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距离上一次亲眼见到张文彬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看得出来他最近生活得很滋润,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又臃肿了不少。
唯一不变的,还是他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看清楚撞在一起的人是谢文远后,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哟,这不是我那个好哥哥嘛。”
张文彬一脸不屑的围着谢文远打量了一圈,嘴里发出啧啧的动静。
“吃穿不错啊,看来买你的老男人挺瞧得上你,这么久没见,不如跟我说说给别人当小老婆是什么滋味?”
大街上人来人往,谢文远带着孩子,并不想和他起肢体冲突。
他握紧霍允宁的手,不和对方争辩,打算绕过他直接离开。
张文彬像是找着了乐子,对他更加不依不饶,拦在他身前不让他离开。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是吗!”
谢文远浑身紧绷,他感觉愤懑盈满了他的胸腔。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充满霍家生活久了,变得娇气了,明明以前听见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只会麻木的接受,而现在他却半点都不想忍耐。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对自己!
谢文远把霍允宁完全护在身后,冷冷地瞪着张文彬。
“我刚刚已经忍让过你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张文彬头一次听他敢反抗自己,他嗤笑着,手指用力戳向谢文远的肩膀,一字一句挑衅道:
“就算是欺负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出乎他意料的是,谢文远竟然直接使劲打落了他的手,昂起头说: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还真是长本事了,这该不会就是那个糟老头子的孩子吧,怎么,给人家当小娘当上瘾了?”
张文彬满脸不屑,眼珠子在他和霍允宁身上打了个转,越说越过分:
“看你这娘们唧唧的样子,不男不女的……”
砰!
张文彬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一个拳头迎面打翻倒在地上,鼻子汩汩的流着血,他挣扎着坐起身,惊愕地看向动手的那人。
男人背着光站立着,让他看不清五官,但只看身形就知道他高大健壮。
来来往往的行人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离开他们附近,远远地看热闹。
谢文远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他看向霍承宇,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低头就看见他的手背上染了几点血迹。
谢文远抓过他的手,担心的检查。
“你的手……”
“不妨事,不是我的血。”
霍承宇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看顾好霍允宁,随后走到张文彬的身边。
张文彬从小爱惹事,但都是口舌纠纷,别人知道他有个泼辣刁钻的娘,因此从不与他动手,生怕被讹诈。如今真的挨了这一拳,他先是发懵,随后便痛的涕泪横流。
他翻腾着要起身和霍承宇动手,只是人刚坐起来,又被霍承宇踹倒,肩头也被他死死踩着动弹不得。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道:
“你他娘的敢动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动过我,老子今天要杀了你!啊!”
张文彬话说到半截,肩膀上的力道猛地加重,疼得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而霍承宇看起来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碾着对方的肩膀。
“我倒还真是想见见令堂是怎么养的孩子,都被打的满脸是血了还看不清局势,挺有意思。”
“这么护着那个贱种,你该不会是他背着老头子偷情的姘头吧!”
霍承宇轻笑一声。
“不才,在下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糟老头子,不过你这嘴巴脏得很,得好好消消毒才行。”
话音刚落,霍承宇对着他又是两记记狠拳,这一次更是直接把牙都打掉了两颗,血水混着涎液涌出来,看上去血淋淋一片。
这回张文彬倒是没再多话了,他倒在当场,直接晕死了过去。
霍承宇站起身,活动了下臂膀,对着跟在身后的人说:
“随便把他抬到哪家药铺,别让他死了。”
“是,东家。”
霍承宇安排好这里的事情,看谢文远捂着霍允宁的眼睛傻傻地看着自己。
他走过去想牵着谢文远一起回家,伸出手才想起来手上沾满了污血,赶忙把手背到身后。
“吓着你们了吧。”
谢文远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说道:
“你怎么来了?”
“不远就是咱家的铺子,我看见你们来便想着和你们一起,谁知道就撞见他欺负你,你没让他挨着哪吧?”
