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活下去，是我对爱我的人最大的回报。”
刘牧舟往下望，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它们要来了。”持弩的力又重了几分。
“你几楼的？”宋钰轩侧头问道。
“18楼。”
刘牧舟带着诧异看去，开口说道：“八层楼，你都杀上来了。再杀下去，拼出条血路，难道你不敢？”
宋钰轩勾起嘴角，帮腔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少年抿了抿唇，弯腰拾起铁铲，在墙上重重砸了砸，清了清嗓子，语气坚定，说：“我...不想死。”
“爆头，是最快的方式。我们速战速决，不要闹太大动静。”宋钰轩举起弓，目光凌厉看向楼下。
一旁的两人都举起武器，严阵以待。
一男一女，浑身带血，左晃右晃。女人的嘴边还挂着长长的一条红肉，它们不断嘶吼着，一副没有意识的躯壳，它们不再是人。
“咻——”箭穿透脑袋，这是刘牧舟第一次用弩。
而后又一只箭射出，精准击中，宋钰轩放下弓，咽了咽唾沫，他有些饿了。
刘牧舟余光瞥见外面走廊的小窗户，转头说：“我们要尽快到天台，快天黑了。”
宋钰轩舔了舔后槽牙：“来不及了，时间不够。”
刘牧舟低头思索了几秒，手在裤兜摸了摸，猛抬头：“我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说完从兜里抽出左手，摊开手心，是五颗泡泡糖还有一根铁丝。
宋钰轩皱眉，街边小卖部一块三个的那种，一副“你没毛病吧”看着面前这人，开口：“你想干嘛？”
“口香糖开锁。”铁铲少年先一步答道。
刘牧舟轻笑，将弩递上前，少年刚要伸手，宋钰轩半空截胡。
一层六户，前三户的门都没转开。
正当第四户的锁芯开始微微转动时，人群躁动声传来，是天台。
少年吞了吞唾沫，有些结巴地说：“是那个堵门的大叔，我当时从门缝里隐约看到他的手腕处有咬痕，我还以为我看花了..”
“咔——”门开的刹那，那边传来嘶吼声越发清楚，楼道传来不停的脚步声，天台的门开了，人们开始四处逃窜。
一道门，成了分界线，是两个极端的世界。
少年背抵着门，耳边清晰地听到门外各种尖叫。屋内，只有三人慢慢变缓的呼吸声。
宋钰轩扫视着屋内，不自觉举起了弓，另一只手往后抬。
刘牧舟紧随其后，铁铲少年放慢脚步，走在最后。
一番检查，屋里有没有行尸。刘牧舟的视线停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摆着个白色相框，照片里的父母亲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家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刘牧舟呼了口气，扭头回客厅，压制着涌出来的情绪。
天边暮色，黑暗即将成为这片大地的掌控者。
“我叫严宇森，18岁，高三学生。”铁铲少年的烟嗓，刘牧舟听着像卡了口老痰。
“你几月的？”
“八月。”
刘牧舟瞬间有些语塞，不情不愿地说：“我九月...不过我读大一。”试图用学历找回面子。
“啪嗒！”宋钰轩起身将灯关了，随即开口：“行尸在夜间，虽然视力减退，听力变得发达，可只要光源够亮，一样会被吸引。”
“咕噜——”又是这不合时宜的肠鸣，刘牧舟刚想庆幸看不清旁人神色，严宇森扑哧一笑。
刘牧舟尴尬地挠了挠头，下一秒一个手电被硬塞进怀里。
“开最小档，去厨房找点吃的吧。”
刘牧舟拿过手电道谢，瞧这烟嗓，该死地性感。
三碗满当当的小面，刘牧舟和严宇森埋头狼吞虎咽，迅速解决。饱嗝一打，心满意足，刘牧舟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余光瞥见对面宋钰轩碗里，只动了几口的面。
“你老修仙啊？”刘牧舟昂起下巴调侃道。
宋钰轩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没回声，默默将面推到了对面。
“你不吃了嘛！那我们分了哟！”严宇森操着一口江城话说。
宋钰轩闷哼了一声，起身往卧室走。
刘牧舟移回视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开机。
信号依旧是——E。心里说不出的苦闷。
严宇森侧头，也一脸惆怅盯着屏幕，不知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刘牧舟将手机关机揣回包里，换个话题开口：“里面还有张小床，你去睡吧，我睡沙发。”
“谢谢，我给你找个毯子来。”说完，严宇森起身向里走。
这是第二晚，刘牧舟依旧没有睡踏实，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未来不知如何，当下也很迷茫，脑海里几次浮现过外婆闭眼前最后一句话：“小舟，好好活着。”
活下去，才有资格谈论可能性。
清早，刘牧舟被厨房哐哐声吵醒，是严宇森。
