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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

  • 作者:雪碧oo分类:现代主角:叶适远 温洱来源:长佩时间:2023-08-03 09:52
  • 主角为叶适远温洱小说叫《伞》,作者:雪碧oo,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伞主要讲述了:叶适远并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是知道温洱会一直爱他,会一直都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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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眼前的这个男孩是叶适远朋友带过来的,说是看叶适远一直单着,牵个线。

叶适远看见这男孩的第一眼就皱了眉,跟朋友说:“算了吧,我现在不想碰这个东西。”

朋友把男孩带走,过了一会又回来了,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燃,靠到沙发上闭上眼。

“叶适远,你说说吧,这是第几个了,你怎么就是没看上一个?”

叶适远看着桌子上的酒,好像在想着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不想碰这个东西。”

“叶适远,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看着他们的时候在想什么,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叶适远沉默了很久。

“没有他漂亮。”

他这么开了口。

没有温洱漂亮,皮肤没有温洱白,眼睛没有温洱大,形状不是温洱的花瓣状,太圆了,抬眼看人的时候没有温洱那种若有若无的媚色,鼻梁没有温洱高,下巴没有温洱尖,手腕不如温洱的白细,肩膀,腰,腿,甚至头发,都没有温洱的好。

没有如温洱一般清冷的神色,没有如温洱一般柔凉的声音,没有如温洱一般的傲气。

“叶适远,你别忘了,是你自己不要温洱的。”

——

是的。是叶适远自己不要温洱的。

是他给温洱受了气,却一点也不道歉,反而责怪温洱娇气,一声不吭的出了国,把温洱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他太骄傲了。他骄傲了这么久,还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也不担心温洱会离开,甚至觉得,一定会遇到比温洱更好的。

可是等他回了国,回到这个地方,去找温洱,温洱不见了。

温洱不在了,他不在这里。

叶适远去问,问不到,就置了气,愤愤的责怪温洱还是如此娇气,随便他吧,自己总能找到更好的,一个温洱算什么?

他想,一个温洱算什么?

可他看见老店,店里穿白衬衫的是温洱,他看见梧桐树,树下站着的是温洱,他看见医院,一身白大褂的是温洱,他看见白粥,淡然的拿起筷子是温洱。

他看见什么,什么都是温洱。

温洱无处不在。温洱不在。

有天叶适远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老式的手表,那是温洱以前送给他的。

叶适远拿着表,他又想,温洱那么喜欢自己,一定只是需要他哄哄而已,他只需要带温洱去吃顿饭,温洱最喜欢吃鱼了,吃完饭再抱着温洱说几句我错了,温洱就会回到他身边的,温洱脾气那么好。

但是他找不到温洱。

温洱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跑的那么远,藏的那么好,让他怎么哄?

他浑浑噩噩过了一年,他的朋友开始给他推荐对象,是不想看他这么浮浮沉沉。

可是叶适远一个也不喜欢。朋友带过来的,他一个也不喜欢。

都不好看。都太一般。都没温洱一个手指尖好。

叶适远这才想起来,温洱那时候是学校里人人都捧着的大红人。

他是年年都领奖学金的生物系第一名温洱,他是揽获学校所有理科竞赛金奖的温洱,他是长相人人口口相赞的温洱,他是化学系教授唯一点名的优秀助手温洱,他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温洱。

没有多少人见过这位高岭之花笑过,可叶适远天天见。

温洱想和他一起吃饭,就笑着说“我们一起好不好”,他因为温洱做实验耽误了时间生了气,温洱就笑着说“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不会了”,叶适远多看了别人几眼,温洱就笑着说“别看他了,看我好不好”。

也一定没有人见过温洱哭。

可叶适远见过。

叶适远脾气差,有次看见温洱和别人走的近了些,生了很大的气,一天也没理温洱,温洱急的晚上守在他宿舍门口等他回来,也没等到。第二天早上叶适远回宿舍拿东西,温洱还在门口,红着眼睛跟他说,叶适远,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还有温洱在他身下承欢的时候,被他撞的受不了了,掉一脸的眼泪珠子,性子却倔,不肯出声,不肯求饶。