“我没事,那他……”
谢文远担忧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张文彬,霍承宇把他打成这样,说不准王桂兰会怎么来找麻烦。
“别怕,我有分寸。”
霍承宇临走前瞥了一眼张文彬。
先前他借故给了张文彬十两银子,又派人诱他去了赌坊,而张文彬果然‘子承父业’,不用再加引诱,自顾自就赌上了瘾。
赌坊的手段向来是先让利再收网,逼着赌徒们上瘾之后去借贷,负责暗中监视的人说张文彬拿了甜头,又借了上百两的银子去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收债的要上门来了。
即便张文彬的家里人要报官也无所谓。
现在的知县是个爱搜刮的,不然也不会被他二叔买通漕运的便利,既然如此,张文彬本就挑衅在先,那他也只需打点一二,就能把这事给压下来。
从前他们欺负谢文远孤苦无依,言语羞辱,拳脚相加,那么如今风水也该轮流转了。
等回了家,谢文远还是眉头紧皱,一看就知道是担忧霍承宇惹上麻烦。
于是霍承宇故意板起脸,说道:
“我觉得夫人今天做得不太好。”
谢文远回过神,看霍承宇板着脸,愧疚不已地说:
“对不起,夫君,今天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吓着允宁了。”
霍承宇伸手捏住自家夫人的两颊。
“谁说这个,我每天这么宝贝你,可不是让你出去听垃圾话的,下次再遇到有人嘴里不干不净,一定要骂回去,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我反抗了的……”
谢文远心里头酸酸胀胀,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又被霍承宇打断。
“不成,光带你念书还不够,明天得跟我一道锻炼身体,出门的时候再给你跟上两个护院。”
霍承宇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老婆太文明,骂人都像赌气,自己非得把他护好了才行。
自打在街上碰到了张文彬,霍承宇就对谢文远的人身安全格外上心,不光每天带着他活动锻炼,出门的时候都要派两个护院跟在他身后。
谢文远知道他对自己放心不下,可也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架势,不管去哪身后都跟着两个壮汉,路人奇怪的眼光看得他脸皮发烫,实在是太夸张了。
他一番好说歹说,又附赠了两个亲亲,才让霍承宇松了口,答应只跟着初阳一个小厮。
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集市上的人也不算多,谢文远本来是答应了要给霍允宁买点零嘴吃,可是走到半路就听到了一道卖字画的吆喝,那声音怯生生的,还有点耳熟。
他张望过去,发现那正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半山捡回家里的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腿伤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模样还像第一次见面时俊美,街上有来来往往的姑娘家,都会把目光在他那多留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
“云珩,你怎么在这?”
谢文远走过去时,沈云珩正低着头,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一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同样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小张哥哥,好巧呀。”
谢文远弯弯眼睛笑了笑,没有急着说自己改了姓氏的事,他略略看了一眼摊子上的字画,有些惊奇,问道:
“这些字画都是你作出来的吗?”
见沈云珩点了点头,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你的字写的真不错。”
随后,一个念头在谢文远的心里生成。
他早些日子听说李大哥受了伤,那时候他和霍承宇还有些生疏,也不好刚嫁进来就开口说回村子看望一下友人的事。
现在看沈云珩在外面卖字画,可能辛苦一天也赚不到什么钱,他又写的一手好字,倒不如聘他到府里给允儿做教书先生。
一是补了没人教书的空缺,二是能让沈云珩多个稳定的收入,也算是两全其美。
他把这主意和沈云珩一说,果然对方很快就点头答应了,谢文远买了张字画,两个人又是一番推让。
他拿着字画高高兴兴回了家准备叫霍承宇也看一看,等他点了头就正式让沈云珩来教书。
谁知回家之后,刚一推开房门,自己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手腕拽进了屋子里,那人顺手关上了门,整个人虚压着他,把他困在门板与胸膛之间。
“夫人,今个儿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谢文远被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霍承宇紧挨着他,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让他的肌肤泛起一片潮红。
他伸手推拒:
“大白天的,你正经些。”
霍承宇松开他的手腕,接着搂住了他的腰。
“过不了一两个时辰天就黑了,是不是等那时为夫才能不正经?”