少年正搜刮着，见沙发上的人坐起身来，开口说：“你喊你朋友起来，我把能吃的都翻出来，还有药，我们分一下。”
听完，刘牧舟心里有些触动，起身向里走。
掀开被子，床上的宋钰轩蜷成一团，皱着眉，嘴唇抿紧。
冷空气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宋钰轩身子一颤，半眯着眼睛起身。
“严宇森让我们过去分食物和药，他人不错，我们带着他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说完，刘牧舟在心里盘算起另一套的说辞。
“严宇森？”宋钰轩下床，抬手嗅了嗅袖口，埋头嗅了嗅衣领，眉心紧皱。
刘牧舟有些无语，这货装傻的演技倒是不错，“对，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你决定吧，我先去洗个澡。”宋钰轩头都没转一下，径直往卫生间走。
刘牧舟还在原地一脸懵，这家伙，有这么好说话？！
像换了个人一样。
药品种类很多，刘牧舟清点后，将面前的几盒都装进了严宇森的包里。
“我说了，这是你们的。”少年握住刘牧舟的手腕。
刘牧舟解释道：“我们一起走，我包里装了缓降装备，装不下了。”
“一起走...好！你刚说索降的那种吗？！”严宇森两眼瞪大，咧开嘴笑道，“好酷，你们准备从哪里下？”
“天台。”
严宇森收起嬉皮笑脸，语气带着担忧说：“我刚从猫眼里看，门口就有三个在徘徊，具体数量肯定不会少。”
“那也得走。”说话的是宋钰轩，边说边拿毛巾揉着湿发。
人走近了些，一股香味萦绕在刘牧舟的鼻尖，“你喷香水干嘛？”
宋钰轩将毛巾挂在肩上，答道：“我也不想喷，但我衣服上有味，我难受。”委屈巴巴的语气。
刘牧舟将剩下话咽了下去，一觉醒来，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娇啊。
“卫生间没有吹风机吗？”
宋钰轩发神，过了几秒才回答道：“停电了。”
没电没信号，在这座空有高楼大厦的城市里，人们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求生。
持着弓、弩、铁铲，三人小队顺利击杀六个行尸，到达天台。
墙上地上尽是暗红，不断有嘶吼声被飞箭终结，突然响起婴儿响亮的哭泣声。
三人循着声响前进，是天台上的电梯机房，宋钰轩用脚踢开门。
机器后是一个坐着的血色身影，不停挣扎着，昂头嘶吼着。
走近几步，三人看着女行尸被捆绑在后面的铁柱上，而铁柱旁有一个盖着蓝布的竹篮，哭声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嚎——”女行尸目光凶狠，朝着三人嘶吼，声音愈大。
严宇森放下半空的铁铲，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那是她的孩子吧。”
宋钰轩接了下一句：“绳结在前面，是她自己捆的。”
啼哭声还在继续，女行尸的嘶吼声变成了嘶鸣声，她越发地激动。
宋钰轩拦下正要上前的刘牧舟，说：“要救这个孩子，先得杀了这个感染者。”
宋钰轩顿了顿，加以解释道，“感染者跟行尸不同，它们有简单的意识，比如我们眼前的这个，为了保护孩子将自己捆绑。虽然她伤害不到我们，可我们要带走她的孩子，她会感到痛苦，意识会慢慢丧失，简单来讲，暴走的感染者，三个人对付起来很麻烦，更何况我们还得照顾这个孩子。”
刘牧舟举起弩，闭眼放箭。
宋钰轩提起竹篮，走过刘牧舟身边时，轻声说道：“对她来说，孩子能活着，是最大的幸事。”
刘牧舟身子顿了顿，睁眼将箭拔出，深深鞠了一躬，一旁的严宇森也跟着照做。
宋钰轩安装好岩钉，将安全钩挂上，将绳索盘抛出，而后转头向刘牧舟：“你们过来。”
“把这套在腋下，”宋钰轩将安全带递给刘牧舟，“弩放包里，背好。等哈下去不要拉缓降绳，拉安全带正面。落地解开，持弩蹲在草坪里。”
“那小孩呢？”刘牧舟视线不离竹篮，婴儿或许睡了，没有动静。
宋钰轩侧身向着严宇森说：“你来提可以吗？他第一个没人接应，带孩子不安全。”
严宇森点头答应。
正午时分，热烈的骄阳毫不吝啬地洒下，半空中的宋钰轩汗滴在手背上，他斜眼撇了撇，周围没有行尸的踪影。
“无畏与死神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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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小队顺着楼梯进了车库，偌大的地方空旷得很，没几个车。
“黑色那辆。”宋钰轩示意。
还差几步路，婴儿突来的啼哭，冗长的回声。
刹那间，不同方向传来嘶吼声。
“跑！”
密不透风的车厢里多了几道急促的呼吸声。
“开车啊，宋钰轩！”刘牧舟看着手把在车盘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宋钰轩，着急喊话。
严宇森一手轻拍着篮中的婴儿，一手推了一把宋钰轩，“我c！他晕了”