叶适远就喜欢听人叫,听温洱发了媚的叫,抛掉平日里那些烦人的冷淡,这才有趣。

可叶适远难得听到,于是他就发了狠的欺负人,把人欺负到哭哑了嗓子,事后还要说一句“没趣”。

温洱长得好看,哭起来也是好看的。

你看,别人没见过的,叶适远都见过,可他还是不给温洱一个名分。

没人知道叶适远在和温洱谈恋爱,他们只知道是温洱追着叶适远跑。

叶适远也是天之骄子,他是鼎鼎有名叶家的独子,他是身后追着无数女孩的叶适远,他是娇的,他是贵的,他是永远仰着头的叶适远。

于是这个大红人温洱敛下傲气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时候,他就忘了,温洱也是人人求之不得的那个梦中人。

他和温洱牵手,和温洱拥抱,和温洱接吻,和温洱做不可言说的美事,他也在高兴的时候叫温洱“宝贝”,他那时候,确实是和温洱在一起的,可是没人知道。

其实他也没多把温洱放心上,他永远以为温洱一定会在自己身后,和自己说,叶适远,我好喜欢你,你也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他那时候明明听见了,怎么就是不知道去做?

——

“这次的同学聚会,温洱也来。”

“我会去的。”

叶适远终于在这热闹的包厢里等到了温洱。

那梦中人轻轻推开门,笑着跟大家点头示意,柔声说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然后坐到叶适远的对面,拿起酒杯,又说句,我自罚一杯,抬头一口饮尽了酒。

叶适远盯着他白的滴水似的脸一直看。

温洱变了。

他不再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学会了与人周旋,礼貌又得趣的回答别人的问题,答不上来了就笑两下,柔柔的说句,可别欺负我啊。

众人都哈哈笑,说句,温洱,你变了,变得有人气了。

有人气了?

叶适远偷偷在心里想,他一直都有人气的,只是没在你们面前。

中途叶适远也鼓起勇气插了句话,问温洱:“你这几年去哪了?一群人就你没音没讯的。”

他强装着镇定,说的话还是隐着颤抖,那些多少知道些他和温洱之间的事的人,都等着看戏。

温洱却神色平常,像回答那些人的问题一样笑着回答:“去北京了,不是都说那里好吗,想去看看。”

叶适远握紧了杯子:“那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温洱抿了口酒,眯起眼睛:“很好呀,就是太好啦,我这样的人挤不进去的,挤破了头都挤不进去。”

“那你还待了好几年。”

“我这人就这样呀,明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花很多时间去试。”

叶适远愣住了。

他知道温洱是什么意思。可温洱说的实在平淡,好像真的是在责怪自己的偏执似的。

大家哄笑着:“温洱,你那么厉害,大学的时候可是人人都羡慕你呢,你什么不行呀,太谦虚啦。”

温洱就冲大家笑,说句过奖啦,大学的事都很久以前啦,年少的时候知道什么啊,倒是过于自负惹了大家一窝子火吧。

包厢顿时一片笑声,所有人对温洱心存的那些多的、少的意见一哄而散。

温洱真的变了。

叶适远忽然觉得温洱离自己好远。

——

叶适远朋友知道叶适远的心思,便打着弯让所有人都互留了电话。

叶适远存了温洱的电话,一天两天三天,他一直也没敢打过去。

他满脑子都是温洱笑着回答自己问题的样子,眼睛里的那种温和,是他面对所有人时有的温和,而不是以前面对自己有的那种。

他去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把温洱这样好脾气的人惹到爆发的。

是一场宴会,叶适远的生日宴会,温洱也在场,宴会有场钢琴独奏,漂亮的演奏者表演结束后,有人喊道:“温洱不是也会弹钢琴吗?听说还拿了很多奖呢,让他也上场弹弹吧。”

叶适远就看向温洱。

温洱那种冷淡的神色难得多了几分慌乱。

温洱在大一的时候就不再弹钢琴了。

因为心理阴影。

叶适远知道这件事,因为他在。温洱当时去学校的音乐室练习,被一个跟了他很久的男生撞倒,头磕在钢琴上,当时就软了身子,没爬起来,被人掀起衣服乱摸乱亲了一通,在脱下温洱裤子的时候,是叶适远冲了进来,把人推开,用衣服盖住了温洱。

温洱从此就不再碰钢琴了。

叶适远知道。可他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温洱,温洱微微摇头,他就低声说,温洱,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别让我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好不好?