“我有正事跟你说呢,快别压着我。”
霍承宇不依不饶的:
“夫妻亲密怎么就不算正经事了。”
说罢,就在谢文远的脸上咬了一口。
正巧这时身后的门板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一个男童在门外喊个不停。
“父亲!爹爹!开门!”
谢文远正被他逗弄的手足无措,听了孩子的声音心里一惊,一把将人高马大的霍承宇推开。
霍承宇也没想到自己温温柔柔的小妻子能有这样的力气,不设防之下还真叫他给推得踉跄了两步。
谢文远慌乱的抹了一把脸,又理了理衣襟这才打开了屋门。
“允儿,是饿了么?”
门外的幼童手臂举的高高的:
“爹爹抱!”
霍承宇也出了门,看见自己儿子粘人精似的赖在自己夫人身上,做佯怒状。
“这么大了还要人抱,不知羞。”
霍允宁年纪小却很机灵,立马回击他亲爹:
“父亲那么老还要抱爹爹,不知羞!”
霍承宇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小屁孩,谁教你说这个。”
“跟父亲学的。”
说着,霍允宁埋在他爹爹的肩膀上委委屈屈:
“爹爹,父亲弄疼我了。”
谢文远听了这话,忍不住蹙起眉头看向霍承宇。
霍承宇直呼冤枉。
“我没使劲儿啊。”
谢文远懒得理他,抱起霍允宁就走,霍允宁趴在他小爹爹的肩头冲他亲爹做鬼脸,霍承宇又好气又好笑。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有绿茶潜质。
晚饭时候,谢文远给霍允宁的小饭碗里添了菜,霍承宇立马把自己的饭碗也伸过来,他只好也给他夹了些菜,这才想起还有事没跟他商量。
“夫君,我又给允儿找了个先生,你看看他的字行不行。”
说着,他从自己怀里拿出那张字画递给霍承宇,霍承宇看了一眼,也觉得不错。
“不要不要,爹爹,我不要念书!”
“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霍承宇又板起脸来吓唬他。
霍允宁鼓着嘴巴不服气地说:
“咱们家里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我非要读书啊?”
“臭小子,这么小就想啃老啊,那要是你爹我哪天没钱了你该怎么办?”
霍允宁平时就爱调皮捣蛋,但最怕他父亲板着脸,现在看霍承宇生了气也不敢再犟嘴,转而去求助谢文远。
“爹爹,我还小呢,我真的不想去读书。”
霍允宁这一句话说着要转三个弯儿,夹着嗓子跟谢文远撒娇,可没想到一直护着他的谢文远这次也不跟他站在一处了。
谢文远放下碗筷,坐正了认认真真的对霍允宁说:
“允儿,你现在是读书启蒙最好的年纪,现在懈怠,以后就很难追赶上来。”
“可是……”
“你知道吗,爹爹小时候很想读书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去,每次我拾柴回家遇到同龄人散学,心里都羡慕的要命。读书是为了让你长见解、明事理,正因为咱们家里有钱,才能更好的念书啊。”
霍允宁强词夺理说:
“可是父亲也不会写文章念诗啊。”
霍承宇刚还在心疼老婆幼时艰辛,现在就忍不住腹诽:
臭小子,我当年在理工大学可是每年都能拿国家奖学金的!
他正想在大脑中再搜刮一点劝学的话教育霍允宁,就听见谢文远温柔而坚定地说:
“你的父亲是不擅长写文章念诗,可是他懂算数、能理账、知道怎么和全国各地的商人打交道做生意,霍家这么多铺子他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你的祖父留下了很多产业,但你的父亲能让这些产业走的更远,你的父亲是很厉害的。”
谢文远本意旨在教育霍允宁,没注意到霍承宇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他面上平淡,心里却为谢文远对自己的坚定维护而窃喜。
而霍允宁撒娇无果,只得蔫头耷脑的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