的人鱼。
“没有！”闫珩义正言辞的反驳，耳根却已经红透，也没有甩开柏羽拉着他衣角的手。
柏羽撇撇嘴，心里却想，连否定的台词都一模一样，还说不是傲娇？
他不信。
“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柏羽拖长尾音问道，“就算你担心我，我们之间还是要保持一些距离。”
“不然被你的伴侣误会怎么办？”
闫珩被这话弄得差点平地打滑，脑子也抽了似的，直接脱口而出一句：“我没有伴侣。”
柏羽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拍着他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虽然你现在没有，但要是影响到你未来找伴侣怎么办？”
闫珩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差点又脱口而出一句你当我的伴侣不行吗？
好在第一个字蹦出舌尖之前，他及时止住，死死闭上嘴一句话也不肯说。
他不理还在喋喋不休的柏羽，弯下腰把人从轮椅上抱起放在床上，给他裹好浴巾，拿出吹飞仔细小心的吹柏羽长到腰间的白金色发丝。
柏羽坐在床边，闫珩站着，一低头就能看见他掉在床边的白的几乎快要发光的脚。
吹风声的声音明明很小，闫珩却觉得他脑子里面很吵。
给柏羽把头发吹干后闫珩放好吹风，带着新的睡衣和发绳过来，睡衣放在床上，发绳套在手腕上，低头看着柏羽蓝色的眼睛，柔声问道：“需要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吗？”
再次声明，他只是出于联邦元帅对一个受害民众的照顾，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闫珩再一次告诉自己。
“你不生气了？”柏羽感受到空气中平和下来的分子，望着他的眼睛都亮起来。
“我没有生气。”闫珩深吸一口气。
面对这个现在还身份不明的omega，他怎么就束手无策了？
“头发，要扎吗？”闫珩见柏羽又低下头，接着刚才的话题追问道。
“不用。”
闫珩点头，把发绳放在枕头下面：“衣服给你找了我没穿过的新的，一会儿我出去后自己换。”
“发绳放在枕头下，如果不舒服就自己扎起来，也可以到隔壁叫我或者摇铃叫李叔。”
门落锁的声音响起，闫珩已经离开他的卧室。
回到才收拾出来的房间，闫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点开光脑，打开一个傅衍知两年前发给他的一个论坛，敲下一个问题：我是alpha，面对一个omega怎么都不会生气，还改变自己之前的作风对他纵容，这是怎么回事？
星际联邦的夜猫子多了去了，在这种论坛上等着吃瓜的夜猫子更多，帖子发出去的瞬间就得到了回应。
1L：赌上我作为美术生的所有白颜料，楼主你是恋爱了。
闫珩回到：可我现在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和我又可能是敌对关系。
2L：楼主，你听过一个东西，叫做“强制爱”吗？
闫珩：这样是触犯联邦法律，会上审判庭。
2L回复：只是一个比喻，你也只是猜测不是吗？喜欢就去追，这年头能遇见真爱很难得了。
3L：只有我在乎那个omega对你是什么态度吗楼主！快来讲讲！我愿意翘了早八听你讲！
闫珩：管家告诉我，他说我的味道很好闻。
4L：？？？？？
4L：不是大哥，钢铁直A都没你直。一个omega，夸另外一个alpha的味道好闻，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5L：可恶，为什么这种直A癌都能有漂亮老婆，我都113岁了还是母胎单身。
后面的回复闫珩没有继续看下去，他把光脑关机，脑海中浮现出和柏羽相识的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的作为。
不管是柏羽还是他自己，举动放在任何一个O和A之间都可以说是逾越了。
喜欢柏羽？闫珩的掌心覆在自己的心脏上，感受着因为想起柏羽后明显加快的跳动速度，脑海中那种模糊的感觉再次浮现。
如果是想起他就会觉得高兴，打破自己的原则，无底线的纵容，不愿意看见他和别的alpha有接触，这样的感觉是喜欢的话，闫珩想，他确实喜欢柏羽。
喜欢到哪怕柏羽真的是间谍，他都要想办法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闫珩觉得爱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明明才相识短短一天，向来自持公正的自己会再三打破原则。
但这种感觉，还挺好。
可想到柏羽对自己的感情，闫珩又开始退缩。
他可没有忘记，傅衍知说的，柏羽有性别认知障碍。
这样情况下，他捡到的漂亮omega，说出的话语会是他希望的那个意思吗？
第二天一大早，李贺早早起床准备好一大桌子的早餐，结果等到八点，也只有闫珩一个从楼上下来。
闫珩看着还没有动过的菜，没忍住皱眉：“柏羽还没出来？”
李贺点头。
闫珩想起昨天因为事情紧急，柏羽就只吃了两个面包，脸色更加不好看。
“元帅要去叫柏先生吗？”李贺适时问道，“虽然他已经成年，但在平均寿命情况下算，依旧是个小孩子。”
柏羽昨晚睡的并不好。
闫珩房间的床垫被套都没有任何问题，通风也是极好的。
就是因为这极好的通风，导致在后半夜的时候，alpha残留在房间中的味道逐渐消失。
如果柏羽真的是个omega，不会有任何难受。
可柏羽在是个omega之前，还是人鱼。