温洱眼泪都要滴了下来,叶适远心软,却到底没松口。

温洱就点了头。

他表演了一场堪称优秀的钢琴独奏,在场的人都心生佩服。

可是温洱表演完就生了气,生了好大的气,他跑到学校宿舍里躲着不见叶适远,叶适远知道自己过了,跑去宿舍门口叫温洱,让温洱出来,他说,温洱,你出来,我带你去吃饭,你不是喜欢吃菠萝蛋糕吗?我带你去。

他说了很多,就是只字不提那件事,就是不道歉,就是不说对不起。

他太骄傲了。他没和谁说过对不起。

他这么跟温洱耗了三天,结果自己生了气,愤愤出了国。

温洱就这样不见了。

——

朋友给叶适远发温洱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的照片,叶适远看了不甘心,还是忍不住给温洱打了电话,约温洱出来吃饭。

温洱什么也没说,叶适远甚至能听见他语气里的笑意。

“好。”

叶适远带温洱在一家老店吃的饭,点了一桌子菜,摆在最中间的是一道鱼,他记得那时候温洱最喜欢吃这个鱼。

他讨好的给温洱夹了又夹,温洱吃了几口,看了他一眼,说:“叶适远,我不喜欢吃鱼。特别不喜欢。”

叶适远的筷子僵在半空,鱼肉在空中滴着微红的油。

“我记得……你那时候很喜欢吃。”

“因为一桌子的菜,只有鱼是没那么辣的。”

温洱说的轻轻柔柔,眼神平淡,却分明像刺,狠狠刺着叶适远。

外面下了雨。

温洱带了伞,他提前看了天气预报。

他拿起手边的伞,说,叶适远,我们已经过去了,你知道吗?

他走出店口,撑开那把黑色的伞,走去雨中。

叶适远从后面追上来,他没带伞,就淋着。

他问,温洱,你不爱我了吗?你那时候离开我一秒也不行。

温洱停住脚步,转过身。伞很大,叶适远又比他高太多,就只能看到温洱在伞下露出的下巴尖,和他想了那么久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伞是黑的,衬的温洱更白了。

温洱沉默了很久才开了口,声音像雨一样凉。

“叶适远,你说,爱是什么?”

“我花了很多年想让你学会怎么去爱我,可是我后来才发现,你不是学不会,你是不想学。”

“你爱吃辣的,可你明明知道我胃不好,每一次都还要点一桌我吃不了的,你喜欢半夜起来去喝水,可你明明知道我觉浅,每一次都还要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最过分的是,叶适远,你明明知道我很早就不再弹钢琴了是因为心理阴影,可你还是在那场宴会上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让我进退不得,还用我的爱胁迫我。叶适远,你最聪明,也最残忍。”

“我无法回答我还爱不爱你,叶适远。”

“很早以前,我想,要和叶适远一起撑伞,后来我想,算了吧,我多带一把伞,再后来,我想,把伞给你,我就不要撑伞了。但是现在,叶适远,我只想自己撑伞。”

“你淋不淋雨,雨滴都不会沾到我身上。”

那天叶适远是看着温洱离开的,走的很慢,但没有停下,没有回过头。

叶适远回到家,呆滞的坐在床上,听着外面嘈杂的雨声,总觉得温洱带走了什么。

温洱带走了什么呢?他手里只有一把伞而已。

他带走了叶适远,带走了那个嚣张骄傲的叶适远。

就站在温洱的旁边,在温洱的伞下,一定是有雨淋着叶适远的,淋着,淋了很久,于是就这么一点点分崩离析了。

终于在温洱一点点的抽离下,那个叶适远死亡了。

剩下的这个,就浸在他迟来的爱意中,又悔又痛。

叶适远的爱来的迟,却来的深。

深的像海,深的像渊。

爬不出来,坠不下去。

这时候叶适远才认认真真把“爱”这个字放在舌尖,放在心尖,磨了七八百遍,磨的鲜血淋漓,磨碎了咽下去,磨碎了摁进心脏里。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最终得到的答案只是,“温洱”。

一个温洱算什么呢?