刘牧舟使劲掐了掐宋钰轩前臂的嫩肉，试图将其唤醒。
“刘牧舟，它们来了。”说完，该死的唾液不停分泌，严宇森一把将驾驶位的宋钰轩往后拉，同时喊道：“你快到驾驶位去，刘牧舟！”
一八三的宋钰轩，重压在严宇森身上，严宇森两手环紧在身上人胸前，深怕宋钰轩翻过去，压到竹篮上。
刘牧舟艰难跨过横着的两腿。他领驾照两个月不到。
车是自动挡，刘牧舟不太适应，只能硬着头皮启动。
连撞两个行尸，挡风玻璃上满是血色，雨刷不停上下划动。
躺着的宋钰轩有了反应，手拉着副驾驶座位起身。
“往左转，上坡，直走，再上坡到出口。”
刘牧舟照做往前开，下意识脱口：“你身体没事吧？”
宋钰轩转头瞧了瞧后座，眼色一冷：“死不了，倒是你，尽会找麻烦。”
“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啊！”刘牧舟毛了，神色愠怒。
宋钰轩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出了车库，刘牧舟扫视四周，靠边停车，视线在路边广场上来回察看。
“你要干嘛？”
刘牧舟没有回答，转身向后，掀开蓝布，婴儿正睡得鼾甜，他轻轻掀开婴儿的唇瓣，语气柔和喃喃道：“长牙了，下门牙。”
“看这做什么？”严宇森凑头发问，前排的宋钰轩也微微侧头。
“看年龄，这孩子应该五六个月了。”刘牧舟收回手，对着宋钰轩讲：“我会对她负责，包括她带来的麻烦。婴儿哭，要么饿了要么拉了，那边有超市，我得去找点婴儿要用的。”
宋钰轩抬眼说：“后面的，你看着这个小屁孩，别开门窗，我跟他去超市。”
广场不大，静得可拍。
超市里是昏暗一片，刘牧舟持弩在前，宋钰轩与之背对背，箭已上弦。
货架上大多都被洗劫一空，刘牧舟在尽头处找到婴幼儿用品，刘牧舟用左手指勾起两包尿不湿，后将奶粉奶瓶湿纸巾圈在怀里。
“好了就走！”宋钰轩出声提醒。
“嚎——”声音来自在两人不远处。
宋钰轩拉弓，刘牧舟放下东西持弩。昏暗之中，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它在躲，是感染者。”宋钰轩开口。
几秒后，“嚎——”声调带着些起伏。
刘牧舟有些诧异，轻声开口：“它..不会是在挑衅吧？”
宋钰轩嘴角上扬：“这样的话，我只会更兴奋。”
箭离弦而出，“啪嗒！”倒地声。
“把东西拿上走。”
刘牧舟刚迈出超市门，察觉到人没有跟上，转头问：“还有什么东西要拿？”
宋钰轩没回头，视线锁定在感染者的方向，张口答道：“你先走，我去取箭。”
语气有些怪，刘牧舟没细想，提醒道：“小心点。”
后排座位下的缝隙被孩子的东西堆满，严宇森向前凑头，问：“刘牧舟，你会养孩子吗？”
“差不多吧，我在福利院当过义工，给婴儿冲过奶粉换过尿不湿。”
两人聊天中，宋钰轩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
又是几包尿不湿和几桶奶粉，手臂上还挎着个水壶。
刘牧舟目光停在黄色水壶上，努了努嘴道：“这啥？”
“车载电水壶，冲奶粉得用热水。”
刘牧舟接过大包小包，递给严宇森，而后转头，带着笑意说：“那我替我家妹妹谢谢你！”
宋钰轩猛转头：“这小屁孩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后排的严宇森从大包小包中探出头来，“不是，重点是你怎么知道是丫头！”
刘牧舟背过身子，“脖子上挂的是佛像，俗话说男带观音女带佛，更何况谁家小男孩一身粉。”
“那咱们给她取个名吧，这上面的布是蓝色，那就...刘蓝，”严宇森咧嘴笑，又补充道，“小名就叫牛奶！”
刘牧舟嘴角抽了抽，宋钰轩斜了一眼。
“这么随意吗？小名可以，大名重取！”
宋钰轩清清嗓子，身子往里靠了靠，“牛奶的英文是milk，叫妙可吧！”
“可以，刘妙可刘妙可，好听好听！”话落，刘牧舟恰好瞧见宋钰轩嘴角那抹血丝，抬手，用拇指拂过，然后回正身子，若无其事地问：“怎么走？”
“前面岔路左转上山，沿着山路直走，到高速路口。”宋钰轩放缓语调，说完从外套兜里掏出小本子和笔。
车晃晃悠悠，字写下来有些飘，宋钰轩放慢速度，一笔一划，没有在意刘牧舟不时瞟过来的小眼神。
余晖透过玻璃，洒进车里，严宇森打开一半的车窗，他将手伸出去，摊开掌心，迎上江城一月的寒风。
今年的除夕，天有些凉。
余晖坠落，天被墨蓝渲染。山路还没走完，车灯不能开，刘牧舟不敢大意，将车靠岩壁一边停下，一边的水也烧好。
推了推严宇森的膝盖，少年被吵醒，撇着嘴抬头。
“把奶粉和奶瓶递给我。”
倒了120ml的水，刘牧舟皱眉回想，然后舀了四勺奶粉，旁边的宋钰轩听着哐哐当当的动静，睁眼坐直身子，从兜里掏出本子，低头看了看，细声细语叫道：“刘妙可。”
刘牧舟抬眼，手上摇着奶瓶，问道：“宋钰轩，这名字我取的好吧！”
被喊到的人正探头，看着竹篮里的小孩，唇依旧抿紧，细看正微微上扬，过了几秒答道：“不错，挺秀气的。”
刘牧舟食指敲了敲水壶盖，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小丫头刚到刘牧舟怀里，瘪嘴作势要哭，刚张口，奶嘴就堵了上来，她不停吮吸着，看样子饿了很久。刘牧舟边喂边轻晃悠，黑暗里，刘牧舟注意到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睁了一会儿，他张嘴但没有出声：“妙可啊，好好长大吧。”
