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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日旭光

昊日旭光

    昊日旭光

  • 作者:腐女实验室分类:古代主角:焱昊 旭清来源:LOFTER时间:2023-02-18 11:23
  • 主角为焱昊旭清的小说《昊日旭光》是作者腐女实验室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昊日旭光的主要内容是:焱昊承认自己一直都不是个合格的对象,他想旭清,但最后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爱人。

    热门评价:现在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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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温玉羽化飞升,九重天上受封当日,见到了天帝。

他凌驾于众人之上,立于崇光之中,温玉大着胆子抬头,看见了他端严的面容,并一双锋利的眼睛,沉得像冰封着两道深渊。

只一眼,便有逼人的威压,迫得温玉抬不起身。

天帝仅是路过。

温玉所分得的洞府在九天最边缘的角落,在下界时,他兢兢业业,苦修五千年,来了这里才晓得,天上像他这样的小仙,多如繁星。

他在小而破的府门前叹了半晌气,未及推门,天帝座下的仙官夕英笑容可掬地拍拍他肩膀,“陛下召见仙君。”

他心中忐忑,不知天帝找他一个末等小仙作甚,夕英已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指着他一身灰麻衣袍道:

“仙君不妨换身装束,素洁淡雅为佳。”

温玉道:“为何?”

夕英仍是满脸堆笑,“为了仙君好。”

温玉依言换了身月白素袍,随夕英入太微玉清宫。

路上,温玉心头掠过千头万绪,最终生出一点不实际的痴妄来,无论天帝找他做什么,定要讨天帝欢心才是。

若能得天帝陛下施赏半分恩泽,晋升上仙,位主中庭指日可待。

隔着架描金嵌玉的琉璃屏风,温玉看见了那高大颀长的轮廓,忙跪地行礼。

突然天帝的身影逼至身前,一把攫住他手腕,温玉惊慌失措,本能挣扎,“陛、陛下……”

“叫本座焱昊。”

天帝嗓音喑哑低沉,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温玉颈侧,大手揽上他后腰。

温玉狼狈闪躲,撞在屏风,好一声巨响,琉璃碎屑扑飞满地。

殿内一刹死寂。

接着,是天帝愈发急促地喘息,温玉自知躲不过去,索性不挣扎了,想起破败的洞府,温顺垂首,主动拉住了天帝的手,仰头抬眸,楚楚乞怜。

对上的却是天帝冷却下来的眼睛。

墨中融了碎金,没有半丝感情,焱昊仿佛一瞬间对温玉失了兴致,疲惫挥挥手,独自走向大殿深处。

“今日算了。”

夕英从身后扶起温玉,“仙君,请罢。”

温玉心有余悸,惝恍迷离。

夕英道:“仙君下次记得与陛下独处时,要目光坚定些,态度冷硬些,不卑不亢。”

温玉问:“为何?”

夕英道:“那个人就从来不问‘为何’。”

温玉被留在了太微玉清宫。

时日一久,他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得获天帝另眼相待。

因为“那个人”。

四海龙王,旭清上神。

关于旭清此人,温玉在下界时,听过说一耳朵。

——他是神族与妖族之后,身负两种血脉,十九万岁上同承战神与妖王之责。

起初还好,自六千年前,妖族起了反心,天庭协助魔族,出兵酷烈镇压妖族,导致妖族险些全族覆灭,旭清的处境就变得艰难了许多。

又一次被天帝拒绝之后,温玉想见见旭清,无比地想,想到妒火中烧。

下头服侍的小仙侍有意巴结,多嘴道:“其实旭清上神就在太微玉清宫后头那片洗心池里,不过那里是禁地,等闲人进不去。”

温玉微微冷笑,“我岂是等闲人。”

小仙侍一怔,马上道:“可不是,咱们仙君是陛下的心上人。”

*

洗心池流水潺潺,清气氤氲。

温玉躲在大石头后,看见了覆在华贵衣角下一截银白的龙尾。

旭清只化了上半身露出池外,伏在冷玉石阶,纤薄的背,银发如天河流泻。

温玉近前一步,不经意弄出响动,旭清闻声抬头,蹙眉望过来,没什么血色的脸近乎透明,淡然的眼睛,兼具清冷与妖冶,看得温玉心中一凛。

温玉稳着心神,踱步过去,折身道:“见过上神。”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旭清受了很严重的伤,龙尾鳞片七零八落,血迹淋漓,不断被池中活水冲刷,又新渗出来,惨不忍睹。

温玉陡然升起一阵快意,居高临下,对着旭清酷似自己的面容,不乏骄矜道:“他们都说上神生得与我像,原来是真的。”

旭清的目光若有似无扫往温玉脸上一扫,漫不经心道:“你说反了吧?”