算什么?叶适远也答不上来。

可叶适远知道,他好不容易学会爱,是因为温洱,这爱为温洱而来,自然无法给了别人。

他无法再爱上别的人。没人比温洱更好。

叶适远失眠了。

他闭了眼是温洱,温洱笑,温洱哭,温洱柔声说,可别欺负我呀,温洱冷声说,叶适远,你最聪明,也最残忍。

他靠着安眠药度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是他的生日,可他不敢再过生日。

叶适远在半夜给温洱打了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温洱就接了,柔柔的“喂”,叶适远不说话。

“你好。”

“……”

那边也沉默了很久,喊了他的名字:“叶适远。”

叶适远还是不说话。

“叶适远,你说话。”

“……”

“叶适远,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对不起。”

空气就这么冻住了。

好半天,温洱才笑了一声:“叶适远,太迟了。我等了很久你的道歉,可是我很早以前就不再等了。太久了,你知道吗?没有用了。”

“可是对不起,温洱,对不起,对不起……”

叶适远压抑着颤抖一句一句的跟温洱道歉,只说对不起,别的什么也不说,说到情绪要压不住的时候就叫一句“温洱”,然后继续说对不起。

你看,之前温洱要听他说,他不说,他尽说别的,现在温洱说没用了,他又只说这个。

温洱就这么听着,他说了多久,温洱就听了多久。

在十二点的时候,温洱说,叶适远,生日快乐。我不要原谅你。

叶适远说:“好,温洱,你恨我吧。”

你恨我吧,你厌恶我吧,你来杀死我吧,你不要冷冰冰的,不要温和疏远的,不要离我那么远,你恨我吧。

温洱挂掉了电话。

——

温洱去和合作公司商讨医用机械设备的事项,推开门看到的是叶适远。

他一点也没退,笑着走近,从资料袋里拿出合同来,摆到叶适远面前,一条一条逻辑清晰的跟叶适远介绍。

叶适远什么也不说,接过温洱递过来的钢笔签了字。

签好了放下笔,把准备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推到温洱面前,跟温洱说:“说了这么多,喝点水吧?”

温洱不避,轻声说谢谢,接过来喝了一口,起身跟叶适远道别。

叶适远又看着他离开。

还是走的那么慢,却一点也不回头。

温洱所工作的医院和叶适远的公司合作了,叶适远有事了就只点名温洱来谈,两人要见的面就这么多了起来。

温洱不拒绝,他只把叶适远当作合作方,叶适远也不做别的,不说别的,每次就听温洱说,温洱说完了他就签字,或者点头说好,然后把那样一杯热茶推到温洱面前,重复那句话,说了这么多,喝点水吧?

苦了这么久,歇一会吧?