未来，是我们的未来。
“轮流守夜吧。”
严宇森转了转脖子，回道：“我睡饱了，我先来守。”
接着，猛抬头说到：“车载收音机能用吗？”
宋钰轩伸手扭动屏幕下的扭键。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严宇森按耐不住，坐起身子向前伸手，第六次换台。
“滋滋滋..”本以为又是失败，人声出现了——
“我们的国家正面临着一场浩劫，我们将循着黑暗前行，如同我们的祖祖辈辈。同志们，不要气馁，我们一定会寻得曙光。百年前，我们奋力抗争，无需神明之助，今朝，我们无畏前进，佛不渡我们就自渡，人定....必胜天！”
那头的男人短暂哽咽后，接着说到：“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六秒，七、八、九，除夕快乐，同胞们！活下去，我们都要拼尽全力活下去。”
车厢里，有了许久的安静。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埋头的严宇森开口，将握紧的拳头伸向前。
三个攥紧的拳头，围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三角。
拂晓降至，宋钰轩睡醒，耸了耸肩，伸舌舔了舔起皮的双唇，侧头瞧了一眼守夜的刘牧舟，从兜里掏出小本翻开，写着一句话：“青云，他们不是麻烦。”
刘牧舟将此收入眼中，视线移到那张侧脸，白皙依旧，睫毛卷长，可那双唇不再抿紧，嘴角习惯性上扬。
试探性开口：“青云？”
一阵轻笑声作为回应。
“终于可以坦诚相见了，刘牧舟。”青云扭过头，那丝嘲弄依旧被含在嘴角。
好似世事于他，不过是一时玩物，游戏人间，本性如此。
宋钰轩的第二人格——青云。
“破绽很多。”
“直说多没意思，更何况秘密很多，不差这一个。”话落，青云偏头，犹豫片刻开口：“我有病，你不怕？”他虽是帮忙代问，可心也跟着颤了颤。
刘牧舟拿起奶瓶，没有接话。
青云勾唇说：“下车换位置，我来开。”
上高速，路边不乏有废弃车辆，偶有行尸冒出。
后排的严宇森还沉在梦里，他身在雪原之上，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排木屋。一个少年人从中走出，相貌模糊，下一秒，严宇森耳边传来这人的呼喊：“我在白桦林等你。”
随即坠入黑暗，严宇森身子一震，猛地睁眼。
他还在车里，意识到这点，心里溢满失落。
“滋滋滋...”声响从收音机里传出，紧接着嗡嗡的女声：“向阳隧道里有怪物，数量不明，大家绕行....滋滋滋...”嘶吼声夹杂其中。
青云眼皮一跳，脚重重踩下。
突来的急刹车，刘牧舟狠狠撞在车台上，后排的严宇森额头磕上了椅背，伸长左手护住竹篮，小孩被惊醒，大哭不止。
严宇森没管额头痛感，柔声哄起刘妙可。
青云示意刘牧舟打开身前的暗柜，伸手拿出地图。
紧接着，严宇森向刘牧舟说清刚刚发生的事。
“向阳隧道是必经之路。”青云用指腹在线路上画圈。
刘牧舟和严宇森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明白，这条不归路，只能进不能退。
走吧，刘牧舟轻声开口，接着从青云手下抽过地图，折好放进暗柜里。
怯懦者，只能倒在死神的脚边。
“往前走，与伙伴并肩，迎风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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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口，两个行尸啃噬着一团血肉模糊。
“尽量把他们引出来击杀，之后再开车进去。”话落同时，刘牧舟上好箭，按下车窗。
青云打开天窗，回头说：“后排的，你来倒车鸣笛。”
刺耳的声响将隧道里的行尸，引来光亮之下。
车缓缓向后退，前方的嘶吼声愈来愈小。
战斗直至夕阳，隧道口没了动静。刘牧舟和青云下车取箭。
“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咱们必须得开着车灯进。”刘牧舟迟疑片刻开口。
副驾驶的青云无所谓地耸耸肩，严宇森将刘妙可抱在怀里，点头应好。
阴影笼罩住车身，白灯亮起的刹那，刘牧舟脑海里闪过的第一想法——这条不长的隧道，是绝望的温床。
几辆车子的残骸边，尽是惨烈。严宇森回想起收音机里的女声，或许那段提醒，是她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次发声。想到这，臂弯又收紧了些，怀中的小人依旧睡得香甜。
穿出隧道，天色已暗。
刘牧舟靠边停车，抬手用指腹来回揉眼角。
“吃点！”
刘牧舟接过递到跟前的饼干，侧头抬眼，身旁人不知是何时醒来，“宋钰轩...”