明明他身处低位,形容病入膏肓,孱弱不堪,一开口,气势却凌人。

温玉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后悔来这一遭,跑着离了洗心池。

才出照壁,迎头撞上夕英。

夕英专为在此等他,不见了平日的笑容,“仙君不该来这里。”

温玉被抓个现形,面上挂不住,道:“陛下说只要我愿意,九重天之上我无处不可去。”

夕英看他的眼神如看一个死人。

温玉对他态度的转变不曾发觉,还在好奇,“旭清上神不是战神吗?缘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夕英道:“他是被陛下碎了灵核之后,身体与凡人无异,往日所受旧伤难以支撑,才显露出来。”

灵核是仙神修为的根基。

温玉惊道:“陛下为、为何要碎他灵核?”

夕英道:“因为他要刺杀陛下。”

温玉甫一回去,就承受了来自天帝的雷霆震怒,被狠狠撞在墙上,大口大口吐血,泪眼模糊之际,听焱昊阴沉道:“谁允许你前去招惹他的?”

他没有机会解释一句,已被拖了出去。

洗心池星子黯淡。

旭清昏昏欲睡。

焱昊敛息趋近,静静看他一阵,忍不住步入池中,水面起波澜,堪堪漫过他腰际。

他握住了冰凉滑腻的龙尾,一寸寸摸过去,成功将旭清闹醒,倏忽之间,龙尾从他手上迅速抽离,化成腿,旭清从池中逃窜。

焱昊比他还快,抓住他脚踝将他粗暴拖了回来,水花激起大片,旭清招架不及,呛水咳得惊天动地。

“……”焱昊愣了愣,把人扶起,轻拍背心助他顺气。

旭清把气喘匀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用了十成的气力,焱昊被他打得头一偏,皙白脸上红手印清晰,他恼羞成怒,手滑至旭清脖颈,掐住,一路顶到池壁。

旭清长发凌乱,被水打湿贴在脸上,疏离的眼神从发丝间透出来,冷意十足。

焱昊恼怒更甚,干脆捂住他眼,一手箍住他后脑勺,重重吻了上去。

须臾,他唇上刺痛,拇指一抹,血的味道溢满齿尖,焱昊道:“你就这么烦我?”

旭清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冷冷偏过头,又被焱昊掐着下巴转回来。

“日间那个小仙,不过是本座的消遣,摆在眼前好看,断不会取代你在本座心目中的位置。”

他将他牢牢固在双臂之间,微微低头,看着他脸色,“你这人就是固执,在这池子里也泡了不少时日,收效甚微,本座要替你疗伤,你又不让。”

“天帝陛下会有这么好心?”

焱昊舔了舔嘴角的伤口,笑道:“是没有。”

他先天上神之躯,什么伤口不能眨眼愈合,只是特意留着,对着旭清沾染他血迹的薄唇,喉咙滚了几滚,只觉这万年深寒的池水还不够清凉,浇得灭旭清身上积存的毒火,浇不灭别的。

他将旭清放开稍许,“后日倾儿的生辰,你不许躲,堂堂龙族之首,再不露面就该惹人生疑了,单是倾儿就追问了本座好几次,本座快搪塞不住了。

“还有那群贼心不死的妖族……”

提起妖族,旭清眼神一黯。

于是焱昊没有再说。

旭情面含讥讽,“是我自己愿意留下的吗?我要走,陛下让吗?”

焱昊勾唇一笑,将他打横抱起。

旭清警觉之心顿起,道:“放开!”

“放心,替你疗伤而已,不做别的,”焱昊威胁道,“还是你想用这副虚弱的样子去见倾儿?”