如果没有接触过闫珩身上的味道，柏羽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可偏偏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被闫珩身上深海的味道包裹着，纵使接触不到水，但除了触觉感官外和在海洋中没有区别。
现在闫珩的味道散尽后，导致柏羽直接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浑浑噩噩在床上坐了许久，直到天边晨光微曦，才再次睡过去。
可也就睡了四个多小时，在闫珩从房间门口走过去的时候信息素逸散进去，柏羽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够闻到。
柏羽眼睛还沉浸在睡梦中，身体已经很诚实的从床上爬起来。
轮椅被闫珩贴心放在床边，柏羽能够直接从床上坐上去。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才八点过一点，柏羽揉着眼睛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移到轮椅上，就听见敲门声和独属于闫珩深海的味道。
“柏羽？醒了吗？”闫珩敲门的声音很轻，即使是在睡梦中醒来也不会觉得太过于吵闹。
柏羽的脑子还有些混沌，懵了一两分钟后才回过神来，刚刚是闫珩在叫自己。
并且从依旧源源不断由门外传进来的味道，柏羽能够判断他依旧在外面等着自己，并没有离去。
明明在人鱼族的时候自己的寝宫外从来不会缺少侍从等待，但现在他莫名的觉得心脏跳动有一丝乱了。
闫珩没有听见柏羽的回答，但是听见里面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又归于平静。
“柏羽？”闫珩又叫道，“你还好吗？”
柏羽这才把自己的思绪从曾经的世界拉回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寒涩和凄然：“没事。”
他只是，又有些想念之前的家人了。
本来还很淡定的闫珩轻易听出他的失落，再次问道：“我能进来吗？”
“啊？能？”
两个字落进闫珩耳朵瞬间，他推门而入。
omega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失落感。
见到柏羽的样子，闫珩闻不到，也就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释放信息素安抚眼前的omega。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算得上是上辈子的事，柏羽依旧没能立刻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直到鼻尖传来熟悉的深海味道。
闫珩把他从床上抱起放在轮椅上，从枕头底下摸出头绳虚虚将柏羽的头发扎起，没有去问他为什么这样。
他不知道柏羽心中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但闫珩不会去揭他的伤疤，会耐心等到柏羽主动告诉他自己的那一天。
猎人已经用柔软的丝绸织好网，极为耐心的等待猎物在自己的网中走不出去。
他蹲下来，看着柏羽那双水润的蓝眸，一向压迫感极强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敦厚：“饿了吗？李叔已经做好饭了。”
听见他的话，柏羽回过神来，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他朝着闫珩点头，悲伤的眸中染上几分亮色：“又有面包吗？”
之前在深海的时候，他们人鱼族的食物是海洋里所有生物，但毕竟在海底，不会有火不能烹饪，只能吃生的。
昨天他第一次吃到那个叫“面包”的东西，心里直接炸成烟花。
这比深海那些丑鱼好吃多了！
闫珩看柏羽的眼神更加怜惜。
小omega到底遭受了什么，连吃个面包都会那么高兴？
“李叔做了很多。”他一手抱着柏羽一手提着轮椅下楼和柏羽解释，“面包和李叔做的食物相比很难吃，也没有营养。”
“我和李叔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今天只是随便做了一些。”
“如果又想吃的，直接告诉李叔就行。”
至于有没有的问题，闫珩根本不会让柏羽考虑。
他这么多年深居简出，联邦对于军人的补助又很高，加上闫家本来的产业，资产虽说不多，但养自己未来的爱人，还是绰绰有余。
来到餐桌旁边，闫珩把柏羽放回轮椅，移开一张和餐桌搭配的椅子，把他推到自己身边。
没有具体见过人类世界食物的小人鱼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简直想把每一道菜都吞进肚子里。
“柏先生，您昨晚没睡好吗？”李贺眼尖发现柏羽瓷白的脸上带着的黑眼圈问道。
柏羽看了眼闫珩，语气听不出喜怒：“没有闫珩的味道，睡不着。”
alpha差点把自己喝进去的牛奶一口吐出来，刚想解释，就看见李贺谴责的目光：您怎么能让柔弱的omega独自一人呢？
“那柏先生是希望元帅陪着您吗？”李贺一双狐狸眼笑得眯起。
柏羽摇头，闫珩的心咯噔一下。
完蛋，他不会说只是把自己当哥哥之类的吧？
“母亲告诉我，只有伴侣才能睡在一起。”
“如果闫珩和我睡，他未来的伴侣会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