“嘘！”宋钰轩出声打断，屈指指向后，严宇森正歪头熟睡，接着轻声说：“青云性子古怪，但他心思不坏。”
刘牧舟点头。
狭小的车厢里，又只剩下呼吸声。
宋钰轩垂下眼眸，打开暗柜，弯腰伸手在里摸索。
刘牧舟在旁瞧着，暗柜里有盏小灯，暖光刚好打在宋钰轩的脸上，映入那双眸子里，清亮而温顺。
这么一瞬间，刘牧舟发觉自己的心被猛推，“咚！咚！咚！”
“找到了！”宋钰轩抽出一盒CD，递了出去。
刘牧舟接过，借着微弱的光源看清，是Jay，周总的第一张专辑。
“里面那首《反方向的歌》，我和曾经的一个玩伴一起单曲循环。”
宋钰轩虽看不清刘牧舟的神色，可听得出来他口吻里怀念的意味，反问道：“玩伴？”
刘牧舟摇摇头，轻笑道：“对，一个小男孩，瘦白话少，骗走了我整个口袋的糖。”
“那些糖肯定很甜！”宋钰轩脱口而出，心中暗自后悔。
刘牧舟倒没察觉到不对，继续答道：“不知道，那些糖我攒了足足有半年，可一口都没舍得吃。”
宋钰轩垂头捂嘴，只为藏好满脸笑意。
夜色已深，一场小雪来得毫无征兆。
“这是我人生至今看的第二场雪。”
刘牧舟回头，饶有兴趣地问道：“第一场呢？”
宋钰轩顿了顿，答道：“六岁的时候，那是场鹅毛大雪，我至今难忘。”
而后世界沉静，好似只听得见雪落下的声音。
刘牧舟伸出手，摊开掌心，感受着断断续续的冰冰凉意。
在心里默念起平生的第二次祈祷——
“望这是一场瑞雪，为这片大地洗礼，以解凡人之忧。”
天边黑白还未分界，刘牧舟在宋钰轩的提议下早早动身。
“越往后走，天气会更多变，我们得给车胎安上防滑链。”
几番权衡下，他们决定下高速，进云潭市。
岔路下道，从废弃车流里逆行而过，刘牧舟好似嗅到了腐烂的气息，这儿远比江城要严重。
宋钰轩好似看出了他的紧张，出声安慰道：“天已经亮了，它们速度变慢，我们小心些，不会有事。”
后排摇着奶瓶的严宇森，竖着耳朵听完这番话，凑头问道：“你们安得来防滑链吗？”
“我在修车厂打过工，会安。”刘牧舟空出注意力回答。
严宇森抱起牛奶，惊讶反问：“你还在那打过工。”
“因为我缺钱，那工资比较高。”刘牧舟面无波动，简单答道。
高速口徘徊着几只行尸，还有挤成几排的废车群，显而易见，后者是只拦路虎。
“要不，咱们从那下。”严宇森话落，前排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公路边破损的围栏，大小宽度，车开过去绰绰有余。再望远点，是崎岖山路。
“我们车底盘高，可以试试。”
宋钰轩话落，刘牧舟呼了口气，开车驶去。
幸亏坡很斜，车最后落地时，三人只感受到一瞬间的抖动。
“沿着路，往前开吧。”严宇森盯着前挡风玻璃外，目光所及最远处——是在山峦缝隙间冒出头的摩登大厦。
往前走，可能是广阔无垠的大地，也可能海市蜃楼的谎言，可如果转头，只会看见来路已成深渊。
中途，宋钰轩接手方向盘，一旁的刘牧舟在颠簸中睡去。
醒来，已进了市区。两边的车窗上多了几道血印。
“别担心，解决了几只挡路的家伙。”刘牧舟扭过头，这语气是青云。
车飞驰而过，行尸迟缓地反应过来，追着车尾不知疲倦。
“砰——”
车边这声巨响，让青云下意识朝着反方向猛打方向盘，而后脚重重踩下刹车，“呲——”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车后的嘶吼声越加清晰，下一秒，被婴儿的啼哭声盖住，严宇森从脚下掏出铁铲，目光死盯着不断在靠近的行尸群。