提及苏倾,旭清的眼神果然软了下去。

苏倾是旭清在集海之源岸边捡的一颗凤凰蛋,养在水晶宫,天天输送灵力养护,大抵是个愚钝性子,万年也不破壳。

可巧那一日,就那一日,旭清有事外出,焱昊来水晶宫找他,撞见了凤凰破壳。

羽族与别族不同,雏鸟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通常会死心塌地认做父母。

焱昊莫名其妙当了爹。

等旭清回来,看见焱昊抱着玉润可爱的小女娃娃,一大一小其乐融融,自觉万年灵力还不如喂狗。

那时焱昊还不是天帝,旭清也不是妖王,他讨厌焱昊讨厌得很纯粹,还没有如今的憎恨。

无奈之下,接受了苏倾认贼作父的事实。

等焱昊承袭天帝,力排众议,封苏倾为天族的长公主。

苏倾本来就在六界横着走,这下越加肆无忌惮,日日胡行乱闹,谁也不服。

除了旭清。

旭清时常诧异,苏倾在他身边的日子比在焱昊身边多,为何每次他费心费力,把苏倾身上那些歪毛病给扳正了,苏倾只要在天上住一住,用不了几天,又会全数养回来,有时还能多添几样。

难道海里跟天上的水土不一样吗?

今时今日苏倾一万六千岁,按照羽族的传统,已是只成年凤凰了,还整日疯得没边儿。

旭清尚在睡着,她冒冒失失穿门而入,身上织女们花费百年精制的新衣随着她步履流光灿灿,衬得她俏皮灵动。

她眨巴眨巴眼,问正俯身对着旭清的焱昊,“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焱昊面不改色直起身,把问题抛回去,“你呢?”

“我来叫义父起床啊?”

“本座也是,你进来怎么不敲门?不懂礼貌。”

“爹爹你好像也没敲。”

“本座用不着敲门。”

“为什么?”

“……”

其实在苏倾进门时,旭清就醒了,只是不愿见焱昊,阖眼听这两人比不讲礼貌,忍无可忍,翻身坐起。

苏倾见之大喜,飞扑上来抱住旭清的脖子告状,“义父,爹爹每次都说你在养伤,总也不让我见你!”

手底下的旭清只剩了薄薄一片,她心疼不已,“怎么养了几百年还不见好?就这爹爹还吹嘘说天上养人呢。

“话说回来,义父你为什么会受伤?又是谁伤了你,看我不吐他一脸火!”

旭清无声看向焱昊。

后者心虚干咳,拎着苏倾的后颈子往外提,“别跟这碍事,让你义父整理仪容。”

3

仙娥捧来礼服。

那礼服垂黄挂璇,制式华贵,同焱昊身上的一般无二,生怕别人看不出端倪。

焱昊这点恨不得将他和旭清的关系昭告天下的心思,存了不是一两天,碍于旭清每每对他拔剑相向而作罢。

但焱昊屡败屡战,所做之事从来没有放弃的道理,屡屡往旭清肺管子上戳。

旭清面色不善地拒绝仙娥,仍旧穿他的龙族水泽素袍,行止间有蓝色水纹流动,是一种收敛的清贵。

等在门外的焱昊见了他这一身,眸子低了低,但没说什么。

苏倾上前一手拉住一个,雀跃之情溢于言表,“走喽!”

*

焱昊为苏倾办的这个成年贺宴,总的来说就四个字——“铺张浪费”。

有名有姓的仙神悉皆到场,一时间场上清气腾沸。

昆仑虚的神女映苒羽扇遮面,也遮掩了眼中鄙夷,道:“如此排场给个小孩子家家,也不怕折了寿去。”

旁边是他兄长,昆仑虚现任山主,“这话你在心里说说就罢了,没得闹到面上来,惹天帝陛下不痛快。

“你有父母与老天帝钦定的婚约在身,还忌惮一个小姑娘作甚?”

映苒哼道,“我哪里是看不顺眼那小公主。”

她不忿的是苏倾的母亲。

当初焱昊一意孤行,将苏倾抱到天上,说这是天族的公主,并未言明苏倾的生母为何人,众人不敢问,只能私下猜测纷纷,或许是天帝与凤族哪位女子私定了终身。

到底有那不怕死的,问了一问,焱昊倒也没翻脸,淡淡说了句,“孩子生母去世了。”

堵住了众人的嘴。

昆仑山主道:“也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过不去,你嫁给天帝,难道是因为喜欢他吗?”