叶适远说出那句话,心里想的是这个。

温洱走了他就睡觉。他失眠,睡不着,听见温洱的声音才能睡着,温洱过来和他谈一次,他就录一次音,放着,听着温洱的声音,睡觉。

能睡着,但睡的并不好,有时候会突然梦见温洱哭,然后被吓醒,醒来的时候录音笔还在放,明明是柔柔和和的声音。

叶适远就自己跟自己说,叶适远,你把温洱气哭了。

——

叶适远和温洱这么磨了大半年,两人之间除了工作和叶适远的一句喝点水吧,没有说过别的。

是一场聚会打破了这个局面。

还是那样,温洱坐在叶适远的对面,浅浅笑着和人周旋,叶适远没有说过太多话,只一个劲的喝酒。

他看着温洱笑,总觉得难过,只好喝酒,他喝的酒烈,冲晕了大脑神经,这种难过就淡些。

喝的多了,他知道自己扛不住了,就停下了,迷迷糊糊中看到温洱出去了,心里突然害怕,跟了上去。

温洱也喝了不少酒,他向来不碰酒,现在也已经是醉了。

这酒局就属他长得最漂亮,最勾人,从身后缠上来的那双手和当年音乐室的手带来的感觉如此熟悉。

温洱醉的发软,挣脱不了,恍惚间又想到叶适远,想到当年也是叶适远冲进去救的他。

温洱不停的掉眼泪,想逃避那双手带来的恶心触感。

冲进来的那个人也熟悉,醉的站不稳,看见有人猥/亵温洱,气的喊了一句脏话,抄起旁边的灭火器就砸过来,红色的血溅到温洱脸上,温洱看见叶适远强撑着又砸了那人一下,把人砸晕了。

他记得那人是叶适远公司的重要合作人。

叶适远砸了那一下就撑不住了,倒在地上,伏在温洱身上,用最后的力气扯自己的衣服,铺盖住温洱,一声声哄,温洱,没事了,温洱,没事了,别哭了,我来了,温洱,温洱,没事了,没事了,不哭……

人慢慢晕了过去,声音也渐渐没有,嘴巴却还在无意识的动,在说,温洱,别怕。

温洱就这么哭着晕了过去。

——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回了家,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听说叶适远和那个人撕破了脸皮,合作掰了,叶适远现在正忙的焦头烂额,见不着人。

温洱愣了。

叶适远花了大半年来磨他的恨意,磨的轻又缓,没什么太大成效,却确实让温洱没了脾气。

这事一发生,温洱倒是进退不得无法取舍了。

叶适远,这又是做什么呢?

那一句句带着哭腔的对不起又开始在耳边反复。

温洱是在一个月后才见到叶适远的,这次的合作叶适远没有点名温洱,便是由副院长来谈了,温洱就在旁边做助手。

叶适远眼下一片青黑,想必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温洱小声叹气。

叶适远又喝了很多,醉的眼睛发红,瞥了两眼温洱,站起来晃晃荡荡的走了出去。副院长推推温洱,让温洱去看着,免得出了事。

温洱点点头,跟了上去。

他慢慢跟在脚步虚浮的叶适远身后,看见叶适远进了洗手间,顿了顿,也进去了。

刚一进去就被一双手扯住摁到了墙上,温洱吓得想喊,被捂住嘴。

叶适远趴在他肩上,喃喃道:“别怕,是我。”

温洱便不说话了。

接着就是叶适远听不清楚的嘀咕,隐约能听清楚几句对不起,我错了。

温洱一直也不动,不出声。

叶适远安静了一会,忽然把他抱的紧了些,一声声的喊“温洱”,滚烫的眼泪蹭到温洱脖子上,那么大一颗,顺着往下流。

叶适远这样骄傲的人,从来不会哭的。

“温洱,温洱,温洱……”

他叫了很多声,温洱不应,他就越叫越沉,眼泪越掉越多。

那眼泪烫的厉害,温洱受不住了,就僵僵的应了声,“嗯”。

“温洱,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温洱,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和我试试,就只是试试,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撇开我……”

你说,叶适远这样的大少爷,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好不好?好不好?”

“好。”

温洱和叶适远重新在一起了,没过几天就搬进了叶适远房子里去了。

众人也发现了他俩之间的事,知道的不清楚,问叶适远,叶适远就说,我在追温洱。

叶适远学了乖,学了软,学了爱。

他轻言轻语的哄着温洱,当宝贝似的,生怕磕着碰着,温洱一皱眉,他就道歉,抱着人说对不起。

他紧崩着,生怕温洱不高兴了,不舒服了,就会走,撑开那把伞走,头也不回,就那么走。

晚上睡觉了要把人抱的紧紧的,人一离的远了些他就睡不着,睡着了也会惊醒。

他叫温洱“温温”,叫的时候那语气确实温温的。

叶适远一定是知道错了的,一定是特别想要改正的。

那天他带着温洱在客厅看电影,看着看着突然放到了主角弹钢琴的画面,他吓得遥控器都拿不稳,抓了几下才把电视关了。

关了之后他就抱着温洱说对不起,温洱拍拍他,想说没事,没想到叶适远突然把他推开,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温洱愣住了,空气都僵了。

叶适远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温洱才反应过来,赶紧抓住了他的手,问他:“叶适远,你干嘛?”