前排的青云扭转方向盘，油门一轰，一边的刘牧舟在慌乱中，大致看清了砸在车边的巨物——
“是一块铁制指示牌，奇怪的是靠近中央有一近似圆形的孔。”刘牧舟话落。
后排的严宇森接话：“会不会是子弹孔？”
几秒的沉默，青云眼中闪过冷冽：“这儿有幸存者，大概率对我们的来到，很不满。”最后的三字，毫不掩饰地夹着愠怒。
“咱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刘牧舟说着，视线扫视着四周。
视线锁定，刘牧舟指着一点钟方向，“在那栋楼上，橙色旅馆牌子上面的窗户。”
青云偏转方向，在几米远的超市前停车。
刘牧舟跨到驾驶位，紧跟青云后下车，严宇森小心翼翼地提起竹篮下车。
车像堵墙一样横着，挡住了那扇窗户对过来的视线。
青云的余光瞥见了吮吸着帕子角的刘妙可，语气顿了顿，开口：“我们带着她，太危险了。”
这一次刘牧舟和严宇森都没有开口，两人只能用沉默来应对这个无情的拷问。
青云见此，无声轻叹，扭头向超市里进。
光从玻璃潜进，只照亮了超市的一角。
刘牧舟让严宇森呆在亮处角落，随即跟上青云的脚步。
迈入阴影中，青云口型示意刘牧舟别动，接着闭上双眼。
他在听，刘牧舟下意识屏气。
不过十几秒，“嚎——”一声嘶吼刹那停歇，青云抬手再取箭。
刘牧舟伸舌顶了顶左脸颊，他有些不爽，源于心里莫名的胜负欲。
“咻——”按下扳机，箭被射出，却没有刘牧舟期待的倒地声，而后嘶吼声依然被青云所终止。
“还有两只，让给你？”青云开口，明摆着的调侃，刘牧舟一嘴回绝。
准确击中，刘牧舟安上了第二箭。
“砰——”背后传来巨响，尽头一排货架被推到。
“人，还是感染者？”
“一只临近暴走的感染者。”青云站直身子，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语调上扬，继续说：“去跟严宇森呆着。”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猛兽总会因为某些而感到热血澎湃，比方说——一只挣扎的羔羊。
刘牧舟往回走，从五金柜台下层翻出防滑车链，起身时余光刚好扫到货架上的母婴用品，走近些瞧，是全包式婴儿背带，心中那团阴霾得以消散。
将此圈在臂弯中，再从下层货架上顺走了一勾子的奶嘴。
当走到光下，原本一大一小已不见踪影。
刘牧舟在突来的心慌中，稳定下情绪，将手中杂物扔进车里，车尾旁有个醒目泥沙脚印。
转身对里呼唤：“青云，青云！”
不过几秒，一道带血的身影，快步前来。
“他们被捉走了。”
青云顺着手指的示意，看到了脚印，他上前蹲下，用指腹抹上泥沙，凑近鼻尖。
“上车。”
青云油门踩到底。
刘牧舟在后排，死盯着前方，粗重地喘着气。
挡路的行尸统统被碾压，青云直直往前开，离那气味越来越近。
最终气味中断在码头边。两人在几十米外下车，猫着腰前行。
寒江拍打着岸边岩壁，严宇森被绑在破烂的木椅上，离这猛烈地江潮不过几步远。
刘牧舟反复察看四周，没有竹篮，牛奶不知道被带到哪里，甚至....
“不要分神。”青云把住刘牧舟的手腕，他看出来这小子的心中所想，“如果有大量新鲜血液，行尸群会被吸引而来。”
刘牧舟侧头，眼却盯着地面，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确认了他们已经对牛奶对手，我们就可以杀了他们，但如果没有，我们可不可以..”