映苒扇面抬得更深,掩面不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说她是焱昊的天定之人,她从小被如此灌输,久而久之,也就打心眼里认定了焱昊。

况且焱昊丰神俊朗,又有天帝的威仪加持,自即位以来,灭妖族,降魔族,威慑四海,震服八方,安稳了六界几万年的动荡,人人称赞。

一想到如斯优秀的男子将来是自己的夫君,她又怎能做到不心动?

如果没有苏倾的母亲出现就更好了。

罢了罢了,她安慰自己说,哪一任天帝没有几个后妃,只要天后的位子是她的,其他都只是上不了台面的蜂蝶。

正想着,焱昊携旭清与苏倾出场,众人起身行礼的同时,心下不免惊异。

自妖族差点灭族,旭清登紫霄宝殿,当众与焱昊对峙,说他残暴昏庸,还见了血光,次日旭清辞去战神一职,焱昊不允。

那以后就鲜少见旭清露面,偶尔天界巡防将领状告旭清窝藏妖族逃犯,请求下海捉拿。

座上的天帝神色阴晴不定,道:“随他去吧,尔等岸上守着就好。”

再问急了,天帝陛下便勾出一抹沉郁的笑,盯得状告那人发毛。

“本座的决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左右了?”

此时众人见旭清与天帝还有长公主一道出场,都拿捏不准这是个什么信号。

战神何时来的天上?

天帝陛下何时同战神和好了?

哦,想多了,没有,天帝陛下单方面和颜悦色,战神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径自走下高台,但见天帝嘴巴张合,说了句什么,似是挽留之词。

战神理也不理。

今日为使小公主松快,众人并未按次排座,旭清寻了个末次位置,面无表情就坐。

焱昊盯着他的背影,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这时苏倾从他桌上端了盘葡萄走,“我要挨着义父坐!”

“……”天帝陛下落座,高处不胜寒,孤独寂寞冷,看旁人嘻嘻哈哈,卿卿我我,说说笑笑。

旭清是妖族的反叛头子,又是当年神魔大战的天兵首驱,天族对他爱恨之人各占一半。

恨的人瞧他不起,爱的人过来借机攀谈,杯盏推换,要敬他。

旭清神情淡淡,还未推拒,众人只觉身后威压骤至,天帝陛下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他不能饮酒。”

众人惶惶,作鸟兽散。

长公主坐不住,早已不知跑到哪个角落调戏美貌小哥哥,天帝大大方方占了闺女的位置,在旭清身旁坐下,道:“我敬你一杯。”

旭清道:“我不喝酒。”

“本座敬的不怕。”

“就是你的酒我才不喝。”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焱昊正要发作,映苒走过来,“小女敬陛下。”

焱昊对这位未婚妻谈不上喜欢,也没什么厌恶,婚是早晚要退的,不过不是现在,因对方身份举足轻重,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他温笑举杯。

映苒忽然道:“陛下你唇上是怎么了?”

三天了,焱昊把嘴上的伤还留着,甚至将长好的血痂撕开一些,唯恐伤口愈合。

焱昊道:“被某个妖精伤的。”

他话音落,旭清倏然起身,面皮紧绷。

焱昊薅住他手腕,“上哪去?”

什么脾气,一句孬话也听不得。

旭清冷声,“找苏倾。”

“本座也去。”焱昊还未起身,映苒拦住了他,她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什么妖精能伤了天帝?还伤在嘴上?

多一个苏倾的生母也就算了,又多出一个妖精。

焱昊眼睁睁看着旭清走了,留下圆了半天,才把映苒哄服帖。

他寻着那父女二人。

见白玉拱桥交通错接,九曲通幽,瑶池荷香袭天,瑶池仙子特意为长公主长出了许多骨朵,三三两两的人在叠花寄托情思。

苏倾手捧一枝骨朵,将花瓣一片片拆开叠起。

旭清这个不解风情的,在旁泼闺女冷水,“神仙祈愿?说出去令人笑话。”

苏倾道:“图个吉利嘛。”

她没什么耐心,荷花叠到一半就塞进旭清手中,“义父帮我。”

旭清笑着摇头,接着她的顺序往下折,他手修长,骨节分明,荷花在他手中旋转,煞是好看。

苏倾呆呆看了一阵,“义父,你是不是和爹爹吵架了?”

旭清:“……”

旭清道:“没有。”

“妖族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苏倾道,“据我所知,妖都是坏的,你为了他们跟爹爹闹不愉快,实在不值……”

“谁教你如此说的?”旭清手上动作一停,凛声道,“你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了?”