叶适远红着眼睛看他,又开始道歉。

“温温,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冷着你,不该晾着你,不该对你忽冷忽热,不该总是对你随便发脾气,不该总是看别人,不该惹你哭,不该让你在宿舍门口等一晚上,不该总是点一桌子你吃不了的东西,不该半夜起来吵到你睡觉……”

“我不该让你弹钢琴,不该为了自己去逼你,不该不跟你道歉还偷偷出国,丢下你……”

“温温……对不起……我好坏……我太坏了……我怎么这么坏啊……”

叶适远说的那样哀戚,眼泪掉到温洱手上,滑进手掌心。

这眼泪逼的温洱的心脏挤出一大堆酸水来,酸的发苦,酸的发痛。

“叶适远,叶适远你别这样好不好?”

叶适远摇头:“温温,是我对不起你,可我还这么贱,还逼着你和我试一试……你干嘛答应我?你快走,你快走。”

温洱的眼泪终于挂不住了,也一颗颗掉了下去。

“叶适远,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计较了,你知道吗?”

“可是怎么办?我一看见你我就想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我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在你面前,你说我怎么那么坏,我逼你去弹钢琴,都怪我……”

温洱这时候才明白,多年前那件事不仅仅是他心里的刺,也同样是叶适远的,甚至说,叶适远心里的刺比他刺的还深。

因为叶适远的爱来的太迟了,太深了。

温洱在慢慢抽离这根刺,叶适远却在这迟来的爱中把这根刺刺的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不断有血溢出来。

他花那么多力气,花那么多爱来帮温洱拔刺,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刺越来越深。

温洱觉得好痛。痛的和当年躲在宿舍听叶适远一句句哄他出去一样痛。

“温温,温温,我好坏啊。”

温洱一脸的眼泪,仰头靠了过去,湿湿的两张脸贴在一起,冰冰凉凉,吻却炙热。

“叶适远,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了。你很坏,可是你在改了,我看见了,叶适远,你现在一点也不坏了。”

温洱拍着叶适远的背,也一句句的说没关系。

叶适远抱着他哭了太久太久。

最后他问:“温温,你不要一个人撑伞好不好?你也带着我好不好?不要让我淋雨,好冷,淋雨好冷。”

“好,我带着你。”

叶适远醒来的时候,旁边没人,他伸手探了探被子,连余温也没有。

他蹭的一下下了床,拿起手机往房间外走,喊了一声“温温”,没人应。

他急的捏紧了手机,在客厅晃了很大一圈,空旷的房子只有他叫“温温”的回声。

温洱走了?

叶适远被这个想法吓得手都发抖,赶紧跑到书房从书柜后面拿出一个箱子来,打开,是一把黑伞。

温洱的那把黑伞。

叶适远当年被温洱的那番话留了个烙印,无法痊愈,每每觉得温洱想走,就联想到这把伞,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跟温洱要来这把伞,藏了起来。

“伞还在呢。”

叶适远小声的说了一句,那股害怕的劲头下去了一些。他抬起手机给温洱打电话,电话嘟一声他的呼吸就沉一分。

“喂,阿远。”

叶适远刚要开口,温洱先他一步说:“我在外面呢,阿远。”

叶适远迟迟的应了声:“……噢。”

“早上有人约我出来,我看你还在睡觉,就没叫你了,没事,你别瞎想。”

温洱是知道叶适远的,知道叶适远藏伞,知道叶适远患得患失。

“嗯。”叶适远低低的应了声,就地坐了下来,手无意识的拨弄那把伞,又叫了声,“温温。”

温洱的语气格外温柔:“好啦,是我的错,没有给你留个字条,我待会回来给你带早餐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了。”

叶适远点点头:“好。”

他不挂电话,温洱也不挂。电话就这么放着,叶适远安安静静的听着温洱买东西和人交谈的声音,笑着和人说谢谢的声音,最后急着赶回来轻轻的喘息的声音。

叶适远那些糟糕的情绪这才安定了下来,心里想着,温温真是太柔了。

“温温。”

他又叫了一声。

“嗯?”温洱应该是又加快了脚步,“我马上就到了。”

“好。”

温洱推开门的时候叶适远就站在鞋架旁边,像一只等主人的大犬动物,眼神又惊喜又委屈。

温洱被逗笑了:“干嘛呀?”