“对敌人仁慈，就是自寻死路。”
“那宋钰轩知道吗！知道要杀的是活人。”
青云犹豫了，刘牧舟赌对了，宋钰轩或许厌世，可与青云也有不同，他仁慈悲悯，做事有原则，而青云，最在意的就是宋钰轩。
“那你说怎么做！”
“我们始终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国家繁荣太平，万家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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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中间的渔船很特别。”刘牧舟开口。
青云瞧去，确实，船屋的门上贴着对联，门口摆着双雨靴。
“上面是喜羊羊。”刘牧舟补充道。
“啊？！”
“你没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刘牧舟想起儿时，他们一村子的小孩挤在书记家看电视。
青云摇头，在他这重人格被分出之前，宋钰轩并没有一个值得回忆的童年，更别说动画片。
短暂的对话结束。刘牧舟正经说道：“这个小孩很重要...”还没说完，青云开口打断，“旁边都是人，我们不可能堂而皇之上去。”
浪潮再一次拍打在岩石壁之上，刘牧舟余光捕捉到，而后开口：“车里有打火石吗？”
青云注意到刘牧舟刚刚的目光停留，再听这番话，一下明白，昂头瞪着眼睛说“点哪？我来点，你下水，我不下。”
刘牧舟视线环视一周，最终锁定最边的渔船上，船屋外挂着两件蓑衣，接着用手在半空比划，向青云示意。
“车旁边有一片小林子，做支木箭很快。”
刘牧舟从岸边轻轻跃入水中，他自小在湖边长大，水性比常人好。
另一边，青云已作势拉弓，他约估距离六十米左右，这比他以往练习的要远。目标范围则相当于80cm的靶面，必须一箭中，难度不小。青云舔了舔后槽牙，勾唇，下一秒放箭。
人群躁动，目光被渐大的火势吸引。
水顺着衣袖滴答落在木桌上，刘牧舟余光瞥见桌上一堆凌乱的药瓶，其中唯一立着的药瓶里，只剩两颗，眼神顿了顿，而后用被子将床上熟睡的小孩包裹，抱在怀中，为这计声东击西划上句号。
火被扑灭，众人依旧提心吊胆，目光转移——年轻男子抱着小孩从船屋走出。
“别动，看对面。”
另一名男子，站在堤岸之上，拉着弓，随时准备放箭。
“你觉得，是箭快还是子弹快！”说话的是人群中，一名脏辫少年，皮肤偏黑，五官棱角清晰，他缓缓抬手，将枪口往上，目标毫无疑问是刘牧舟的脑袋。
刘牧舟轻笑，动了动藏在怀里，孩子身子后的右手，开口道：“我的刀更快。”
脏辫少年眼光闪烁，抿抿唇说：“我可以放了你们的朋友。”
“还有一个孩子。”刘牧舟冷冷说道。
脏辫少年招了招手，中年男人蹲下给严宇森解绑，另一个老妇转身走向一艘渔船，从里抱出孩子。
刘牧舟见状，给对面的青云使了个眼色。
青云抬腿跨过石台，快步而来。
“先让他带他们走。”刘牧舟盯着脏辫少年眼睛，不敢有一丝松懈。
严宇森抱过牛奶，朝青云走去，之后两大一小加紧往回走，期间严宇森转头，被青云暗暗提醒。
脏辫少年守信，没有耍小动作。
刘牧舟心中的石头落地，目不转睛地说道：“那瓶抗癫痫药快没了，你们还有存货吗？”
他第一次看见癫痫患者是在跛脚村医那，那个与他同龄的小孩，被众人围住，贫困无知的人们，将这种疾病怪罪于鬼神。之后的惨叫声，他至今难忘。
选志愿时，这段回忆在脑海里一帧帧放映。
这句话落，不只脏辫少年，连着周遭的人群，都闭口不言，几秒后，脏辫少年低沉说道：“没了，我们找遍了全城药店都没有。”
“医院呢？”
“医院...”少年抿唇垂头，“试过，只回来了一个，重伤，前天走的。”言语间尽是沮丧。
“行....”刘牧舟顿了顿，改口道，“怪物数量很多，有多少？”
“数量不算多，可里面有几个.....与众不同的家伙，它们好像...有意识。”
刘牧舟的眼中闪过诧异，感染者，还不止一个，思索片刻后，从怀里抽出左手，开口：“我没有刀，刚刚的说辞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你愿意信我，我和我朋友，可以进医院拿药。”
脏辫少年面色惊讶，犹豫几秒后，颓废一笑：“算了，我们原先就不想下杀手，你们走吧，别白白搭上命，襁褓里的小孩，还得有人照顾。”
刘牧舟上前，中年男子见状，面色警惕，伸手阻挡。
“把孩子抱着..”刘牧舟将孩子递到中年男人怀里，“我们会注意的，劳烦你暂时照顾我妹妹。等会儿如果情况危急，我们会立马出来。”
回到车上。
听完刘牧舟的一番解释后，严宇森欣然同意，青云闭眼不语。
刘牧舟眼神锁定在青云身上，勾起嘴角：“肚子不饿吗？”
话刚说，只见青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走。”
云潭市人民医院。