苏倾一缩脖,“我只是听说。”

“听说?”旭清声如寒铁,刻薄道,“是非善恶尚且不会分,倒先学会偏听偏信,以偏见看人了,你真不愧是焱昊教出来的好女儿。”

苏倾快要哭出来,“我只是想让你和爹爹不要生分,像以前一样坐下来喝酒下棋,陪我下凡吃好吃的,我、我……”

她委屈地眼眶发红。

焱昊偷听不下去,站出来道:“这是做什么,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顺着点孩子?”

言罢摸摸苏倾的脑袋,“我同你义父没吵架。”

“你们一个两个都说没有,”苏倾不像儿时那般好骗,“可是又时时刻刻冷眼相对,不然就谁也不看谁,好比现在,分明站在一处,也好像隔着一道天堑,我才不信。”

旭清:“爱信不信。”

转身即走。

苏倾“哇”地一声哭出来。

焱昊将旭清拉回来,问苏倾,“你待如何?”

苏倾抽抽搭搭,“除非义父与爹爹陪我下凡。”

焱昊看向旭清,旭清叹了口气,率先离开瑶池。

苏倾立时停止哭泣,朝焱昊一挤眼。

焱昊用口型道:“厉害。”

人间正值七夕。

夜市灯如昼,车水马如龙。

人声鼎沸,三人幻作寻常凡人,苏倾左手糖人,右手花灯,兴奋在前开路。

焱昊侧眸看向身旁,“怎的不说话?”

旭清:“你让苏倾帮你骗人,心不亏得慌吗?”

焱昊目视前方,视野里有情人一对对,月老快要忙不过来。

到处都有卖红绳的小摊,他随手买来一根,分别施法,绑住旭清和自己手腕,道:“不亏心。”

旭清挣了挣,没挣过,索性视而不见,这些年在天上被焱昊囚禁,他学会最多的就是逆来顺受。

在苏倾反复央求之下,三人吃了凡食,点了花灯,放了烟花。

三人走得悄无声息,回去时宴席未散,焱昊见旭清脸色不好看,对苏倾道:“你义父累着了,本座先带他回去。”

苏倾点头点得特别有孝心。

那根凡间带回来的红绳还绑在两人手腕,掩在大袖之下,焱昊嘴角弧度始终没落下,道:“看,我们不是也能和平共处吗?

“听话些,旭清,本座不会亏待你。”

旭清止步,面沉似水。

“和平共处?你伙同魔族杀我母族万千生灵,我母亲、舅舅和妹妹皆葬身你手。

“你毁我灵核,将我囚禁在九霄几百年,我如今这副残败至无用之躯,也是拜你所赐。

“你管这叫和平共处?”

他两指一并,切断了二人之间红绳羁绊,苏倾不在,无需再粉饰什么和睦。

他恨不得焱昊去死。

焱昊瞬移到他身前,“你母亲从小就不要你了,妹妹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包括你舅舅,你才同他们相处过几日?他们与陌生人有何异,你为了这些外人,要与我反目?”

旭清怒道:“他们是我的亲人!”

“亲什么亲人,亲人为何不能设身处地为你想想?明知你是他们的王上,他们却背着你筹谋算计,将你置于何地?

“是妖族谋逆在先,微末蝼蚁,妄图逆天,我是天帝,维护六界何罪之有?我难道就不能平叛,不能诛杀叛臣吗?”

旭清:“你诛杀的只是叛臣吗?泱泱众生,那些老弱妇孺,待哺的婴孩,都是判臣吗?”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本座若没有雷霆手段,如何服众?你私下收留妖族余孽入你东极海,本座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吗?

焱昊满腹委屈,“就这你还要杀我,拿我送你的白虹剑往我心上捅,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为了区区妖族,如此恨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旭清闭目,“我也是妖,你怎么不杀了我?”

焱昊一愣,道:“你是神。”

“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旭清冷笑,“时至今日,你以为我还稀罕做神吗?”

旭清走近几步,贴近他耳边,“妖族之所以起兵,是胆大妄为,还是你授意挑唆,你比我清楚。

“滥杀无辜就是滥杀无辜,说什么为了六界安宁,你是看追华对我几番示好,毕竟他是下一届魔尊,你怕他做了魔尊之后,不能如现任魔尊这般对你俯首称臣。

“你更怕我以妖王的身份,与追华这个未来魔尊勾结,故而先下手为强,灭了妖族。

“你以为追华喜欢我,怕我跟他走,因为你深谙,我一直都在被你强迫,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是不是?