“你以后要出去带着我好不好?”

“好。”

叶适远看向他手里捧着的一大束花,稍有酸意的问了句:“你去见谁了?怎么还给你送了花?”

温洱把花塞到他手里:“你在说什么呀?这是我给你买的。”

叶适远一边别扭的说给我买什么花,一边把花抱的紧紧的。

温洱关上门,推着他往里走。

“这是桔梗花,听店长说,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叶适远半天也不答话。

温洱踮着脚从后面捏捏他的脸:“叶适远,你最近越来越像小孩了。”

叶适远捉住他的手,转过身看着他:“应该是我给你买花,怎么能是你呢?”

“都一样的,我怎么不能给你买花啦?我也是你男朋友。”

叶适远回驳不了,只好说句:“那我以后天天给你买。”

“好。”

——

叶适远低头吃着早餐的时候,温洱说了句:“阿远,明天是你生日。”

“我不过生日了。”

“伯母说,要办宴会呢。”

叶适远拿出手机:“我跟她说别办了。”

温洱抢过他的手机,看着他:“办吧,阿远,过去的总要过去吧?”

叶适远也看着他:“可是,温温……”

温洱撑着下巴:“叶适远,你听不听我的?”

“……听。”

“那就办吧。”

“好。”

——

晚宴前一个小时,温洱跟叶适远说,叶母让我先过去一下,待会你自己一个人去宴会好不好?

叶适远只问,你会来的吧?

温洱摸摸他的耳朵,会,你会看到我的。

叶适远吻了吻他,来安定那颗放不下的心。

然而他到场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温洱。

叶母抓着他,让他在那站着,他没办法,一圈圈的扫在场的人,各式各样的脸,就是没有温洱的脸,他又盯住门口,去看来人中有没有温洱。

直到宴会宣布开始,他也没有找到温洱。

叶适远想到那束花,“永恒不变的爱”。

他垂着眼,却听见一股又一股如海浪一般的尖叫声。

他回过头。

舞台中央,架着一台钢琴,坐着的人,正是温洱。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明明没有任何修饰物,却偏偏是这宴会中最漂亮的那个,漂亮的连灯光打在他身上,都像是添了污。

你看,温洱果然是a大的大红人,谁又能比过他呢?

没人比温洱更好了。

叶适远看着温洱望着自己,轻轻的抬手放到钢琴上,冲自己笑。

叶适远摇了摇头,急的往前走了一步,温洱竖起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叶适远安静。

叶适远便停了下来。

温洱把手放回钢琴上,开始了他这场无人能比的独奏,那些音符与旋律,每一串都是温洱,华美而柔软。

他的背挺的很直,优美的脖颈像天鹅一样,无数的目光也为他臣服。

一曲毕,雷一般的掌声要把耳朵都震聋。

温洱站了起来,朝所有人浅浅鞠了一躬。

随后他拿起钢琴上摆着的洋桔梗,一步步向叶适远走去,灯光也随着他移动。

叶适远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去,整个人像是程序错乱掉的人工智能。

一个世纪一般长,温洱终于走到他的面前,把花递给他,笑着跟他说,生日快乐,要永远爱我。

叶适远接过花,木木的“啊”的一声,足足呼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垂着眼,笑。

“当然。我永远爱你,温温,没人比你更好了。”

叶适远抱住温洱,把头埋在温洱的脖颈处,滚烫的鼻息一股股洒在那,惹的温洱忍不住后退,他就把人抱的更紧些,沉沉的说句:“谢谢你,温温。”

温洱对脖颈处熟悉的湿润感一阵无奈,伸手回抱住叶适远,拍了拍叶适远的背。

“不客气,我的哭包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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