车停在开了一半的铁门前，浓浓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向三人扑面而来。
青云先是盯着正对的门诊楼，而后偏移视线，刘牧舟跟着看去——是急诊楼。
“有几个？”刘牧舟走到青云跟前，轻声问道。
青云皱眉，偏头讲道：“三个，其中一个家伙很狡猾，它在隐藏气息。”
在短暂商讨后，三人动身。
刘牧舟先一步入楼，大厅里满是横尸。
往里走，没了自然光的庇护，三人在昏暗中放缓脚步。
“ta、ta、ta、ta...”规律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一个感染者，一个没有嘶吼声、嘴角没有血迹的感染者，左右肩一上一下摆动着，步履缓慢地走来。
青云抬手压下刘牧舟举在半空的弩，迈腿向前，两眼直视前方，与面前的感染者在半空交汇目光。
彼时，感染者停下脚步，断断续续的悲鸣声从口中吐出，仿佛在哀求着，“Peng——”它双膝跪地，昂头死盯着眼前的弓。
青云深呼一口气，举起弓，取出箭。
身后的刘牧舟，第一次看到青云在放箭时犹豫。
箭直中眉心。
“走吧。”背对两人的青云缓缓开口。
三人绕过这个感染者，向里进发，一路上陆陆续续击杀掉冒出的行尸。
顺利到达药房。
“药名是卡马西平。”
刘牧舟走在第一位，青云做尾巴，中间的严宇森拿着小手电。
队伍刚到第三排货架，突来嘶吼声代替了脚步声。
“感染者。”青云开口提醒。
声音持续了十几秒，却未见感染者身影，刘牧舟回头，对上青云的目光，神色困惑。
青云也只摇摇头，迈步向前。
嘶吼声也随之响起，朝前走的青云，在第六排货架处停下，转头说：“它被绑起来了。”说完取箭，伸手刺入。
拔出剑回头，是目瞪口呆的两人。
“还能这样啊！轩哥，你挺牛啊！”说完，严宇森朝着青云竖起拇指。
刘牧舟干笑两声：“咱们快点找药吧！”
药在第五排货架上，三人各自装了几瓶在兜里，原路返回。
走出门诊楼，天色灰白。
“咱快回去，天要黑了。”
身旁两人迈步向前，青云独自驻足，视线停留在急诊楼。
“怎么了！”严宇森停下转头问。
刘牧舟也随即停下脚步，望了一眼急诊楼后，伸手拉住严宇森，“走，我们去车里等他。”
两人刚走没几步，背后的青云开口：“你们等我十分钟，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出来，你们就先回去。”
刘牧舟点头，而后向严宇森眼神示意，别担心。
十分钟未到，一场瓢泼大雨降至。
雨重重砸在车顶上，“哒哒哒哒哒...”
“再等等。”
刘牧舟的声音，伴着一阵嗡嗡在严宇森耳边响起，他大致听清，点头作答。
青云从楼中走出，只着一件单薄卫衣，右手死攥着弓身，整个人被大雨冲刷，视线被模糊，但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在一路血水中前进，该死的雨水潜入口鼻，他大口喘息着，意识中断在倒地之时。
车窗被蒙上薄雾，远处一道模糊的身影倒下。
两人急迫地冲下车。
夜色之下，云潭江翻涌，几艘渔船摇晃不止。
刘牧舟关上船屋木门，费力脱下被血水浸湿的卫衣。
伤口很多，大小不一，可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咬伤。
刘牧舟拿起镊子，夹起棉球，一一擦拭消毒。
躺着的人身子微微颤动。
“刘牧舟...刘牧舟。”
“我在。”
醒来的是宋钰轩，听完刘牧舟的一番讲述，他只摇摇头，青云作为第二人格，所经历的一切，主人格的他是没有记忆的。
“具体的要问青云，但我可以肯定这个感染者，很强。他能近身伤到我，就说明他不单单只拥有意识，甚至他有思考能力，并且武力值很高。”
“或许青云已经把它解决掉了。”
宋钰轩摇头说：“我不确定。”话刚落，猛抬头，急切问道：“我的弓呢？”
“别担心，在车上，只不过箭没了。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看看严宇森。”
雨已停，严宇森盘坐在船头，见人来，犹豫开口：“你...你们...”支支吾吾，没吐出一句完整话来。
刘牧舟轻笑：“这门不隔音，你听到也没关系，反正迟早也会知道。”
“你们打算告诉我？”严宇森小声问。
“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没什么好瞒的，我和宋钰轩都这么想，至于青云...”刘牧舟停顿，看着严宇森面色逐渐严肃，心中有些好笑，继续说道：“他性子怪，而且嘴硬，他要是不认可，早把你丢了，还有妙可也是。”
严宇森咧嘴笑，仰头望着天，经过雨水洗刷，呈现出更透亮的墨蓝，少年左瞧右瞧，恍然想起，已是二月开头，不久就是立春，那浩瀚银河得藏到盛夏才肯露面。
“刘牧舟，我们会等到那一天吧，国家繁荣太平，万家灯火通明。”
“嗯，一定。”
真希望这场梦，早点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