“知道么?这才是我最看不起你的地方。

“你输不起,配做什么天帝。”

焱昊将拳头攥到滴血。

是,从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从东极海到九重天。

从年少时看见旭清的第一眼。

天族眼高于顶的太子,从不知何为心动,直到遇见旭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陷,等回过头,已纠缠了旭清千年,东极海那些个海鲜,他混得比旭清还熟。

出入水晶宫跟自己家似的。

他习惯了喜欢的东西唾手可得,多看一眼,立即就会有人双手奉上,不存在“得不到”。

旭清是第一个他自己起早贪黑努力追逐的,这辈子也会是唯一一个。

虽然旭清从始至终对他就一个态度,让他“滚”。

极少时候,碰上旭清心情好,会视他如无物,自他跟前路过。

他跟在旭清身后,看他一片在水中散开的衣角就很欢喜。

他知道世上的美人千千万,可千千万的美人加起来,也不如一个旭清。

但是旭清大多时候心情都不好。

他是老龙王与妖后的风流债,生下来不到三天被扔在海边,因为半妖之躯,在兄弟姐妹中备受排挤。

老龙王子女众多,就旭清被派来守最偏僻的东极海。

东极海条件差,环境还糟心,但旭清好学又上进。

焱昊看在眼里,在老龙王退位之际,以天族太子、未来天帝的身份说,他只承认旭清一位四海之主。

老龙王想了半天,才想起“旭清”是谁。

旭清稀里糊涂成了龙王,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后,气得浑身发抖。

他那时刚对焱昊有几分缓和,一夕之间焱昊又被打回原形。

焱昊就觉着委屈,他帮了他,他还不识好歹。

他不知道此举给旭清带来多少非议和难堪,奈何天道法旨已下,没有更改的余地。

那时神魔交战,旭清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摆脱焱昊,自请领兵。

焱昊每日心惊胆战,他知道旭清是个拼起来不要命的主儿,药王医仙的紫府被焱昊搜刮了个遍,连老君也遭他“抢劫”。

那段时间,旭清每天起床,都能在床边看到成包成包的仙药仙丹,深感纳闷。

后来是兵器、法器、附着了焱昊半身修为的剑,名曰“白虹”。

再后来是魔族的布防图。

为偷这图,焱昊受了伤,养了差不多千年之久。

这一切旭清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只是略觉神奇,其中有那么一千年,焱昊下海时没有以往那么闹腾了,甚是害怕海水,他一度以为他改了性子。

那把“白虹”旭清从来不曾拔出,第一次出鞘,是用它刺穿了焱昊心窝。

后来旭清战功累累,加封“战神”。

也不知他是什么捡孩子体质,战事平息没多久,旭清带人打扫战场,在神魔交战的地界,捡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

那孩子是半神半魔,与旭清同病相怜,被带回东极海照顾了几日,这死孩子就黏上了旭清,整天哥哥长哥哥短。

至于焱昊,孩子叫他“那个谁”。

那孩子就是现任魔尊的独子,下一任魔尊——追华。

焱昊时常觉得,别看旭清总是一副不温不火,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他是渴望家庭温暖的。

不然也不会捡回一枚凤凰蛋,照顾万年。

不会捡回破烂兮兮的少年追华。

不会在老妖王去世,妖族式微之时,妖后一召唤,想跟他认亲,他就去了。

他明知道妖族就是为了攀上他“战神”和“四海龙王”这棵大树,他也甘心被利用,当那什么便宜妖王。

只因为他母亲亲手给他缝了件衣裳,是他讨厌的黑色。

他还是支撑起了妖族。

焱昊就想,为什么我不能给他一个家呢?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明明他们都有了苏倾,为什么不能千年万年的过下去?

怎么就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承认,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帝,他做不到太上忘情。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绝不可以失去旭清。

想把旭清从他身边拉走的人和物,他都要毁掉。

就算旭清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

于是旭情刺杀他的时候,他废去了他的灵核,折损他的骄傲,将他囿于小小一片洗心池。

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血顺着焱昊手腕上的断绳低落,烧红了焱昊的眼,他一字一顿道:“强迫是吗?我让你看看什么是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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